┏━━━━━━━━━━━━━━━━━━━┓ ┃{~._.~} 小说下载尽在 {~._.~}┃ ┃ ( Y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Y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_)-(_)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_)-(_)┃ ┃ 【逍遥使者2号整理】 ┃ ┗━━━━━━━━━━━━━━━━━━━┛ 《巨星之神受》菡萏红妆 这是一个大神失恋后一路向北玩得太嗨,直接撞上了货真价实的神兽,最后不得不将此神兽领回家包吃包住陪喝陪睡(雾)……的凄(ji)凉(qing)故事。 二货自恋巨星VS高冷嗜睡神兽!速度围观妆爷家的新宠,小伙伴们表客气赶紧收了吧!早9:00准时带感更新,伪更出没请自带纠码神器! 郑重通告:1. 不确定会否崩坏,但一定有狗血 2. 有互攻,但神攻地位相对比较稳固,除非发生意外 3. 一旦那个意外发生后,就有了……呃,包子 4. 火眼金睛挖出文中逻辑漏洞者,请自觉查看条目一 5. 妆爷属于投喂型,没收藏没评论,饿久了会死的, 请引起足够的重视 6. 请认真严肃地反复阅读条目五 7. 待定...... 第1章 01、 大神 “软依,我……” 素衣静雅的女子缓缓抬眼望了过去,那人着一身铁甲戎装,高坐玄色战马之上,一双深褐牛皮毡靴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他修长笔直的小腿,视线微抬,便隐约瞧见了那只握着马缰的手,关节已然惨白。 心……竟会如此地疼…… 那男子顿了顿,银色假面后的双眼瞧不清神色,却是沉然如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跪在他眼前的女子。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该是能映下他全部的身形,却终究无法再前进一步,她的心,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哪怕一个瞬间属于他,被那样恳切和哀伤的眼神淹没侵蚀,他瞧见了那双眼瞳之中,渺小的自己一分一分地勾起了嘴角。 他听见自己毫无温度的声音,淡淡说着心死绝望的话,“本王……退兵。” 男人半张假面下露出的薄唇紧紧抿着,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静默之中却是连呼吸都刻意压抑。 女人呆呆地仰着头,竟是怔怔流出两行清泪,抽噎了一声,便是再也克制不住嚎啕大哭。 此处,她本应该无限幽怨而愧疚地飞那高马上的男子一眼,再笑出一派风轻云淡,而后故作矜持却又迫不及待地投向对面阵营中身负重伤的皇帝怀抱。 然而,此刻,她却哭得情难自抑,可怜而委屈地喊着,“我笑不出来……朗清太可怜太深情了!我不要他退兵!呜啊啊啊!” 男人的嘴角明显扭曲地抽了抽。 燕朗清是男人所饰演的沧渃国的楚王,也就是皇帝的三哥,而马背上的男人正是时下最为炙手可热的当红巨星——影帝陆恩行。 “停。” 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像是终于给这片诡异的空间开启了另一扇大门一样,呼啦之间,便是嘈杂不堪。 “2号摄像机停!” “小五,收灯!” “林子,撤板!” “小凡,订餐!” “阿达,哄喻可欣,三分钟!” “乐乐,变形人肉踏脚凳!速度与激情!阿七,伺候大神下马,悠着点!” “曼姐,补妆!曼姐?曼姐!张曼玉——!” “来啦~~催什么催,催命呢?还有,赵导,说过多少回了,老娘不叫张曼玉,她那么老好么亲,老娘芳名叫张、曼、鱼!寸草不生还这么不长记性……” 最后含在嘴里低声咕哝的话却还是在擦身而过时被赵华听见了,赵华立时瞪圆了不大的眼睛,熊熊燃烧的眸子衬着那锃光瓦亮的脑袋倒也算交相辉映,卷着纸筒冲着张曼鱼懒懒散散的背影,怒吼道,“还不是每次都叫张曼玉你才会答应!装什么不开心啊!你这贱人!” 张曼鱼慢腾腾地转过身子,笑得如沐春风,“赵副导,您刚才嚼什么舌根子呢?” 那个“副”字自然得到了张美人颇为青睐地重点发音。 赵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这剧组里头谁不知道,这部由天扬娱乐斥巨资投拍的《山河图》原本可是正儿八经地请了他来当正(此处重音)导演的,只拍了没半个月靳航却是突然从国外回来,还招呼不打就空降到了他这一组,如果不是这样,此时此刻他才应该是那个坐在导演软椅上,指点江山、紧握生杀大权的人! 对,他手里的生杀大权顶多也就是喊喊卡、理理戏、骂骂人,却也绝不如靳航手里的生杀大权来得过瘾和销魂。 因为靳航正是天扬娱乐的股东之一,而且还是当年同天扬总裁白亦儒一起火拼厮杀、白手起家,愣是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商战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将天扬娱乐捧上了至尊王座的小伙伴没有之一。 也就是二把手。 赵华说是牙痒痒、心恨恨,却也不过转眼之间,转眼之后便果断决定抛弃自尊和节操,立下血誓,既然导演之位保不住了,那还是抱稳了金饽饽的大腿吧! 不过,人贱是一回事,爱不爱被人说贱是另一回事,赵华属于不爱被人戳脊梁骨的那种,原因很简单啊,因为骨头太软了好么小伙伴们,能理解他这么一大把年纪后骨质疏松的惨无人道么? 赵华暗暗酝酿了好一会儿,将前后一个月内所有的仇恨值又刷新认证了一回,撸起袖子义不容辞地决定,今天是个火拼的好日子。 张曼鱼瞧着他那气焰嚣张的模样,一时也是蹬着细长的高跟鞋,怒目而视,不输人不输阵。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曼姐,可欣的妆要补,还有她那眼睛肿得太明显了。” “好的,靳导,包我身上~~” 张曼鱼没能抵得住美男计,立时无视了一个沟壕里火拼至今的亦敌亦友,可也并不怎么遗憾自己的率先缴械,反倒是冲着面色温和清淡的靳航眉飞色舞了好半天。 靳航好脾气地看着,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切,”张曼鱼扭过头去,暗暗撇了撇嘴,转过脸来又是一朵笑颜如花,只没片刻终于撑不住,徒留一脸的无奈低沉,悲愤道,“靳导,不是我啰嗦,先不说我这样补补补算不算劳心劳力加班费涨不涨,就说这样一直补补补,该是有多浪费剧组的胭脂水粉啊,都是高档品很贵的好么!好,不说胭脂水粉,可若是还要一直这样补补补,该得多费胶片啊!行,咱也不说胶片,可若是坚持这样一直补补补,我们恩行还得要浪费多少唾沫星子啊!嗓子会涩的好么!他明天还要进录音棚你不知道么!您就不能好好教教喻小姐?嗯?演了六回她这都哭了六回,还像话么!” “曼姐,嘴巴那么大,越说越不像话。” 一把温润朗朗却又透着一股子沙哑慵懒的声音不急不缓地插了进来,张曼鱼扭过头,就看到陆恩行捧着个茶杯,眉开眼笑,大概是刚喝了水,原本较为单薄的嘴唇因着染上了水泽而变得颇有些红润动人,搭配着尚未脱去的戎装,瞬间便在原本的英气俊逸之中平添了分柔情。 张曼鱼咬牙切齿地捧着笑脸,道,“嘴大怎么了?嘴大就不兴说话了?诶,我怎么就说得不像话了?” 陆恩行摇了摇头,一副“我知道你不懂”的神态,挑眉好心回道,“首先有一点需要表扬你,我知道我的口水很值钱,但是你要懂得低调,低调懂不懂?哪能成天嚷嚷?我这口水值钱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多少小姑娘做梦都想着捞点儿呢,但咱不能恃宠而骄,要懂得矜持羞涩。“ 陆恩行顿了顿,张曼鱼目光炯炯地期待着下文,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笑眯眯道,“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反倒觉着我那话说得更像话了呢?” 陆恩行喝了口水,闲闲接道,“之前说的都是重点,当然要突出强调重点记忆,至于这无伤大雅的后半段,哎,我这口水再值钱,可也比不过我们靳导的小蝌蚪呀?我一口气能喷多少他一口气能喷多少?那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好么小伙伴?我听你一说,还险些真以为自己天下无双了,呃,我本来就是天下无双,那就险些真以为自己天下无双V2.0好了。” 张曼鱼一脸扭曲,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偷偷打量着靳航丝毫不为所动的脸,免不得在心里给靳导竖了个坚|挺的大拇指,然后打着哈哈,一小步、一小步终于顺利把自己挪出了令人窒息的杀场。 娘哟,陆恩行只需施展“自恋”这一项杀必死就能毁灭人道,打昨儿开始这是吹了什么邪风,竟然让这活佛在同一时间开启了“自恋”和“毒舌”两大杀招,这是要开挂秒了靳BOSS的节奏么? 可是为什么呀?靳导刚来那会儿,瞧他俩相处那样儿,觉得他俩还挺眉来眼去的,怎么打昨儿开始就这样针锋相对了?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针一厢情愿地对上了,锋压根就没接茬。 八卦的小分子不由得开始在张曼鱼那小脑袋里头转啊转,好好奇,可又不想当炮灰,怎么破? 张曼鱼无限向往而惆怅地回头望了眼身后俱是颇有些姿色的美男子们,悚然一惊之下,拍手将自己脑海里自行跳出来的相爱相杀的狗血激情桥段给拍了回去,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嘴里连连说着“怎么可能,他们才刚认识好么,如胶似漆打情骂俏哪有这么默契”,一边小高跟噔噔噔地便跑去给喻可欣补第七回的妆。 眼看着都已经七点了,既然喻可欣不在状态,那还是先休息休息,吃吃饭再拍也好。 赵华打了这主意,瞧陆恩行和靳航貌似有些不能说的秘密,便识趣儿地没去打扰,而是招呼剧组安排事务去了。 靳航波澜不惊地看着眉眼含笑的陆恩行,终于愿意开金口,沉声道,“恩行,别淘气。” 陆恩行眉眼未动,满不在乎笑得依旧疏朗,墨黑的眸子里像是闪烁着不知名的星辰,不会过分刺眼却绝不能忽视,安安静静,却是最真实存在着的。 他忽然凑到了靳航耳边,嗤笑了一声,回敬道,“我淘气也比不过你床上那位,你让他别来烦我,不懂规矩就得好好调|教,你心软手软下不了手可就别怪我冷面寒心。” 交颈而立,不过咫尺,靳航微微侧头,便能瞧见那人精致的侧脸以及浓长的睫毛,恍惚间却像是记起了那两扇睫毛被泪水濡湿的模样,分外招人疼。 浅浅叹了口气,靳航倏尔抬手搭上了陆恩行的脖子,微微笑道,“那是他胡说八道,你也能信?你这样生气,还说不是吃醋。” 陆恩行一愣,触电般猛地拍开了靳航的手。 这个动作太过熟悉和暧昧,在他们尚自以彼此男朋友相处的那三年里,靳航曾经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过这个动作,而他每每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举动,就说明他对自己的任性无理再一次妥协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是霎时间吸引了周围的注意。 忙碌的众人不自觉地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茫茫然地看向了这边,其中尤以正在给喻可欣补妆的张曼鱼目光最为赤|裸火辣。 靳航只是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波澜不惊道,“没想到恩行这样怕痒,我只是想帮你拿掉你衣领上的头发。” 也只消这片刻的功夫,陆恩行已然恢复了镇定,扯着嘴角笑得天花乱坠,酸里吧唧道,“在国外呆了一年就是不一样啊,老外的不知廉耻,哦不是,瞧我这直肠子,应该说是老外的亲密无间平易近人倒是学得挺快,不过现在可是在中国,古语有云男男授受不清,你这样捡捡头发搞得很暧昧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潜了我呢,影响多不好啊,靳导,求做中国人,哦对,友情提示,虽然我的头发也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但您刚才挑的只是一根假发,没什么收藏价值,下次不要这样激动,淡定,不过,如果您对那假货情有独钟,那就默默收着好了,只不过就别巴望着我这货真价实的了,摆一起怪膈应的,关键是我觉着挺掉价。” 至此,靳航的脸终于面无表情地全黑了,虽然看起来还是一个样。 陆恩行在心里头冷哼了一声,一转身利索地解了自己身上的戎装,一边脱一边丢,潇洒豪迈地不行不行的。 因为是在拍外景,露天下附近倒也没个更衣间让他换衣服,陆恩行直脱得只剩最里头的一件小背心并一条短裤,随即无所谓地接过助手递过来的外套披上,头都没回,淡定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嗓子疼,明天还得录歌,靳导,容我先行回府。” 请示的意思丝毫没有请示的意味,陆恩行酷酷地直往停车场走去,待那抹修长而销魂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众人才陡得回过神。 卧槽,这么有范?!酷毙了…… 不过,眼下这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几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撒花!*★,°*:.☆\( ̄▽ ̄)/$:*.°★* 。 !! 开坑大吉,为表诚意,今日三更!三、更、哟! 所以,小伙伴们赶紧收一个吧!然后请再一次仔仔细细阅读文案通知第五条目,切记、切记 第2章 02、 失恋么 虽是烟花三月下扬州,可人家说那三月可是正儿八经的跟你拼你不懂的阴历,那繁花锦簇、绿意盎然的时候还得乖乖往后挪一个月呢。 时值PM7:25,S市冷风嗖嗖,夜空之中繁星点点……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那个谁谁谁要被自己家的王子接回外星球去。 今夜多云转阴,没有太阳。 陆恩行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弯着腰猫似的就钻进了车厢,狠狠擤了擤鼻涕,骂道,“操,这太酷炫了,连老天都嫉妒地要使阴招让我感冒咧,哎,世道太坏,帅也是能把人帅死的,没法儿活了。” 经纪人安阳东没在,助理方飞一手握着方向盘,插钥匙的手却是陡得一顿,回头臊眉耷眼地瞅着陆恩行,道,“恩行哥,我有话说。” 陆恩行随便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鼻子,完了便就势靠在车座上,一条雪白大长腿优哉游哉地架到了自己另一条腿上,手臂搭着椅背,酷炫道,“准奏。” 方飞扭过头去,稳了稳心神先将车子发动后开了出去,才不苟言笑道,“恩行哥,你刚才回来的时候可是只穿了一条裤衩的,这样的酷炫真的没问题么?” 陆恩行脑子茫然了片刻,猝然低头,入眼便是自己雪白丰嫩的大腿,刚才脱得时候太专注了,方飞也只递给了他一件外套,却没给他裤子,他就这样光着两条腿犀利地……转身了。 “……” 方飞虽是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可到底是分了一分心神,自后视镜里头观察大神的反应,甚忐忑。 记得有一次也是在外景片场,当时说是要制造话题便没有清场,可想而知围观,不,是瞻仰大神英姿的人该是将片场围出了怎样一个热火朝天的水泄不通! 不过拍摄中,为大神准备的一套西装却是配错了一条领带,大神轻飘飘看了一眼,当即决定罢拍。 方飞急了,就拼命劝,好话说尽都没能撼动大神一分一毫,反倒是得了大神一记冷艳的杀必死。 大神说,“不要用这种垃圾来拉低我的品位。” 服装组的小姑娘当场就哭了出来。 媒体和粉丝们等了好久等不到大神出场,不由都有些烦躁,没多时便一团乱哄哄的议论纷纷,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泄露了里头的情况,最终反正是打了起来。 因为媒体说大神耍大牌,就因为服装出了些微不足道的差错,便罔顾整个剧组的工作投入、日程安排,说不拍就不拍,自然而然是被现场数以千计的星星粉们用唾沫星子给喷得奄奄一息。 却也因着身为娱记的根骨,本着“有八卦死也要写,没八卦死也要捏”的绝对原则,就是喷出最后一口血含恨而终之际,也是尽职尽责地用自己的血书写下了控诉大神以及大神爪牙罪行的血色万言书! 安阳东接到方飞电话,火急火燎飞奔过来的时候,刚及赶上拦下被惊动的警察叔叔,好说歹说给人家白出一趟差的公务员同志请了回去,冷面罗刹似的进了化妆间,气得险些一巴掌呼断了陆恩行脖子。 不过大神是心情好时一切好说,心情不好时油盐不进一类,安阳东一开始气昏了头,下马威整得杠杠的,大神本来就多云的心情彻底开始砸冰锥子了。 那事儿拗到最后也只能是安阳东妥协,跑出去同媒体粉丝一通天花乱坠的鬼扯淡,说是大神本就抱病在身,昨夜又熬通宵赶录节目,实在是累得吃不消,便没知觉地在化妆间睡了过去,剧组瞧见了,谁也没忍心叫醒他云云的,反正是怎么敬业勤勉怎么说,恨不得就此将大神定型为累死在演艺台上的professional。 方飞曾小声质问说这样太过夸张是会遭天谴的。 安阳东面不改色回道,若真是遭了天谴,就让大神为了自己professional的美名献身吧,死了最好。 方飞也就没再多嘴,却也更加明白,这世上若说还能有人不用仰大神之鼻息,敢于直面挑战大神之权威的一个人,那人便定然是也只能是东哥,没跑的。 方飞现在这样忐忑,就是担心万一大神狂化了,非得杀回去挖了那些瞧见他雪白大腿的狗眼们,他该如何是好,东哥如今人在岛国,好像是准备着将大神的专辑往那里销,自然不会像上回那样便捷,只需一个电话便能将灭神大杀器召唤过来。 然而,方飞心怀跌宕地等了好半天,车子都已经开上了高架,陆恩行仍旧是深情款款地凝望着自己的大腿,纹丝不动。 “阿飞,我这腿也这样好看?” “……啥?” 方飞一听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心跳便漏了一拍,不由自主紧张万分,却是万没想到大神竟然问了他这样一个出人意表的问题,免不得脑子宕机。 陆恩行在自己的大腿上摸了好几把,凝眉作深思状,喃喃道,“我平常出门在外都是穿裤子的吧?难怪我说今天我走的时候,怎么整个片场都安静了,原来全都是被我甚少露面却格外迷人的双腿给吸引了,原来如此啊……” 方飞嘴角一抽,当机立断移开了投射在后视镜里头的视线,一丝不苟地盯着面前的路面,大气都不敢出。 大神,您敢不这么自恋么!敢不啥事儿都往自己完美无瑕的形象好气质佳上解释么!敢么! 不过,方飞总觉着浑身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总觉得没能瞧见抓狂的大神,他感到非常的……失望,而且不安。 陆恩行一番恍然大悟后,便再没说话,车厢不由得便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慌的沉默之中。 方飞在高架上跑了二十来分钟,便打算从匝道下去送大神回家,却是在车子刚及下高架靠往路边时,被陆恩行叫停住了。 “阿飞,自己打车回去,车给我。” 陆恩行言语间并没有太大的异常,方飞却仍旧是心头别得一跳,谨慎地瞅了他好几眼,才小心翼翼道,“恩行哥,这可是保姆车,不能用来飙的,飙起来也不会带感的。” 陆恩行不由挑眉,勾起嘴角,笑得眸中星光熠熠,“阿飞,你在怀疑身为Top Star的我的智商。” 方飞浑身打了个哆嗦,可也忍不住再啰嗦几句,陆恩行当即扯平了嘴角,凉凉道,“下车。” 方飞万般无奈地深深看了大神一眼,临走前仍然不忘叮嘱着,“恩行哥,明天还要录歌,不要玩……” “呜”的一声震响后,方飞神色复杂地望着走位销魂的保姆车屁股,小声地将流散在清冷空气中的话说完,“太晚啊……” 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举目望了望,找了最近的地铁站钻了进去。 保姆车车身沉,底盘高,马达怂,市区里头还红灯多,陆恩行加了几次油门,急踩了几次刹车,终于切身体会到了阿飞说是“飙起来也不会带感”究竟是怎么个不带感的感觉。 这尼玛是要憋死人了! “我操!” 陆恩行在第六次的红灯路口,终于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却是碰巧砸在了电喇叭上,当即将过马路的一老太太吓得猛然跳了起来,冲着他的车骂了几句碎语才愤愤然离开。 陆恩行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眸色晦暗不明,薄唇抿成一条细致的直线,偏鹅蛋的脸貌轮廓分明,五官立体,精致而完美,只脸色实在是难看得不只一点两点。 心里头怎么能够波澜不惊,毫无滔天怒气! 这几天的伪装相安无事他已经受够了,若不是安阳东出差前曾逼着他按下了不早退不迟到不旷拍的三不协议的手印,他用得着这样憋屈天天跑去欣赏那人渣的嘴脸?! 不说那三年他们在一起如何地下偷情,情义绵长,只说这一年他飞了美国,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在好莱坞的红地毯上杀出一线生机,两人虽是聚少离多,可也没这么就断了联系形同陌路了呀。 自己得了空马不停蹄地就会飞过去陪他,而他导戏有了空闲也会发来联系,因为怕时差而影响自己休息还每次都很贴心地只发msn,这样乍然之间的远距离相处不但没能给他们的恋情降温,甚至是因为越发浓烈的思念而逐日发酵香醇,终于让自己死心认定,这辈子想要陪着一生走到底的,就是眼前之人了。 百死而无一悔。 得知他要回来的那天,自己竟是意料之外高兴得彻夜难眠,终于难以忍受兴奋,半夜爬起来芨上拖鞋,甚至都来不及好好整理整理自己便飞奔出了门,一路喜上眉梢地便跑去了他家。 想着若是他下了飞机没看到自己肯定会很失望,可带着那股子若有似无的失望回到家,却会惊喜地发现自己就在那里静静等着他,可不是要好好吓他一跳? 一路喜滋滋地跑过去,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却是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一手却是搭在了地狱之门上。 欢愉的吟哦,交合的火热,纠缠的肢体,门里的一切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那个不久前还在msn上温柔地嘱咐着“飞机凌晨三点到,熬夜不好,别等我,早睡”的恋人,此时此刻却是这样光明正大地伙同着另一个人干得天雷勾地火。 难怪之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被掐断了,还想着是不是要登机所以才关的,没想到却是无心地打扰了人家的好事,自然会被无情地掐掉。 这五天以来,那晚的场景从未在自己脑海里消停过,总是一直在他眼前转来转去,转得他心中后悔不跌,肠子都能青里透红。 早知自己这样无法释怀,当时他就应该斩钉截铁直接灭了那俩丫挺的! 一赔二,不也还是他赚了么! 不过,最为让他吃惊的是,就算是捉奸成了双,靳航竟然还能这样安稳如山,面不改色,甚至是在和他相处时,没有丝毫愧疚和心虚,坦然得仿佛那一夜只是他打了激素自己产生的幻觉一样! 陆恩行越是想越是停不下来,思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在荒草不生的地界上越跑越远,越远越不想停,总以为跑下去,跑下去总会有出路。 “傻蛋,不会开车别出来丢人啊!操!” 耳畔突然传入一声咒骂,陆恩行猛然回过神,瞬间听见了四处乱响的电喇叭声,他侧脸看去,也不知何时,他的保姆车后头早已是拥堵不堪,并行绕道的一声声催促着,却都是在路过他的保姆车时,眼神不善地瞪他一眼。 他该是在这个小小的路口,出神了多久? 陆恩行面无表情地冲又一个凑过来骂他的人比了个极其恶劣的中指,也不管有没道德,当即甩尾掉头,一个风骚的走位,并入了另一个方向的车道,在一众怒骂声中,油门一踩上了高架。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第二更来也~~ 至于大神的智商小伙伴们多多担待 【略惆怅地望天ing 萦妹纸,乃真是好速度!干得漂亮么么哒~ 第3章 03、 埋了吧 风驰电掣,一路向北。 双目看似极为专注严肃,只是,心里头那股子无处宣泄的怒火却是一直不曾消停,甚至是越烧越旺。 只要一想起那个贱人竟然还敢撑起狗胆给他发讯息,脑补一下那耀武扬威的骚样他都能吐出来。 憋得脸色铁青,油门踩得果断又重了些。 保姆车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妖娆流线在车队中游鱼般穿梭,超车技术顿时藐视了一众老鸟并若干颤颤巍巍刚及操练方向盘的菜鸟们。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驶入了北城的电视发讯台,简单来说就是荒山野岭,这里就算有鬼,也都是些懒懒散散、兴致不高的游魂,因为阳气太少,干活特没积极性。 磁鼓山不算高,垂直距离不过五百米,只不过山势较陡,除了小部分自然植被外,多数地方仍旧是被人工种植了种类繁多的树木,时下三月,那些冬青的树叶子几乎没啥大的变化,倒是那些早就掉得光秃秃的树枝桠子上已经能瞧见星星点点的嫩绿细芽,一颗颗团簇在一块儿,瞧着倒是挺好看的。 当然这些都是大白天才能瞧见的,这大半夜的,盘山路上连个鬼火都没,能瞧见树就不错的,谁还关心是红的还是绿的呀。 陆恩行将车停在山脚下,钻出来透透气,抱胸倚着车子,闷不吭声地燃了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下午还有些微弱的太阳花,入夜了却是连星星都看不见,当然这样的遗憾恼怒却也不能完全归结于S市的PM2.5。 今天本来就是阴天,天气预报说是,有雨。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夜深人静下,连林子里的鸟都知道要回巢盖被睡觉觉,磁鼓山便笼罩起一丝若有似无的鬼气,阴森幢幢。 陆恩行抽了没几口,手一松,一点红光在暗夜之中划出一道流利的光线,他掐准时机,脚一挪便踩上了已经滚落在脚边的烟蒂,来回碾了几遍,这才徐徐吐出了嘴里含着的那口,始终半眯着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闪,拉开车门长腿一跨便坐了进去。 秒点火也是一种技能,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小保姆噌地一声,又一次闪电般蹿了出去,马达高速运转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显得尤为刺耳惊心。 前方目标极为明确,若是自己能在五分钟内抵达山顶,那就……毁了靳航。 纷扰凡尘,岂能容他一人独自烦恼痛苦? 既然他不幸福,那索性就同归于尽呗,他求之不得呢。 陆恩行深思熟虑之后,终于痛下决心,一脚下去,险些让车子飞出了弯道,千钧一发之际倒也没能自乱阵脚,微微拨了把方向,终是有惊无险地让小保姆跑上了正轨。 磁鼓山的山道陆恩行也是头一次开,自然而然没那么顺利,晚上又看不清,两分钟一过,整个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便高度集中起来,浑身紧绷,恰似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凶猛而狠厉,但求一击命中。 眼前的弯道飘过去后,由于小保姆本身太高太长,车子一时之间没能精确甩正,硌上了路面上的一块石头,当即车子便被抛了起来,整个车身还超爱玩刺激地隐隐有往右边翻过去的势头。 生死一线牵的时候,陆恩行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哇擦,要真死成这样的造型,他还能留下他完美英俊的全尸么! 正是懊悔不跌,求菩萨求佛祖显灵的时候,一道雪亮的闪电乍然之间便劈向了他的小保姆。 陆恩行心里头一个咯噔,当即怒骂道,“操,老子这么纯良都劈,净留些妖精贱人专给人戴绿帽子么!” 气血逆袭,决定目眦欲裂地瞪着眼前的白光,却到底不堪忍受,咬牙切齿地闭上了眼。 随即便感到自己的小保姆猛地震了震,似乎是撞上了啥东西,又很不厚道地貌似大概是碾了过去,最后晃晃悠悠地停在了路边。 好半天再没有其他诡异的动静,陆恩行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狠狠咽了咽口水,非常地心虚。 刚才若是不曾看错,自己闭眼时,余光扫到的一团应该是个……人…… 就是荒山野岭的撞个鬼也比把人撞成了鬼要好上几千几万倍呀! “不能着急,得先保护现场,我总觉得是他自己撞上来的,这人肯定是想自杀来着,本来就是,大半夜的谁会没个鸟事跑磁鼓山来发神经啊!这人肯定有问题!” 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陆恩行迅速而有条理地给自己举证了一系列能够推脱责任的理由,全然没发现自己的一番振振有词愣是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下了车,将救命手机牢牢抓在手里,一步一个坑,踏踏实实地朝着地上那一坨走了过去。 果然不错,真的是个人。 夜色太暗,实在看不清楚,陆恩行绕着那一坨黑影转了好半天,终于灵光一闪,噌地又跳回到车上,艰难地将车摆出了一个极为风骚的造型,打开了远光,虽然车头调不过来,没法照得那样亮,可好歹有光就有希望。 “这是要被自己聪明哭的节奏啊,妥妥儿的,得拍下来留个纪念……茄、子!” 闪光过后的一声咔嚓,小保姆极为扭曲的车头并陆恩行一口晃眼的白牙便被永远定格在了手机内存里。 “要不再发个微博?我看看啊……微博……微博……照片……照片……我操,”兴致冲冲捣鼓微博传照片的陆恩行却又陡然抬起了头,双眼瞪圆,愕然道,“这可是罪证,怎么能po出去!天啊,我真是太聪明了,完了,这真的是要聪明到人类无法承受的节奏了,怎么办?” 笨成这样如果被星星粉们瞧见了,大概大神的粉会掉完吧?不过,也不好说,现如今,是个人都有些特殊的爱好,就比如大神这样明明没脑子的,指不准在某些真爱粉心中那就是一个字的全部体现——萌…… “我们恩行真是要萌CRY了,KIA~~”……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唉,爱的力量,the power of love…… 言归正传,大神拍完自拍,电光一闪之间却是难得聪明了一回收起了手机,成功阻止了事关自己罪行消息的进一步扩大化,终于将此恶性事件的影响范围缩小到只肇事者和受害者二人之间。 陆恩行靠过去的脚步有些发飘,却不是为了那人的死活,而是在光明普照下,那黑影终于显出了真身。 竟是个身量颀长、宽衣博带的黑、长、直! 这是跑错片场了,还是穿越了呀,其实更像是自己看花了眼…… 陆恩行难掩震惊,免不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定定望去,更是直接凑上前,挑起那人的衣袍仔仔细细翻检着,终于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陆恩行怔怔地望着那人素净衣袍之上的两条轮胎印,傻傻分不清现实梦境。 这两条轮胎印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刚才实打实地从这人身上碾了过去,可……可这人身上竟瞧不出任何伤痕!一般人早就肠子都被挤爆出来了好么小伙伴们! 陆恩行手脚并用往后挪了一挪,打眼瞅着这人身上的白袍,浑身又是一个哆嗦,“我操,该不会真的是鬼吧!不对呀,鬼应该是凉的,而且也不应该有影子,大侠?大侠是何人?劳烦告知在下,好让在下替你寻人。” 说完,陆恩行的脸色不由扭曲了一下,看来最近拍《山河图》是拍得走火入魔了,瞧见人家穿古装的行头,就跟人家冒鸟语。 陆恩行不愿意公然嫌弃自己,只能默默在心里头吐个槽,手上没个章法,不小心就将那人的脸给掰了过来。 当时便震惊了。 那人脸色已然惨白,却仍旧瞧得出是个美人,剑眉斜飞入鬓,双眼虽是紧紧闭着,然而细长的眼睫依旧隐隐透出一股内敛光华溢彩的出尘慑人,高挺的鼻梁之下,一双失了血色的唇瓣饱满却不厚重,抿成一条线却是让这样一张脱俗英挺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凌厉和不苟言笑。 陆恩行面色凝重地静静望了那人好大的一会儿,英气的眉毛渐渐拧成一团,情不自禁点了支烟,直到一支抽完,这才金口得开,遗憾深沉地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莫名有些蛊惑和萧索。 他缓缓站起身子,扔了手里的烟蒂,垂眸冷傲地望着脚下有待确认的尸体,淡淡道,“只是因为在黑夜中多看了你一眼……小伙伴,我便再也不想记起你的容颜,你比我帅,还是死了的好,埋了吧。” 脑残大神始终觉得自己是这世间,哦不,应该是这个宇宙,最酷炫的人没有之一,根本没有人能出他之右,如果有出了的,那就不要客气,都被撞死吧。 这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信仰,就如同你不能强迫一个清教徒去吃猪肉一样,你自然不能强迫大神接受他并非天下第一帅这个残酷的现实,所以,对待智商不稳定的折翼天使,请予以最大的宽容和理解。 大神用一根烟的时间全方位眼光毒辣扫射,从衣着搭配到头发护理,从五官分布到眼角细纹,从手型到鞋码,无一遗漏,严谨专业,最终高度肯定了那人的美貌天成,然后用一个起身的时间决定,埋尸。 “比我帅的都得死,既然撞上了就说明天意也是如此,小伙伴,你这纯属是遭了天谴,你造么,可不能怨我。” 陆恩行自以为多解释两下,就能天理包容了一样,吭哧吭哧地将人塞进自己的小保姆,小心翼翼地将车头调正,绕到最近可以掉头的地方,一溜烟便下了山,寻了处荒郊野岭中的翘楚之地,又吭哧吭哧地将人拖了出来,扔在地上,开始发愁。 这埋尸的坑,得用啥玩意儿来挖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弹热腾腾奉上! 小伙伴们,掌声在哪里! 大神的神逻辑小伙伴们笑笑就算了,认真乃就输啦! 强推LANA的young and beautiful,盖茨比的主题曲,目前无限循环中.... 第4章 04、 凡佑者 陆恩行在小保姆里头以一种绝对会让方飞抓狂的姿态颠来倒去地翻弄,直把小保姆折腾得面目全非,也没能发现一件趁手的武器装备,烦躁地撇了撇嘴。 “算了,要不干脆抛尸荒野好了,反正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啧,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自杀的,凭什么我要这样大发善心给他刨坑!好事做多了还不是遭报应?对这让人蛋疼菊紧的世风日下,还是回家去洗洗睡吧,哈——好累……飙车的心情都没了,擦!” 不断加强自我心理建设中,陆恩行砰的关上了车门,然而始终没能发动小保姆,只是从后视镜里头静静地望着躺在地上的陌生男子。 “唉,他这样自残肯定是因为遇人不淑,被个社会渣滓甩了,呸,是甩了个社会的渣滓败类!兄台,相逢也算是缘,我捎你一程,送你去警察局吧,记得,下辈子投胎再自杀找个人多的地儿,不然这荒山野岭的尸体被豺狼野兽拖走了都没个全尸。” 喂喂,大神,乃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忘掉了明明是乃撞了人家这一血淋淋的事实真的不要紧么! 一路疾驰在高架上,陆恩行心情极为沉重,因为他不久前刚刚发现了聪明睿智的自己绝不可能会犯但却又实实在在毫无道理就发生了的这么一个重大的漏洞和危机。 他就这样贸贸然地将人丢往警察局,不是有理他也说不清了么!难道要他说他是在环山公路上捡到了一具尸体,然后学雷锋将尸体兄给送来了警局?! 这尼玛也太扯淡了吧!鬼都不会信好么小伙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越是紧张混乱,油门加得越重,都快十点了,高架上几乎就见着他这一辆小保姆扭扭曲曲地呼啸驰骋而过。 “慢一些,本尊头晕。” “你晕个毛线啊!老子才该晕好么!还死疼死疼的!……喝!” 陆恩行下意识怒气冲天地冲着倒车镜剜了一眼,顿时整个人便僵住了,惊悚地意识到刚刚那把醇厚慵懒的声音出自何处,狠狠抽了一大口冷气,险些将自己的五脏六腑一齐冻住。 “你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这无礼粗蛮的凡人,本尊岂是你能随便乱指的?” “哧——” 一声急促而刺耳的刹车声后,小保姆猛然拉住车头停了下来,陆恩行猝然往前扑去,随即被安全带扯住又往后撞到椅背,却是在稳住身形的第一时间,回过头,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惊道,“哈??你特么该不会……脑子被撞坏了吧?” 兄弟,乃这么大把年纪还没从中二毕业依旧我行我素这么高冷你爸比造么!! 由于刚才的冲击,那人原本已经爬起了身,却是陡然身子剧烈前倾,险险抬脚抵住椅背才没能飞了出去,此时此刻脸色便格外难看。 墨染的眸子里敛着深邃的光芒,浩瀚而无垠,却又诡异地拥有一种令人心甘沉沦的魔力。 陆恩行看得有些呆,感觉到那种极为强烈的压迫力,却无法移开目光,直觉那人紧抿的嘴唇有开启的趋势,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那人高深莫测地凝望着陆恩行,却是大为出人意表地陡然弯腰,一股脑子全吐在小保姆里了。 “呕——” 陆恩行高度紧张的脸顿时一瘫,黑得没法儿度量。 拼命压制将那人碎尸万段的冲动,陆恩行面色铁青地将小保姆开到了最近的洗车房,没再看一眼那半死不活的混蛋,直接给方飞挂了个电话。 方飞正在看安阳东发过来的专辑策划书,一看来电显示,小心肝都颤了颤,当即接起来忧心忡忡道,“恩行哥?你在哪个派出所?别着急,我这就去赎你!千万别让记者拍到脸!” 陆恩行顿了顿,墨镜后的利眼扫了扫一脸怀疑和戒备的店老板,凉凉道,“XX洗车房,二十分钟,迟到你就死定了,还有,记得多带点钱。” 方飞看着无情被挂断的电话,莫名其妙了三秒钟,赶紧抓起外套,飞一样地跑了出去。 陆恩行靠着洗车房停车场里的大石柱,离自家那辆满是污秽残羹的小保姆老远,焦躁烦闷地点着脚尖,时不时掀开衣袖看看表。 都这样耗着有十来分钟,一脸富态的店老板都无奈了,凑过去好心说道,“这位先生,就算我先不收钱替您洗车,您能先将您那位朋友请下车么?他在上面我们真的没办法行动。” 他都已经去劝了好几回了,可车子里头那奇怪的人都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随即无视他闭目养神,仿若无声地散发着“朕乏了,跪安吧”的强大气场。 陆恩行淡淡地瞥了老板一眼,将指间的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面不改色道,“他和那辆车是两体一心,下车他会死的,你们无视他就好。” 店老板再一次动用那种古怪而戒备的眼神牢牢盯着陆恩行,谨慎地后退了两步,确认安全后一溜烟便躲进了店里,再没出来。 方飞着急嘛慌地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恩行身旁的垃圾桶上填满了烟蒂,不由皱眉道,“恩行哥,你明天还要录歌!少抽点又不会死!” 陆恩行眯着眼,将一口的烟徐徐喷到了方飞脸上,随即扯着嘴角笑得开朗,“阿飞,还是你最好。” 方飞挥着手驱散眼前的烟雾,埋怨却又不好意思再发作,四处看了看,问道,“恩行哥怎么到洗车房来了?这车不是刚洗过么?” 陆恩行抬起下巴冲着小保姆努了努,方飞满脸困惑地走过去,还没近身,就闻到了那股子销魂的酸臭味。 “恩行哥,你自己开车还能吐出来啊?!你是飙到了多少码!” 方飞捂着鼻子当场后退了两步,陆恩行长腿一迈,优雅随性地贴过来,胳膊揽过他的脖子,磨牙笑道,“谁说是我吐的了,啊?” 方飞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大神俊美的侧脸,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那还能是谁?啊,恩行哥,你该不会是……” 陆恩行眯着眼,意味深长地望着方飞,沉声道,“是什么?” 沙哑的声音随时随地都能蛊惑人心,方飞却是百炼成钢的,仍旧坚定不移地投去怀疑和谴责的目光,“你肯定是不小心把人家撞成了脑震荡,所以才吐了一车子的。” 陆恩行搂着方飞脖子的胳膊突然卸了力,一脸惊悚地瞪着他,猛地抽走嘴里叼着的烟,故作镇定道,“怎么、怎么可能!你在讲什么七龙珠!我耶,我陆恩行开车会撞到人?!阿飞,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车技,很严重!” 方飞神色复杂地看着抓狂的陆恩行,忽然真心有些搞不明白恩行哥,有时候觉得他挺高高在上狂拽酷炫的,可有时候又觉得他简单易懂得令人发指,单纯……也就是笨得一目了然…… 陆恩行敢用自己的美貌断定,肯定是因为隔着墨镜眼刀子杀伤力太弱,所以才导致方飞竟然直接无视了他的辩解,而是径直走回到车子旁,钻了进去。 好在方飞是个好孩子,比大神靠谱得多,那位已经被他标定为被撞成脑震荡的可怜人士,终于从臭气熏天的小保姆里头被解救了出来,而小保姆也终于能够喘口气,得到一次从里到外的清洗和香薰服务。 大概是已经吐过一回舒服了些,那人被方飞扶着仪态万方地坐到椅子上,倒也没有继续呕吐的意思,只不过脸色却是惨白,眉目都沉重了许多。 方飞战战兢兢地给人递了杯茶过去,却是被那人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这是何茶具,模样竟是这样丑陋,怎可呈于本尊使用?” 陆恩行撇着嘴角不屑地嘲笑了一声。 方飞端着塑料杯战战兢兢地又退回到陆恩行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低声问道,“哥,这人怎么回事儿啊?这么……这么衣袂飘飘黑长直的,比你那燕朗清都好看呢,这么逆天的coser,还这么敬业入戏,哥,你确定这些都不是被你撞出来的?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挺悬的呀?” 陆恩行眉眼不善地刺了眼一直盯着那人的方飞,凉凉道,“比我的燕朗清都好看,嗯?” 方飞浑身一震,当即抿起嘴,扬起脸来,冲陆恩行笑得天真烂漫,忽闪着眼道,“怎么可能!恩行哥,你肯定听错了,这世上还能有谁比恩行哥帅?肯定没有,那当然也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恩行哥饰演的角色的!哦?恩行哥,赛高!” 为了衬托自己的真心实意,方飞将手里的塑料杯子放到地上,双手都竖起了大拇指,溜须拍马得非常得心应手。 陆恩行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方飞,淡淡地移开目光,迈开长腿便站在了那人眼前。 巨大的阴影压下来的时候,那人微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直看到眼前之人浑身都散发着来者不善的气息,英俊挺拔的剑眉不由微蹙。 哼,真是不懂礼数的凡人。 心里如是想着的时候,只听那人语气颇为鄙夷般说道,“喂,既然清醒了就赶紧回家去藏起来,一大把年纪还这么中二,对于社会的进步来说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情,不要随便出来带坏小孩子,知道吗?你是没救的了,但不该再拖累一批天真烂漫的孩子跟着你一起病入膏肓。” 方飞摸了把自己钥匙圈上的索隆,默默闭起嘴,心中宽面条流了一地,幽怨地瞪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无声为二次元中的另一个自己还有他的小伙伴们呐喊着: 恩行哥,求放过! 在这完全不明所以的地方,眼前这傲慢无礼的凡人竟然敢这般胆大妄为地辱骂他,况且,骂得他还是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大概他说的是当今凡尘比较流行的谩骂之言吧,怪也怪自己闭关了多年,对凡尘之事断了体会和认知。 那人眉宇间的困惑和不悦越发加深,微微抬起头,丝毫不退让地回敬着陆恩行冷冰冰的俯视,神色淡然道,“你被雷劈了么?” 你被雷劈了么? 你被雷劈了么? 你被雷劈了么? …… 令大神毛骨悚然的回声绵延过后,是极为短暂的死寂。 “……哈、哈??!!” “噗!”方飞死死捂着嘴,赶紧背过身,憋得肩膀一抖一抖,花枝乱颤的。 陆恩行眼神呆滞了片刻,突然跳脚怒骂道,“你特么才被雷劈了好么!你全家都被雷劈了!你这么穿越肯定是被雷劈、劈、劈的!阿飞,给我闭嘴,再敢笑老子就开了你!” 那人高深莫测地望着眼前张牙舞爪的陆恩行,趁着他扭头的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脖子后面的一道细小的闪电纹记,眼色沉了沉。 看来,这凡人当真是他此番天劫的凡佑者。 本来今次已到了他五百年一次的天劫,遂他才会被迫出关,接受天庭的三道天雷,而渡过此劫兴许便能达成自己多年的夙愿,天庭的三道天雷自是一个都不能少,此次却因着顾忌这凡人,天庭只降了一道,如此说来,若自己想要平安顺利渡过剩余两道天雷,势必要借助这凡人之力。 虽是倨傲无礼,又聒噪啰嗦,可到底还有用,姑且留着罢。 那人瞬间思量透彻,抬手掩住自己的嘴巴,连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道,“本尊犹记得是你撞的本尊,冤有头债有主,本尊现下乏了,快些护送本尊回寝宫。” 陆恩行嘴角忍不住异常扭曲地狠狠抽搐了一番,漂亮的桃花眼里泛起一大片深沉的无力。 当这个世界让我们连吐槽都没有力气的时候,我们究竟还能剩下什么? 不,我们什么都没了。 所以,请珍惜你身边每一个热爱吐槽并用绳命坚持吐槽的小伙伴,因为他们上辈子很有可能就是折翼的天使。 “折翼你妹!天使你妹夫!”陆恩行一把捉住那个在自己眼前不断晃荡,扑扇着天使圣洁翅膀的逗比三等身的自己,咬牙切切地骂着。 方飞探过脑袋,弱弱地提议道,“恩行哥,要不,咱还是报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告知小伙伴们,黑长直不仅晕车,他还恐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被劈之前还是速度匿了! 话说,今天白□□人节呀,来来来,水淋淋的妹纸们,快来关心关心单身屌丝的本妆爷![索吻]o(* ̄3 ̄)o 第5章 05、 拼头条 陆恩行曲起手指,正准备赏给方飞一记爆栗,眼前却是堪堪晃过一道冷硬的白光。 方飞当即收起打闹的神态,戒备地望着马路对面就要涌过来的三五人。 陆恩行改扣为搂,凑到方飞耳旁悄声说道,“小保姆是废了,有他们跟着叫警察也是找死,阿飞,五分钟,你先顶着,顶不住就给东东挂电话。” 话毕也不怀疑方飞究竟听明白没,利落地转身往车库里头钻。 其实早在晚上大神公然拂逆了靳导面子的时候,方飞就猜到总会有这么一刻,虽然剧组是封闭拍摄,可这世上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这回好不容易又嗅到了大神耍大牌的味道,他们怎么可能甘心沉寂放了过去? 狗仔该是一个多么敏锐勇猛、吃苦耐劳、前仆后继的存在! 面对对面那些气势汹汹、目露凶光的娱记们,方飞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没有任何时候能像眼下这般想念着安阳东。 陆恩行擦过那个此时此刻浑身都透着懒散的黑长直时,脚步只顿了顿,随后一抻手将人扯起来,拖着一起走进了车库。 也不管老板愿不愿意,更不管相中的是哪家的小汽车,陆恩行随意地将黑长直丢进后座之后,拉开门一矮身就坐上了驾驶座,不耐烦地冲紧跟着他的老板挥着手,无赖地吼着,“哎哎哎,当心!Be careful!新手上路,倒车无眼!” 店老板也是一时不察,就让这乱七八糟的人钻进了一辆刚打了蜡还没来得及锁门的车子里,被陆恩行混不吝的糊弄着拦也不是,不拦更不是,急得都要抽了过去。 陆恩行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墨镜,微眯着眼调整好后视镜,似是而非地瞅了眼后座脸色又是一片惨淡的黑长直,嘴角隐去几不可察的讥诮,炫技一般踩着脚刹却是将油门加到了底,在满车库的轰隆声中,猝不及防地松了刹车,那辆兴(bei)奋(ju)的帕萨特就像利箭一样猛地蹿了出去。 方飞正在闪光灯下略显笨拙地应付着那些巧舌如簧的记者们,听到车库里头震天响的声音,刚一回头,就看到那辆白色的帕萨特猛兽一样冲了出来,一路疯狂地响着喇叭。 那些围攻的记者哪个不知道陆恩行飙起车来是不要命的,顿时便不约而同让开了中间的路,只是手里的闪光灯却没有一刻停歇,孜孜不倦地捕捉着车里的动态。 方飞被吓得同样下意识往旁边蹦跶过去,陆恩行堪堪在他脚边刹车,简洁明了地吼道,“上车!” 陆恩行打眼看到方飞还没恍过神,烦躁地直皱眉,将手下的喇叭按得更是扰人三分民怨沸腾,方飞这才找回魂来,一拉车门便滚了进去。 陆恩行一秒不做停留,猛加油门便冲了出去,一拐弯便消失在了街角。 一众记者愣在当场,看着那风骚的车屁股消失在夜色中,才后知后觉地行动起来,按捺住激动的小心肝,赶紧爬上自己的车,连番追了过去。 若是他们刚才没有眼花,若是照片不是灵异事件,大神,大神,大神他混迹娱乐圈十年终于第一次有了绯!闻!对!象! 只看侧脸就知道肯定是个绝色美人,而且,重点是,他还是个男!人!! 在大神还不是大神,还只是个青葱小萝卜头,只不过比一般的小萝卜头要高一点帅一点的时候,凭借一部《太子成说》一举将一个温润隐忍却又坚忍不拔的太子形象根植到了观众心里,当大荧幕前的每一个人都在为太子临终之际,嘴角泛起的那抹好似安然又似心疼的笑容而心肝乱颤、眼泪决堤之时,自然而然便记住了那个面容清秀、眉目洒脱、演技不俗的新生代演员。 自那以后,陆恩行的戏路一再拓宽,靠着自己天然自成的资质,不断磨砺着演技,终于是在入行的第六年荣膺了金桂影帝的大奖,彻底坐稳了他在影坛无人再可撼动的大神之宝座。 风光无限,荣宠加身。 然而大神一路厮杀至今,每当他英俊非凡的身姿出现在娱乐版头条,需要占据整幅版面天花乱坠的时候,不是他要拍新电影了,就是他又在某某剧组耍大牌、辱骂导演、不配合日程、恃宠而骄之类的。 却是从未有过哪怕一次是因为桃色新闻。 这不得不令各方娱记大为扼腕,这简直就像是大神入行十年,每天过得都是极为苦逼的苦行僧的日子一样,无欲无求到丧心病狂、令人发指,试问,连个缝都没有的蛋,你让苍蝇还怎么去叮? 这十年以来,没有任何一个狗仔不是以深度挖掘大神的绯闻为毕生追求,他们失望过,灰心过,沮丧过,但是他们最终都一一克服了过来,雨过天晴后再接再厉,不抛弃、不放弃。 终于,有志者事竟成,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夜晚,让励志奋斗数十年的他们,不期而至地看到了明天的曙光。 他们汹涌澎湃,他们涕泗横流,他们感动地恨不得当场跪伏在地上,感谢上苍的眷顾,可他们更加清楚,他们仍旧身负重任,绝不能自私地只顾自己狂喜崇拜。 誓死将大神的绯闻公诸于世! 他们每个人都沉默而炽热地裹挟着这样潸然泪下的梦想和坚持,将码速飙到了120,用生命驰骋在追梦之路上。 此时此刻,无声鼓舞着无数平庸大众的大神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特么的他真的要被烦死了。 看着屁股后头不知何时,若有似无多了起来的跟屁虫们,陆恩行火冒三丈地砸着方向盘,咒骂道,“次奥,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么!” 方飞刚才滚进来的时候撞到了额头,搞不好已经肿了,痛得都不敢用手去揉,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眼,又迫于大神身上凌厉的煞气,一时也不敢随便搭话,不由将目光移向了身侧。 只一眼看过去,脸色顿时骤变。 “哥……恩行哥!他在流血!你怎么把人撞这么严重也不吭一声啊!” 难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若隐若现能闻到一股铁锈味! 方飞惊恐万分地乱吼一通,随即扑过去,想要掀开黑长直的衣摆查看伤口,岂料却是被看似已经昏迷的黑长直一把握住了手腕。 指尖冰凉,方飞觉得自己的心都不由自主跟着颤了颤。 “谁允许你触碰本尊的?” 男人微眯着的黑眸中冷光乍现,即便低沉的声音中满是虚弱,却仍旧慑得方飞怔怔顿在原处,动弹不得。 陆恩行面沉如水地往后看了眼,车内不算明亮,他离得远自然不比方飞看得清楚,可光是联想之前在磁鼓山上他的小保姆可是实打实地从这人身上压了过去,便深觉一种感同身受般的裂骨之痛。 医院自然不能去,可光是把人弄回家,不小心弄死了只会更麻烦,该怎么办? 陆恩行一手操着方向盘,一边分出心思筹谋划策、积极应战,丝毫没在意后座的黑长直看他的目光如何灼灼潋滟。 紧咬不放的跟屁虫便显得更加惹人厌恶。 陆恩行死死抿着嘴,掩起桃花眼中一闪而逝的狠绝,用比寻常更加沙哑的声音,冷肃道,“阿飞,系好安全带,把人抱稳了。” 方飞不敢怠慢,当即凑过去,也不管那黑长直是不是用眼神剐杀着他的脑袋,迅速而谨慎地帮他系好安全带,这才动手系上自己的,然后非常听话遵旨地搂住了黑长直的胳膊,姑且……算是抱着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黑长直这次竟然没再反对,顺从得反倒让方飞心里没边没底。 陆恩行却不管那么多,看他们准备就绪,陡然放慢了车速。 方飞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赶紧回头看去。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跟屁虫便黏了上来,左、右、后三路包抄,准备将他们的车截杀住。 紧张得口中津液恣意分泌,方飞抬眼,就看到陆恩行沉着冷然的眉眼,奇妙的是,他竟然就这样镇定了下来。 陆恩行自后视镜里头看了眼他屁股后头不过两百米的跟屁虫,丝毫没在意两边的包夹,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给自己点根烟,“压惊,阿飞你要来一发么?” 方飞一时哭笑不得,搂着黑长直的手又紧了紧,调侃道,“恩行哥,我才二十,不想跟你一样早死。” 陆恩行啧了一声,也没反驳,自倒车镜里头看着黑长直,阴恻恻警告道,“再吐车子里,就把你丢出去!” 黑长直安静地睁着眼,并未被这恐吓之言吓唬到,可也不像丝毫不在意。 打从被这凡人粗鲁地塞进这奇妙的助行装备之后,他便觉得浑身疼痛难耐,此前在山上时他确确实实是因为天劫之事不仔细撞上了这凡人的装备,却是弄巧成拙因此而躲过了天劫,虽然凭借他的法力,不该是会落得如此严重的伤势,可他显然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今日是新月之夜。 他的法力会完全消散。 眼下,莫说是帮助自己的凡佑者摆脱身后的追杀,便是他想要调养自身的伤势,都是力所不及。 既是如此,倒不如索性不再搭理,所谓生死有命,一来,他不信若是他真就要这样命丧于此,四哥当真能够狠下心来坐视不理,二则,他突然很好奇,他的凡佑者究竟会怎样逃出生天。 陆恩行原本是存了心思想吓吓那个黑长直的高冷中二病患者,却没想到,自己这一眼看过去,居然会被对方漆黑深邃的眸子给蛊惑住,心脏都没来由地突地一跳。 高架上昏黄的路灯闪闪晃过,那人沉静如水的眸子里光影交错,带着魔力,吞噬人心。 “……恩行哥……恩行哥……恩行哥!” 方飞明显能察觉到陆恩行在走神,吓得魂都要飞了,呼唤不管用,便直接一脚踢在了陆恩行的座椅上。 陆恩行陡然回过神,后背发了一阵冷汗。 “恩行哥,你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奇策这么淡定!这眼看着就要被包围了你还能走神!” 方飞突然觉得,不久前那个莫名认为大神其实挺靠谱的自己真是大大的八嘎,明显脑子发大水了! 这哪里是靠谱哇,根本就是作死好么! 陆恩行晃了晃脑袋,敛起心神,也没管方飞一脸的心惊肉跳、懊悔不迭,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搭在控制杆上。 速度还算可以,跟屁虫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个个激动得溢于言表。 就在左右两侧的车猛然贴了过来的时候,陆恩行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冷哼了一声,猛地将控制杆拨到了倒车档,狂加油门,虎虎生威地冲着屁股后头的车子便撞了过去。 方飞在被安全带拉扯着砸向椅背之后,迅速扭过头望去,顿时目眦欲裂,满心悲凉。 大神,咱敢有一回不作死么?敢么敢么敢么! 老天啊,我才刚满二十,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三不好青年,真心不想死好么! 东哥,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有猜黑长直品种的没?其实是个已经非常大众俗套的种族... 第6章 06、 同床共枕* 就在方飞内心一路鬼哭狼嚎的时候,陆恩行依旧不死不休地一路风驰电掣地倒退着,不曾安静的喇叭声响彻天际,在空荡荡的夜空中显得颇为狰狞和惊悚。 不似方飞满脸的恐慌,陆恩行宛如常胜将军般胸有成竹,他依旧保持着适才的姿势,一手狂按喇叭,微微侧过头,猎豹般死死盯着屁股后头的跟屁虫。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三米…… 一米…… 方飞绝望地闭上了眼,然而却是在闭眼的瞬间,耳畔陡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随后便听见了陆恩行不屑的低语,“切,胆小鬼,有种别打方向。” 这是……得救了……? 方飞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余光刚好瞥到陆恩行气势十足地收回探出车窗比的中指,然而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没能切实体会到,身子却又猛然往左边倒过去,他看到陆恩行从容淡定地掉过车头,在逆行道上飞驰得张扬跋扈。 他呆愣了片刻,猛然趴到车窗上去回头看那些跟屁虫,就见已经停下来的几辆车中,有一辆是堪堪停在隔离带边缘的,车头已经撞断了一簇矮木丛,地上的刹车痕迹明显得触目惊心,却没有一辆胆敢同陆恩行一般,调转车头,正大光明地将逆行进行到底。 方飞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吸了口气,随即便大口大口喘着气,鼻子再一酸,登时便不管不顾地哭了出来。 陆恩行被他嚎得手一抖,当场满目困惑,急促地扑闪着无辜的桃花眼,问道,“怎么啦?哥刚才有酷炫帅到让你这么感动?不过,确实帅得一比,我自己都要被自己帅哭了,理解理解!” 方飞委委屈屈地用袖子擦着自己的脸,憋了半天终于喘足了气,冲陆恩行尚不知死活的后背怒吼道,“快点下高架!你再这么逆行下去,就不是帅哭的问题的,你肯定会为自己的惨死而哭到山河决裂!下去!” 陆恩行的俊脸不由扭曲了一下,却是因为第一次被兔子咬,多少有些不适应,撇了撇嘴,瞧着红眼睛抓狂的小兔子,挺识趣儿地将所有的怒骂都吞了回去,找个最近的出口下了高架。 一番折腾回到家的时候,都快一点了,黑长直已经彻底被折腾得昏了过去。 方飞实在是没力气再多说一个字,帮着陆恩行将黑长直拖到沙发上,抬手便要解开那人的衣带,只一眼看去,整个人有些懵。 “恩行哥,你……你从这人身上压过去了么?” 陆恩行拈着烟,本来是靠在客厅的窗台前的,听了方飞的话,吞云吐雾地凑过来,看着那人素袍上的车轮印,眉眼深沉。 “这还没睡着就开始讲梦话,我真要碾了过去他还能活下来么?去浴室洗把脸,清醒清醒。” 方飞抬起红肿的眼睛,不大相信大神的话,可也觉得大神没说错,一般人被车子碾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命?轮胎印子也许是不小心沾上去的呢?肯定是之前经历的事情太过刺激惊悚,他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哦,好,谢谢恩行哥。”方飞想了想,决定此时还是应该听大神的话先去洗把脸,镇定镇定。 陆恩行亲昵地抬手揉了把方飞的头发,将人踢进了浴室,转步回来,却是对着昏迷的黑长直直犯踌躇。 这个人,被车子压了都没死,流点血也应该是不会死的……吧……? 要不,先观察一夜,明天恶化了再送医院?今天就……到此为止,洗洗睡?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陆恩行盯着黑长直沉静娇好的睡容,一口一口抽尽了手里的烟,眼神复杂地将烟蒂摁进水晶烟灰缸里,自言自语道,“长得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便开门进了浴室,将方飞丢进客房,宣布熄灯睡觉觉。 方飞自然不同意,只是被陆恩行三两句一绕就给糊弄了过去,又是心力交瘁,虽然不甚放心,但好歹是关上了客房的门。 陆恩行在路过客厅的时候,不由自主多看了那人一眼,也只是多看了这一眼,便再一次坚定了刚才有一分动摇的心,漠然地移开了视线,喃喃着,“长得比我帅,还是死了得好。” 喂喂,大神,乃这是在草菅人命啊乃粉丝知道么!乃身为楠竹,心里这么阴暗扭曲会掉粉的好么傻蛋! 陆恩行浑不在意地进了卧室之后,黑夜之中,沙发上的黑长直倏尔睁开了漆黑的双眸,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道不曾关严实的门。 他抬手揉着自己的胃,微微皱起了眉。 自己这一次闭关竟然足足睡了两百年,如今的凡尘果真是天翻地覆得连他都认不出一丝一毫来。 凡人如今竟是发明了这样厉害的代步装备,瞧着那铁盒子又大又笨的,却居然能塞进去好几个人,而且根本不用人力,便能在路上疾走如飞!定然是使用了某种他都不曾见过的法术,古老而神秘,失传已久,啧,却是让区区人类得了去,真是暴殄天物! 而且,他们的房屋怎么能够如此高耸指天,任由他们这样胡闹下去,岂不是要让他们造出上达天庭的倨傲之物!真是无礼而傲慢,自大又可悲! 此外,这屋子里怎得会这样暖和?若是不曾算错,凡尘如今应当仍是春寒料峭之际,人类的屋子没有结界又怎会这样温暖如春?莫不是这凡人有着异于常人之处?修仙者?阴阳师?抑或……本为妖魔? 不过,虽是不曾见过,身下的这寝具倒是挺舒服的,软绵绵的,似乎还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只消他稍稍挪挪身子,便能明显察觉自己的身子都跟着颠了颠,最终柔软舒适地陷进去,比四哥那张雕花镂金的大床要舒服好玩得多。 黑长直好奇而小心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脸颊贴上纯棉的沙发垫,片刻的微凉过后细细滑滑地散发着暖意,让他舒服得忍不住蹭了蹭,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幽深的目光再一次移向卧室的门,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陆恩行不要命倒车撞上去的模样,张扬不羁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天地,仿若独有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和狠厉。 该说,不愧是他的凡佑者么?这人,倒是挺有意思。 如是想着,黑长直挂着一只胳膊,在红木地板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忽而深邃的眉眼间便挂起了无力和虚弱,懒懒地咕哝着,“好饿……” 会饿才是正常,他这一觉睡了两百年,不吃不喝,愣是把自己睡瘦了三圈,加之刚醒便遭了天劫好一番折腾,又在那奇奇怪怪的黑盒子里吐尽了胃里仅有的存食,此时此刻,胃袋已然彻底被唤醒,能不饿就见鬼了。 好歹,凡人总归是不能不吃不喝的,这无礼之辈家中定然囤有食物,寻到一两样且先吃着好了,当然,若是能寻到鸡那自是最好的! 床头的手机已经孜孜不倦地响了好半天。 方飞迷迷糊糊地以为是闹钟,下意识地给关了,然而还没睡过去,手机再一次不死不休地唱起了晓之车,方飞紧紧皱着眉,很不愉快地探手将手机捞了过来。 黏在一起的眼睛万般艰难地撑开一条细缝,只一眼看去登时便惊得一个鲤鱼打挺,猛地钻出了被窝,精神抖擞道,“东哥早!” “早?“毫无温度的早间问候让方飞还残留的睡意彻底被冻成了冰渣渣。 安阳东皮笑肉不笑的声音魔鬼一样继续传过来,“是挺早,反正已经让钟老师等了半个钟头了,干脆就让钟老师再等半个钟头好了,也算是勉强够上陆恩行迟到的平均时间,哦对了,让陆恩行出门的时候也别带帽子墨镜了,他招了那么记者过来,不就是想摆个帅到令人窒息的pose么。” 话毕丝毫不给方飞辩解的机会,高冷地挂了。 方飞眨了眨眼,看着手机屏上显示的10:35,狠狠抽了口凉气,一边碎碎念着“要死了要死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套着衣服,连口气都不敢耽搁,冒冒失失地便推开了陆恩行卧室的门。 “恩行哥!恩行哥!快起来!钟老师都等了半个小时了!我们迟到啦!恩行哥!恩行……哥……” 不敲门就进别人房间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方飞一脸惊悚地瞪着床上四肢纠缠在一起的两具人形,当时就震惊得六神无主,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扯住急速逃逸的最后一缕神志,顿时九十度大鞠躬,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猛地关上门,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人先静一静。 骤然而起的喊叫以及轰然的关门声终于扰乱了陆恩行的清梦,将醒未醒之际,英气的眉毛率先拧成一团,满脸都是被叨扰的沉闷和烦躁。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咂吧着嘴嘟囔着,“阿飞……起开……别压着我……难受……” 飞散的意识还没完全凝聚,陆恩行抱怨完,紧接着就没了声响,眼看着又要睡过去,却是猝然之间敏锐察觉到了异常。 不说此时此刻,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却又陌生全新,就说那擦过自己头顶的若有似无的微凉气息,都能让他瞬间惊醒过来,浑身戒备。 屏息凝神,压抑住狂跳的心脏,双眼陡然睁开,随即整个人都有些懵。 此时此刻他正窝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男人的下巴隐隐蹭着他的脑袋,微凉的呼吸便时不时扫过他的发旋,他一只手揽过男人的脖子,而男人的手也是极其自然地环着他的腰,一条腿甚至直接架在了他腿上,缠绕而亲密…… 却不是靳航…… 不知为何,紧绷的神经顿时便放松了下来,陆恩行急促喘着气,只是还没来得及祭奠这安心落意中忽闪而过的似是而非的失落,整个人突然又不好了。 特么的,就算不是靳航,也不能改变他被个男人抱着睡了一夜的不争事实啊!!不是靳航更惊悚好么,这玩意儿他根本就不认识啊小伙伴们! “滚你妈的,你特么谁呀!老子的便宜也敢占!给我滚下去!” 陆恩行狂风暴雨地一通怒骂后,飞起一脚将男人踢下了床。 黑长直在地上滚了两圈,渐渐有了清醒的趋势,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缓缓撑开一双惺忪睡眼。 昨夜的阴霾已经彻底散去,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逆着光,那人看到陆恩行陷在阴影中的一张俊脸充斥着怒气,两只桃花眼里似乎正在熊熊燃烧着两簇火苗,就连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真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不喜欢。 黑长直无意识地给了个结论,而后慢吞吞地爬回到床上,没捞着陆恩行,便将被子抱进怀里,打着哈欠,懒懒道,“别吵,困……” 陆恩行面色沉郁地看着黑长直一系列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作死行为,一口气咽急了,差点没把自己憋死,脸色顿时又黑了一度。 方飞听见里头的动静,躲在门外也是胆战心惊,他现在已经能够接受大神也许喜欢男人这个事实了,但是他不能接受大神一怒之下杀人灭口的恶行。 听大神刚才差点掀了房顶的怒吼,大概,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吧。 这么一想,不免开始埋怨那个被大神撞了没死的人,好好的,他非要睡大神的床干嘛哟!不作不死不知道么!受了重伤就不要乱跑么! 可为了能够及时挽救一条虽然作死但依旧无辜的鲜活的生命,方飞仍旧鼓起莫大的勇气,敲了敲大神卧室的门。 陆恩行面沉如水地瞪着身边已经迅速睡过去的某只自来熟,一贯沙哑温朗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来,淡淡道,“进来。” 方飞胆战心惊地推开门,冲陆恩行扬了扬手机,弱弱道,“东哥电话,恩行哥。”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黑长直也挺可爱的嘛n(*≧▽≦*)n!还有, 星星哇,乃怎么可能会是我儿子。。 每次刚开始挖坑时就特别像是只有我一个人对着自家的土坑自言自语什么的,怪吓人的 不抽了爬上来修一个bug,上妖一觉只睡了两百年木有三百那么久啦.... 第7章 07、 绯闻 陆恩行赤着脚下了床,随手接过方飞手里的手机,擦过方飞时,面不改色说道,“给我丢出去。” 方飞神色一凛,万般为难地在陆恩行坚定如铁的背影和床上安然熟睡的容颜之间来回逡巡,不知所措。 陆恩行头疼地揉着额角,懒洋洋道,“你不是在日本么?” 听得出安阳东正在急促地敲着桌子,这表示他的怒气已经到了需要借助这些小动作来消耗压制的地步,陆恩行不免挑了挑眉,似乎刚才的不愉快都愉快了些。 “陆恩行,我看你还有命愉快地玩耍到什么时候。”安阳东的声音带着罕有的冷酷和凉薄。 陆恩行无所谓地耸耸肩,混不吝道,“我最近很听话了好么,协议签了又不是白瞎,啊,对了,昨天甩了一帮跟屁虫,哦,还有,离开剧组的时候没穿长裤,这也要被念么?喻可欣不在状态,难道还要我这大神陪着瞎耗时间?” 安阳东顿了顿,压抑道,“我约了钟老师晚点再录歌,你先看我给你发的网址,不许现身,不许留言。” 钟文是专门搞音乐的,创作人,今年刚四十,所谓男人四十一枝花,他这支花却是早十年前就开得鲜艳欲滴,至今都是芳香馥郁,多少热爱音乐之人做梦都想着洗白白等老师临幸,若真能得老师垂青,便必然能在硝烟弥漫的歌坛立有一锥之地。 正是歌坛的风向标。 只不过人一旦成名后,他的才学连带他的脾气通常都是一起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大神完全没资格嫌弃别人,但不可否认,钟老师脾气并不好。 安阳东一句轻轻松松的“约了钟老师晚点再录歌”,陆恩行瞬间便领悟了这其中的九九八十一难,安阳东肯定甩了不少脸皮,丢了不少节操,难怪心情这么差,他还以为是便秘呢,挺遗憾的。 可是还能有什么事情,会严重到安阳东情愿没脸没皮去求钟文更改行程也要他现在去处理?又不是世界末日了整这么紧张兮兮的。 陆恩行满心困惑着打开电脑,自动登录的msn弹出了安阳东的头像,他点了进去,好奇地打开了他发过来的一串地址。 “天王巨星疑似出柜!金桂影帝陆恩行昨夜与某神秘陌生男子飙车兜风形容亲密!” 网页一打开,一行醒目的猩红大字便陡然窜入了陆恩行眼中,效果果然是杠杠滴,大神表示他和他的小伙伴当场就震惊了。 方飞就是那个小伙伴没有之一。 “恩、恩、恩行哥!这些这些!那些人怎么能这么乱写一气呢!”方飞陡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非常暧昧的一幕,质疑的话不禁都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陆恩行却是认认真真地翻看了起来。 嗯,言语虽然夸张,感情戏皆为杜撰,可总归是没毁了他的英姿飒爽,照片经过了极为缜密而精心地处理,方飞整个人都被P掉不说,刻意挑选的这一组照片,时不时能感觉到他和那黑长直眼神交汇的意味,完全就是那种形容缱绻一往情深却又暧昧朦胧似是而非的唯美感觉。 陆恩行一张一张翻着照片,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自得的笑容,“人长得帅果断什么都能HOLD住,阿飞,你过来看,这张都要晕开了,竟然还能看出我这么帅的侧脸,啧啧啧,帅哭了我操。” 方飞张了张嘴,忧心忡忡了好一会儿,谨慎问道,“恩行哥,你不生气么?” 陆恩行回过头,浑不在意地看了眼方飞,道,“为什么要生气?又不是把我拍丑了。” 方飞咽了咽口水,难道真因为大神是同性恋,所以才会觉得出柜什么的完全没压力么? 可,可那是出柜啊!事态很严重好么!要不然东哥怎么这么着急?难怪之前接电话时,东哥说要恩行哥不要带帽子和墨镜,还说恩行哥招了好多记者云云,原来他说的就是这件事啊! 方飞怨念地恨不得扑到门框上去挠一挠,幽怨提醒道,“可是,可是,恩行哥,他们说你是同性恋啊,你不应该生气么?” “啊,嗯。”陆恩行依旧沉浸在那气势磅礴的行文中,随便敷衍着。 方飞小心肝猛地一颤,大神,大神这就是对着自己,这么轻描淡写地……出柜了??!! “恩……” “同,同性恋?!” 方飞想要劝大神再考虑考虑的话被大神猛然射过来的炯炯有神的目光给震了回去,就看大神刷得一下子站到他眼前,横眉竖目道,“谁是同性恋!阿飞,你看到我上了哪个男人了么!你在讲什么七龙珠!我怎么可能会是同性恋!” 抵死不要承认。 这样自己同那个男人那快有四年的爱恨痴缠才会成为一场荒诞的梦,不是么,他都不喜欢男人,又怎么可能会跟靳航,这个男人,有任何纠葛? 自欺欺人也好,逃避不理也罢,反正他是没有任何心情,也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躲到一个没人发现的角落里舔舐伤口,慢慢恢复,所以干脆否认到底就好。 只不过方飞看在眼里,却不是真如陆恩行所想的那样就能安然接受。 根据“读懂大神心得总结”第七条,每当大神努力否认一件事,并动用同“七龙珠”相关的词汇或组合,比如“你在讲什么七龙珠”时,就足以证明,大神正在竭力掩饰着,兵荒马乱。 当然,方飞不会笨到去激怒已经炸毛的大神,心惊肉跳道,“我知道你不是,可是那些记者不知道啊,捕风捉影不正是他们的强项么?东哥让我们看这个,肯定是希望我们能够再谨慎一些的,恩行哥,气大伤身,消气消气。” 陆恩行眼色阴沉难定地俯视着方飞,直把方飞瞧得心虚不已,才淡淡移开目光,坐回到电脑前,一身肃杀之气。 方飞盯着那背影看了片刻,终于百分百肯定,他们恩行哥,绝壁是个GAY。 这人有时候就是单纯直白地让人无力,看来东哥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毕竟同性恋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异类,和异性传出的花边新闻还能因为炒作的原因存活期长一些,可同性之间的绯闻,如果不是本人真心实意想要出柜,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绞杀掉,压根活不到第二个头版。 不屑一顾的否认不正是大神洒脱不羁或者说是耍大牌的作风么,而且也是最有效遏制风声的办法,本是简单的事情却让东哥这么紧张,足以证明他的推断。 这下,可如何是好? 一旦民众认同了大神有这个倾向,他敢担保,不出两天,包括大神的青梅竹马、师兄师弟等等有所关联的同性朋友都会被拉出来兜兜风,继而一个一个排除截获大神的现任或是前任。 毕竟他们恩行哥实在是单纯得一目了然,再加上看图说话本就很暧昧,到时候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的! 至于要说为什么他之前一直没有发现这些暧昧,那是因为他一个纯正直男|根本不会去想大神有可能是个Gay好么! 就在方飞思绪乱飞、忧虑不堪的时候,陆恩行不慌不忙地翻完了整篇报道以及那些爆棚的评论,又不甘心跑去论坛刷了好几页留言,终于彻底黑了脸。 “阿飞。” 大神清凌凌的召唤猛地惊醒了神游的方飞,他赶紧凑过去,连连应着,“恩行哥,什么事?” 陆恩行敛着桃花眼里的杀气,起身站到床边,指着自己的脸,又指了指那睡得人神共愤的某只黑长直,阴森森道,“你说,我跟他,谁更帅?” 方飞整个人都傻了。 他应该庆幸面临这样举步维艰境况的人是他们恩行哥么?为什么大神的思考回路永远都跟他们不在一个次元呢?为什么每次当他们为了某件事而殚精竭虑的时候,大神永远都能找到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操碎了心肝呢?这究竟是为毛呢! 好吧,大概这就是大神之所以是大神吧。 方飞绕了好几个弯,才压制住自己想要掀桌的冲动,勾起嘴角笑道,“恩行哥,你在说什么啊?肯定是你帅么!” 陆恩行牢牢盯着方飞心虚地弯起来的眼睛,一本正经道,“阿飞,人有时候是不能说真话的。” 方飞当即改口,“他比你帅。” 陆恩行皱眉,“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方飞忽闪着眼,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琢磨了一通,遗憾地叹着气道,“说谎,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陆恩行顿时扬起嘴角,笑得形容灿烂,不屑地冲黑长直冷哼了一声,凑过去欣赏地拍着方飞的肩膀,高兴坏了,“本来么,说假话是很痛苦的一件事,那些人还非得逼着自己累觉不爱也要说这人比本大神帅,还叽叽喳喳着不知道哪一国来的神攻,真是无可救药的一群傻蛋,切!” 方飞不动声色地抿起嘴,默默地错开视线,他实在顶不住大神那火辣辣的视线。 “现在几点了?”陆恩行关了电脑,心情很好地问道。 方飞看了看手机,说是已经十一点多了,陆恩行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抬头说道,“让东东带车来接我,我录完歌就去片场。” 方飞一愣,“去片场,我可以载你去啊,东哥现在肯定在忙着处理绯闻的事。” 陆恩行古里古怪地笑着,“让他带车来,就是为了说清楚绯闻的事,你告诉他不用他多费心思,本大神自有妙计。” 方飞满眼疑惑地看着陆恩行胸有成竹地抬脚走了出去,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也不敢耽搁,不管大神靠不靠谱,都得给东哥报备一声。 只不过电话才说到一半,外头骤然响起了大神凄厉的吼声,“阿飞!!你怎么把我冰箱里的东西都啃成这样啊!!你给我过来!” 方飞心头一颤,三两下跟安阳东交待清楚,脚下生烟迅速站定到陆恩行眼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打开的冰箱,顿时整个人又不好了。 里头但凡没有包装袋的东西,比如面包、水果之类的都被啃了一口,无一幸免,至于裹了包装袋的,袋子也都被撕扯得面目全非,一看就是用牙啃咬撕扯出来的,破败不堪地塞在冰箱里,袋子里的东西却也只被啃去了一口,便都丢在一旁,特别像某人吃了一口后发现不对味便舍弃了一样。 整个冰箱里头除了硬纸盒的酸奶幸免于难,其他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临幸了一回,残败而诡异。 方飞咽了咽口水,无辜地抬眼,望着面色阴郁的陆恩行,辩解道,“不是我,恩行哥。” 陆恩行颤抖着手拿起已经被毁了清白的菠萝面包,满目悲切道,“究竟是哪个混蛋,竟然这么胆大妄为地动老子的菠萝面包,啊……” “啊……” 几乎同一时间,方飞和陆恩行不约而同想起了一张脸,两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同道中人的流光溢彩。 此时此刻,尚自搂着被子睡得香甜的黑长直,似是有所察觉般,不安地翻了个身,咕哝着,“不好吃……本尊要吃鸡……鸡……” 作者有话要说: 凡人们,为大神的智商颤抖吧!哇咔咔! 第8章 08、 威胁 岛国和我大兔子之间那点时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当方飞心惊肉跳地钻进安阳东开过来的车里时,浑身还是哆嗦了一下。 安阳东的脸色已经不能单纯地用难看来形容,尤其是在他扫了眼坐在陆恩行身旁的黑长直之后,那种像是巫婆正在熬练毒药的诡异和阴沉顿时将他的脸侵蚀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陆恩行倒是淡定得像是去郊游,翘着腿无聊地打着哈欠,半眯着眼转瞬就能睡过去似的,再一看那黑长直,那就更淡定了,淡定得几乎是面无表情,早就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甩手模样。 方飞坐在副驾驶,用生命感受着来自安阳东的煞气,内心更是疯狂地埋怨着大神的不作不死,紧张不安地眼神乱瞟。 早知道大神是打算将这来历不明的黑长直带去片场,他是死也不会做帮凶的!协助大神刷了这么脑残到逆天的副本,东哥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会被瞬杀吧……苍天…… 就在方飞感到前途漫漫,生死卜定的时候,安阳东猝然开口,面部极其僵硬地勾着嘴角,问道,“男朋友?新宠?MB?还是其他什么玩意儿?陆恩行,我给你脑子请安,他能听见么?” 陆恩行没搭话,只是微微侧过脸,看了眼身旁的黑长直。 既然要带出门,他原先那套中二高冷的团服还是啥的肯定是不能穿出来丢人现眼的,只不过仓促之间也不可能去买新的,只能挑了几件自己不穿的旧衣服给他暂先套上。 好在他们身形相差无几,自己那件只穿了一次的浅杏色线衣倒是很搭这人的肤色,搭配一件军绿色的大衣,整个人的气质顿时都改变了。 摆脱原先中二高冷的脑残气息,一秒变爽朗落拓的型男。 陆恩行暗暗赞许着自己的搭配眼光,却又猛然意识到,这黑长直真特么该死!换了身皮居然变得比原来更帅了有没有!怎么自己就那么善良非得救他回来呢!就应该撒手不管的好么! 这幽怨的一眼再看过去时,不免地又移到了已经让他火冒三丈了一回的地方。 明明上衣看不出来差异的,可为毛自己的长裤就是被这该死的黑长直穿成了九分裤呢?这是为毛呢?为毛呢! 要不,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锯了吧,他那双腿什么的……太碍眼…… 陆恩行不由自主地沉浸到了自己美(yin)好(an)的小世界里,眼睛便再没能从黑长直身上挪开,看得安阳东脸色又冷了几度。 方飞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生命安全系数肯定会用风一样的速度逼近负值,所以当机立断解释道,“都不是,东哥,那人昨天被恩行哥撞伤了……” “陆恩行!你他妈在找死么!” 方飞的话还没说完,安阳东一脚急刹车,气急败坏地扭头怒视陆恩行。 陆恩行猝不及防,猛地撞向了身前的椅背,睡得迷迷糊糊的黑长直却是陡然出手,一把拉住了他,才让他免于额头肿起的厄运。 没心思深想为何黑长直动作这么快狠准,陆恩行像头被惹怒的狮子一样,当场冲怒火中烧的安阳东开炮道,“我找死还是你想我死啊!磕花了老子这张帅脸老子分分钟杀了你信不信!安阳东,你到底要干嘛!” 方飞无意识地抻着两只手,两边都想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急得一脑门子细汗。 安阳东暗暗磨了磨牙,克制道,“把自己撞到的人带在身边,是嫌狗仔们还不够料抹黑你么?陆恩行,我才想问你,你到底要干嘛?” 陆恩行一窒,却是梗着脖子,不服输道,“这人一看脑子就不好使,反正人又没死,到时候不就是钱的事情么,公司没我有,不用你瞎操心!” “依本尊看,脑子不好使的人分明是你。” 一把沉然醇厚的嗓音不疾不徐地插了进来,方飞一听,恨不得狂点32个赞,只不过怒赞的激情还没过去,却是忽然反应过来,小伙伴,作死能私下悄么声地来么?这时候激怒了大神,很严重的乃究竟知不知道!手一滑可就是一车四命啊!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脑袋,带着满目的崇拜、凛然还有矛盾、埋怨,神色复杂地看着后座的黑长直。 陆恩行脑子卡壳了几秒,然后摆出一脸的难以置信,瞪着神色淡然的黑长直,叫道,“What??你说什么?你特么睡觉把脑子丢给周公了吧!” 一路都瞌睡不已的黑长直,这次终于是彻彻底底清醒了过来,一双极具威慑力的狭长凤眼完全撑开,浓长的眼睫遮掩下,漆黑的瞳孔里仍旧能感觉到沉睡着难以名状的蛊惑和危险,压迫感极强,令人无法忽视,更无法移开目光。 黑长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眸中的傲然和睥睨似是与生俱来,只眉宇间隐隐有些不适,似笑非笑道,“本尊的脑袋,周公自是没胆量收的,你毋需忧心。” 车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陆恩行表情僵死地深深望了黑长直两秒,刷得扭回头直勾勾地看着神色古怪的安阳东,铿锵道,“事实胜于雄辩。” 安阳东怀疑地来回打量了黑长直好几眼,忽而不安地问道,“你给撞出来的吧?” 陆恩行一脚踹上他的椅背,骂道,“滚你的,难不成老子还能给他撞出穿越来么!清醒清醒,这里是21世纪,咱敢不跟着星星一路脑残走到黑么!” 安阳东扶额,“好歹你的星星粉里头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叫兽粉,你这话私底下说说就好,传出去她们可是都会变身全职叫兽粉的,大、神!” 陆恩行不屑地撇了撇嘴,“三心二意的谁稀罕,叫兽喜欢都让给他好了。” 黑长直默默表示,他又听不懂他们在愉快地聊着什么了,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沟通都是问题,那他究竟是要如何指望这个脑子只有偶尔好使的凡佑者助他一臂之力,此外,凡人的这种助行装备真是极不舒服,那种几欲呕吐的感觉竟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苗头。 反复杂乱地想着,深邃的黑眸之中不免涌现出忧心忡忡来,看上去倒是颇有些深沉睿智的感觉。 陆恩行不动声色地示意安阳东安静看着,片刻后突兀道,“怎样?虽然演技不知好坏,可好歹容貌不差,眼神又足够机智,演燕少清绰绰有余。” 方飞心下一惊,安阳东瞬间拢起了眉头,再次投向黑长直的眼光自然而然带着专业的审视。 燕少清是《山河图》里的一个角色,出场并不多,而且几乎都是出现在楚王和皇帝的回忆中,却是个极其重要的角色。 楚王之所以和皇帝决裂,一方面是因为所爱女子却是心属皇帝,而另一方面正是有关燕少清。 他是沧渃国的梁王,皇帝的大哥,没能当上太子只是因为他这一生闲散惯了,不爱江山权势,独爱诗词歌赋、音律舞蹈,闲来没事就爱谱些不知所谓的曲子,寻个机会便是生拉硬扯也要唱给老三老四听。 老三是燕朗清,楚王,老四便是后来的皇帝,燕叶清。 老二燕流清死得早,燕少清给老三老四唱过一遍,得些点评,再将修改好的谱子一把火烧给老二,独自对着火盆子碎碎念一番,之后便又是恢复一身的闲适无忧,继续东家跑跑,西家窜窜,没心没肺得老天见着都欢喜他。 可正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人,却是一夜暴毙,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己的王府。 梁王始终是嫡长子,只要他想,这天下终究都是他的,所以他这一死,楚王和燕王不约而同也是不可避免地便怀疑起了对方。 旷世持久的山河争斗图自此拉开了序幕,不死不休,纵是最后老四得了皇位,也丝毫没能从老三那里讨来任何便宜。 简言之,燕少清很重要,但是燕少清戏份实在太少,这就直接导致了燕少清选角时候的尴尬现象。 有实力又符合人物形象的都不想为了这几场戏就推掉自己其他比较重要的档期,虽然《山河图》是个难得的机会,可终究是太过大材小用了些,而挤破了头厮杀火拼着这个角色的演员们,不光大部分赵华没看中,就是他看中的那个也是在靳航回来后,毫不容情地给退了货。 所以这都开拍大半个月了,燕少清的戏竟是一场也没演,赵华急,可靳航一点都不急,所以整个剧组也只好跟着金主统一战线,将“不遭急”进行到底。 安阳东敏锐而挑剔地打量着面容冷峻的黑长直,黑长直难免有些不悦,冷肃地回望着,丝毫不退让,直把安阳东看得心虚不已,竟是率先移开了目光。 “这、这太过霸道了,有些不符合燕少清温文尔雅的形象啊。”安阳东默默唾弃着自己竟然这么不顶用,就这么逃开了,却也是大实话撂了出来。 陆恩行极为不负责任地挥着手,笑道,“让他开拍前多睡一会儿,我保证拍出来的绝壁是一副闲散王公的模样!” 安阳东怀疑地望着狂打包票的陆恩行,又不安地望着那始终不吭一声的黑长直,形容诡异道,“你就这样绑架了人家,他自己同意了么?他家里人知道么?我怎么总觉得挺犯罪的呀!” 陆恩行忽闪着染着笑意的桃花眼,倏尔扭头冲黑长直笑眯眯地威胁着,“你有家人么?没有吧,看你深山老林的一个人也敢呆肯定是没家没室的,你本人同意接拍电影么?同意吧,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遇,我相信你还没傻到那个地步,好吧,带你玩一个!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啊!” 安阳东无语地鄙视着陆恩行灿烂的侧脸,凝眉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黑长直,认真友善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长直继续不悦地皱着眉,冷冷扫了眼安阳东,高冷道,“本尊的名讳岂是尔等凡人能够随便探听的?” 安阳东友好邦交的表情瞬间死在脸上,两秒后眼刀子狠狠地刺了刺方飞,咬牙切齿道,“中二死宅,都给我去死!” 方飞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无辜而委屈地咬住自己的衣袖,泪流满面。 躺枪神马的果然很带感…… 陆恩行瞧着安阳东吃瘪的脸,突然觉得,哇,今天天气真好。 他看了眼微怒的黑长直,桃花眼里精光一闪,气定神闲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哦?本来还想着请你吃大餐的,可惜了,有人不领情啊。” 那黑长直一听到“吃”字,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顿时亮起了点点星辰,耀眼得陆恩行不自在地别开眼,粗声粗气道,“有要说的就抓紧时间,过点不候!” “鸡!”黑长直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随即猛然收住嘴,继续摆出一副不高冷会死星人的风姿,淡淡道,“本尊要最上乘的鸡肉,你快些去替本尊寻来呈上。” 嘿,兄弟,如今傲娇早就混不下去了好么?21世纪,要么傲沉,要么病娇! 陆恩行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老神在在道,“名字。” 黑长直一窒,眸中顿现各种挣扎,火拼到最后显然节操自尊什么的不出所料地败下阵来。 人啊,无论是何时何地,就算抛弃所有也是会照顾好自己的胃的,胃袋什么的真是很幸福有没有? 黑长直眼色不善地瞪了眼事不关己的陆恩行,开口缓缓道,“晏、翊。”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估计所有人都觉得黑长直这么中二就是大神撞出来的,这干系一辈子也洗涮不清了呀。。。明白过来还挺激动的其实。。。 “男朋友、新宠、MB”大概都是黑长直听不懂的词吧,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东哥哟... 第9章 09、 谎言 晏翊曾以为,在他这活了几千年的岁月长河中,最痛苦的俨然正是每年的蟠桃会,别人家的祭典于他而言,则是完完全全的灾难,每逢那令人发指的日子,四哥即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寻到他,而后用捆仙索捆着,再强行将他拖上天庭,只为了给西王母捧个没甚大用的场。 唉,面子究竟值几分功德? 诚然,他是妖,自然是能上天遁地,无所不会,区区瑶池当然不在话下,可是谁又规定他就必须得亲赴蟠桃会? 四哥作为族长,已然足以代表他们全族,他这般多年来都不曾想明白,为何四哥每一年、每一年,都要这样不厌其烦地捆着他一起去,意志之坚定简直丧心病狂。 当然,他不爱去,自然不是外界所传那样是因着他恐高,笑话,以他的修为早之前的五百年就已然完全足够资格升仙,如他这般高等上妖会恐高?呵……他不爱去,纯然只是因为他极为厌恶那样的杯光斛影、虚情假意,与其在瑶池虚度光阴,倒不如关上府门美美睡一觉。 他一贯就是个惫懒的人,四哥曾经就提拎着他的耳朵,气急败坏地骂过,“你这样懒,干脆睡死算了!” 唉,他又何尝不想?若是真能睡着死过去,可不是美事一桩?总好过历劫时妖品太差,活活被雷劈死。 只没想到两百年竟是这么不经睡,一眨眼就晃了过去,在那似真似假的梦里,他还不曾完全掌握制作叫花鸡的精髓,就这样残忍而遗憾地被唤醒接受雷劈。 惨无人道,罔顾仁善,这天庭,也是要腐坏了么? “喂,我刚才跟你讲的,可记住了?” 思绪飘忽得有些远,耳畔略带沙哑却也足够铿锵的声音及时将他拉扯了回来,晏翊满腹幽怨地叹了口气,不得不再一次面对眼下活生生、慢吞吞的折磨。 钟文本来就很忙,不过就算他不忙也会摆出很忙很忙的大牌姿态来,所以陆恩行进了梦皇唱片的大门,连他们家沙发都没坐热,就看到安阳东恭敬起立,目送钟老师肃然的背影匆匆离去。 晏翊一路跟来梦皇唱片,脸色已经非常差,好不容易车子停了下来能够喘口气,没想到这都还没一炷香的功夫,他的凡佑者竟然就出来了。 不错,那些晏翊曾以为的痛苦,只要他不用上天便根本不足为惧,可自他来到凡尘不过短短的一日,竟然就如此悲痛地遭遇了便是在地面上都能拥有如此巨大杀伤力的装备武器。 人类的助行装备,难不成早就设下了抵御妖魔的结界? 这不可能,凡人何时这样聪明过?只不可否认,虽是原因不明,可这装备当真是令他极为不舒服。 陆恩行噼里啪啦讲了一大通,连水都没时间捞着喝一口,晏翊就甩了他这么一个茫然而不在意的目光,着实令他有些窝火。 “我说,你到底还要不要一起愉快地玩耍了?”陆恩行的脸拉得略长。 晏翊眸光幽暗地望着他,凤眼微微上挑,眼角竟是隐隐泛着水光,莫名的脆弱中透着若有似无的风情。 陆恩行看得有些痴,感觉心跳都漏掉一拍,察觉之时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何时紧张到屏住了呼吸,桃花眼里的慌乱和震惊一闪而过,随即恶狠狠地瞪着晏翊,道,“听不懂也不要哭嘛,整得我有多欺负了你一样!” 方飞不安地回头去关心一番,打眼看到晏翊那青白的脸色,以及他偶尔滑动的喉结,心念一转,弱弱道,“恩行哥,他,他是不是……晕车啊?” 陆恩行一愣,陡然想到了昨夜可怜的小保姆,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毒蛇一样盯着面无表情的黑长直。 晏翊听不大明白什么叫“晕车”,但大体也猜得到,也许自己这样的症状在凡尘是有过前例的,哼,无知而愚蠢的人类,连自己都掌控不了的装备竟然也敢大肆使用。 陆恩行不知道晏翊已经在心里默默将他们一族来回涮了好几回,略微沉吟后决定道,“让他吐出来,吐过看起来比较弱柳扶风,上镜。” 恶魔啊! 从很久以前,方飞就一直有种感觉,他觉得,大神特别适合演反派,而且完全可以不用演技烘托,本色出演就足够了。 他无限同情地望着貌似挺痛苦的晏翊,也不敢公然违逆大神的旨意,想了半天,无声地递过去一个纸袋,苍白地安慰着,“吐出来会好受点。” 晏翊垂眸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的纸袋,倏尔抬起眼皮,敛容道,“这样粗野鄙陋之事,你认为本尊会做么?” 陆恩行扯着嘴角嘲笑了一声,凉凉道,“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吐了我一车都是?” 晏翊顿了顿,随即放松身子往后靠了靠,阖上眼,仪态万方道,“那是本尊吃撑了。” “如果真的是撑死了,你干嘛还要把老子冰箱里的东西都偷着啃一遍?啊?你知不知道,那菠萝面包老子是特意留着最后吃的!” 陆恩行双眼燃烧着两簇嫉恶如仇的怒火,炙热火辣地剜着晏翊。 晏翊倏尔睁开双眼,凤眼中净是傲然和不屑,睥睨道,“凡人的食物本尊怎可能会吃?更休提‘偷’这样难登大雅之堂的粗鄙行为,何况,即便是本尊当真吃了,也是你一介凡夫俗子的荣幸,偷着笑吧,凡人,这是你的福泽。” 陆恩行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古里古怪,那种将怒未怒、似笑非笑、嫌弃鄙夷的神情糅杂在一起,难度系数太高,直接将他的面部神经系统整瘫了。 方飞捂着嘴,躲在副驾驶,几乎是笑得要这么去了。 太尼玛搞笑了有没有?恩行哥那张脸,就从来没见过有这样吃瘪的表情有没有!这黑长直不应该去演戏的!进军三次元对他的才能简直是种玷污和浪费,应该果断拉他去发展卡司还有coser嘛! 安阳东看似非常沉稳地端着方向盘,其实心里头早就已经是一大片的忧心忡忡。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跟身后这个陌生的男人扯上关系,未来肯定会有各种不知名的麻烦接踵而至,首先他要面临的就是,如何在同一个屋檐下,养活两朵奇葩…… 带着一车子的诡异,安阳东终于活着把车开到了片场,晏翊也是不负大神望的,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终于吐了一回,方飞刚要下车,纸袋子抽得非常及时到位,霸气侧漏地拯救了安阳东的爱车。 可想而知,片场该是有多热闹。 钟文脾气不好,狗仔们想要挖大神的绯闻,可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凑到钟老师眼前找喷,所幸大神还有个不得不来的《山河图》片场,一众打了鸡血的哥哥姐姐们,一大早就围在片场周围,焦虑而兴奋地等候着大神驾到。 晏翊呕心沥血地吐过一回,脸色就更难看了,生理性泪水将浓长的睫毛染得墨一样漆黑诱人,凤眼清秀,透着水泽盈盈动人,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微露出一丝缝隙,细细喘着气,原本过于霸道傲世的面容瞬间便虚弱了一把,当真是弱柳扶风姿,娇花照水貌。 陆恩行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洋洋得意地冲安阳东竖了个大拇指,无言地宣示着:看吧,信大神得永生! 安阳东嫌弃地看了眼方飞手里的呕吐袋,皱了皱眉,捡重点再问了一遍,“晏翊,还记得怎么跟记者说吧?” 晏翊正靠着座椅平息胃里的汹涌波涛,闻言蔫蔫地掀起眼皮子,看了眼快要将他们的车子挤爆的凡人们,冷冷道,“本尊同这些凡人没甚好说的。” 安阳东一窒,眼刀子直戳陆恩行。 陆恩行忽闪着眼,绞尽脑汁回忆了一番,恍然轻呼了一声,“啊……” 他想起来了,虽然之前他费尽口舌说了一遍,但是显然这黑长直一个字也没听进肚子里。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絮絮叨叨说那么多来龙去脉,安阳东牢牢盯着晏翊,郑重其事道,“一会儿不管谁跟你搭话,你都不要开口,但是如果有人问你,你和恩行是什么关系,你就说你是他的师弟,明白了么?” 晏翊扯了扯嘴角,“本尊的师弟比这凡人都大了约莫六千岁,你竟敢说本尊是他的师弟?凡人,不要尝试激怒本尊,对你没有好处。” 得,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 安阳东抬眼望天,深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 陆恩行倒是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对付这中二高冷黑长直的秘诀,幽幽地看着眉眼冷然的晏翊,淡淡地吐了一个字,“鸡……” 晏翊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面不改色道,“速战速决,本尊的时间极为珍贵。” 面对陆恩行得意的剪刀手,安阳东仍然很不放心,忧心忡忡地推开了车门。 “大神!是大神!大神,能请你谈一谈关于昨天夜游的事情么!那位陌生男子究竟是谁?我想大众都非常非常地好奇!” “天啊,这位美男子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过他的消息?你们有谁认识么?他怎么会和大神一起出现?” “等等等等……让我再看看……神啊,他不就是昨晚上大神带出去兜风那个神秘人嘛!镜头镜头!赶紧拍下来!要特写特写!准备发速报!” …… …… 瞬间汹涌而来的记者差点将晏翊挤得又吐了出来,方飞瘦弱的身子在前面替他们开道,可显然力不从心,三两个强壮一点的记者一推一搡,就把他给挤到了外围,再没能碰到大神一角衣袂。 陆恩行戴着墨镜,从容优雅地面对着镜头和镁光灯,侧脸的弧线刚毅而洒脱,对已然火辣到失控的场面丝毫不为松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晏翊站在他身侧,落后半步,瞧着他似乎是习以为常的淡然模样,心中自是一番唏嘘。 这人,竟也能忍受每日、每日这样的嘈杂和纷扰?若是他的府邸每日、每日都有这样多的人围着他,他会狂化吧?一定会。 这些吵闹的凡人手里却是拿着令他极为不适的武器,这样的闪光比之龙王宫里的琉璃珠都丝毫不逊色,只琉璃珠到底更温润些,眼下这些肆无忌惮的耀眼之光,只会让人心烦意乱,恨不得齐齐别断。 满脑子充斥着恼人的吵吵嚷嚷,晏翊难耐地拧起了眉宇,插在大衣兜里的双手不由紧紧攥住,眼色沉了几许。 “大家!大家听我说!注意!请大家先安静一下!” 安阳东不知道从哪个记者手里夺了话筒,出声控制住了现场的骚乱,几分钟后,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恩行老僧入定一样站着,动都不打算动,晏翊却是不动声色地展平了眉峰,兜里的手也松了力。 安阳东四平八稳道,“首先很感谢大家对恩行的关心和关注,但是,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恩行今天还有戏要拍,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已经着手准备了记者发布会,对于大家的问题也一定会如实回答,所以请大家耐心等待,好么?恩行是很敬业的,请大家谅解他任何时候都以工作为重的臭脾气!谢谢!” 一席话竟然奇异地让躁动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而且一点都不好笑的事情竟然还会有人捧场笑出来? 弥天大谎竟也可以这般拉家常一样说出口,晏翊甚吃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无间道,梁朝伟睫毛。。。很长很长。。。 第10章 10、 慌乱 陆恩行墨镜后的桃花眼带着若有似无的气势和压迫力,淡淡扫视了一番噤声的记者们,也不知是谁先发起的,人群竟是自发地分开了一条不算宽敞的路。 晏翊湿润的凤眼只撑开了一半,可眸中的吃惊却并未能及时掩饰过去。 真没想到,眼前这凡人竟是拥有此等惊人的气魄和威慑力,昨夜这人的张扬和霸道仍是让他记忆犹新,这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竟又让他惊愕了一番。 陆恩行摘掉了脸上的墨镜,随性却不失风姿地拿在手里,渐渐勾起嘴角,勾勒出一抹完美而标准的笑意,温声朗朗道,“感谢各位朋友,明天见。” 记者围攻大队里不乏无情地狂奔在奔三之星光大道上的女汉纸们,此时此刻面对大神温润疏朗的帅气,竟然都有些把持不住,一个个捂住眼睛,当即扭头低咒着,“帅成这样真他妈犯规!这样老娘还怎么狠心挖料啊!艹!” 真汉纸们站在一旁,面对如此阴暗而霸道的气场,不免瑟缩了一下,微微后撤了一步。 女汉纸们的站位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了队前,陆恩行瞧见了,复又英姿飒爽地冲女汉纸们展颜一笑,好脾气地问道,“各位姐姐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女汉纸们浓妆艳抹的双眸中顿时冒出两簇红通通的火苗,不约而同地暗暗骂着: 谁特么是姐姐啊!老娘今年才二十九周岁零X【此处请理解X值域微妙的小括号(0,12)】个月好么!乃不就年轻个一岁么,装神马乖卖神马萌!艹,不行,果然还是太帅了…… 女汉纸里有个人率先仰起了头,慌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含糊道,“姐妹们,撑住,我对不住联盟,宣布阵亡!” “不行,我也撑不住了!” “艹,阵亡!” “阵亡!” “我不要一个人!我也要阵亡!” …… …… 就像是多米诺,没多长时间,女汉纸们一溜烟全都统一了动作,齐齐仰天长叹的造型倒是挺独特的。 晏翊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想起了蟠桃会上,嫦娥领着仙娥们跳的那支舞,貌似中间就有那么一段,每个人都极为好笑地仰着脖子,不知所谓地转着圈圈…… 不行,好想笑…… “噗嗤……” 堪堪在盈盈笑意不当心泄露出来之际,晏翊已然抬手握拳,抵住了自己勾起来的嘴唇,侧过脸去,肩膀微微颤抖着。 军绿色的大衣映衬之下,黑长直的皮肤看着更为白皙剔透,就跟涂了一层厚厚的BB霜似的,可陆恩行知道,黑长直是绝对百分百的纯天然素颜。 所以他才更生气。 这高贵冷艳的死黑长直原来笑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难以想象,那弯弯的眉眼间透出的竟是一股子天真的孩子气,刻意遮挡的动作反倒显得更加俊朗倜傥,不期然泄露的笑意,让原本淡漠冷峻的面容瞬间生动了起来,暖阳般打在人身上,在这凉薄的三月里,蓦然在人心头晕出了一团柔软到化不开的惬意和惊喜。 真是该死的好看! 这一幕不止是陆恩行看傻了眼,就是一众恭迎皇帝驾临状的记者们都是一水儿的目瞪口呆。 总算是嗅觉敏锐的狗仔们,他们不像大神愣得比较专心,不过眨眼就恢复了神志,举起镜头对着晏翊就是一通狂拍。 刚及冷却下去的气氛瞬间又被点燃。 “美人不俗,必定不会只是池中物!” “速报!赶紧派人去挖他的底细!这时候正是拼速度抢时间的决战之巅!快给老板打电话!” “我用XX报社头牌的称号担保,这位神秘的美人肯定跟大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专辑!我们需要开辟系列专辑追踪报道!” “请问!请问!请问你和大神到底是什么关系?昨天深更半夜的怎么会和大神一起亲密夜游?” …… …… 蠢蠢欲动的人们,一边激动着,一边将本就不算宽敞的小道又给围了起来,眨眼便蹭到了晏翊身旁,肆无忌惮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着,眼中俱是狼一样恨不得将人吞进肚子里的绿光。 晏翊莫名其妙地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变化,还没来得及诧异吃惊,就被陆恩行一把拉扯了过去,随后一条修长有力的胳膊便极为亲昵地揽住了他的脖子。 “嘿,我说你们,这样欺负我们家新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亏得你们百炼金刚嘴,现在是连心都装备钢铁侠了么?是想怎样?华丽丽地把我们水嫩嫩的新人欺负到哭?啧啧啧,也不知道攒点阴德,当心下了拔舌地狱哦,好朋友们!”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调侃着,声音犹带着一股疏朗和顽皮,嗯,勉强算是能入耳。 晏翊不动声色地低着头,黑眸微微一动,便瞧见了陆恩行隐隐踮起来的脚尖,当即便原谅了这凡人的无礼和粗鲁。 他抬起头来,看着身前目光炯炯的记者们,收敛了眼中微怒的精光,从容不迫道,“本尊……?……” 陆恩行不动声色地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晏翊身上,自是引得晏翊极为不满地侧目鄙视。 他笑眯眯地凑到晏翊耳旁,低声威胁道,“不许自称本尊,给老子好好说人话,不然鸡就再没商量,明白了没?你这高冷中二病得不轻患者!” 晏翊微微侧着脑袋,垂眸刚好能够对上陆恩行递过来的表面友好实则满是威胁的目光,静静顿了几秒。 陆恩行眼下几乎是整个身子都趴在晏翊身上,两人这样四目相对、言笑晏晏的亲昵,看得围观群众差点满脸通红地转过身子避嫌,这样的浓情蜜意还有谁愿意打扰嘞!哎哟,都替他们羞羞! 安阳东面色沉郁地盯着包围圈里的两个人,突然觉得他还开个屁的记者招待会,有这样两个极度不配合还尽唱反调的奇葩,他还不如干脆一抹脖子就说他俩郎情郎意算了! 他妈的,当初信誓旦旦提出这馊主意的究竟是哪个混账!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就这么……就这么轻易信了那智商有缺陷的二百五呢! 就在安阳东无比懊糟无比后悔的时候,晏翊淡淡移开了目光,拨开陆恩行的胳膊,彬彬有礼道,“师兄,我不需要你替我出头,诸位,愚兄多有冒犯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谦逊有礼,翩翩公子。 骚乱的人群顿时被震慑住,一时之间竟都不敢过分造次,贴在晏翊身旁的那位记者,甚至于是在晏翊的目光扫过来之时,不由自主地讷讷应着,“没关系没关系,失礼失礼!” 晏翊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看着陆恩行,无声却明确地表达着:事已办妥,说好的鸡呢? 陆恩行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刚才就紧紧握着的手,掌心的热汗在冷空气洗礼下迅速冷却散发,他皱着眉,目光深邃而复杂地看着晏翊。 心跳到现在都还是一片慌乱,就在刚才那不过短短几秒的对视中,他竟然差一点就要陷入到那双危险而蛊惑的黑眸中,再没能寻到出口逃脱出来。 这黑长直……难道是狐狸么?勾人心魂在眨眼之间什么的,然后吸尽男人的阳气妄图修炼成仙,等他没用了肯定就会被抛之如敝履,然后一个人默默死在公寓里都没人发现…… 哈,他是在讲七龙珠么?自己定力这么差却也是要相信那些怪力乱神!果然,靳航外派一年,他的身体还是太过饥渴,才会对着这样一个不过有几分姿色的陌生人,还是个死宅中二,生了不该有的欲望么? 真是可悲的死GAY…… 操…… 不可否认,那个瞬间的美好甜美令他如沐春风,早已是忙碌不堪的心灵再没有一刻能够像刚才那样得以停歇和净化,安心落意而怡然自得,就像是一泓清泉倒映着水洗般的蓝天,微风拂过的那片涟漪。 心尖上倏尔绽放的一朵花。 美好得让他烦躁,烦躁得恨不能将那朵花扯下来踩个稀巴烂。 陆恩行面无表情地抓狂了,他不承认刚才的慌乱是因为动心,因为他怎么可能会和靳航是一类人,那是一个怎样三心两意的混账败类渣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厌恶和鄙夷。 他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所以,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兵荒马乱和烦躁不安,都是靳航的错,等过了这段敏感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这个黑长直还是太过危险,果断开启隔离模式。 因为晏翊那一声“师兄”,围攻大队在沉默了片刻后再一次活了过来,马不停蹄地给自家报社周刊发去最新动向。 晏翊由着他们乱糟糟的一团,困惑地望着陆恩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中的疏远和冷漠,顿了顿,随即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 安阳东早不知在哪一分哪一秒就被挤到了外头,听到晏翊的话,好歹一颗狂乱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一分。 拿着麦正要再次引导围攻团淡定的时候,片场外却是陡然冲过来一辆极为骚包的可塞红法拉利458,全速直逼到围攻团跟前才陡然狂踩刹车,堪堪停在某位大叔的脚边,大叔愣了几秒,回过神吓得当场便往后倒去,瘫坐在地上。 一干人等青天白日的免不得都是后脊一凉,唏嘘一片。 晏翊打眼看到那种张扬跋扈的速度,眉头便紧紧拧了起来,不过幸好,他不用同这杀伤力明显提升了好几十倍的怪物打交道。 万众瞩目中,法拉利的车门被缓缓推开,引颈张望的众人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下一秒所有的期盼和激动就都死在了脸上。 喂喂喂,谁来行行好,将这走颓废路线的大裤衩给丢走!还他们关于香车美人的一切美好幻想啊魂淡! 明显一身夏威夷风格的衬衫和大裤衩,外头却是搭配着一件极为正经严肃的白色西装,脚上更是不忍目睹地芨着一双拖鞋,地痞流氓一样叼着一根烟,亭亭玉立地刺激着众人的眼球。 无辜众人同仇敌忾道:来,让我们组团自插双目吧!包邮哦亲! 不过,众人几欲自发行刑的双指却又陡然顿住,呆若木鸡地看着随着大裤衩之后出来的两位身材火爆的辣妹,哈喇子流了一地。 太正了!不看白不看! 辣妹一左一右站到大裤衩身旁,妖娆酥软地挂在他肩头,嗔道,“哎呀,泰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嘛啦?人家怕晒么~~” 一声软语道尽魅惑香艳,围攻团里的吊丝男士们真诚表示,我去,HOLD不住啦!!老婆,对不起! 陆恩行一脸淡定地看着拉风出场的某泰哥,仔细看还是能发现那微微抽搐的嘴角,他无声地看了泰哥两眼,随即扭过头去,对安阳东行注目礼。 安阳东拿着麦早就成了石佛,眼前不断晃过两位辣妹的波涛之胸,好半天才恍过神来,咬牙切齿道,“贱、人、泰……你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神的慌乱不是三心两意,我咨询过好基友,如果对方实在太帅太美好,人都会遵循本能去欣赏的,嗯,纯欣赏而已【喂,不要骗自己了! 第11章 11、 挑衅* 某泰两条腿极具猥琐气息地弯着,就像是缺钙站不直一样,抬眼看到人群那头的安阳东,咧开嘴无声笑了笑,随即长臂一揽,将两位辣妹搂进了自己的怀抱。 “东哥,脸别这么臭嘛!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要不是大哥唧唧歪歪讲不听,我又怎么忍心让我的哈尼们被这恶毒的太阳烤伤水嫩雪白的皮肤?” “哎呀,泰哥真是的,讨厌啦~为了人家不务正业什么的人家也是担待不起的嘛~~快点了结了这里的俗事,我们好一起去……玩、耍、哦~~” 哦哦哦,一众吊丝男士直接无视了暖春三月阳光怎会毒辣的梗,想入非非得一脸荡漾,更是羡慕嫉妒恨地恨不得只用眼神便将泰哥格杀当场。 这尼玛谁呀!这么没品还这么风光这么嚣张,世道太坏了!不对,等等!泰、泰、泰哥?! 白亦泰!! 天扬娱乐总裁白亦儒唯一的亲弟弟! 举止轻浮诡谲,言语夸张怪异,衣着装扮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大众审美,总之就是这么一个存在感非常强烈,强烈到各种吐槽都没办法诠释本尊扭曲乖张属性的十分之一的怪人! 仰仗着几乎一手遮了娱乐圈半边天的大哥的权势,就算一直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几年也愣是让他披上了娱乐圈金牌经纪人的金闪闪外挂。 白亦儒确实宠他,但凡有啥根正苗红的好秧子,经专人栽培打磨后二话不说就悉数转交到了白亦泰手里,所以这娱乐圈里就出现了这么个怪象。 时不时就能传出某某小天后、某某小天王、某某歌手、某某电视明星又和天扬金牌经纪人泰哥吵掰了,而后愤然分道扬镳的消息。 白亦泰实在太招人嫌了,真的。 前一段时间,混世魔王在被天扬选秀出身的偶像歌手霍麟公然嫌弃分手后,终于露出了罕有的消沉和颓废,为此还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今时今日却又这样嚣张跋扈地出现,难道是天扬又有了要捧的新人? 会是谁呢?啊……大神的师弟…… 围攻团们终于将所有的前因后果给串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始终置身事外一样的晏翊,眼神极其复杂而沉重。 多半还是同情的吧,泰哥根本就是毁人不倦一国的好么。 安阳东竭力压制想要将手里的麦丢到贱人泰脸上的冲动,和颜悦色地打发了一众看好戏的围攻团,眼色阴沉地将白亦泰给请进了剧组。 方飞终于披荆斩棘再一次站在了大神身侧,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安阳东快要自爆的背影。 晏翊不懂为何陆恩行会这样开心,完全就是一副惹人嫌的幸灾乐祸的嘴脸,太邪恶了。 陆恩行重新架起墨镜,勾起嘴角,愉快道,“走,速度围观东东的必杀绝技!” 方飞苦着脸,小声道,“恩行哥,你不能笑得这么明显,东哥不会放过你的!” “诶……是吗?那也还得看他血槽能剩下多少口粮。” 陆恩行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脚步轻快地进了化妆间。 时间是PM3:26。 原本今天大神的拍摄已经临时被取消,对,完全就是某敬业大神的我行我素,不过这样随便打乱拍摄计划的可耻行为,却是让赵华既愤怒又高兴。 因为正导演靳航竟然也一直没露脸,他这一下又彻彻底底完完全全荣登了片场第一人的宝座,当然,遗憾的是所有的乐呵呵喜滋滋也只能到此为止。 白亦泰在外头整那么一大通混乱的时候,剧组众人惊悚地发现靳航竟然不知何时悄么声息地出现在了片场,还极为悠然自得、毫无自觉地喝着咖啡。 今天拍皇宫的戏,剧组一整天都呆在有屋檐的地方,特别地开心。 可是化妆间自从来了某只混世魔王后,该撤退的闲杂人等全都第一时间知趣又热爱生命地速度离去。 陆恩行进去的时候,打眼就看到了一身闲散从容的靳航,眼色沉了沉。 白亦泰靠在沙发上,两只手臂搭在沙发背上,自然是左拥右抱得让人牙痒痒。 安阳东收敛浑身的杀气,抬步坐到他对面,冷冷道,“不是再也不做经纪人了么?今天跑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白亦泰抠了抠鼻子,混不吝道,“不是东哥给大哥打电话的么?说是有个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让公司一定不能放过,你也知道,大哥素来疼我,所以我就来喽。” 安阳东一愣,他挂电话给老板只不过是想报备一声,为了明天的记者会做点准备,却丝毫没有透露要给晏翊找个经纪人的想法,他自己能带得过来啊!大概……或许……能带得过来吧…… 看着安阳东满眼的困惑,白亦泰无赖一样耸耸肩,道,“大哥说,东哥管好大神就好,不应该分心,至于那什么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还是让给我练手吧。” 还真是那个该死的弟控会说出来的话! 安阳东觉得根本就是眼前一黑!他不能保证,如果真的把那朵奇葩晏翊托付给贱人泰,世界会不会就此灭亡? 安阳东脱力般仰靠在沙发上,头疼地揉着额角,坚持道,“我会给白大人说清楚,阿泰,我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忙。” 白亦泰敛起眼中的乖张和桀骜,肃容道,“东哥,不要违背大哥的意思。” 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安阳东半眯着眼,眼神不善地盯着白亦泰。 陆恩行没走进去,只是闲闲地靠在门框上,愉快地欣赏着化妆间的缠斗厮杀。 方飞就更不敢进去了,光是想想里头都是怎样一些重量级的大人物们,他就有些……肝颤……这些人要是真吵了起来,整个娱乐圈都得抖三抖。 门也就那么点大,陆恩行占了一大半,方飞小脑袋探出来遮住了另一小半,晏翊百无聊赖地望着眼前根本就是翘首以盼的身影,突然想到,他又不是一定要靠着这个凡人之力才能吃饱肚子,他是懒,却绝不是没用。 安阳东阴晴不定地看了白亦泰好一会儿,忽而冷峻凛然道,“阿泰,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白亦泰怀里的两位辣妹同时怔住,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浑身煞气的男人。 这人是不打算在天扬混了么?公然辱骂泰哥也就算了,眼下这是连白总裁都没放在眼里的意思?这不是一心求死么?饭碗还要不要了!虽然是一副铮铮铁骨,不过果然还是有够白痴的! 面对安阳东的警告,白亦泰倒是丝毫不为所动,化妆间的气氛一路爆冷下去,再这样任其发展,方飞觉得他就是站在门外都免不得要被殃及。 陆恩行看了眼靳航,心中明了,就算他公司的这两个骨干——额,贱人泰因为血统问题,勉强也算——彻底撕破了脸,打得头破血流,这人也是不会管的,骨子里本就是个冷漠到极致的人,恐怕就算是《山河图》剧组的人,也没几个能让他记住他们的脸。 他都不明白,靳航跑过来到底是想凑什么热闹?总归不会只是想来看看他吧?哈,讲什么七龙珠! 在靳航有所察觉而抬头之前,陆恩行及时而从容地移开了目光,长腿一迈,风度翩翩地站到了白亦泰跟前,笑道,“东东刚从岛国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泰哥,给个面子,笑一个呗!” 白亦泰仰着头,眼神阴鸷地盯着从容不迫的陆恩行,骤然咧嘴大笑道,“不愧是天扬的头牌,一颦一笑都是百媚丛生啊,大神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不然我的甜心哈尼们可是要怪我的,对不对呀?” 两位辣妹对上白亦泰似真似假的笑意,一时都有些吃不准混世魔王的意思,尴尬地干笑着。 安阳东动了动嘴皮子,还想讲些什么,却是被陆恩行不动声色地阻止了。 开玩笑,他是想看热闹,可要是不小心热闹过了头,真出了人命,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东东的黑脸反正他已经欣赏够了,如果任由东东这样生气,他可就不敢保证泰哥怀里的两位辣妹还能不能安然活到明天,毕竟东东的手段,他早有耳闻。 好歹是身材火辣的美女,后半辈子都活在不知名的阴影中,也挺可怜的。 陆恩行调侃道,“泰哥这样带两位美女来,不担心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白亦泰挑了他一眼,嗤笑道,“大神,你才刚跟男人传出绯闻,说这样的话合适么?你勾引了她们又能怎样?还真能跟她们上床么?你硬的起来么?哈哈、哈哈哈哈!” “啪嗒”一声,方飞心惊肉跳地听到了大神心中名为理智之弦断掉的声音,然而救援之手尚未能触碰到大神的衣角,耳畔就传来了极具大神风格的一记嘲讽。 陆恩行几乎是面不改色,依旧笑得灿烂如花,眉眼弯弯的,沙哑的声音中却带着某种隐秘的狂欢和愉悦,诡异道,“诶……我到今天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一边说着是绯闻一边却又信以为真的蠢蛋呐!太神奇了!特么的竟然还活着耶!泰哥,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可不该把自己逼成这样,精虫上脑智商归零什么的,还是让那些蠢蛋去做的好,你是天扬的名人,要注意分寸和形象,话说回来,小蝌蚪竟然会连带着人的智商一起射出来,难怪常言道不可纵欲,根本就是智商收割机嘛。” 化妆间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肃静。 靳航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疏淡地望着笑容缱绻的陆恩行,神色复杂。 方飞张着嘴,差点把自己的拳头塞进了自己嘴里,满眼惊恐地密切关注着白亦泰的脸色,只见那张糙汉脸一时青一时白,已经难看到了极限。 安阳东诧异地睁着眼,好半天猝然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甚至是直接笑到弯下了腰,眼角不断有泪水渗出,甚为喜感以及……惊悚。 方飞好害怕东哥就这样把自己笑坏了,赶紧凑过去给他拍着背顺气,陆恩行嫌弃地俯视着安阳东缩起来的后背,骂道,“特么的,老子到底是在为哪个傻缺打抱不平!” 安阳东笑得浑身直颤,却仍旧坚定地抬手指着陆恩行,断断续续道,“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你这个蠢蛋惹出来的骚!真是……真是够了,我真是受够你们……你们这些蠢货了!” 陆恩行脸上的笑意彻底崩了,二话没说凑过去,一脚踹得安阳东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低咒道,“笑你妈!” 白亦泰终于从大神的口水中恢复了神志,看到安阳东这么扭曲还要坚忍不拔狂笑的英勇和坚定,眉眼深沉地盯着那人肆无忌惮的笑意,突然站起了身,一脸阴沉地抬脚就走。 “真是无聊透顶,老子懒得跟你们玩笑哈哈,人是我泰哥的,招呼到位了,日后别怪我泰哥抢你生意,走,咱们接着嗨去!” “阿泰……” 白亦泰刚走了没两步,安阳东就像是变脸一样,刷得一下恢复了原先的冷峻自持,站起来没所谓地拍着身上的灰,淡淡地唤着。 白亦泰扭过头,眼神凶恶地瞪着安阳东,安阳东扬起程式化的笑容,似笑非笑道,“验了货再走也不迟。” 直到此时,闹得鸡飞狗跳的豺狼虎豹们才陡然发现,货,不是,晏翊,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东东好有鬼畜的潜质,蓝后我会告诉乃们其实我根本就没想好东东跟小泰泰之间的各种缠绵悱恻么【滚! 辣个谁,白家大哥才应该是总攻吧喂 第12章 12、 对手 陆恩行找到晏翊的时候,晏翊正其乐融融地和别人喝着茶,桌子旁边还摆着一团疑似KFC新奥尔良烤鸡腿堡的外包装袋。 反正挺诡异的。 然后,据说事情是介个样子的……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化妆间还处在厮杀之中。 晏翊觉得这些凡人真是吵嚷得让人心烦,巴拉巴拉吵来吵去又打不起来,还没个结果,拖沓得不忍目睹,若是指望着这些没用的凡人,说不准他今日都吃不上一顿饱饭,所以就十分果断地选择了自食其力。 好歹他是一名上妖,总归不会饿死自己。 就这样啪嗒啪嗒走了没多长时间,晏翊就被一阵香喷喷的味道给勾引了。 没错,正是鸡的味道。 已经饿得眼神有些迷离的晏翊顿时双目放光,一个闪身便站到了那香喷喷鸡肉的持有者身后,陡然说道,“本尊瞧着你的鸡,挺香。” 剧务组的小五吓了一大跳,后背一阵冷汗,差点扔了刚拆开的鸡腿堡,满脸惊悚地回过头,顿时怔住。 要说这人,他是认识又不认识。 认识是因为那人是跟着大神一起进来的,而且这一头飘逸的黑发就算扎起来也实在是打眼,人长得很英俊,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个剧组的王公贵族过来串门的,但他就是不认识。 观察着那人眼底的蠢蠢欲动,小五试探着将鸡腿堡递到了那人眼前,弱弱道,“你是想……吃?” 晏翊淡淡看了小五一眼,纠正道,“是尔等凡人意欲孝敬本尊,何来本尊想不想吃,不过是体谅尔等信奉的心愿罢了。” 小五嘴角一抽,有些拿不准该怎么接下去。 这黑长直难不成还是个中二傲娇?哪里来的,怎么也没人看着呀,今天吃药了么? 心里头各种碎碎念,可瞧见那人眼底饥渴凶狠的幽光,小五摸了摸肚子,仍旧是将鸡腿堡递给了那人,忍痛割爱道,“拿去吧。” 晏翊低头看着眼前甜美可口的鸡肉,咽了咽口水,继续高冷地吩咐道,“本尊不吃青菜。” 小五暗暗磨了磨牙,抬手打算将汉堡里夹的生菜给剔出来,晏翊却是大吼了一声,“大胆凡人!怎可如此用手玷污本尊的午膳!你这凡人吃饭都不用筷子么!” 小五真想把这鸡腿堡丢到那人脸上。 尼玛他这都忙了快有七八个小时了,好不容易得个空闲垫垫肚子,别说如何如何学雷锋就把这份珍贵的午餐给了这中二黑长直,没想到,竟然还要忍受此人如此的羞辱和折磨! 他要反抗! 调出脑库里最为凶恶的嘴脸,小五气势汹汹地站起身,一回头正要怒骂一通,却发现,那中二黑长直不晓得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端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一脸“速度上菜”的不耐烦。 小五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瞬间便泄得一干二净,无力地塌着肩膀,高难度地用外包装袋剔掉了那片生菜叶子,将干瘪瘪的鸡腿堡双手供到了那人眼前。 晏翊仍有些不满意,却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探手接了过来,嫌弃道,“真想不到,如今的人类竟已是如此堕落腐坏,就连老祖宗用的筷子竟都没能传承下来,真是可悲。” 小五再没能忍住,沉痛地仰天长叹了一声,尽量客气地说道,“先生,这是快餐,不需要筷子的,直接啃就行,好的不谢!” 晏翊镇定地看了小五好几眼,尽管眼底仍旧含着怀疑,却也是终于对着眼前较为陌生的食物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咀嚼竟然让小五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晏翊突然抬手拍了拍桌子,脸色沉郁道,“本尊的茶,琼浆玉露尔等凡人定然没有,本尊便将就着喝些毛峰即是。” 小五终于彻底凌乱了。 后来,因为尽职尽责学雷锋的小五实在没办法在剧组里翻到上等的毛峰,终于动静太大,惊动了一直在另一个化妆间休息的某个别人,而刚好,他爱喝毛峰,又刚好,他随身带着。 那某个别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在《山河图》里饰演燕叶清的傅雨尘。 傅雨尘,男,生气勃发的二十五岁,年轻、俊朗、成熟、风度翩翩,出道不过四年,却隐隐有了一举攻占ANE一哥宝座的狠劲和势头,而且甚至是在上一届金桂大奖追逐战中,仅以一席之差惜败于陆恩行之手。 陆恩行不待见他的理由可想而知,傅雨尘虽然没他高大英俊,也没拿到影帝的小金枝,可傅雨尘比他年轻,年轻人永远都有无穷的潜力和可能,是他这奔三的大神万般羡慕嫉妒恨却也只能望洋兴叹的。 所以当初东东跟他说这部戏的男主角天扬准备请傅雨尘来演,而让他这自家的大神去给别人家的孩子演个陪衬绿叶,他是非常非常非常不爽的。 回想起当时天翻地覆的争吵,陆恩行就深深感到,大概所谓的天意如此就是这个意思吧。 安阳东曾经怒不可遏地直言骂过陆恩行,“谁让他比你年轻!年轻就是本钱,你演他哥哥才正常!让你去演他弟弟,你是想被观众吐槽为卖萌装嫩雷死人不偿命星人么!” 陆恩行毫不客气地还击道,“我特么比他年纪大是我错嘛!你以为我不想逆生长青春永不老啊!别跟老子面前哔哔哔,有种你就把我踢回娘胎,让我妈再晚几年生!操!” 然后,陆恩行顶着滔天怒意将手里的iPad砸到了地上,方飞心疼肝颤地跟着后头兜手都没能接住,眼睁睁地看着那刚买没两个星期的iPad粉身碎骨。 真是太败家了! 可是,大神狂化,安阳东也就只能顺毛摸,不然,大神的毛只会越来越凌乱,最后通往谁也无法安然承受的终极。 安阳东反复琢磨权衡了好长时间,终于在陆恩行自行平静之前,面不改色道,“我请靳导回来坐镇,你可接?” “接!” 陆恩行心里那微末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丢掉了所有的尊严和节操,两眼亮晶晶地闪着光。 方飞瞧见了,不由默默叹息,大神还真是崇拜靳航导演,为了靳导就算是给傅雨尘演男二竟然都能甘之如饴! 然后故事就再没有然后了。 陆恩行想过,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任性而逼迫安阳东使出靳航这一杀手锏,他和靳航之间的结局会不会完全不同。 也许他们不可能如他想的那般能够美好得携手到老,毕竟如今看来,所有的缠绵悱恻都是他可悲的一厢情愿,但也是极有可能会在漫长的距离和时差之中渐渐淡漠了所有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就分开了,最后的最后应该会有些惆怅和淡淡的忧伤,却也绝不会是现在这样,将感情如此肮脏鄙陋的一面,生生剖开,血淋淋地摊在他眼前,痛彻心扉。 命里的劫数,该就是要发生了,再没能躲过去。 只是,戏已经接了就没半路撒手不管的道理,他可是业界有名的professional,至于靳航……干脆直接把他当做自己讨厌的土豆好了,不看不碰不吃。 “恩行哥,你站这儿发什么呆啊!人找到……呜呜呜!” “嘘!” 方飞远远就看到了木棍子一样杵着的陆恩行,皱着眉一路小跑了过来,话都没问完,却是被陆恩行一把捂住嘴,拖到了一旁的小树丛里头,光天化日之下万分猥琐地躲了起来。 他好奇而无奈地看着大神严肃的侧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了晏翊嘴角微扬,笑得天地动容的俊美模样。 陆恩行半眯着眼,恶狠狠地瞪着同样笑得彬彬有礼的傅雨尘,突然低声骂道,“狗男男狼狈为奸,肯定有奸|情!” 方飞无语地翻着白眼,拼命将大神的手指掰开,小声反驳道,“人家不就是喝个茶聊个天都被你说得这样天理不容,恩行哥,你还抱着晏翊睡了一夜呢!” 陆恩行瞬间扭头,凶神恶煞得瞪着方飞,抄起一巴掌盖在他的后脑勺上,磨牙道,“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死定了!” 方飞委屈地扁起嘴,时不时抬眼不安地瞅着陆恩行,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慢吞吞道,“今天房间里本来就有三个人了嘛,恩行哥……” 陆恩行一窒,差点气到直接跳起来,怒道,“阿飞!你今天是一定要气死我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比那个傅雨尘帅所以想帮帮他啊,生气最容易让人变丑变老,从一开始就是阴谋对不对?你肯定是傅雨尘派过来的卧底间谍!” 方飞觉得,大神虽然非常鄙视中二死宅二次元,可大神的回路永远都处在就算二次元都无法理解的异次元之中…… 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瞬间转移……大神的注意力。 “恩行哥,你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陆恩行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转移了,当即全神贯注地倾身上前,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变成招风耳,黏到晏翊后背。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瞧着他们两个言笑晏晏就觉得碍眼什么的,大神在恍惚了几秒后,果断给出的答案是,也许晏翊才是傅雨尘派过来接近他的小间谍,所以现在是天赐良机,一定要调查清楚他二人有没神马不干净的勾当! 晏翊嘴角微微一勾,不动声色地将眼神黏在傅雨尘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说是男人倒也不算贴切,年纪并不大,都不知道有没有满二十岁,看着镇定自若、老成自持,可自从傅雨尘坐到他对首之后,那人就时不时抬眼打量他一番。 好奇中透着担忧,担忧里带着恼怒,故作镇定无谓,实则关心得不得了。 自然不是关心他,而是傅雨尘。 晏翊端起眼前的瓷器,是傅雨尘不嫌麻烦随身携带的,抬眼漫不经心道,“凡人,你可真是带了件不得了的东西在身边。” 男孩的眼神顿时闪过惊慌,紧紧捉住傅雨尘的衣袖,戒备而警惕地望着晏翊。 傅雨尘垂眸看茶,掩饰眸中同样的震惊和惊慌,只不过没个眨眼就恢复了镇定,郑重其事道,“雪悠不是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上妖晏翊彻底迷上了中国口味的KFC,再没心思同凡人谈情说爱,全剧终..... 第13章 13、 勾搭* “你才不是东西!” 晏翊看着那唤作雪悠的男孩睁圆了瞬间通红的双眼,气急败坏地瞪着傅雨尘,不由觉得,这小东西还挺可爱。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察觉到晏翊丝毫没有收敛的逼视,雪悠憋红了雪白的脸蛋,磨磨蹭蹭地又躲到了傅雨尘身后。 傅雨尘被雪悠那一句吼得险些呛着自己,慌不迭地将手里的瓷器摆回到石桌上,回头安抚着戒备的雪悠,道,“雪悠,淡定。” 雪悠不由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愿再吱声。 晏翊抿了口茶,即便是在清爽的毛峰冲刷下,口腔中仍旧弥漫着那不知名食物的鲜味和香甜,实乃上品,能做出此等美味,人类倒也是难得睿智了一回。 傅雨尘摩挲着瓷器的杯缘,沉思了片刻,忽而抬眼正色道,“我虽是阴阳师,却瞧不出阁下真身,敢问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晏翊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神情悠然道,“仅凭尔等肉眼凡胎也妄图看穿本尊真身?即便是你去借了烛阴的轮月明目也仍旧是看不穿的。” 傅雨尘不由皱眉,这般傲然于世、藐视众生的态度,未曾升仙也必定是哪个山洞的上妖,可就连他都瞧不出此人的真身,让这样来历不明的危险生物逗留凡间,恐怕不太合适。 “只是自古以来,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仙家更是不能由着我人类说道,互不相犯才能平安无事,且不论阁下究竟是何身份,如此驻足凡间,时日一久必定会对凡间产生不必要也是不可预估的影响,还望阁下三思,若是执意如此,我傅雨尘身为阴阳师,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晏翊的眸色顿时冷了三分。 雪悠抬手搭上傅雨尘的肩膀,一副随时能够出击的攻击姿态,森然地关注着晏翊的一举一动。 其实,傅雨尘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头却是直打鼓的,摸不清来历的人更是摸不清脾气,指不准他眼前这物华天宝之人,他其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是因为他这样冲动而激怒了他,连累剧组的大家,那就实在是太作死了。 晏翊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浑身渐渐绷紧的傅雨尘,忽而凝声道,“本尊此番落入凡界只为渡劫,你大可安心。” 傅雨尘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和平万岁。 雪悠像是和傅雨尘二体同心一样,在傅雨尘放松的同时也卸了口气,再一次退到傅雨尘身后两步,自持而沉默地站着。 晏翊不禁皱了皱眉,目光若有似无地在雪悠身上扫了过去,淡淡道,“凡人,为了答谢你今日的好茶,本尊奉劝你一句,禁锢……并不是好东西。” 傅雨尘顿时敛容,看着晏翊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而深邃,远远看着,就像是闪烁着不知名的幽然之光,直勾勾地盯着。 陆恩行撇了撇嘴,搂着方飞的脖子,得意道,“你瞧瞧傅雨尘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本大神就说了他们之间肯定有猫腻,看吧,信大神才能得永生!” 方飞无语地翻着白眼,只不过他也不能否认,傅雨尘的眼神实在有些太红果果了。 虽然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想歪的,但是他今天早上刚好确信了大神是个Gay,然后就很悲催地发现,世界真是处处充满了基情,权看你可有一双发现基情的大眼睛…… “哎,阿飞,你说,这傅雨尘他图什么呀?为了掌控本大神的行踪,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安插个小间谍过来么?如果不是我车技过人,这小间谍可就要被我撞没了,这也太冒险了吧?难道我真有帅到让他如此不安?不过,这么一想也挺科学的。” 方飞一脸沉痛地抬眼瞅着陆恩行,指责道,“恩行哥,你这是终于承认是你撞了人家了么?” 陆恩行一愣,随即拍了拍方飞的后脑勺,惊讶道,“阿飞,你怎么睁着眼睛睡觉啊!快醒醒!”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恩行哥,咱们必须得搞清楚这人是谁,指不定他家里人找人都找疯了!” 方飞觉得自己有必要正义一把。 陆恩行不在意地挥挥手,扭过头去继续关注奸|情新动向,敷衍道,“等中二黑长直的镜头在大荧幕上一播,我保证一表三千里的表妹都会自发找上门的,用得着你瞎操心么?” 方飞猛然想起了大神他们家那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妹,顿时闭上嘴,不敢再多说。 傅雨尘垂眸看茶,借机收起眸中的杀气,这才抬眼笑道,“阁下有闲心关心我,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依我看,阁下该也算得上是伤得不轻。” 晏翊扬了扬眉,不甚在意道,“新月刚过罢了,妖力总归没能彻底恢复。” 傅雨尘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奇道,“竟然不是完全的上妖?” 晏翊脸上的懊恼一闪而过,随即凛然地瞪着从容自若的傅雨尘,低声道,“你究竟想怎样?凡人,不要尝试激怒本尊。” 傅雨尘现在很坦然很舒心,悠然地回望着,笑道,“只不过是想能够实时监视你,一旦察觉到你的异动才能瞬间做出应对,必要时,就算诛杀也不为过,毕竟降妖除魔才是阴阳师该做之事。” 晏翊冷笑道,“你说你要监视本尊?本尊问你,你何敢、又如何监视?区区凡人,真是异想天开。” 晏翊侧脸的线条完美动人,嘲讽的神态仿若出自骨髓,高贵傲然地藐视着这芸芸众生,陆恩行没发现自己一直没能移开眼神,直到方飞戳了戳他的胳膊肘子。 陆恩行恍过神,低头看方飞,皱眉,“咋啦?” 方飞一愣,大神这是冒了哪里的家乡话,片刻恍惚后,又想起了当务之急,赶紧小声提醒道,“恩行哥,我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陆恩行抬头,看着傅雨尘气定神闲的笑容,瞬间领悟了方飞的意思,点头道,“丫的傅雨尘,笑这么荡漾,连老子的人也敢勾引,反了天了!” 方飞还没来得及吐槽晏翊不是大神的人,而是大神撞过的人,陆恩行已经大出所料地跳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暴露了自己,还大摇大摆地往人家那儿贴过去。 大神啊,乃刚还骂人晏翊是傅雨尘派来的小间谍,现在却又反过来骂傅雨尘勾搭了晏翊,这样随便真的没问题么?再说,先不管晏翊是不是乃的人,就算乃打了鸡血愣是要去从大灰狼手里拯救小白兔,乃能不能选个稍微正常点的地方再英雄般降临?从草丛里窜出去,乃头发上还黏着树叶子乃究竟知不知道! 方飞不由自主把自己抱成一团,小小躲在树丛后面,打死也不想跟着大神出去丢人现眼。 陆恩行有如神降一样的降临,意外地却并没能引起那两位的诧异。 傅雨尘甚至是超级淡定地无视了陆恩行,直勾勾地看着晏翊,道,“来我家住吧。” 来我家住吧…… 来我家住吧…… 来我家住吧…… 陆恩行在脑子里将这句话过了三遍,顿时眉飞色舞,扭头得瑟道,“我就说傅雨尘在勾引我们家的人,阿飞,你自己听……听……阿飞?阿飞!” 大神,乃想英勇就义出卖自己就好,为毛还要连坐啊! 陆恩行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顿时不愉快了,深感这样捉贼拿赃的喜悦没人分享太过寂寞和孤单,长腿一迈就站回到那片小树丛前。 方飞好想shi一shi。 在心里默默心(zu)疼(zhou)了一回智商不稳定的折翼天使,方飞满心悲凉地站了出来,准备就义的悲壮之情瞬间笼罩了下来。 只不过被这么一搅和,就算是晏翊都有些拿不准现在该摆什么表情。 有人在偷听他们是早有察觉的,布了结界声音自然就传不出去,只是任是他们中的谁也不会料到,陆恩行竟然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凑了过来,而且竟然直接穿过了结界。 晏翊惊讶了没多时,便也恍悟了过来,怕是很久以前,他同这个凡人之间的“缘”就已经生了根,所以自己渡劫时才会这样碰巧地撞上他。 只是不知这“缘”结缔后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变故和影响,只希望牵扯不要过深,不若可就太过麻烦了。 傅雨尘适才的淡然悉数收了起来,满目愕然地瞪着陆恩行,连带他身后的雪悠都竖起了敌意。 陆恩行毫不客气地回瞪着,擅作主张极为亲昵地靠到晏翊身旁,揽过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雨尘,这位是我师弟,家里蹲太久不太会讲话,天然呆又蠢萌蠢萌的,要是他说了什么惹人遐想的话,纯属是你想多了,失礼失礼。” 大神,乃是在说乃自己么? 方飞无可奈何地站在一旁,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连赔笑,脸都要抽筋了。 晏翊扭头,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咸猪手,微微仰起脸来看着陆恩行,认真道,“笑话,本尊岂会被这凡人勾引。” 傅雨尘不由扶额,上妖大人,乃只有这个想问么? 陆恩行顿时眉开眼笑,炫耀似的望着傅雨尘,直把傅雨尘笑得莫名其妙后背一寒。 雪悠紧张道,“雨尘,你是不是不舒服?” 傅雨尘摇了摇头,生生别开了望向陆恩行的眼神,他觉得只要他不用看着陆恩行,他就一切安好。 陆恩行总是能打破他所有的观念和设想,完全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谜一样的生物! 陆恩行拍了拍晏翊的肩膀,笑道,“待会意思意思试个镜,晚些时候阿泰会来接你,打从今儿起,你就是LSE的艺人了,以后跟着师兄我保管吃香喝辣!” 方飞觉得大神特别像人口贩子搞传销的…… 傅雨尘再一次震惊了,连连眨眼,好半天才能发出声音,惊悚道,“你、你你……你要演戏?!” 晏翊默默为自己掬了捧伤心泪,神色倒是颇为淡定,一本正经道,“本尊既是身处凡间,凡间该有的生存法则便必然需要谨遵,不可私自扰乱。” 傅雨尘,“……” 为何他总觉得这位上妖看着特别像是被人坑了呢?而且还是坑在了眼前这个经常抽二百五风、极具被坑潜质的谜样生物手里…… 就在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安静的空气里倏尔插|入了一道平波无奇的声音。 那人说,“依我看是不用试镜了,曼姐,先给他定妆,我要看看效果。” 陆恩行诧异抬眼,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抄手长廊台柱旁边的靳航。 赵华显然有些回不过神,也不知道是因为靳航这样仓促果断就采用了一个毫无背景来历的人,还是因为晏翊此时此刻微微含笑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戏本子里的燕少清。 张曼鱼当然是双眼放光,手痒心痒得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位不认识的美男子捉到化妆间去各种扑腾,光是想想可以让他这样,还可以让他那样,就觉得鼻端发热哇有木有!欣赏大神美颜这么多年,终于能够再看到一个跟大神相媲美却完全不是同一类型的美颜有木有!激动得能够死过去有木有! 安阳东咧着嘴笑得安心落意,不动声色地冲着陆恩行比了个“OK”的手势,却发现陆恩行好像并不太高兴。 大神还能怎么不高兴? 原因超简单,因为他这样一直盯着靳航看,就让他发现了靳航也一直像他一样,只不过看的是晏翊。 情深深雨蒙蒙得他想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时间:天扬谓之上天扬起的唇角,直译为Lord Smile,所以天扬娱乐突然就有了一个非常高大上的英文名字→→Lord Smile Entertainment,也就是LSE,小伙伴,有木有涨(jing)姿(dai)势(le)~~ 其实当初想天扬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只是最近临时凑起来的我会乱说?还有前文所提ANE完全没能想出优美动听的中文名儿全是我瞎掰的我更不会乱说了o(* ̄▽ ̄*)o 关于ANE那位才华横溢的妹纸能给个翻译不?[期待] (☆▽☆) 第14章 14、 争议* 距离记者招待会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 方飞过来接陆恩行的时候,大神的公寓不出所料又坐齐了四个人。 毫无进展的四人会议整个星期以来都持之以恒地进行的,方飞自觉自己是小透明,向来旁听,从不表态。 屋子里开了暖气,陆恩行穿着简单的素色针织衫,仿古做旧的牛仔裤上有那么几处造型用豁口,由细密的拉线遮着,肌肤在蓝白色的衣料下若隐若现。 他悠然地靠着沙发,修长的腿交叠架在沙发前的矮几上,夹着烟的手频频冲坐一旁的晏翊指了指,懒洋洋道,“泰哥,这都一个星期了,我这儿又不是托儿所。” 白亦泰今天走春日里的英雄斗篷路线,不过那件夸张而色彩鲜艳的斗篷没能进得了大神家的门,被大神格外嫌弃还嫌弃得格外明显地强制丢在了车里。 为此,白亦泰从进门到现在都在仇视陆恩行。 他抠了抠鼻子,很随意地在屁股底下的沙发上揩了揩手,挑眉耸肩道,“他有手有脚,就算我给他送去公司分的公寓,他也还是会跑来你这里,我又不能24小时监视着他,大神,你是师兄,师弟这么粘着你,你就更应该多加疼爱才对!” 安阳东颇感头疼地砸着脑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竟然会走上这样不可控制的方向。 记者会很成功,非常顺利地伪造了晏翊的身份,这样一来,事关大神私会神秘陌生男子的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到底是同门之情,除了事与愿违地夸夸大神平易近人、照顾新生之外,再没了嚼头,而至于大神是否对自己的师弟怀有别样的心思,那也是要狗仔们时时刻刻盯着大神看,再能走个狗屎运什么的看出些门道之后,才需要他担心的事。 只是没想到,那些需要他担心的事,根本就是接踵而至。 晏翊压根不同意住进公司给的房子,态度坚决地必须和陆恩行同住,不然一切免谈。 可真让他们两个住一起,且不说两朵奇葩会不会惹出惊天动地的事,就是这样同进同出,保不齐哪天就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到时候可真得就是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了! “晏翊,你到底知不知道,伪造你是恩行师弟的身份,就是为了掩盖你们之间的不正常关系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话,方飞看着苦口婆心的安阳东,默默地把吐槽咽回了肚子里。 陆恩行吐着烟圈,瞪着安阳东道,“嘿嘿嘿,谁和谁有不正常关系了?东东,你也不打算要脑子了么?” 行,一句话骂了一屋子。 晏翊有些受不了烟草的味道,可又拉不下脸来探手挥开,皱着眉盯着眼前淡淡萦绕的烟雾,凉凉道,“近墨者黑,跟你处得久了也是应该。” 安阳东万般无奈地啧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忍直视,然后不出所料,陆恩行噌地就跳了起来。 “你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还敢在我这里哔哔哔!既然这么嫌弃就赶紧收拾包袱愉快地滚蛋!老子这里什么时候欢迎过你了?” 平静地看着跳脚抓狂的陆恩行,晏翊眉眼不动地收回视线,淡定道,“你虽是脑子不好使,可也是断不会影响到本尊,不要拿本尊同尔等凡人相比,再者,你既是穷到连破了的裤子也舍不得扔,又何必再推介本尊的酬劳,本尊承诺过,他们呈给本尊的,本尊一概不收悉数归你。” 哇哦,这分分钟都是工资卡自觉上缴的节奏有木有? 陆恩行桃花眼中闪过一瞬的怔愣,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通横眉竖目,“你才穷!你全家都穷!你穷得都要死皮赖脸赖着我竟然敢嫌弃我穷!” 说着长腿一提,直接搭在沙发上,用豁口对着晏翊,继续怒骂,“这是破了,可这叫造型,这是艺术!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破的么!你这土鳖中二病得不轻患者!还有,就你那么点工资还想拿来抵我这里的房租?你根本就租不起好么小伙伴!把你卖了都不够!” 晏翊微微皱眉,显然对凑到他眼前的破洞极为不满,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气急败坏的陆恩行,鄙夷道,“破了就是破了,哪有那样多的借口?凡人总是如你这般胡搅蛮缠、死不悔改,真是可悲。” 陆恩行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气得差点翻了白眼,待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沉寂后,才能面无表情地指着泰然自若的晏翊,冲白亦泰警告道,“我不喜欢他,赶紧弄走。” “尔等凡人的情愫实在太过卑微,喜不喜欢本尊都无所谓之,你大可不必如此昭告天下。” “无所谓之就赶快给老子滚蛋!你特么BLABLABLA@#%&……¥*¥#$……BLABLABLA……还不快滚!” 滔天的怒意之下,大神的狮吼差一点点就掀掉了屋顶。 哈……每天、每天都要来这里吵一次,任谁都会腻的,白亦泰是真心被吵烦了,终于有了和大神统一战线的意愿,万分不解地望着晏翊,问道,“公司分给你的公寓虽然没大神这么高大上,可好歹LSE是不会亏待旗下艺人的,你说你,干嘛就非得绑着大神呢?难道你还真是他脑残粉?” 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困惑,他们都好想知道啊!真的! 面对齐刷刷扫射过来的四双求知欲极强的目光,晏翊顿了顿,万众瞩目中幽幽开口道,“……脑残粉是什么?” 安阳东身上紧绷的力量瞬间流逝,根本就是瘫在了沙发里,烦恼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叹道,“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同为奇葩,大概他们的波段也是对不上的吧,又怎么会无端崇拜?” 方飞深表同意,在他眼里,晏翊绝壁就是二次元的杰出代表,而大神,则是无法预知测量的异次元生物。 眼看着今天的四人会议再一次陷入了僵局,方飞看了眼手机,小声提醒道,“那什么……已经五点半了,一会儿还有晚间拍摄,总是不能让靳导等的……” 安阳东深深地叹了口气,抓着衣服起身出门,陆恩行摁灭了手里的烟,扫了眼晏翊,而后淡然起身回屋换衣服。 白亦泰及时叫住准备走人的晏翊,道,“你打算去哪里?” 晏翊看了眼窗外已经西斜的太阳,侧过脸来平静道,“卧房,睡觉。” 白亦泰毫不犹豫地凑过去,搂着晏翊的脖子就往玄关拖,咬牙切齿地碎碎念着,“泰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嗜睡如命的小明星!还想不想混了!真是,这世上怎么会有比泰哥我还没干劲的东西!” 方飞胆战心惊地帮着开了门,晏翊被拖着同他擦身而过时,他是明显感到了后颈一凉,诧异抬眼时,门前早没了人影。 妈呀,总觉得泰哥会死得很惨…… 正想着呢,电梯那里陡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嘶嚎,方飞默默无语地聆听了半天,再一次确信: 中二黑长直不是好惹的。 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开心,大概就像是终于能够在三次元面前扬眉吐气的兴奋和解脱,“去死吧,三次元”神马的,果然不能太YY…… “啧,怎么笑这么恶心人呢?” 陆恩行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方飞握着门把,笑得春心荡漾,嫌弃地一巴掌抄了他的后脑勺。 方飞心情很好地把这个小秘密收了起来,眉开眼笑的,“没,没有啊……恩行哥,走吧,泰哥他们应该已经先走了,我们很安全!” 陆恩行架起墨镜,气恼地骂着,“特么的,搞得好像本大神真的在偷情见不得光一样,操!今天晚上一定要提前把门锁好,再让他进门我就把陆字倒着写!” 喂喂喂,大神,乃昨天也是这么说的乃真的忘了?真的真的忘了?好想感叹一下大神可怜的记忆周期…… 虽然有点兴奋有点激动,可方飞还是个胆子比较小的好孩子,所以也只是闷不做声地对着大神风流倜傥的背影,默默吐槽了一遍,然后就装没事人一样跟了过去。 小白兔神马的,果然都是些表面纯良其实肚子里有藏着家伙的么? 按照拍摄进度,秦软依和燕叶清背着燕朗清偷偷幽会的场景已经拍好了,今天接拍燕朗清不经意发现了他二人的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在背叛和失恋的双重打击下,喝醉了酒跑到燕少清那儿去诉苦的戏。 晏翊在片场自愿或是非自愿地都已经观摩了一个星期,今天这场戏是补拍的燕少清的第一幕。 白亦泰浑不在意无所谓,可安阳东,实打实有点儿忐忑。 就算是公司签约,合同书上都没有晏翊的丝毫个人讯息,他只是在应该签名的地方用毛笔写上了谁也不认识的字体。 那应该是只有中文系的老教授能够认出来的古体吧?中二虽然是病,但敬业专攻到晏翊这个地步的,他还真有些刮目相看。 所以,对精神世界明显跟常人不太一样的晏翊,安阳东还真心不敢想象他会演个什么样的东西出来。 就连今天本没有戏的傅雨尘都赶来了片场,貌似很清闲似的,坐在旁边喝茶观戏。 雪悠尽职尽责地守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眼底有些落寞,并不是特别开心。 晏翊的造型定了好几天,换着花样地折腾却都不尽如人意,张曼鱼和靳航认真商量过后,终于彻底放弃了大动干戈地整改,大笔一挥决定,全素颜上镜。 说是全素颜,其实也还是会适当做些高光处理,不然整个人在镜头下会显得太过苍白,再好看的脸染着病态都会影响拍摄效果。 张曼鱼左右端详着晏翊的脸,稍稍打了个底,就再也下不了手了。 怎么就会有长得这么标致的人呢?搞得在他脸上任何地方动一刀都会变得多余而玷污,真是太不科学了! 曼姐此时正内流满面宕机中…… 晏翊身为一名十足的闲散公侯,穿着华贵却又随意不拘,一头青丝只挑了耳鬓的几缕束在脑后,额间饰有一颗光润灵动的青玉宝石,更显得整个人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陆恩行承认自己软弱了,他不敢看晏翊,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追逐靳航的目光。 那双多年如一日沉淀着安然和淡漠的目光却是在这段时间里,满含着就连白痴也能看出来的昂然兴趣和别有深意,死死黏着晏翊再没移开。 那是靳航哪怕是在和他谈恋爱的那几年里都不曾有过的热度和欲望。 之前还曾经天真地替他解释过,说不定那一夜的狂乱和荒唐只是因为他们分开太长时间,他也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迷乱起来谁都不敢保证能把持到最后的,可显然,看了靳航这几天的魂不守舍,也该死心,那些为他编织的谎言是多么的可笑而不靠谱。 他才发现,靳航之所以可以这样坦然处之,是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负罪感。 一个连自己犯了错都意识不到的人,你让他还如何去道歉? 这该是怎样一个喜新厌旧、任性妄为、毫无责任的人? 喜欢谁就一定要拥有,就算当初花费大把精力把人弄到手,却也绝不会为了这个人而始终如一、专心不二。 操!特么的他以为他是后宫动漫里的男主角么?!攻略了一个又一个妹纸,不,是汉子,就能借着拯救世界的狗屁理由,堂而皇之地刷下限全部不用负责的? 冷静……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冷静你妹夫! “啪嗒”一声巨响,忙得不可开交的剧组众人陡然一惊,停下手里的活齐刷刷望了过来。 陆恩行面不改色地跨过被自己踹翻的椅子,轻飘飘丢下一句“尿急憋着火气了”,然后若无其事地进了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以后就追,腻了以后就飞,讲的正是靳导同学....渣得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个渣.... 第15章 15、 对峙 方飞回过神,赶紧追过去,却是被安阳东给拦了下来,他示意方飞看好晏翊,若有似无扫了靳航一眼,面色凝重地跟了出去。 陆恩行洗了把脸,正盯着镜子里略显狼狈的自己,恶狠狠地瞪着通红的桃花眼。 他从镜子里看了眼倚着门一脸欲言又止的安阳东,抹了把脸平静道,“什么都不用说,这张脸变老变丑对你也没好处。” 安阳东静静燃了一支烟,惆怅满腹地吸了几口,看都没看陆恩行一眼,漠然转身,凉凉道,“我安阳东跟你陆恩行这么多年交情,可不是为了你的脸混口饭,别把自己当疯狗,见人就咬。” 陆恩行怔了怔,猛然低头,直往自己脸上泼水,似是想要洗刷掉某些屈辱和愤怒一样,一遍一遍不停地泼着。 直到把自己逼得呼吸不畅、满脸通红才停手,掀起眼皮,冷眼看着镜子里苍白懦弱的自己。 是啊,这个片场还有谁不知道靳航对LSE的新人颇感兴趣,恐怕更有甚者已经在背后议论开来,指不定这燕少清的角色一直空着,打从一开始就是靳导为了这人准备的,要不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然后又突然接了燕少清的戏? 可是,这些人里头,大概也就只有东东一个人知道,他被甩了……而他前任男友,竟然会如此厚颜无耻地当着他的面勾搭新人,狂刷做人的道德下限。 虽然从最初的偶遇开始,他就不得不含恨承认晏翊比他帅,可实在没想到,这几天来,他竟然会如此自卑而荒唐到……荒唐而可笑地怀疑靳航的出轨完全是因为自己花容不再、年岁已老! 东东说得对,自己的圈子里究竟谁看中他的脸、谁看中他的名、又有谁只是看中他这个人,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愤怒果然只会让人迷失自己么? 管他妈的那么多! 陆恩行冲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比了个极其恶劣的中指,满意地欣赏着那人灿然傲视的笑容,这才慢慢抽出面纸,有条不紊地擦干脸上的水渍,又变成了那洒脱俊美的影帝。 晏翊静静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陆恩行,微妙地察觉到那人身上某种气质的变化,犹豫后感叹道,“攒了那样多?” 也难怪,憋着委实不舒服,也只有憋得太久太多才会在释放后宛如得到救赎,那种满心向阳的朝气蓬发,正是陆恩行此时此刻给晏翊的感觉。 陆恩行微微勾起嘴角,款款道,“可不是?你虽然是新人,可我到底摸不清你的戏路,难免有些紧张,万一配合不好师弟精湛的演技,到时候可别笑话师兄。” 话是这样讲,可谁都听得出来,大神这是在讽刺新人的演技啊,难道他们之前关于新人和靳导的这样那样的YY不是空穴来风?怎么办,好好奇,有谁能好心开个讲座给科普一下呀,挺着急的,真的。 难道,这个凡人是在挑衅自己? 晏翊微微眯起眼睛,颇有些玩味地盯着笑容缱绻的陆恩行,半晌扬起嘴角,凑过去稍稍低头,耳语道,“凡人,你不自量力的挑衅,本尊拭目以待。” 陆恩行微微偏过头,感觉晏翊的呼吸不急不缓地洒在自己脖子边,有些凉,有些痒,他对着那只轮廓分明的耳朵露骨地吹了口气,略显沙哑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子傲然于世的霸气和凌厉,睥睨道,“这里,我才是影帝。” 晏翊有些不适地侧过脸,动了动耳朵,神色复杂地看着陆恩行老神在在的背影,眼光闪烁,明晦不定。 靳航一直注视着他们,貌似略有那么些困惑地皱了皱眉,而为了这个极为罕见的凝眉,赵华愣是不敢喊开机,甚忐忑。 陆恩行火速换好衣装,凑到灯前重温着剧本,晏翊轻轻推开递到自己眼前的剧本,不甚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困倦地揉着额角。 靳航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若有似无的忧虑,而后冲赵华淡淡点了点头。 赵华得令,赶紧拎起小喇叭,招呼道,“开工!都注意啦,动起来动起来!” 上弦之月,虽然只有半边,却足够皎洁,镶在深沉的夜幕之上,泻下一地清冷银辉。 燕朗清提着酒坛子踉踉跄跄地行走着,空巷孤寂,只余他自身一抹狭长孤影,借着月光贴上冷硬的石壁,落魄成灾。 状若癫狂的模样怕是早就酩酊,却仍旧笑颜如花地呢喃着听不清的语句,时不时仰头灌上一口,倒是落拓。 梁王府看门的下人瞧着时候不早,该也不会有人此时来访,便打了个哈欠准备着关门,却是被鬼影一般的燕朗清陡然插了只脚进来。 下人惊呼一声,赶紧后退了两步,揉了揉眼,这才瞧清楚,竟然是楚王。 惊慌和请安皆被无视了过去,那下人心有余悸地盯着燕朗清跌跌撞撞的背影,好半天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燕朗清自是直冲着燕少清去的。 即便醉态癫然倒也犹记得,进大哥的屋一定要,敲门。 燕少清宽了衣,正靠在床头闲闲翻着书,听到声音刚要唤平安开门,又发现平安倒水去了,轻轻叹了口气,不得不自己披衣下地,行至门前问道,“谁呀?” “大哥……是我……” 微哑低沉的声音带着片刻难得的清明,却隐隐透着令人不安的脆弱。 燕少清皱了皱眉,轻轻拉开了门,而燕朗清却是猝不及防地直接跌进了他的怀抱,扑面而来的酒气唬得他大吃一惊,当即搂着人慢慢瘫坐在地。 “大哥……” 燕朗清将脸贴在燕少清怀里,平静的呼吸中再次出口的呼唤却染上了脆弱的颤抖和哭意。 燕少清一愣,捧起燕朗清的脸,在看到那一脸静如流水的泪痕后,整个人再一次怔住,讷讷而犹疑地唤道,“朗、清……?” 不是把酒诉情么?怎么这凡人会这样演?唱戏本子他也是知道的,可没听过哪个戏子会这样我行我素,全然不顾戏本子的安排? 不过,看着这凡人哭得这样不动声色却又莫名的痛入骨髓,自己在瞬间竟也差点迷失了自己,那样的对话能说出口,却也不是他想要演出来的,而是……不由自主…… 这个凡人……当真不能小觑。 燕少清抬手细心地抹掉燕朗清脸颊的泪水,微微一笑道,“老三,你这样哭,怕是老四瞧见了又得笑话你。” 燕朗清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所有的哭意和委屈都被湿润纤长的睫毛遮掩住,挣扎着从燕少清怀里站了起来,举起酒坛子示意道,“大哥……梁王府的酒我好久没喝了,甚想念,大哥可不是小气的人!” 燕少清,“……” 倒水归来的平安还没进屋,又被遣出去拿酒。 主子夜话密聊,平安也只是伺候好了周遭,便知礼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燕少清举杯同燕朗清碰了碰,酒将入口之时,鼻头一动,却是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放回到了桌上。 是水,不想喝。 燕朗清却是抱着坛子豪饮的主儿,掩在酒坛子后的唇角微微上扬,垂眸看着丝毫未动的杯中酒,嗤笑道,“是连大哥也要嫌弃老三了么?” 还敢嫌弃道具组准备的净化之水?老子一定会让你喝下去! 燕少清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双脚露在外头可不是后跟凉飕飕的,闻言直皱眉,叹气道,“老三,到底出了何事?” 燕朗清没应声,反倒是掂起酒坛子,咕咚咕咚一通狂灌,燕少清盯着燕朗清胸前的衣襟被那些来势汹汹吞咽不及的白水给打湿,眼色暗了暗。 想逼着本尊喝,本尊倒要看看你究竟何时开口? 燕少清一不阻止,燕朗清也就只能将手里的一坛子通通喝下,待喝个底朝天,再看燕少清的神色中多少透着埋怨和恼怒。 一闪而过,不足为胶片捕捉,燕少清却瞧着特别愉快。 而且道具组这回特别的厚道,就怕“酒”少了回头不够还得闹NG,所以坛子里灌得满满的,燕朗清一顿喝完,差点当着镜头的面深沉地打了个嗝。 千辛万苦地憋了回去,果然,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燕少清不免担忧道,“老三,酒这东西,小酌怡情,大酗伤身,你这酒圣打开酒戒就懂这道理,怎得今日会这样放浪形骸、不顾惜自己?” 看你这凡人还说不说? 燕朗清丢了酒坛子,啪的一声脆响,惊得一旁休息的平安瞬间站了起来,无声询问着靳航要不要去援场。 赵华看着聚神专注的靳航,冲饰演平安的演员摇了摇头,平安这才安心坐了回去,心中更是清楚明白,不论他此时是否该出声,都是要等大神他们演完这一场再说的,也就是补一场戏的事情,而眼下,房中的交战对峙是任何人都不该也不能打扰的。 面对燕朗清猝然而至的怒气,燕少清静默了一时,倏尔抬手轻轻握住了燕朗清攥紧的拳头,小心安抚道,“老三,大哥在这里。” 是啊,自小到大,那个给了自己最多疼爱的男人并不是高坐龙椅之上的至尊王者,而是眼前这个,小心而疼惜地握住他手的……大哥…… 燕朗清鼻子一酸,险险竟是又要落泪,然而眼前的模糊炙热也比不上醉酒的头晕目眩,一阵恍惚后,整个人都得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我就装脆弱!我就不说!看你奈我何! 踉跄之中,燕少清无奈地叹着气,起身扶着燕朗清躺到自己的床上,脱了他的鞋袜外衣,再体贴地掖好被角,叮嘱道,“不若先睡上一觉,等天明了自然又是新的一天。” 既然你如此执着,那就干脆不要说罢了,本尊也懒得听。 眼看着燕少清竟是真的要走,而且是推门而出那种,燕朗清在心中狠狠咬牙切齿了一番,忽而缓缓说道,“大哥……老四打小就爱跟我争,我吃饭撒尿他要跟我争,我读书他要跟我争,我放纸鸢他要跟我争,我同你玩他要跟我争,而现在,喜欢软依,他也是要跟我争的。” 明明是极度平和的声音,不过因着几分天生的沙哑,竟是能传递出这般让人心悸的感情和力量。 燕少清不得不转头走回去,坐在桌边,任由那不明的清冽忧伤恣意弥漫,终究是举杯饮尽了杯中水酒,似而万般无奈地劝说着,“他总归年纪小,害怕被丢下孤单一人罢了。” 是啊,年纪小就总是会被无条件地予以体谅和疼爱,这些他最清楚不过,可那些本该被一视同仁的小家伙们,又该如何是好? 任由最小那个抢了他们的心头好,却仍要承受长辈一句“谁让他比你小,你是哥哥,应该让着弟弟”? 那种像是被抛弃遗落的孤单和委屈,他们又该找谁诉说? “因为年纪大,所以活该自己坚强?净是些狗屁道理!”这是四哥每次跟家里造反时都挂在嘴边的话。 他的四哥就从来不会这样,小七若是抢了他的东西,哪怕父王和母后如何声色严厉,他都会跟小七决斗,虽然看上去就像是单方面的痛揍,也是会据理力争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大概就是因着四哥这样霸道和蛮横的气场,最后当上族长大家才会毫无疑义吧,尽管小七很不满意,可到底反抗不了长老的意思。 正是恍惚走神的时候,耳畔却倏尔传入一声悲怆的叹息,燕朗清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无奈叹息却寂寥悲伤地诉说着,“……可是现在,他和软依,却丢下了我……” “大哥,我这里痛。” “大哥,我知道感情没有先来后到的理,可为什么会是老四?” “那是我的老四啊……大哥……那是我的四弟……” 是啊,即便是再如何讨厌气愤又能如何?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血,又有谁能真正做到铁石心肠? 在燕朗清委屈又不甘、不甘却只能妥协的哭泣中,燕少清却仿佛只余一丝暧昧而朦胧的叹息,澹然却笃定道,“你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东东、白大人还有靳渣是高中同学,那时候阿泰还在流着鼻涕滚街,而且东东大学没毕业就留洋了,所以阿泰不大能记得起来他,白大人和靳渣创业的时候东东没出力但有出钱,只不过东东比较低调,所以基本上没人知道他和白大人的关系... Ps,东东家...略有钱.... PPs,蓦然惊觉,《山河图》还是挺基情的.... 第16章 16、 猜中了 赵华觉得打从燕朗清扑到燕少清怀里开始哭的时候,他这一坨老心肝就一直七上八下,没片刻安生。 就算允许即兴演出,可这从头到尾就没一个字按照剧本演真的没问题么!! 然而此时此刻,听到燕少清嘴里终于冒出了一句剧本中的话,赵导表示如果不是自己脂肪层略厚,他绝壁会飞起来。 也只消片刻的功夫,燕少清便从那种恍惚中回过神来,清秀的凤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凝眉瞪着床上那浑身透着悲凉的人。 真是该死,竟然被牵着鼻子走了。 燕朗清纵是胳膊遮着自己的眼,却仍旧没忍住唇角上扬,为了炫耀胜利,不惜NG。 “停。” 疏淡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两架心怀忐忑的摄像机终于能够暂时休整,摆脱是否该继续拍那完全脱线的剧情的挣扎和困惑。 老实说,这一场戏本就是为了捍卫老大在老三心中兄父一般神圣而可靠的地位,才能顺利引出老大意外身亡后,老三直逼仇视老四的怒气。 所以说,关于大神和新人这样乱演一气的剧情,赵华觉得,好像还挺OK的,只不过把门的终究不再是他,故而只能将询问定夺的目光投向靳航。 陆恩行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所谓地挠着自己的头发,之后便盘着双腿坐在床上,高深莫测地瞅着晏翊,笑道,“师弟,好演技。” 晏翊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极为自然地托着腮,眉眼淡然瞧不出任何情绪来,与陆恩行对视了片刻,倏尔移开目光,几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 真想不到,这演个戏确真有这样大的门道,有意思,而他的凡佑者,似乎比他想象得更有意思。 傅雨尘眼看着他们脱戏,从最初的惊讶到震撼再到现在的平静,若有似无地领悟了某些东西,但仍旧十分不清晰。 张曼鱼过来要给陆恩行补妆,陆恩行就像是个赢了比赛的毛头小子一样,哭得红通通的桃花眼一闪一闪地盯着人家,问,“曼姐,大神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帅?” 张曼鱼却有些为难,深深看了眼兴致冲冲的陆恩行,小声道,“曼姐我觉得你很帅也没用啊,你得先看看靳导的脸色,这剧本是白大人亲自改过的,没人敢乱演的,恩行……” “打住,”陆恩行不耐烦地举手示意,坦然道,“我也没打算这一条能过,就是想挫挫新人的锐气,啧,瞧你们紧张的,再说,靳导也不可能让白老大不愉快的,要你瞎操心。” 曼姐撇了撇嘴,一巴掌拍得陆恩行脑门啪一声响,骂道,“你个败家子,根本就是在浪费胶片浪费粉浪费曼姐的青春!” 陆恩行被拍得直接往后仰去,差点摔个四脚朝天,不由捂着自己的脑门,怒道,“多看看我养养眼才能青春永在,好心喂了驴肝肺!” 张曼鱼扭曲地勾起嘴角,趁机揪住陆恩行脸上的一块肉,磨牙道,“你这厮是在嫌弃我老么?” 陆恩行赶紧从魔女手中拯救自己的脸蛋,撇嘴道,“岁月是把杀猪刀,咱俩彼此彼此,我可还记着,我刚出道那会儿是你自己让我叫你曼姐的……” “你……!” 可不是?在大神还是小萝卜头的时候,张曼鱼就已经是LSE的御用造型师了,虽然那时候名气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可好歹算是大神的前辈,由着大神敬称一声“曼姐”,一点都不为过。 这小子还真是记仇……他一个奔三的男人整天把这事儿拿出来讲是想逼死她么…… 天知道,她确确实实比他大了三岁,如今依旧单身中,要人命了! “晏翊。” 就在张曼鱼尚自处在没人能入侵的自怜自艾zone中的时候,靳航在万众瞩目下终于开了金口,只不过叫的不是大家都以为的大神,而是新人晏翊。 晏翊微微有些诧异,就看到白亦泰叼着根烟朝靳航走过去,还回头冲他招了招手。 他实在不太愿意去,跟着白亦泰闻那种烟味,倒不如坐在这里看陆恩行和曼姐打情骂俏。 嗯,应该算是打情骂俏吧,瞧着挺亲密的。 “恩行,你也过来。” 靳导终于想起来他们这一国最为珍贵的应该是大神了么! 剧组一众在赤|裸裸地围观了大神被忽视的这一个星期后,终于忍不住内心咆哮而出。 陆恩行眼色一沉,冲曼姐微微一笑,而后起身穿鞋,走到一半还是没忍住,让方飞给他递了支烟。 安阳东刚刚迈开步子要过去,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竟然是钟文的电话,也不敢耽搁,跟方飞简单嘱托了几句,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方飞跟在陆恩行身后,悄悄抬眼看了眼对面遗世独立的泰哥还有形容困顿的晏翊,再看看自家颇有些吊儿郎当的大神,突然觉得,如果战争终不可避免,他能先逃跑么?一看就知道大神不可靠啊有没有! 靳航和赵华刚才商量过,赵华虽然很有狗腿子的潜质,可对待电影导演这门工作还是尽职尽责也是颇有眼光的,他觉得可以有,也就这样跟靳航说了。 出乎意料的是,靳航竟然也觉得可以有! 赵华有点儿小高兴,没想到严肃认真了一回却也能这样误打误撞投了金主所好。 靳航说,“不管你们的出发点是什么,好歹没有彻底毁了剧本,这场就算了,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 陆恩行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靳航是疯了么?他难道忘了白大人发起飙来保不齐真会散了剧组撤拍《山河图》? 还是他为了晏翊,就算得罪白大人也无所畏惧?真是,比当年追他的时候还要疯狂…… 晏翊啊晏翊,乃就是祸水乃知道么? 陆恩行脑洞一开,不由自主就看向了晏翊,眼神之复杂、谴责之明显,都整得晏翊一头雾水。 白亦泰果断不干,“航哥,这是大哥亲自改的剧本,咱能别这么找死么?我不同意,坚决!” 靳航不在意道,“他要真觉得这样演不好,就让他另找别人按照他那种演,我靳航毫无疑义。” 白亦泰比较怕他大哥,却更害怕靳航。 大哥残暴起来虽然比较恐怖,可好歹平易近人的时候还是很帅很阳光的,而这个人,不管凶还是不凶,都是一副棺材脸,让人非常不舒服。 傅雨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不由提议道,“反正这也是燕少清的第一场戏,就当是练手,让他们再按照剧本走一遍,两个版本有个比对,不就很容易挑出更适合那个?到时候如果真的是这样演比较好,我想白先生也就不会反对了。” 靳航不露声色地看了傅雨尘一眼,继而看着明显在走神的陆恩行,微微警告道,“雨尘所言正合我意,恩行,恩行?这次完全走剧本,不要再淘气。” 陆恩行回过神,耸了耸肩,打着哈欠道,“只能当个没思没想的木偶傀儡,真没意思,好了,才华横溢颇受瞩目的师弟,让咱们速战速决吧,我可是要困死了。” 晏翊有一种很荒唐却无法抑制的感觉,他总觉得每当靳航在场的时候,陆恩行就会敌视他。 当然他平常也不见得有多么友好,可这种讽刺和挖苦却总是若有似无透着一种怨念和幽愤。 酸得很。 这两个人肯定有鬼。 陆恩行不经意抬眼,晏翊的眼神却是让他不由怔住。 似是而非的恍然大悟,却又夹杂着睥睨者才有的不屑和同情,就像是神在观望着挣扎偷生的蝼蚁,满目悲悯,然而再慈悲也不会插手相救,因为他们总是自以为是地信奉着,任何事物都必须遵循他们本有的轨迹,堂堂神明又怎会为了搭救一介蝼蚁而扰乱天常? 这种被人看透而后轻视同情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陆恩行双眸顿时覆上寒霜,斜睨着晏翊,冷冷道,“你想说什么?本大神允许你说三个字。” “你很帅。”所以不用担心本尊会抢了你的男人,何况本尊根本不屑一顾。 陆恩行一愣,随即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很好很听话,走。” 表面伪装得非常完美,只不过心里早就气急败坏一通抓狂。 操操操操操,就凭他一个黑长直中二病得不轻患者,竟然敢真的真的真的在可!怜!他!!这世界,已经崩坏到一个三观正常节操俱在的社会主义好好青年却需要一个二次元的痴汉来同情来拯救的地步了么! 啊……好想分分钟捅死他……怎么办……他这么狂躁所以活该被甩么……还是世界如此美好,汉子为何狂躁……不,应该是,要死一起死,渣尽天下,同归于尽! 陆恩行觉得自己抽的那支烟大概被人塞了炫迈进去吧,根本停不下来的感觉,有点糟心。 反观晏翊,神色悠然地欣赏着浑身散发着杀气却仍要故作镇定的某只,莫名觉得心情上佳。 输一次没什么,本上妖有的是机会扳回一城,最终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又是一个超级记仇的,哎…… 当晚拍摄结束的时候都快要十点了,陆恩行带着一身累觉不爱的凄怨钻出了车,有气无力地给方飞打发走,行尸走肉一样慢吞吞地挪进电梯里。 然后,果不其然地被某不要脸的家伙堵在了家门口。 晏翊戴着棒球帽不晓得在观察些什么,听见脚步声,微微侧过脸来,熟稔自然道,“阿飞还是这样慢,阿泰都带着本尊尝了两个妙味鸡。” 陆恩行是身心俱疲地连嘲讽都不想去做,淡淡道,“快餐已经彻底把你喂成白痴了么?我说过,我这里没有欢迎过你,给个忠告,在我发飙前,速度滚。” 晏翊让开门锁的位置,示意陆恩行赶紧开门,若无其事道,“撞了人是要负责的,本尊对尔等凡人的律例倒也有所耳闻。” 陆恩行却并不打算开门,抬眼好笑地看着晏翊,哂道,“行了吧你,说,你到底是要多少钱?只要没超过我的能力范围,我一定给你,拜托你能离我远点儿么?我真的很讨厌你。” 晏翊眸色一暗,半晌道,“你这是……迁怒?你当真这样喜欢那个导演?” 陆恩行脸色剧变,声音充满了威胁,“你若是敢在别人面前多说半个字,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晏翊顿了顿,有些诧异,“你……你就这样承认了?难道此时不该是竭力否认么?” 就这样被他猜中了?晏上妖忽觉略失望。 陆恩行头疼地揉着额角,虚弱道,“认不认还不都是那回事,如果不承认就能抹掉,早八百年我就否认到底了,还有,我的事根本轮不到你插嘴好么,我跟你真心不熟的。” 晏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道,“你的这些爱恨纠葛,本尊原本就没甚兴趣,也没有丝毫要插手的意思,你大可放心,凡人于本尊而言不过是些过眼云烟,生命短暂而又脆弱,本尊承诺你,绝不会跟那个导演有甚暧昧不清,所以开门吧,本尊乏了。” 陆恩行觉得他同晏翊根本就说不到一个频率上,牛头不对马嘴。 “我不仅仅是因为靳航的事才讨厌你,你究竟清不清楚?我还讨厌我自己的家突然多出来个陌生人,还每晚每晚都要跟我抢床抢被子!亲,小伙伴,你能别这么自来熟么?!” 晏翊无辜地眨了眨眼,忽而诚恳道,“这有何难……你可以睡沙发。” 陆恩行桃花眼里刚及点燃的希望之光瞬间熄灭,疲惫不堪的身体突然就加满了血,当场跳脚,“那是我家!我!家!!你特么到底搞清楚没?!老子这里不是收容所,更不是红十字会!老子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说你披张人皮混世这么多年,就没人看出来你禽兽的本质么!” 最后一句让晏翊陷入了深思,良久才严肃回道,“有,但不多,尔等凡人定然是瞧不出的,你不用泄气。” “我……操……” 下限刷了新低,大神太过震惊,哑了炮。 “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你是我的凡佑者,离开你,本尊说不定……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开诚布公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此时此刻晏上妖真心觉得无所谓,他只是想要一张床赶紧睡觉而已,至于多年以后又或是在不久的未来他会不会嫉妒……那是果断必须要的 第17章 17、 不作不死(1) “为什么一定是我?”陆恩行觉得自己真心要被磨得没一丁点儿脾气了。 “因为……你是我的凡佑者,离开你,本尊说不定……会死。” 回答他的是晏翊看似极为认真严肃却根本经不起推敲的疯言疯语。 “来,张嘴吃药。”开什么玩笑!当老子三岁小孩那么好忽悠么!你这满嘴跑火车的黑长直中二病得不轻患者! 棒球帽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晏翊的大半张脸,面上神色瞧不真切,只见他顿了顿,而后骄矜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傲然道,“哼,药怎能张嘴便吃?真是愚蠢的人类。” 陆恩行面无表情地哽了一哽,继而仍然面无表情不耻下问道,“那你是想要怎么着才肯吃药?” “喝药可不得裹着糖一起,你的无知当真是令本尊愕然。” “……” 陆恩行被晏翊那毫不遮掩的鄙夷刺得主系统直接瘫痪,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我特么真是脑残了跟你站这儿扯天扯地扯着蛋,有这美国时间我就应该回家做个保养睡好美容觉!” “你能看开,本尊甚欣慰,快些开门,乏得很。” 晏翊边说着边打着哈欠,一双眼已然困顿地只剩一条缝。 一个小时后,陆恩行忙活完,一推门就看到那个非常自觉霸占着他大床的混蛋,再一次痛下决心,不弄死他,他就不叫大神! 一直不太靠谱的天气预报再一次大胆而张扬地预测了未来七天不太好的天气状况,靳航和赵华一商量,决定还是赶快将秦软依和燕朗清的镜头补上的好。 一众手忙脚乱地再次赶到那块荒凉的片儿地时,刚好飘过来一朵云遮住了日头,弄得大家心里头都有些毛毛的,所谓不详的预感大抵也就这样的。 果不其然,拍了三条,喻可欣虽然没再哭,可因为有心结,太紧张了频频忘词,实在不是一个当红女星能够犯得低级错误。 晏翊本来没有拍摄安排,但是只要陆恩行在哪儿他就势必会跟到哪儿,大家也没怎么在意,只觉得这新人倒是挺认真的,不辞辛苦每天都来观摩学习,看来也不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晓得爬床的,好歹算有点上进心。 陆恩行的台词说得自己都要吐了,接过方飞递过来的水壶,连着喝了几口,冲一旁读剧本的傅雨尘道,“我说,你就不能让她更喜欢你一点么?我承认我魅力非凡,可总归你才是男主好么小伙伴?敢有点斗志么?” 傅雨尘诧异抬头,“她演不好难道怪我?” 雪悠很配合地瞪着眼,“这是演戏,又不是真的,干嘛要让那个女人更喜欢雨尘?” “啧,小鬼,你妈没教你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么?傅雨尘,你到底想清楚没,你究竟比我缺了什么?”陆恩行毫不客气地拨开挡在他眼前的雪悠,垂眸冷嗖嗖地望着傅雨尘。 傅雨尘合上剧本,微蹙了一下眉,转而去问坐他旁边正优哉游哉喝着茶的晏翊,“晏翊,你觉得呢?” 陆恩行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一个嫩出水的新人,他懂个屁!” 陆恩行站在逆光的地方,就算有阳伞撑着也挡不住斜射而来的耀眼阳光,晏翊不由自主地眯起眼,冲着那眉开眼笑的面容勾了勾嘴角,从容道,“本尊没觉出你比他缺了什么,反倒是瞧出你的年轻活力以及未来无穷的潜力。” 陆恩行俊脸一甩,恶狠狠道,“你这样没良心当心遭天谴,也不想想究竟是谁在养你,把我的菠萝面包吐出来!” “饥不择食也该有个度,即便本尊当真吐了出来,你也该理性点不能冲动,会吃坏肚子的,在家让你多吃些还不情不愿,自讨苦吃。” 晏翊温温吞吞地喝着茶,对陆恩行的抓狂根本不屑一顾。 傅雨尘完全无法想象,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能够活着一起度过这段时间的。 简直就是奇迹了好么? 喻可欣看着围成一团的男神三人组,就是没有一个过来安慰她,不免有些幽怨,张曼鱼过来给她补妆,就忍不住拉着张曼鱼八卦,“曼姐,我怎么觉得打从晏翊来了之后,恩行和雨尘的关系变好了呢?” 陆恩行和傅雨尘不对付,全剧组都知道。 张曼鱼麻利地修容补粉,忽而停手盯着喻可欣,肃容道,“我的女神,能八卦就说明还不够专心,能快点把戏过掉么,恩行下午还要录歌。” 喻可欣好歹也算是时下当红女星,但到底是LSE混出来的,看到张曼鱼都得给几分面子,虽然心中有气也不好直接发作,只能半含委屈道,“对戏讲的就是两个人的契合度嘛,你看他们没一个人理我,我能怎么办?” 张曼鱼挺头疼的,喻可欣还算年轻,但就凭这心气,估计明星之路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喻可欣嘟着嘴,张曼鱼没再吱声,而是尽忠职守地给她补好妆,然后转身离开。 陆恩行瞧见了张曼鱼递过来的眼色,下巴冲傅雨尘扬了扬,提议道,“嘿,反正你都来了,干脆去和秦软依培养培养感情呗,免得这部戏演到最后女主爱的都是风流倜傥的本大神,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大神说得很有道理。” 一把鬼气森森的嗓音陡然插了进来,吓得陆恩行直往晏翊那里跳了一步,让出来不知何时躲在他身后的赵华。 赵导就像是熊猫大师一样,浓重的黑眼圈之上是一双忧心忡忡的白眼。 “赵华,你这是中毒了不成?”陆恩行很吃惊。 晏翊挑了挑眉,了然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靳航,傅雨尘顺着看过去,恍惚有些明白过来。 赵华轻轻拨开陆恩行,一把攥紧傅雨尘的手,痛心疾首道,“雨尘!现在只有你能拯救喻可欣了!如果再来一条还是不过,靳导他、他、他真的会换人的!你也知道,喻可欣她可是白大人钦点的,如果因为这事让靳导和白大人吵起来,那真是我们都不要活了!” 还真是不出所料。 晏翊有些好笑地移开眼神,扭头去将一丝轻慢掩在杯子后。 傅雨尘深感一股股不祥的气息汹涌澎湃地袭来,雪悠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赵华激动地喊道,“我们去海边,给你们留专场,让你们先培养一下感情!要有信心!你一定可以打败大神的!真的!” 雪悠很气愤,傅雨尘很崩溃。 陆恩行挑眉,幸灾乐祸得恨不得手舞足蹈。 晏翊拉过他小声道,“你笑得太明显了。” 陆恩行咧着嘴,同样小声回道,“我看得出,你也是。” 晏翊微微有些诧异,轻轻松开了握住陆恩行胳膊的手,同他相视一笑,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浪漫主义。 傅雨尘磨牙道,“说悄悄话就给我滚一边去,这样明目张胆的小小声是极度渴望着让我动手么?” 陆恩行立马站直身子,义正言辞道,“一切为了和平,傅雨尘,你身负重任,不要让大家失望啊,特别是可欣妹纸……噗嗤……我没有笑。” 不过人生在世,大概就是不能忘乎所以,能说出物极必反这话的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在放屁。 当天的海边半日游自主BBQ外加晚场唱K什么的,看着就挺嗨的众多活动,都木有大神的份。 他是喜滋滋地颠颠跟过去要欣赏傅雨尘的好戏,可方飞拼了小命把他留在了片场,然后终于等来了胜利的曙光,安阳东毫不客气地将大神丢进车里,一踩油门直往梦皇杀去。 这一次再让钟老师白等而黑脸,他就杀了陆恩行。 陆恩行本来就是第一次开嗓子唱歌,有这打算也完全是因为靳航曾不经意地跟他提过国外的这么一个能唱会演的明星,难得听到靳航若有似无地会夸一个人,当即燃起了出唱片的斗志,何不做一个让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惊喜呢? 现在想来可不是多余了?还是搬石头在自己脚的那种,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他才不想去嘛!这该死的东东一点都不懂他的心! 强烈的怨念逼迫得安阳东实在有些坐立不安,想了半天才安慰道,“签了梦皇又不是过家家,好在只有一张专辑,录过就没了,就当是给你失恋找个纪念,指不定你这心态现在唱情歌一唱一个深情呢?” 陆恩行恹恹地靠着椅背,抬手遮住眼睛,唇边是一抹牵强的笑,淡淡道,“我宁愿唱出一堆渣渣。” 安阳东敛容道,“我现在说这话倒也不算马后炮,早当年我就劝过你不要陷太深,是你自己输了心,现在只能自己把它要回来,就这么简单,不要整天半死不活的,你自己也看到的,他活得可比你滋润多了。” 陆恩行苦笑着,轻描淡写道,“沦陷就是沦陷,哪里有什么陷得是深是浅的区别?留在他那里的心我可没打算要回来,丢了再长就好,要回来的那个我有点嫌弃。” 确实很有陆恩行的风格,一如既往的张狂不羁、傲然洒脱。 只是,内心究竟苦不苦,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安阳东却也不再担心,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有,记得提醒晏翊,离靳航远一点,就算认识这么多年,我也没办法喜欢靳航,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陆恩行勾起嘴角,忽而笑得极为诡异,森森道,“如果靳航是个没有心的,那黑长直绝对就是那个心不在三次元的,他们这辈子怕都是没办法讲到一处,你大可放心。” 安阳东不置可否,耸了耸肩,原本还想调侃两句,可后视镜里看到陆恩行出神地望着风景,也就把话吞了回去。 养伤总得要花些时间的不是么?但,总算是没有好不了的创伤。 可想而知,大神第一次进录音棚,现场该是有多么的惨烈和悲壮。 音准还可以,只是钟文一直嫌弃他没唱出音乐中的感悟和共鸣,不够灵犀剔透,总是不满意。 陆恩行唱到后来都麻木了,一回不如一回,终于是在被折腾得体无完肤之前,得了钟老师不耐烦地挥手解脱,一溜烟逃得比兔子都快。 回到家已经又是十点多,在门口没看到黑长直,还以为他回自己家去了,疲惫不堪之下总算有了令人愉快的事,兴高采烈地掏出钥匙,推开了大门。 直冲而来的酒气让陆恩行放钥匙的手一顿,反手小心而警惕地关上门,慢慢摸索着,骤然打开了客厅的灯。 然后就惊呆了。 晏翊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棒球帽被丢在脚边,一头青丝乱糟糟地洒在身下,若干几缕垂在沙发边缘,在奶黄色的沙发垫映衬下更显乌黑光泽,他伸直一条腿搭着扶手,一条腿却是撑着地板,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遮挡骤然而至的亮光,不舒服地呢喃着,“本尊头疼……关起来……水……水……” 陆恩行站在玄关,两秒过后终于确定自己兴奋了。 报仇雪恨什么的不要太解气!哇……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上帝用喝醉的晏翊堵住了陆恩行眼前的一道门,陆恩行非但没识趣儿理智地选择隔壁的小窗户,反倒是NO ZUO NO DIE地坚定不移撞了门,系列剧“不作不死”将倾情为您跟踪报道大神作死系列集锦,小伙伴们,敬请关注追随 终于贴上来了,抽得这么销魂莫非是被网警叔叔折腾坏了?o(*////▽////*)q 第18章 18、 不作不死*(2) 陆恩行乐颠颠地将手里的钥匙抛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随后那串钥匙便嗑当一声跌进鞋柜之上那只草绿色的塑料碗里。 晏翊渐渐适应了吊灯刺眼的光线,微微挪开胳膊,半撑着眼睛瞧着站在他边上的陆恩行。 陆恩行不动声色地问道,“谁给你钥匙的?” 晏翊直勾勾地望着陆恩行,仿佛是费了老半天的力才瞧清楚那人似的,不满地皱了皱眉,却是一个翻身将另一条腿也缩了起来,背对着灯光睡过去,迷迷糊糊道,“是你啊……回来得刚好,给本尊倒杯水。” 陆恩行冲着那毫无自觉的背影翻了翻白眼,忽而勾起嘴角笑得极为奸诈,嘴里连声应着,“行,本大神今天就好好伺、候、伺、候、你。” 晏翊觉得脑袋好重,翻个身都有些头晕目眩,双腿一丝丝泛着麻,就连指尖都隐隐有些胀痛,在此之前,他委实想象不到凡人喝的酒竟然会有这样多的颜色。 那些寻常看着极为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人,原来一旦碰上酒这样的邪物,竟都能变身为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彪悍狂野,光是想想午后被白亦泰蒙骗着喝下那样多的黄汤,晚上却又要陪着他们继续喝些五颜六色的东西,晏翊就觉得一股股深深的悔意。 果然,不该为了那一桶鸡翅而接受白亦泰的蛊惑,大意了…… 不过既是拼酒,白亦泰自然醉得比他还要厉害,他是小瞧了凡人的酒,却是万万不可被凡人小瞧的,想他的酒量在这六千年的时光中不断得以提炼和升华,今日这炉火纯青千杯不醉的神话又怎会胡乱败在一个凡人手里? 阿泰自然不能送他回来,隐约记得,大概是叫了阿飞特地过来接的他,这样一想,阿飞会送他来这里也是理所应当。 陆恩行倒了半杯开水,又从冰箱里头挑了些冰块扔进去,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客厅的动静,满脸阴险地速度开了一瓶伏特加,毁灭人道地咕噜咕噜将杯子坑满,而后瞅着那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咧开嘴无声笑得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绝伦的工艺品。 那嘴脸,活像了给别个嫔妃的安胎药里头下藏红花的恶毒皇后。 晏翊迷迷瞪瞪将睡未睡之际,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稍稍侧过去,本该出尘的面容此时此刻却是白得吓人,剑眉深深拢起,额头还有鼻尖渗着细汗,意识不清地呢喃着,“嗯……” 自是一种慵懒魅惑的风情,特别是那因着醉酒而沉了几许的嗓音,懒懒地从鼻子里哼出来,听在陆恩行耳朵里,无疑是一记大出所料的炸弹,骇得他手一抖,差点泼了藏红花。 晏翊恍惚中听到了冰块碰撞玻璃杯的声音,微微撑开了沉重的眼皮,细长的凤目却是敛着清亮而澄澈的目光,聚焦了片刻,便牢牢盯着陆恩行手里的水杯。 陆恩行定了定心神,毫不犹豫地将杯子递过去,笑眯眯道,“难受吧?都是群畜生也不知道让着点新人,来,喝口水醒醒酒再睡。” 晏翊长长吐出一口气,万般艰难地又给自己挪了个体位,撑起一条胳膊支起上身,左手作势去接水杯。 陆恩行稍稍让开了点,在晏翊没来得及发恼前,解释道,“好歹是一整套的,要是不小心被你打碎了一只,那一套我都不会再想要的,你别动,我喂你。” 晏翊脑子里头乱哄哄的,陆恩行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遥远,遥远到他一时无法深思那句话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照做,便乖巧地收回了手。 陆恩行蹲在晏翊身前,看着他那毫无防备的模样,心里头乐开了花,激动得泪流满面,然后非常镇定地将杯子凑到了他嘴边。 紧张而期待地死死盯着晏翊有些干燥的嘴唇,却在那双唇瓣微微开启之时,兴奋地心跳如擂鼓,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上翘。 “味道不对。” 然而晏翊开口却不是为了喝水,而是猝不及防地扔给了陆恩行一句非常笃定的质疑。 陆恩行瞬间收起面上所有的兴奋和激动,一本正经地将杯中凑到自己鼻端,细细闻了闻,而后抬眼认真地望着晏翊,道,“没有啊,最近S市没在做自来水净化,也没能熬到排骨汤,水的味道很正常啊。” 晏翊明显体力不支,软绵绵地又趴了回去,洒了一身的青丝,幽幽望着若无其事的陆恩行,嘴角一勾,道,“那是酒,凡人,尔等小小心思还妄图骗得过本尊?本尊可是千杯不醉,清醒得很。” 这话前半句听得陆恩行心里直打鼓,还想着那一群没用的家伙,连个新人都摆不平,只是听晏翊说着说着,顿时又释然了,这绝壁就是喝大了的节奏。 陆恩行重整旗鼓,从头再来,无奈地哄道,“既然你不信,那我先喝一口给你看看?” 晏翊没说话,只巴巴地望着他。 陆恩行觉得那双眼睛怎么因为醉酒朦胧而变得更会说话了呢?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自在。 他有些生硬地移开目光,而后举杯抵唇,浅浅张开了双唇。 本来也只是打算尝一口,剩下全部给晏翊灌下去的,只不过令大神万分震惊的是,就在他刚刚张开嘴巴的时候,手里的杯子却是蓦然感受到另一股托力,然后小半杯的酒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倾入他口中。 陆恩行被呛得直接挪开杯子,那些仓促间咽下肚的伏特加一路从嗓子口便烧到了胃粘膜,火辣辣的,灼烧了一大片,他抬手擦着唇边溢出来的酒,狼狈而愤怒地瞪着晏翊。 晏翊却像是突然开挂了一般,凤眸中精光一闪,趁着陆恩行还没能平静下来前,动作干脆利落地便扑到了他身上,一个格挡便将人牢牢压在了身下。 陆恩行根本就是悚然一惊,压根来不及准备,身体不由自主往后仰去的时候,下意识高高举起手里的杯子,心惊肉跳地害怕打碎了这玻璃心。 只不过半途中,那精致的杯子便易了主,待陆恩行摔到地上的天旋地转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就发现晏翊跨坐在他身上,一手端着玻璃杯,垂眸正波澜不惊地望着他。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自作孽不可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小白兔和大灰狼? 一大片一大片反应不及的茫然之中,陆恩行的脑海里只能闪过诸如以上这类词汇,并最终弱化了其他,只余一只小白兔和一匹大灰狼在他脑子里你调戏我来我调戏你。 陆恩行觉得,这个体位不太妙。 “让开。” 天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是这种明显无法预测的失控感,让他有些慌张,很有些慌张,陡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中,心跳变得越来越急促,那是酒精发酵的声音,从身体内部点燃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只会让人越来越焦躁。 晏翊似笑非笑地凝望着身下之人,只觉那张本该惹人厌的脸怎么突然就赏心悦目起来,而且还赏心悦目得他有点眼花。 他渐渐松开禁锢着陆恩行的左手,犹豫试探后,竟然一把捏住了他的脸蛋,甚至是兴趣所致地往外扯了扯,这才微微哂道,“小七,我知道这是你化出来的,你以为你生了三颗脑袋,我就不认识你了?” 这、这、这根本就是痴人醉汉好么小伙伴!这个死宅高冷黑长直中二病得不轻患者!特么的喝醉个酒都能醉得这么闷骚!以后还要怎么愉快地一起玩耍! 陆恩行沉默了,然后坚定不移地在沉默中选择了爆发。 他用力挥开晏翊作怪的手,而后猛地推了把他的胸膛,怒骂道,“小七你妹啊!你特么醉了就给老子乖乖躺平了滚去睡觉!唧唧歪歪地还想扮演弱智儿童,让老子陪你过家家酒么!他妈的,给老子起开!起开!” 晏翊没防备,竟然被推得往后仰过去,不过看着那腰韧性还挺好,愣是没倒,像是柳条儿一样刷得就弹了回来,而后冷冷地望着暴怒的陆恩行。 陆恩行被盯着莫名后背一凉,说不出的诡异和惊悚瞬间从心口就流窜到了四肢百骸,竟然在一时之间让他浑身都有些僵硬。 晏翊温温吞吞地拿过杯子又闻了闻,唇边噙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凉凉道,“小七,蟠桃会我虽是不愿去,可即便是你灌醉了我,四哥也断然不会带你去,你这样淘气,是想让四哥再关你小黑屋么?” 陆恩行被念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很懵,然而就在他茫茫然的时候,晏翊再一次大出所料地行动了起来,迅如疾风,根本没给陆恩行丝毫反应抵抗的机会。 待整杯酒都被灌了下去的时候,陆恩行已经被折腾得涕泗横流,咳得是面红耳赤,吐出来的伏特加淋了他一脖子,恐怕他身下的地板也没能幸免于难。 晏翊静静地盯着手里的杯子,直到确信那里没一滴剩酒,这才渐渐松开了钳住陆恩行下巴的手,诡异笑道,“小七,与其让你这样淘气,倒不如先让你睡上几日,待蟠桃会结束了,我自会同四哥解释,他原本就忙,你莫要再烦他。” 六十度的伏特加,混了开水,从流进食道开始,便迅速渗透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就像是娇艳奢华的罂粟,明知有毒,可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却都在叫嚣着,渴望。 酒量有深有浅,有人说是遗传,有人说是解酒酶,这些陆恩行从来都不会去关注,因为于他而言,压根就没有酒量这样的概念。 你以为他是千杯不醉才这样睥睨天下?绝壁图样图森破,大神只不过是一杯倒得太过惨烈,才不忍直视自己这一属性设定罢了。 而这个问题之所以许久许久没有被人注意到,甚至说是刻意遗忘,是因为当年大神刚出道的时候,就因为被人央着喝了一杯啤酒,而死活拽着那人的裤子,一晚上没撒过手。 见识过的人是再也没有胆量敢去挑衅他了,而只在传闻里听过心痒手痒的,现在却都畏惧他影帝大神的称号,动不得他分毫。 晏翊摆明是醉了,然后终于不经意之下,触碰了大神不能说的秘密。 陆恩行就像是醉死过去了一样,咳着咳着就没了声响,沾了泪水的浓长睫毛湿哒哒地覆住眼睛,面上的红潮渐渐褪去,抿着嘴唇宛如殉道者。 安静而宁然。 晏翊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喃喃道,“睡了就好,小七,只要你不闹,四哥可就轻松得多。” “我不是小七。” 呼吸已然变得均匀轻缓的陆恩行却是陡然睁开了双眼,桃花眼里头带着不可思议的清明和理智,面无表情地瞪着有些错愕的晏翊。 晏翊不由皱眉,微恼道,“你说你不是小七,那你是谁?” “我不是小七,我是陆恩行。”陆恩行无比认真地回答着。 晏翊显得有些困惑,“陆、恩、行?听起来倒有些耳熟,陆恩行是谁?” 陆恩行顿了顿,回道,“陆恩行是我。” “我又是谁?”晏翊脱口接道。 “我……不对,你是问你还是问我?”陆恩行再一次无比认真地理了理有些混乱的思路。 晏翊抬眸望天,略作沉吟后,认真困惑着,“应该是问我,我是谁?” 陆恩行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答案,不禁陷入了深思中不可自拔。 然后晏翊把他拔了出来,“你说,我是谁?你既不是小七,我在你这里做什么?” 陆恩行缓缓抬手,揉了揉发沉发胀的脑袋,用尽最后的理性思维做出了一番他醒来后很想去死一死的推理。 他看了看晏翊,看了看自己,看了看窗外的华灯,又看了看此时此刻这样极为让人想入非非的体位,以及充斥着鼻端的浓郁酒气,终于对上晏翊迷惑的双眼,无比认真道,“我用我聪明绝伦的大脑进行了推理,结论就是……你是我男朋友,你在我这里是因为我们在做|爱。” 作者有话要说: 抽成这样还能坚持不懈地更下来,小伙伴们不给点掌声么?自己都觉得心酸(┳_┳)... 第19章 19、 不作不死(3) 晏翊忽闪着眼,脑子显然有些转不动,极为费力地寻思了片刻,而后不解道,“何为做|爱?” 陆恩行心想,自家男朋友没带脑子就出世了么?难为他能活这么大。 不动声色地心疼了一把,陆恩行耐心地解释道,“做|爱就是睡觉,你在同我睡觉,这回明白了么?” 晏翊撑着有些发沉的眼皮,似懂而非地打着哈欠,却又凑到陆恩行颈项处嗅了嗅,而后颇为嫌弃道,“你身上味道太重,我不想同你睡觉。” 陆恩行却是抬手环住晏翊的脖子,拉低他的脑袋,伸出软嫩的舌头在他唇边舔了一口,理直气壮道,“待会儿味道会更重,不要这样瞎讲究。” 晏翊愣了愣,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唇角的湿润,讷讷问道,“你适才不是说睡觉么?” 陆恩行弯起嘴角笑,探出舌头在晏翊另一边嘴角上又亲了一口,瞎掰道,“睡觉是个动词,不动怎么能称之为睡觉呢?来,动一动,让睡觉实至名归。” 晏翊微阖的双眸之中敛着不知名的幽光,他盯着眼前陆恩行俊美柔和的眉目,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而后沉沉道,“好。” 那双染着清野风情的桃花眼在他眼前缓缓阖上,晏翊屏住呼吸,慢慢靠了过去。 陆恩行的嘴唇软软的,带着浓郁的酒香,晏翊试探着贴了上去,便惊觉两双嘴唇之间的温度竟会如此之高。 就像是烟火,一路尖啸着蹿向漆黑夜幕的最高处,随即在深沉如水的宁静中,陡然炸开了花。 瞬间的绚烂,却足以点燃天地间所有沉寂的激情。 彼此试探的唇舌不再小心翼翼、刻意讨好,而是狂野而放纵地噬咬着、吮吸着,那种恨不得将彼此都吞进肚子里的欲|望炙烤燃烧着彼此,激烈而动人心魄。 咫尺之间,只余高热而急促的呼吸,缠绵的水声就像是最上等的春|药,将欲|望勾引到无以复加。 两个都是神志不清楚,这时候完全就不是在靠着毅力比拼,而是本能。 而显然,陆恩行身为区区凡人,首先一口气就远远不够晏上妖那样绵长有序。 呼吸一旦被打乱,自然而然就会被那狂风暴雨的攻势所吞没,当陆恩行只能张开嘴巴徒劳承受之时,才蓦然惊觉,晏翊的吻竟然会这么激烈而粗鲁。 那条不知疲倦的舌头似乎是要将他的嗓子勾出来,再捣毁他口腔中所有的嫩肉,上下唇交替着被他含入口中,疯狂地吮唆、啃咬,竟隐隐让他觉得,晏翊不是在亲吻他,而是在啃一根香肠。 激吻中,醉酒的身体温度更是一路飙升,碍事的衣服三两下就被除去,三月天里凉薄的地板刺激得陆恩行牙齿一颤,浑身都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下一瞬间,晏翊带着狂热的赤|裸身体便贴了过来,那一头的发丝凌乱地落在他胸口,激起一丝一丝的涟漪,回荡着一波一波的酥|痒,他用那双修长清奇的手以及充满欲|望的嘴唇,在他极度渴求的身体上四处游走点火,彻底点燃了他。 冰与火在他身体里交会碰撞,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他不觉得冷,可如果不是这片冰凉,他总有种会被晏翊带给他的炙热融化掉的错觉,然而恰恰又正是这片冰凉若有似无地存在着,才会让他更加急切地索求着晏翊的温度,哪怕会被融化也百死不悔。 陆恩行双手绕过晏翊的充满力量的腰肢,而后将他整个人紧紧搂住,直到两具身体紧贴得严丝密缝,才罢手。 晏翊在他锁骨处咬了一口,一只手绕到自己后背拍着陆恩行的胳膊,哑声道,“松一点,不然我怎么动?” 陆恩行不由开心地笑了出来,乐道,“真听话,我准备好了,你自己坐上来。” 晏翊噬咬的利牙倏尔顿住,抬起头来看着眉开眼笑的陆恩行,好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看都应该是我睡你。” 陆恩行脸色一沉,回击道,“你在讲什么七龙珠?看你这么娇弱还想上我?” 提枪上阵之际,因为意见不合就此两落天涯的案例多了去了,晏翊和陆恩行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眼底俱是决不妥协。 欲|火焚身又得不到发泄真特么太憋屈了,严重点指不准这次萎了一辈子都别想硬起来,心理阴影什么的果断不能留下。 陆恩行又一次用难得的理智前后琢磨了一遍,而后无比认真地建议道,“比大小,小的别废话,躺平了被|操没商量。” 晏翊他居然听懂了这粗俗鄙陋的话,还不能再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从陆恩行身上爬起来,非常自信地把自家高昂的大鸟送到陆恩行他们家溜了溜,陆恩行挣扎着爬了起来,一眼看过去,嘴角陡然一抽,脑死一档。 春宵一刻值千金,晏翊才没那好心情让他神游无涯,感悟人生,极是睥睨地将惊呆了的陆恩行一把推倒,火急火燎地又压了上去。 小菊花被爱抚的时候,陆恩行陡然回过神来,愤世嫉俗道,“我操!这不科学!老子才是宇宙第一大鸟,你特么长这么大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尺寸!哪里来的妖孽!快给老子现出原形!……嗯……痛……拔、拔|出来……快……” 晏翊模模糊糊之中记得男子同男子行这档子事儿该是同女子不大一样的,可浮浮沉沉之间又死活想不起有何不同,索性由着自己暴胀的欲|望自行寻求解脱的归宿。 自然是没有扩|张,提枪直入的结果就是,陆恩行疼得脸色发白,晏翊自己也舒坦不到哪儿去。 …… …… (此处110字) 这种既想要邀请他进入又害怕他进入的矛盾,让陆恩行不由自主收紧了菊|蕊,晏翊被迫顿住,浅浅吸了口气,低头吻上陆恩行紧蹙的眉头,面无表情地炫耀道,“天外有天,宝贝,你只是太过年轻,所以无知罢了,不用害怕,放轻松,让我进去。” 陆恩行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那处就像是被生生撕开一样,况且还不知道究竟会被撕裂到什么让人发毛的程度,本能的恐惧下,自然下意识地推拒。 晏翊无奈地叹着气,寻思了片刻,抬手抚上了陆恩行疼得有些蔫的欲|望,好脾气地伺候着,在察觉到陆恩行不由自主放松之时,一个挺身又进去了一分。 虽然磨人了点,但总好过两个人都被憋死。 且行且慢,且慢且行,待到晏翊将自己的整根欲|望都埋入陆恩行体内时,陆恩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死过去了一次。 没有润滑、没有扩|张,这样的做|爱根本就是凌迟。 陆恩行觉得有些委屈,然后不要尊严不要节操地就哭了出来。 “我讨厌你……呜呜……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我就不会弄痛我……好痛……呜呜……” 这一开口也再没能停住,陆恩行越哭越委屈,哭到最后简直就是话都说不出来,不停抽噎,眼泪止不住地一直淌啊淌,根本就是打算哭到决堤。 晏翊突然就生出了一丝罪恶感。 他就想不明白,一开始不是挺你情我愿干柴烈火的么,怎么弄到现在反倒像是他在欺负了他似的? “好了,不痛不痛,别哭,我不动。”晏翊难得吃了次瘪,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按捺住想要狠狠刺穿身下之人的狂暴,体贴地吻去那人满脸的泪痕。 陆恩行却是带着浓浓的鼻音,怒骂道,“你这样不动是想把我插松么!你太恶毒了!与其这样,倒不如长痛不如短痛,你速度解决!他妈的,疼死我了!” 晏翊囧囧有神地望着胡乱撒气、任性又可爱的陆恩行,终于领悟这些疯言疯语都是不用理会的,直接按照本能宣泄最原始的欲|望就好。 …… ……(此处158字) 饕餮过后的倦怠带着无端诱惑的慵懒风情,那是一种能够让人发狂和残虐的极致媚态和销魂蚀骨。 …… ……(此处154字) 等激情渐渐褪去过后,陆恩行听着耳畔越来越平稳的呼吸,有气无力地要求着,“我要洗澡,好臭……”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吸,陆恩行感受了一下自己动都动不了的手指,觉得他能把自己丢进浴缸去洗一洗的可能性只能为负,也就很坦然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AM10:02。 陆恩行晃晃悠悠地醒过来的时候,只觉自己脑袋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重得他根本就是动弹不得,而且眼前也是一片昏花,更有一种恶心干呕的感觉如影随形地侵略着他。 嗓子干得都要冒烟了,没的口水咽是一回事,动一动就痛成这样,显然非同寻常。 陆恩行深深吸了口气,意识渐渐聚拢清明,就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我操,这特么看着特别像是疯狂情迷419过后的造型和感觉是神马情况几个意思! 陆恩行大惊之下,猛然坐了起来,瞬间便是痛得咬牙切齿躺了回去,赤|裸裸地砸了回去啊我去,大神一胳膊肘子螳臂当车,抵得特别不应该,然而胳膊肘子的痛麻都拼不过腰的酸木,以及股间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大神当时就震惊了。 漂亮的脸顿时苍白如纸,眼神阴暗难定,他心有惴惴地将手探往了自己股间,而后一格一格将脑袋偏到了一旁,终于决定正眼看着身旁这个刻意被他忽视到现在的物体。 大神和他的小脑袋瓜子当时就惊呆了。 竟然会是晏、翊! 那个不知怎么得就吃了他的人竟然是晏翊! 只要一想这个人怎么的莫名其妙,怎么的中二黑长直,怎么的跟靳航纠缠不清,怎么的永远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傲然藐视,陆恩行就觉得,他真诚希望昨夜跟他纠缠不清的是他从酒吧随便哪里勾搭回来的随便哪个人! 被一个万般讨厌的人给上了,上!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可有谁能好心告诉他,这特么的究竟是发生了神马!到底怎么会发生这样狗屁倒灶的事情! 陆恩行心中波涛汹涌、澎湃不休,一浪一浪都能把他那颗小心肝拍碎在沙滩上,面色一派铁青,强迫自己面对现实,追根溯源,探索真相。 所以大神花了小半个小时,前前后后,记得的不记得的都回忆推理一遍过后,脸上的黑早就超越了色彩的极限。 他丝毫不介意会不会扭到脖子,用一种极为仇视的目光拆骨噬血般剜着不远处的玻璃杯。 继而脑子里也就只剩下一行八个猩红大字。 酒后乱性,不作不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不只是恩行想死一死,要是能够彻头彻尾想起来,晏上妖也是要去死一死的,悲剧 第20章 20、 访客 如果不是不能动,陆恩行绝壁会分分钟捅死晏翊,拼得一身剐也要把他砍成渣,就像是阶级矛盾一样,永不可调和。 可现实就是一坨悲剧,事实上他确实不能动。 脑袋疼得恨不得开出朵花来惊艳一下,整个下半身都像是木了一般僵硬,刚才不经意动作太大,显然耗尽了仅有的体力,虚弱得只能一丝|不挂地摊在地板上晒美体。 可奇怪的是,皮肤表层确确实实感受着寒凉冰冷,似乎都能真实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一分分渗入地板,躯体渐渐变得冰凉,然而身体里却像是烧着一把火。 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肚子里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进去,间歇性发热的奇特症状就跟贴了片暖宝宝在肚皮上是一样一样的,可陆恩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若说还有什么能够用来遮体,那就是藏着他那架阿姆斯特朗炮的黑色森林。 渐渐觉醒的忽冷忽热开始作祟,陆恩行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想着自己这才刚醒过来,眼看着又要昏过去的节奏,不由想到,昨天晚上战况到底该是有多么操蛋的激烈…… OMG,unbelievable!! 如果那些记忆残片中的人真的是他,那就请老天不要客气赶紧收了那不要脸的东西吧! 不过还是好奇怪,都这个时间了,为什么东东和阿飞都没来找他?今天还有拍摄,难道是靳航出了意外,所以剧组拍摄不得不中断暂停? 这样也挺好的,真要一个不小心把那渣滓败类给撞死了,好歹也是为民除害啊,他曾经心(di)爱(shi)的人就这样英年早逝,说不准他一个伤(xi)心(da)欲(pu)绝(ben),昨天那歌就唱出各种深情款款来了。 啊……好想洗个澡,真是太脏太恶心了,好渴……全身都需要喝水才行…… 要是晏翊不醒,大概这小小的愿望是没法得以实现了,而且最好就是晏翊也不要醒,等他自己恢复了力气,自己收拾自己。 对了,家里的门肯定是阿飞给晏翊开的,阿飞的钥匙应该是从东东那儿拿的,也不知道阿飞昨天有没还给东东,还是准备直接带过来再还他,不管怎样都别来的好,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啊……好渴好累……晏翊怎么不去死呢……靳航怎么不去死呢…… 意识渐渐消散,陆恩行的脑袋往旁边偏了过去,然而神经刚及放松迷糊,脑海里便陡然闪过一大片火红的光亮。 那种几欲吞噬天际的火光残虐地照耀着大地,若有似无能听见大火里东西燃烧的哔啵声,焚天毁地,带着一股子难以名状的决绝和狠厉,气势逼人。 陆恩行迷迷糊糊之中甚至觉得自己就在那火光之前,若是再靠近半步,必定会被暴怒的火神吞噬,烧得灰都不剩,心下骇然,不由自主往后挪了挪,却是蓦然发觉,随着自己的意念而动的,并不是他,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类。 低头所见之处,竟是一对雪白的蹄脚,像是某种四脚动物,前肢倾覆的皮毛雪白柔顺,才会在火光照耀之下闪烁着橙红的光泽,他惊恐而诧异地回头,就发现了自己庞大而威武的身躯。 通体雪白,竟然还长了八、八条尾巴! 不,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老子才不是禽兽!我去,这什么操蛋蛋的梦啊!醒醒,陆恩行!乃是人!乃是纯正百分百的人! 吓得心跳如鼓,满头大汗,脸色都开始发白,才终于一蹬腿,从这样恐怖荒诞的梦魇中清醒过来。 陆恩行盯着自家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粗重地喘着气,像是把魂丢在了那片火海里,老半天回不过神。 “叮咚——叮咚——” 陡然响起的门铃声吓得陆恩行倒抽了一口冷气,意识到是家里的门铃声之时,后知后觉发了一身的冷汗,瞪着桃花眼,慌乱地盯着宛如魑魅魍魉的大门。 不管是谁,这时候一定要假装家里没有人! 陆恩行下意识地甚至是屏住了呼吸,求菩萨求如来祈祷着能这么有礼貌按门铃的肯定不是阿飞,更不会是东东!不然他能羞愤得自此同这操蛋的世界别过好走不送! 清脆的门铃在悠扬又惊悚地响了三回后,便静了下来没了声音。 陆恩行感觉自己都要虚脱了,受到惊吓的呼吸紊乱急促,原本纸般苍白的脸上渐渐涌起红潮,而且还是越烧越红,那种热度似是要穿透皮肤,彻底融化那张虚弱的俊脸。 然而,陡然一松的那口气还没吐完,已然沉寂的门铃却又突然暴风骤雨般响了起来,仓促而粗暴的“叮咚叮咚叮咚”声,骇得陆恩行头皮一紧,心里直发毛。 青天白日总归不会是闹鬼,肯定是楼下保安放了不晓得哪里产的神经病进来了!苍天,求速度诛杀妖孽! “吵死了……去开门啊……” 正是妄图用眼神驱散恶灵之时,耳畔却忽而传入一道醇厚低沉的声音,带着刚起床惯有的沙哑,懒洋洋而不知羞耻地散发着性感的荷尔蒙。 陆恩行再一次用丝毫不介意会不会崴到脖子的速度和力道,拿出比仇视那只玻璃杯还要仇视千倍百倍的眼神,阴鸷凶残地瞪着晏翊。 如果眼神真能杀死人,晏翊却也是没死的,因为在大神极度解恨的自我YY中,他的眼刀子是晃开了晏翊的所有要害处,专挑不打紧的地方一刀接一刀地削过去,他一直觉得凌迟神马的果然是人类能够发明的最好的刑罚岂是乱说! 门外的喧闹还在孜孜不倦地持续着,而且大有一种“开门神曲”的节奏和霸气,睡得迷迷瞪瞪的晏翊终于不堪烦扰,慢吞吞地撑开了眼皮。 陡然撞上陆恩行熊熊燃烧的桃花眼,晏翊有些懵,他闭上眼缓了缓,而后再次睁开,对上的仍然是那双差点就要自焚的仇视之目。 “你怎得不穿衣服?” 香艳美人赤身裸|体什么的,一大清早就看到果然还是太过激烈,晏翊明显不适地皱了皱眉。 “呃……咳咳……咳咳……” 陆恩行气急败坏地张了张嘴,只不过除了粗噶的公鸭嗓音之外,就连一个字他都讲不清,于是更加气急败坏地将已经撑得很大的眼眶,以突破极限的毅力和决心爆了小宇宙,又撑大了一圈。 铜铃般的大眼效果果然很出众,晏翊终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蓬勃翻涌的怒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也是赤条条一个,和陆恩行成双成对地躺出了某种很不和谐的体位。 意识到这点,晏翊再也维持不住惯有的懒散和无所谓,猛然坐直了身子,清明的凤眼尽收周遭的狼藉,自然是察觉了陆恩行浑身的狼狈和暧昧痕迹。 何等淫|荡放浪!这、这、这竟是自己同这凡人昨夜的所作所为?!这怎么可能! 晏翊的脸上难得出现震惊愕然的情绪,他紧抿着嘴唇,利眼扫视着四周,终于是将明晦不定的双眸定在了陆恩行身旁那只玻璃杯上。 昨夜种种浮光掠影一样在晏翊脑子里飞速闪过,虽然模糊不清却绝不会是他自己的妄想捏造,他逼迫这凡人饮下了那杯酒,随后却是根本不知为何,就发生了这样令人痛心疾首的事。 可说到底也是要怪他自己昨日里喝得太多,大意之下,想着凭他几个凡人能奈他何,却到底是阴沟里翻了船,平白污了他千杯不醉的名头。 晏翊自顾自陷入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陆恩行瞪得眼睛发酸,就想着趁晏翊走神的时候,赶紧闭上休息休息,好恢复体力再接再厉。 可想而知,瞪得太久,眼睛一闭上立马就酸出一水儿的眼泪,顺着眼角直接滑落到地板上,配上那一副惨遭蹂躏的凄楚模样,可不是泫然楚楚、我见犹怜? 晏翊回过神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心里头莫名其妙地颤了颤,很不是滋味。 “你……不要哭……” 安慰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虽然说自己的震惊绝不会亚于这个凡人,可到底算得上是他伤了人家,再大的错愕之中都不免会染上愧疚,更何况眼下,这凡人竟是这样伤心欲绝地哭了出来。 脆弱和无助会出现在那样一个张扬不羁、狂狷霸道的人身上,当真是让晏翊狠狠震撼了一把。 陆恩行眼睛酸胀得一时根本睁不开,苦于嗓子干涩发不出声,就算是听到晏翊这句语气格外复杂的话,也不能当场反驳回去,只能退而求其次,试图用凶狠的眼神与之对话,结果可想而知。 泪眼婆娑什么的,就算是男人攻击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陆恩行自觉自己眼神已经很到位了,够凶够狠,只不过在晏翊看来,也只是极端委屈地故作镇定,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本尊……” “晏翊我知道你在,再不开门,我就撞门啦!” 晏翊张了张嘴,未说出口的话被门外一声清亮的女音给逼退了回去,他皱着眉,眼色深沉地盯着大门,脸色非常之复杂。 “这门铃可是要被我按坏了,待它再发不出声音,我就撞门。” 门外再一次亮出红果果的威胁,陆恩行瞪着眼,困惑而谨慎地瞪着晏翊。 这家伙该不会是人口贩子吧?如果说昨夜的翻云覆雨是早有预谋,那现在门外那个肯定是打算着趁他无法反抗便将他拐出去卖掉的!卖到哪里?地下城?娱乐厅?还是……泰国?!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晏翊不简单!自己长得这样帅被人盯上是多么得理所应当!怪只怪自己太单纯太善良!早当初果然就不该管这个阴险狡诈的人!早叫他被山里的狼叼走才好!怎么办?怎么办?! 脑补得自己浑身发冷的陆恩行,正是心慌意乱的时候,陡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冰冷的地板,他回过神,触眼看到的就是一片肌肤雪白却足够结实宽阔的胸膛。 是晏翊将他抱了起来。 真的是要被卖掉了……不……不要! 陆恩行在片刻怔愣过后,不顾头昏眼花以及浑身的酸痛,拼尽全力挣扎起来,喉间更是一叠声发出一声声嘶哑恐怖的咕哝声,模糊不清,带着无尽的惶恐和不安。 只不过这些反抗在晏翊看来都是些小打小闹,根本不足为惧,可是却因着这没章法的乱动,陆恩行股间竟是流出了一丝丝淫|魅的白浊,啪嗒一声滴到了晏翊的脚背,逼得晏翊顿时便停下了脚步。 陆恩行自然是有所察觉,根本就不敢再挣扎,羞愤得恨不得当场死过去,眼圈当即一红,拼命将爆红的脸蛋藏到了晏翊胸口,却不知这样的动作看上去是多么的羞涩和憨然。 晏翊眼色沉了沉,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脚趾,而后面不改色地将陆恩行抱进了卧室,拿过一旁的丝绒被将人浑身遮起来,凛然道,“你且先睡着,本尊有些事需要处理。” 不就是去跟人商量着能把我卖到几个钱么?说得这么情意绵绵深情款款是闹哪样!本大神真要蠢到睡了过去,都不晓得会在哪个旮旯里醒过来!你这衣冠楚楚的禽兽,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你了!别等着我逮着机会,不然搞死你没商量! 陆恩行携滔天怒意放出来三等身的自己,满意解气地欣赏着三等身拿着小钢叉对着晏翊的背影又戳又捣,更是骂得口水四溅,欢脱得一比。 只不过本尊仍然是在三等身孜孜不倦尽职尽责替他狂骂一通的时候,不由自主走了个神,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默默补了一句,尼玛,这厮腿真长…… 晏翊随手扯了件袍子披在身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踱到门前,深吸了口气,终于一鼓作气打开了大门。 一张笑盈盈的瓜子脸顿时跳到了他眼前,二话没说就是一掌疾风般劈了过来。 劲道算不上大,只不过携带的妖力却是不容小觑。 晏翊眉头一皱,下意识想着侧身闪避,然而脑中猝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任由这一掌将屋子里的东西损毁了,那个凡人怕是又要跳脚了吧? 也只这眨眼的走神,再捏诀撑起结界便已然迟了一步,掌风中所有的戾气悉数切入了他的身体,痛得他不由往后退去,堪堪三步才停了下来。 那人收了手,笑眯眯地问道,“你的内丹呢?” 作者有话要说: 犹豫着犹豫着,还是决定将日更进行到底,我是有多敬业,夸夸我么小伙伴们! 其实根本就是大论文顺利搞定太开心了才是真心话,所以才有胆量跟抽JJ死磕,伤 话说有人猜到晏上妖的品种了么?(纯粹是想找人搭个话,一个人写好孤寂....乃们再不理我,我是要一个人碎碎念到死了.... ……要不,再来猜猜谁来了谁来了谁来了?(喂够了还不速度圆润滚走! 哦,对了,阿姆斯特朗炮源自银魂,纯天然的猥琐,不含糖(滚! 第21章 21、 混乱 门外的女人身量高挑,简单白T外头套着件仿古的牛仔外套,收脚的浅蓝色牛仔裤紧紧包裹着两条长腿,不算瘦,腿却很直,腿型很好看,脚上是一双经典的咖啡色马丁靴。 女人仰起来的笑脸是张形容姣好的瓜子脸,眼睛笑弯弯的,眼梢却是微微上挑,睁开了应该就是同晏翊一样的流转凤眼,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虽是淡化了那张白皙脸蛋的美丽动人,却又意外多了分熟女的知性。 用一种仿佛只是在问天气怎样的随意语气问道,“晏翊,你的内丹呢?” 晏翊轻轻蹙了蹙眉,并没有直接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沉着脸反问道,“晏语,你怎得会到凡间?” 晏语渐渐撑开眼睛,缓步走了进去,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衣着凌乱的晏翊,骤然出手,竟是将手一把探进了那件长袍的下摆。 晏翊阴沉的双眸微微张开一点,而后迅速弹开了晏语那只掉尽节操的手,微怒道,“你这是作甚?” 晏语嫌弃地瞅了眼自己的手,仿佛是要甩掉其上沾染的污浊一样,努力在空气中抖了几下,而后睨着晏翊道,“从小到大一起洗了不知多少回,事到如今这样羞涩给谁看?还有,你把阳|精射进那凡人体内了?” 晏翊微微抿了抿嘴,置若罔闻,又或者说是只能默认。 晏语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忽而推了晏翊一把,恼道,“老六,你这可是在害他!他一介凡人如何能够承受你的妖力?你这样折他阳寿可不是也在损自己的功德?你怎得这样糊涂!” 晏翊嫌头疼地微微侧过脑袋,任由那些怒骂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待晏语平静后,方才沉沉开口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昨日太过大意,酒后乱性又如何是理智能够掌控的。” 晏语嘴巴张着能够塞进一颗奢侈的茶叶蛋,老半天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像是听到甚天大的笑话般惊道,“你、你、你说你喝醉了?你竟然喝醉了?喝酒喝醉了?” “你大可不必这样反复强调,喝醉了又如何?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 晏翊非常淡定地引用陆恩行语录将事情揭了过去,没再理会一惊一乍的晏语,转身进了浴室简单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却发现晏语不在客厅,他擦着头发,略作思考抬脚便进了卧室,不出所料,晏语坐在床边,拉过陆恩行的手,正在搭脉。 晏语同他是一对龙凤胎,比他早出生了半个时辰,因而自小到大总是乐此不疲地逼着他唤她五姐,他自是不曾理会过她,素来都是晏语晏语的叫。 却是大大有别于他的懒散备怠,晏语极为精通医道。 “情况如何?” 陆恩行显然没能如愿以偿地坚持到底,已经昏睡了过去,晏翊盯着他稍稍拢起的眉宇,颇有些担忧地问道。 晏语面色沉静如水,细细诊了片刻,方才收回手,幽幽叹了口气,仰头望着晏翊道,“好也不好,坏也不坏,你那阳|精于他而言本就过于激烈,只如今他肚子里存着你的内丹,虽是能够抵消阳|精的危害,可到底含着太久怕是会灼伤他的五脏六腑。” “将内丹取出来就是,瞧你说得这样严重。”晏翊颇有些不满地瞪着晏语。 晏语撇了撇嘴,叱道,“所以才说门外汉当真难于沟通,若是这样简单便能取出来,我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地同你解释一通?啧,却是合欢倒也没见着你修聪明了。” 晏翊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微微眯着眼,极度危险地盯着口无遮拦的晏语,冷嗖嗖说道,“你最好祈祷勾陈的转世莫要遇上我。” 晏语明显哽了一下,而后幽幽问道,“你怎得知道勾陈投了凡胎?你不是睡了两百年了么?” 晏翊冷呿了一声,却并未回答,那意思仿佛就是在明晃晃地昭示着: 你这疯婆子能这般不管不顾地疯来凡尘,不是为了男人就是为了男人,还有甚好猜的? 晏语瞬间便懂了晏翊眸中的鄙夷和轻视,气得头发丝儿都要翘起来,直接甩手道,“我真是出了毛病才会特特赶过来管你的闲事!索性让你就这样闯祸闹下去,我倒要看看四哥回头怎得治你!” 晏翊却是满不在乎道,“他连小七都管不好,还作何心思来治我?笑话。” 晏语有些恍惚地蹙了下眉,半晌徐徐叹道,“你都睡了两百年了,小七却仍是不曾醒过来……” 晏翊只觉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回似的,尖锐的疼痛瞬间便遍布全身,连指头尖都泛着细细麻麻的胀痛,怔了怔却是忽而噙着笑意勾起嘴角,极为冷漠地说道,“既是连你也认定是我想要烧死小七,便莫再过来管我的闲事,碍眼得很,趁着我尚有理智前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连你也一起焚烧成灰。” 不发威的老虎到底是老虎,若是掉以轻心将其当成了病猫,可不是在被老虎一口咬掉了脑袋之时还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死过去的。 虽说晏翊是她胞弟,可就算是他寻常一副爱理不理没甚干劲的懒散,晏语都是从不敢真正挑起他的怒意的。 因为她同他曾经共在一个羊水膜里呆过三年,她仅凭直觉便能知悉晏翊骨子里的狠绝和残暴。 空气忽而变得敏感而危险,不安和躁动迅速聚结着,仿佛只需一个刹那的变故便能挑起一场血雨腥风。 “嗯……嗯……” 就在他二人沉默的对峙时,陷入昏迷的陆恩行却是陡然出声,难受而不耐地呻|吟着,眉宇间尽显痛苦的神色。 晏翊自若地收回目光,想要将占着床边有利位置的晏语挥开,自行替陆恩行料理,晏语却是淡淡隔开他伸过来的手,叹气道,“我来就是,他必然是受不住内丹炙烤,备些温水喂他服下。” 晏翊垂下眼眸,浓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戾气,而后淡然转身出门倒水。 陆恩行嗓子干涩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模糊不清地呢喃着,也不知梦到些什么,满脸的恐慌和不安,手脚缩在被子里根本就不安分,不多时便将身上的被子踢了开,晏翊刚进门一眼就扫到了他那小香肩还有一条大长腿,脸色顿时一沉。 敏锐地察觉到背后的冷气,晏语赶紧收起满嘴的哈喇子,故作正经地替陆恩行将被子盖好,而后似是恍然地回头道,“你来得刚好,我适才忘了说,你且先替他打理一番,那东西便只是留在体内都会是有影响的,也难怪内丹这样不安分。” 晏翊将透明的玻璃杯摆到床头柜上,笃定道,“你看了。” 晏语一噎,眼神立时四处乱瞟,连连摆手道,“岂能?这位好歹是我弟媳,于情于理我都是不能越界的,老六,你多虑了多虑了。” “你若是不曾看,又怎会知道他体内还含着我的东西?晏语,你扯起谎来比小七低了可不止一个段数。” 晏语赶紧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往门边挪过去,摊开双手以示清白地解释道,“我可没有动任何杂念欲|望,只我好歹算是大夫,替病人全面检查一番自是应当,不过,老六啊,我倒是没瞧出来,竟会是个凡人最终扰了你这几千年来的清心寡欲,啧啧啧,奇了。” 晏翊立时挑眉,好笑道,“晏语,你是在说甚疯话?但凭他区区一介凡人,又怎会让本上妖动那些邪念?不过是喝了些酒放纵了些罢了,你倒是想得远。” 晏语听得简直是叹为观止,直愣愣地问道,“若是如你这般所说,为何我瞧了这凡人的身子,你要这样生气?” 晏翊更是困惑不已,“我何时生气了?” 晏语是要疯了,直接怒起,“刚!刚!!” 晏翊眼睛一转,恍然道,“那是我气你骗我,你知,我最恨别人的欺骗,你究竟是想到哪里去了?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晏翊颇有些费解地摇着头,而后全然不顾已然瞠目结舌到石化的晏语,仔细地将陆恩行抱进了主卧里的浴室去收拾一通。 陆恩行总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踏实,虽然恍惚觉得睡了很长时间,可就没个片刻能让意识彻底消散,安稳沉睡,梦里反反复复上演着一些有关他又或是根本与他无关的剧情,一时东一时西,换场景比娃娃变脸都要快,他怀疑,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自己是要自此踏上精分之路不做二选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陷入一片黯淡之中,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隐隐能瞧见外头的星星灯光。 他这一觉睡得还真够奢侈,一夜外加一天的睡眠估计是要逼疯东东了。 东东……东东! 操,他这都一天没去片场,东东竟然也没飞过来杀了他?这太不正常了! 瞬间想到东东拉扯着皮鞭准备大开S M戒的淫|邪残暴的表情,陆恩行恍惚的意识陡然便是一悚,然后就彻底清醒了。 只不过身体刚及抬起,眼前一花整个人又跌了回去,头晕恶心地忍不住哼了出来。 晏翊耳力极好,房中微弱的声音纵是隔着一道门也没能躲过他的耳朵,他示意眼前正在持续狂化的安阳东暂缓片刻,而后直接起身进了卧室。 安阳东微微一愣,知道大概是陆恩行醒了,浑身夹杂着雷霆般的怒气刷得站了起来,两步跟上去,一把将晏翊给拽了回来,冷冷道,“这里不再需要你。” 晏翊听得很不愉快,挣开安阳东的手,沉声道,“本尊说过会负责,你还想怎样?” 安阳东气得笑了出来,“说得让你负责好委屈了你似的,我实话告诉你,就是你真的想要负责,绝壁是连门都找不到的,好玩了,你是想怎么负责?娶他还是嫁给他?这里是中国,你他妈二次元活太久认不清中国基本国情了吧!操!” 晏翊脸上淡淡的,然而仍旧掩饰不了那股子若有似无的优越感以及藐视天下的傲然,他浅浅勾着嘴角,不咸不淡道,“凡人,说到底你都该替他高兴,若不是他吞了本尊的东西,本尊根本就不屑同尔等凡人这样拉扯不清。” “吞、吞了你的东西?!” 安阳东倒像是吞了个茶叶蛋没捞着水喝一样,噎得是面红耳赤,显然,他想的和晏翊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东西。 晏翊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有些慌乱的安阳东,不悦地睨着他,轻轻冷呿了一声,转身往卧室走去。 然而头刚及回过去,整个人就愣住了。 陆恩行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虚弱地倚着门框,纸般苍白的脸上双颊却微微泛着潮红,该是仍未散去的低烧折腾的,嘴唇干燥得有些发白,能明显瞧见唇瓣上皱起的死皮。 他安安静静地就站在那里,温润而漆黑的双眸中,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平静。 安阳东在晏翊身后探出脑袋,打眼瞧见陆恩行,立马凑过去,吼道,“不穿个衣服就跑出来,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给我滚进去!” 陆恩行觉得地板都在打旋,脑袋沉得像是他那三等身的好基友在他脑袋上安了个家似的,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遥远而不真切,却也并不是听不清楚。 包括他们之前的谈话以及安阳东刚才的嚎叫都让他心烦意乱,那种陡然窜起的怒意在胸腔之中澎湃回荡,却最终只是也只能在空荡荡的胸腔之中独自寂寥的沉默。 生气么?自然是生气的,不过如果他是个姑娘,碰到被个帅哥上了又有好朋友帮他出头这档子事,也许就可以生气得理所当然,然后再找男闺蜜光明正大地哭诉委屈: 人家都已经这样伤身伤心了,他们却还要把那羞耻的事情拿出来争论不休,好讨厌哦……一点都不顾及人家的心情,自私自利的一群混蛋!还有,他毁了人家清白,凭什么负个责却还要这样高高在上搞得好像是人家自愿犯贱勾引了他一样!人家才是不屑让他负责的呢,根本就是个中二神经病,跟了他以后还要不要愉快地玩耍了!人家不要嘛……人家好凄凄惨惨……干脆死了算了…… 可他是个男人。 陆恩行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瞪了眼靠近的安阳东,慢吞吞道,“都给我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一般姑娘这样跟男闺蜜抱怨了多少也是有喜欢那枚帅哥吧,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也只是女生所以才会让公众不由自主相信她的无辜和弱势,咳咳,二神,乃会有这样的心情,亲妈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上一堂心理辅导课... 二神:辅导你妹! 亲妈:唉,乃看,这就是典型的恼羞成怒... 二神:¥@%……#%&*!@##¥操啊! 上妖:欺负本尊的人,我看你这凡人是活腻歪了 亲妈:别打脸! 二神:就你那张庸俗大众脸,咱还不稀罕打呢!要打给我打手,让她再也不敢敲字胡言乱语制造流言! 上妖:嗯,有几分道理。 亲妈:我去,简直丧心病狂!等着亲妈变后妈吧!咩啊哈哈哈! 后记,因为晏上妖害怕自己跟二神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毫不犹豫狂虐了亲妈千百遍啊千百遍,所以....全剧终.... 第22章 22、 怒意* 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烈火狠狠灼烧过,干涩凄厉,一声声像是坚韧的银弦,一遍遍刮擦着人的耳膜,连着心脏都不由自主震颤着,惊慌而绝望。 安阳东看着陆恩行惨淡惨淡的脸色,脑子里免不了各种掉节操体位的遐想,一时愣在原地,竟然还真就不敢再靠近。 晏翊轻轻拨开安阳东,面不改色地垂眸望着陆恩行道,“你这病倒也不是一时能医好,本尊此时离开,未免太不近人情,何况,本尊可不能由着你这样随便没了命,你于本尊而言,至关重要。” 身为他的凡佑者,如今又吞了他的内丹,可不是完全掌控着他的性命,能不重要么? 安阳东却是理解成了这话字面上的意思,惊得目瞪口呆,若是他没记错,这两朵奇葩才认识不过十天,对吧对吧?背着他这神一般的展开究竟是想闹哪样!难道是奇葩间莫名的电波它就对上了?王八对绿豆?破锅配破盖? 陆恩行真心不想再费口舌。 嗓子口就像点了团奥运圣火一样,生生不息地玩烧烤,恨不得再撒点盐撒点孜然调个味,声带一颤就觉得有把又细又长的钩子在嗓子眼勾来勾去,真是磨得人浑身发颤。 他皱了皱眉,直觉多说无益,更是自讨苦吃,颤悠悠地迈开步子,两只手轻轻地搭上了晏翊的肩膀。 晏翊顺着他的动作并未反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同安阳东已经被踢了出来,而后防盗门在他二人眼前毫不容情地砰的关了起来。 安阳东对着大门默默思考了片刻,忽而对晏翊道,“我让阿泰来接你,这几天你最好别过来,阿飞回老家了,有空我就来看他死没死,你放心。” 晏翊皱着眉,片刻沉吟后无奈地叹着气,“真是任性。” 安阳东嘴角一抽。 叹气你妹啊!他妈的是你上了人家你好意思叹气么!我去,这都什么人什么道德水平! 而后晏上妖非常淡定地靠在了墙壁上,一脸惆怅地望着远方。 安阳东内心疯狂吐槽地望着眼前这浑身非常忧郁的某人,福至心灵地挂掉了打给阿泰的电话,试探着问道,“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没?” 晏翊浅浅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一脸傲然道,“人类说的话本尊为何要听。” 这就是听不懂人话了,这不是在骂自己禽兽么?这……这……这已经不只是道德水平问题了,这根本就是智商问题! 安阳东无比虚弱地扶额,有气无力道,“禽兽语我不会很抱歉,可好歹听我一句,感情讲究的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死缠烂打什么的太没品,何况强扭的瓜不甜的真的!你就听我说一句人话吧,啊?” 晏翊古里古怪地望了安阳东一眼,哂道,“死缠烂打?你竟会认为是本尊对一个凡人死缠烂打?哼,本尊说过,若不是他吞了本尊的东西,本尊才懒得管他死活。” 果然是傲娇系么?头疼…… “本尊请了大夫,治疗的过程不宜让凡人观看,倒是你,该速速离去。” “我……” 安阳东的话被一阵来电打断,慌慌忙忙接了起来,“喂?” “喂你二大爷啊!东哥,不带你这么玩儿小辈的吧?打个电话屁都不放一个,你这不是成心不让人睡好觉么!” 光听这懒洋洋的声音都能脑补出白亦泰睡眼惺忪、猥琐颓废的模样,安阳东额角青筋一跳,咬牙切齿道,“阿泰,这才七点,我都不知道是你一觉睡太久还是一觉睡太早,啊?” 电话那头白亦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道,“是不是大神死了,东哥你今天火药填得真足,带劲儿啊!” 安阳东扫了眼神色淡然的晏翊,而后果断道,“睡不着就给我死过来接人,你们家晏翊真是太不懂规矩了,赶紧给我把他弄走!” 晏翊眉头一皱,眯了眯眼,安阳东就发现自己的电话突然没了声音,喂了老半天也没人应声,可是拿过来看又没断掉,困惑不已地掐掉了。 再拨过去阿泰就没接了,安阳东略略一寻思,应该是在洗澡,不出所料半个小时就能赶过来,那他就暂且陪着这奇葩再待一会儿好了。 安阳东烟抽得少,可是跟着一根木头桩子还是一根气势逼人的木头桩子站一起,多少有那么些不知名的压力,没过一时手就摸到了口袋里的香烟。 刚刚燃起,就看到晏翊刷得站直了身子,悚得安阳东老心肝一颤,还以为这人又准备着抽哪门子疯,可会伤及他这无辜,心惊肉跳的时候,就看到晏翊急促两步站到门前,眼前一花,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眼前。 安阳东讷讷地张大了嘴,火星在昏暗的走廊上划过一条笔直的流线,轻轻地摔到了地上,安阳东恍过神,急促眨着眼,稍稍镇定后就发现大门开了一条细缝,揪紧的一颗心顿时沉了回去,想想也觉得自己刚才简直有些天马行空了。 他还以为晏翊是异能者呢?实际上也只是开门速度快了点,加上走廊本来灯光就不算亮堂,才会出现视觉偏差,真是,自己吓自己。 可是晏翊的钥匙是哪里来的? 安阳东一边思考着这极端蹊跷的漏洞,一边缓缓推开了门,卧室里却是突然传来一阵怒意翻滚的厉吼。 “竟想不到你原是这样轻生!若不是你吞了本尊的内丹,本尊当真不该管你这胆小懦弱的人,任由你自生自灭才是!而对于你这样藐视生命的凡人,就应该遭受天谴,死了都要下地狱!你、你当真是太混蛋了!” 啊,是晏翊啊,发这么大火还真是头一次看到,而且貌似是陆恩行做了啥不该做的事…… 安阳东有些慌张地走过去,就看到陆恩行兜头搂着厚厚的被子,整个人在里头瑟瑟发抖,而晏翊就站在他身前,尽管背对着他,他都能感受到那挺拔的身躯散发出来的狂暴和怒气。 屋里并没有开灯,客厅清淡的白光透过敞开的房门洒了进去,微弱的光线下,安阳东瞧见陆恩行藏在被子里的头发上有几滴水划开空气,渗入床单。 “这是怎么了?” 晏翊没回头,气呼呼地瞪着陆恩行道,“便是软弱,倒是有勇气自寻短见,哼。” 安阳东瞪大了眼,真心觉得他妈的演电影呢吧,“自寻短见?你是说这智商经常短路的陆恩行打算自杀?晏翊,你太有才了。” 安阳东笑着摇头,晏翊回头瞪他,怒道,“若非如此,他将自己闷在水里是作甚?” “你怎么发现的?”安阳东眼中精光一闪,颇有些咄咄逼人。 不可否认,察觉到晏翊反常的,东东果断必须是第一人,以至于后来他跟大神论证的时候,大神还骂他星星看多了,殊不知大神就此跟真理含恨擦肩,当然这些都还是后话。 眼下,安阳东异常冷静的逼问倒是将晏翊的怒气逼退了三分,晏翊咬了咬牙,盛气凌人地……转身走了。 安阳东盯着那沉重的背影看了好半天,才幽幽回过头,看着陆恩行狼狈的模样,猝然之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不行,我是要笑死了!肯定是你这逗比泡澡直接泡睡着了才沉了缸底,你看晏翊紧张那样,不行,你们简直就是一对活宝,般配得不得了,一个能惹事儿,一个会当真,绝配啊你们我操!” 陆恩行抬起惨绿绿的眼睛,隔着湿了水垂下来的额发,一波接一波地放出自己的三等身,举起小钢叉对着安阳东全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进行惨无人道的迫害,艰难开口道,“祝你直接含笑九泉不用谢。” 安阳东在自己笑岔气之前,非常明智地收了气,瞬间变正经颜,反问道,“难道你是真想死?不至于吧,又不是女人,再说,现在这社会,就算女人都看很开了好么,欲|望都市不就那么回事儿么,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呗,有啥大不了的。” 陆恩行想,这事儿是能用狗来比的么,特么的搞得不好就是兽|交,这么重口味他还不如坦然面对一个人呢!再说,他又不是故意想淹死自己,是……只能怪热水太舒服,一个不小心太舒坦了能怪他么?能么? 安阳东也知道陆恩行嗓子不舒服,只管瞪着他实在是有气没处撒,也不好再逗他,摆了摆手道,“我去给你倒杯水,你歇会儿。” 正说着呢,晏翊端着一浅蓝碎花小方盏气度万千地走了进来,无视安阳东,直接将碗递到陆恩行眼前,无比淡定道,“喝,还有,不要拿败犬同本尊比,本尊比那些贱犬高贵了不止千山万水,记住了。” 陆恩行盯着眼前黑乎乎的药汁还是啥玩意,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而后轻飘飘地扭过头,誓死不再对上眼神。 晏翊浅浅勾起嘴角,道,“自己喝,本尊喂,只能二选一。” 所谓喂绝壁是强灌,不知为何,陆恩行只要一想到那个惨烈的场景,就牙齿打颤,瞬间能恶心得吐出来,可就是不甘心屈服,不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安阳东。 恰好听到安阳东平波无奇地问道,“既然这么看不起狗,看不起人,那你又是什么?” 陆恩行诧异地挑眉,东东难道也疯了?跟着黑长直中二病得不轻患者这么认真可就输啦!喂喂! 晏翊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坐到了床沿,仔细地勺起一勺黑墨水,还甚是体贴地吹了吹,这才稳稳地递到陆恩行唇边,用眼神示意他,最好识相点听话赶紧喝。 陆恩行心里泛起一股股不明所以的情绪,有些恼却无法真正恼起来,更为奇怪的是,这种“XX虐我千百遍我待XX如初恋”的死M的变态心情,此时此刻他竟然颇有些感同身受的心得和感悟。 我去……难怪人家说爱都是做出来的,这才操了自己一回,就这样待他如初恋般娇羞喜悦了,这尼玛还要节操作甚!拿出来喂菊花算了! 也难怪大神心有感动,且不论晏翊究竟事出何因,好歹是让大神恍惚有了种原来还是有人在关心他的感觉,这种细细密密的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幸福浓度正是大神在失恋伤神唾弃自己之时能够再次获得自我肯定以及自信的力量和支撑。 此时此刻如果大神泫然欲泣地说出“谢谢你,谢谢你挽救了我憔悴绝望的心灵”,那就不是大神了,或者说不是智商不稳定的折翼天使。 陆恩行微微后仰,远远离开那小小的汤勺,垂眸望了眼黑墨水,而后似笑非笑地抬眼盯着蹙眉的晏翊,一字一顿慢吞吞道,“每一个甜言蜜语后面都是一颗险恶用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这黑墨水肯定是迷药,你就等着把我卖出去,哼,多亏了本大神如此机智,果断不会上当好么!难为你如此煞费苦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为机智的二神喝彩!【此处有掌声! 还有,上妖,乃太看得起二神的勇气了.... 第23章 23、 契约 沙哑艰涩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可就算是安阳东离得远都听清楚了个大概,而后不由囧囧有神地盯着一身防备一脸骄傲的大神,抬手很受伤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陆恩行啊陆恩行,你他妈搞这段机智无比的推理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好歹我在现场好么!我他妈就这么没用么? 晏翊剑眉微挑,清丽的凤目中微光流转,映着透过窗帘的光线一闪而逝,他起身将小方盏摆回到桌上,而后将安阳东推了出去,面无表情道,“凡人,你们有句话叫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不论是本尊的来历还是接下来房中会发生的事情,你最好都不要过问。” 说罢高贵冷艳地关上了门,任由安阳东怎么拍敲拧都再推不开,急得不由高声怒骂,就怕晏翊手下一个不留神,就给大神折腾死了,这可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骤然变得漆黑的房间不由让陆恩行心中一紧,实在难以想象发怒的晏翊会做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不由被唬得往后挪了挪,这一挪不要紧,好不容易适应了的小菊花却因为这牵扯顿时又是一阵钝痛,陆恩行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黑暗仿佛会撑开人浑身的细胞,就连微风流动都能敏锐察觉到,晏翊倾身压过来的气息瞬间将陆恩行震慑得不敢乱动,浑身都绷紧。 他不安地眨着眼,借着窗前微弱的光线牢牢盯着身前的阴影,故作镇定地大喊道,“你、你想干什么?” 这种宛如在怒骂着“你、你别过来”的贞洁烈女的气氛整得陆恩行自己都有些晕乎,自觉醒悟后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头。 晏翊却没有开口,窸窸窣窣地倒像是端起了床头柜上的小方盏,而后突然探过来一只手,轻轻一点,陆恩行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丝毫不能动弹。 就像是看不见的网一层一层将他拢住,而后层层收紧,直到紧贴入他的肌肤,让他再动不得分毫! 无法掌控自己的惊恐和惶然瞬间侵入了四肢百骸,那种任由他人摆布的无力和脆弱让陆恩行不得不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眼前的一团。 他徒劳地微仰着头,模糊之中感到晏翊压了下来,而后一双温凉的唇瓣便贴上了他的嘴唇。 温润而柔软的触感让心怀忐忑的陆恩行瞬间脑子宕机,重启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操,这混蛋淫贼是打算再来一发么! 万般震惊之下,小菊花传来的疼痛就格外明显而张狂,陆恩行满心发怵,再顾不得其他,张开嘴想要呼唤远在天边近在门前的安阳东。 然而,嘴唇刚及开启一条微缝,一股子说不出的难闻药味便瞬间填满了他的口腔,口味之重使得鼻端之间的呼吸都不由自主染上了这种诡异的味道。 晏翊并没有给陆恩行喘气的机会,将将灌下,接着自己又含了一口,再一次贴了上去,直至整碗黑墨水都被喂了下去,这才伸出手指擦掉了陆恩行嘴边不仔细沾上了药汁,满意地将药盏放回到了床头柜上。 “果然难以下咽,晏语,你是在找死。” 咽下最后一口黑墨水的时候,陆恩行惊觉自己浑身的禁锢又莫名其妙撤走了,当即伏在床上,激烈地咳嗽着,口腔之中蔓延的似苦非苦、似辣非辣的怪味道实在是够了,比当年读大学时候,男生宿舍的脚臭味杀伤力还要强! 真是,与其喝这种东西倒不如死一死算了! 陆恩行咳得泪眼婆娑,双颊绯红,恰巧安阳东猛地一撞竟是让他撞开了门,一眼看到他趴在床上这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心头一股邪火顿时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安阳东两步站过去,用力推搡着晏翊,又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愤怒道,“你这畜生!” 晏翊同安阳东身量差不多,比安阳东略微要高一些,他将手里的小方盏高高举起,皱眉道,“仔细些,这仙器若是损毁了,尔等凡人终极七生七世也休想偿尽罪孽。” 安阳东冷哼了一声,“哼,那倒是正好,既然你这么认真这么沉迷这么专业这么中二高冷,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毁了它,我倒要看看这天会不会降下来传说中的天谴!” 说着抬手就去够晏翊手里的小方盏,晏翊的衣襟还握在安阳东手里,一时之间竟没能制住他,纠缠中不小心手一滑,当即心头一颤,眼看着那只小方盏的杯缘就着灯光划拉出一道惨厉的弧线,迅猛地砸往地板。 晏翊来不及细想,本能之下探过手就去捞,却是被安阳东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给截了下来,死死握在手里。 晏翊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沉声低吼了一声,“不——” 而后不顾一切地拖着死缠着他的安阳东,一个扭身便扑到地上,兜手抄到能接住小方盏的地方,然而却并没能接住。 因为那只小方盏在半道儿上就被一只白皙秀丽的手给捧住了,随即被那人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里,嗯,穿着白T的怀里。 安阳东被拉扯着整个人趴在晏翊身上,一时也是瞧得目瞪口呆,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人是谁?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还有,那盏子呢?盏子呢?就凭那B罩不到的胸,她究竟是把那庞大的药盏子藏在了哪!里!! 晏翊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一掀肩膀将怔愣的安阳东掀翻在地,而后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灰,指着床上兀自陷入深沉重创中不能自拔的陆恩行,不悦道,“你究竟在药里放了甚?味道尝起来实在不敢恭维,你是想毒死我么?” 晏语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毒死了倒也便宜了你,敢损我的结气盏,我有至少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晏翊摸了摸鼻子,难得的并没有反驳,颇有些理亏地坚持道,“可你这样下重手,我怕是这凡人吃不消。” 晏语瞪了他一眼,坐过去捉了陆恩行的手腕搭上了他的经脉。 安阳东倏尔爬了起来,转瞬都到了床边,一把握住晏语的手,惊恐道,“你们究竟对恩行做了什么?不管你们是中二联盟还是青山病院,我不允许你们这么胡来!放开他!” 晏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而灿烂一笑,安抚道,“你不要担心,我是他的私人医生,他把人玩坏了我过来只是想尽可能地帮助他少受些痛苦。” 这话说得安阳东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可好歹是渐渐松了手。 晏翊不屑地望着晏语向人类示以这般的友善和亲和。 晏语都懒得管身后的鼻子哼哼,再一次搭上了陆恩行的脉搏,细细诊查了一会儿,冲安阳东款款一笑,随后冲晏翊道,“我还嫌药分量轻了呢,你倒也是不想想你究竟有多么强悍,若是药弱了一分,这凡人都是会被吞噬的,啧,门外汉还喜欢这样到处指点,不识货。” 安阳东直接理解成了晏翊器大活好,一夜粗鲁将陆恩行彻底玩坏了,竟然还需要私人医生配制专门的药才能将养好,一时之间内心之震撼,下限之狂刷都让他没有办法再待下去。 陆恩行,你他妈真是太没用了。 “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倒杯水,他好歹是个明星,病假缺席通告、拍摄都会激起不良效应,医生,一切托付给你了。” 言辞恳切地一番絮叨过后,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晏翊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晏语将陆恩行摆平了,再给他盖上被子,拍了拍他的心口,像是某种催眠的音调,淡淡道,“就是这样简单,从今以后,你二人一荣俱荣、一陨皆陨,就算死亡也无法将你们分开。” 晏翊蹙了一下眉,神色漠然道,“不要说得这样至情至性,毋需等待死亡,一旦本尊取出内丹,便再不管这不识好歹的凡人,生命如此珍贵,如他这般轻视无谓的人是应该下地狱的。” 晏语突然道,“那人不是说了他是洗澡睡着了才会不小心溺水了么?你又不是没听见……” 晏翊哽了一下,恼道,“你是待拍到何时?还不快走,已经到了我睡觉的时候了。” 晏语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晏翊的肚皮,果不其然不过三个眨眼,便听到一声不算大的咕噜声,随即从容自若地扬眉,笑眯眯地瞅着晏翊。 晏翊紧抿着嘴,脸色阴晴不定,几经变化过后,决然甩袖道,“我自己做,轮不到你操心。” 事实证明,除却不会使用现代式锅炉而折腾了好一会儿功夫最后不得不直接动用妖力点火做饭之外,晏上妖的厨艺还算是杠杠滴。 所谓人……额,妖不可貌相,不能因为人家表现出来的傲娇中二就想当然的以为这王子病得不轻绝壁没有下过厨,相反,晏翊在吃这方面之所以没有极致的造化,纯粹是因为他太懒,而不是没有潜力天赋。 就是那种寻常非常惫懒,可想做绝对会做出来的那种类型。 当晏翊利用陆恩行家冰箱里仅剩的两颗西红柿以及若干鸡蛋聪明绝顶地炒出了一盘色泽光鲜诱人、气味酸甜可口的西红柿炒鸡蛋之后,就连安阳东都震惊了,对于他这种几百年不进厨房的人来说,任何一个能炒出菜来的人都是神。 大神家的鸡蛋和西红柿只是为了方便不用出门时的早餐,所以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食材,晏翊愁眉苦脸地对着唯一的一盘菜,有些发愁。 安阳东倚着厨房的门框,眼睛滴溜一转,提议道,“我知道面条在哪里,你多做一些,我回头拿去喂恩行,他可也是一天都没吃,叫外卖对他而言太过安全,你觉得呢?” 晏翊权衡再三,慎重地点了点头,晏语凑过来笑眯眯道,“哟,瞧不出来老六你还有这一手,怎么从没见你摆弄过?” 晏翊没理她,拿了刚才剩下的最后一颗西红柿,照着之前的做法又做了一盘,随后将安阳东友情提供的面条用热水焯了一回,再入冷水过一遭,煮到七分熟关火焖一时,而后装盘,最后再盖上西红柿炒鸡蛋,因为没有葱花调色改味,只能将就着把切成细丝的黑巧克力洒了一些在上头,倒也算能看。 晏翊折腾好一盘,随后便淡定地端盘出门,对上安阳东和晏语火辣辣的眼光,也只是神色不动地说道,“已经帮你们做了,难不成还想着本尊亲自动手?” 安阳东和晏语刷得就凑了过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非常友好邦交地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对着分,分着分着又分出问题了,这面所剩不多,陆恩行吃啥? 安阳东却也不是非吃不可,只不过晏翊做出来的菜虽然非常普通,可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咽了咽口水,扫了同样急不可耐的晏语一眼,万般沉痛地作出决定,“要不,我们先给尝尝?万一不爽口,岂不是会让本就生病的恩行病情更加严重?” 晏语慌不迭地点着头,一连串地响应着,“有理有理!” 说罢非常快狠准地同安阳东瓜分了剩下的番茄鸡蛋,都来不及像晏翊那样细致地撒些巧克力丝,而是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呼噜了一大卷入口。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与共耶,有点激动....(*/ω\*) 上妖,乃会为了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一辈子的 唉,一大早吞更新么?好不容易机智了一回昨天存稿存得早,次奥 第24章 24、 为了和平 然而眉眼间的满足和享受还没能完全展开,整个人保持着张嘴的动作便僵死在原地,双目迷离,似是连魂魄都不复存在。 安阳东古怪地忘了她一眼,嗤道,“这是好吃到都把你镇傻了么?我来看看究竟怎么个逆天!” 说完也照着晏语的样子狠狠吃了一大口,不出半秒钟,就变得跟晏语一样,失魂落魄。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两个人才堪堪回过神,怒气冲冲地站到晏翊跟前,将手里的碗猛地往他面前一搁,破口大骂道,“你这混蛋,就算是不想让我们吃,不用把整罐盐都倒进来吧!你是想要咸死我们嘛!你怎么这么歹毒!吃了一口这味觉都得多少天才能恢复啊!简直就是黑暗料理!” 晏翊吃得正是开心的时候,这样被人打扰,难免不悦,他仰头望着跟前怒火中烧的两只,蔑视道,“笑话,本尊不屑做这样见不得人的小动作,若是不想你们吃,我自是不会做的。” “那你自己尝尝看!”晏语将自己的碗推了过去,咬牙切齿地瞪着晏翊。 晏翊颇为嫌弃地看了眼那碗里被咬断的面段,而后谨慎地从没被沾到的地方挑了一根纯白未曾被玷污的面条,细细吸入口中,慢慢品尝了一会儿,抬头道,“你们是来吵架的么?这面明显没有问题,你们既是这样嫌弃不要吃也罢,吵死了。” 晏语不敢相信,赶紧端过来,这会儿学着晏翊的做法只挑了一根出来吃进口中,还没嚼呢,顿时又狂奔进厨房给吐了出来。 这尼玛也是要咸到外太空了吧! 连着一通猛灌了三杯水,都觉得牙里舌尖都是咸腻的味道,根本无法根除,来回折腾中,脑中灵光一闪,顿时醒悟了这事情的蹊跷之处。 晏语幽幽站到晏翊身后,目光之深沉可谓令人心颤,她抬手搭上晏翊的肩膀,笃定道,“你刚才是不是吻了那个凡人?” 晏翊在安阳东惊悚的眼神中极为淡定地咽下了口中的黑暗料理,而后不甚在意地回道,“他拒绝喝药,我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晏语头疼地拍了拍额头,突然怒起,“你这非常手段根本就是把自己也变成非常存在了!老六,我说过多少次,你的味觉跟寻常人不一样,你同个凡人接吻是会丧失所有味觉感知的!” 晏翊茫然地抬起头来,茫然地眨了眨眼,似是恍然地“啊”了一声,随后又满不在乎地低头吃面,敷衍道,“睡了两百年,难免记忆有些紊乱。” 晏语却是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阴森森道,“你这白痴怎么不干脆睡死过去别醒过来呀!” 晏翊头一点,差一点便整张脸扑到面盘子里,安稳渡劫过后,抬起一张惨白阴森的脸仰头瞪着晏语,“你这是找死。” 晏翊不屈不饶地回敬以一记颇为鄙夷的白眼,而后淡然转身,将整碗面条全倒垃圾桶里了,安阳东已经拨通了外卖的电话。 不卫生也总好过被活活咸死。 半个小时之后叫的皮蛋瘦肉粥就送了过来,刚好陆恩行醒了,安阳东警告地瞪了晏翊一眼,推开卧室门端了进去。 陆恩行总有一种脱胎换骨的错觉,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气息在血管中流动。 生命的感觉。 虽然很抽象很脑残,但就是像现在这样,从未有过哪一天这么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动。 连头发丝和指尖都传递着一种蓬勃向上的生机,浑身充满了活力和激情,就是现在让他去打一场球都完全没有问题。 不久前的虚弱和疼痛就像是一场梦,睁眼天明、烟消云散。 他靠在床头,伸出手掌,翻了翻,而后慢慢握紧拳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安阳东。 安阳东瞧他那二傻的模样,嗤笑道,“怎么?练成乾坤大挪移了不成?好兄弟,我知道你是练武奇才、根骨奇佳,好了,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吐槽自己。” 皮蛋瘦肉粥上撒了碧油油的葱花,快餐盒一打开,蒸了一路的葱花立刻飘出诱人的清香,勾人垂涎三尺。 陆恩行动了动鼻子,随即真诚地望着安阳东,道,“我还想吃鸡腿。” 安阳东一愣,皱眉道,“再说一遍。” 陆恩行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表达道,“我、说、我、还、想、吃、鸡、腿!年纪不大耳朵这么背!啧……” 安阳东瞪大了眼,“恩行啊,你那公鸭嗓子好啦?真好啦?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清脆悦耳呢,虽然因为你那智商问题话不咋滴,哎哟,老天保佑,明天终于能够准时录歌了,不然钟老师该是要封杀你了,二神!” 陆恩行也是明显一愣,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嗓子,试音一样机械地说道,“二、神、你、妹、夫、啊、滚、蛋、死、东、东,诶,好像还真好嘞!这么神奇不要紧么?不会是回光返照吧?难道过了今天我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哦,不!” 真替他捉急。 安阳东看着自顾乱成一团的陆恩行,默默把这话吞了进去,刷得将碗递过去,磨牙道,“就算是要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给我吃了它!” 陆恩行唉声叹气道,“都命不久矣了,竟然还没法实现吃个鸡腿这样弱小的愿望,人情淡漠、世态炎凉啊。” “滚你妈的,喝了粥赶紧给我去睡觉,《山河图》这几天集中拍傅雨尘和喻可欣的戏,好像是傅雨尘突然开窍了,靳航觉得有必要一鼓作气,生怕你跑去捣乱,特地给你放了一个星期大假,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专心致志录歌,没跑的我告诉你,喝!” “魔鬼投胎,禽兽不如,杀千刀的剥削阶级!” “清高了是吧?嫌弃了是吧?不喝拉倒,我拿去喂猪。” “别!”眼看着安阳东就要撤退,陆恩行架不住肚子咕噜噜打鼓,直接不要脸皮唤道,“提倡节约,给猪吃太浪费,我来光盘。” “猪的饭你都抢,还真是禽兽不如。” “得,死要赢,好了你赢了,粥给我啊魂淡。” 趁热喝了几口,身子都泛着热呼呼的劲儿,特别的舒服,陆恩行麻溜儿地喝着,不经意提道,“让泰哥给晏翊弄走,我不想看到他。” 安阳东仔细想想觉得不太靠谱,刚要说话,门口传来一道平波无奇的声音。 “现如今你同本尊生死与共,你在本尊在,你亡本尊亡,本尊岂能容忍你在本尊不知情的时候胡来。” 安阳东摸了摸鼻子,难免吐槽: 这中二说起话来还真是拐着弯抹着角,不就是给人家整坏了心有愧疚,就想着找私人医生给好好调理调理,非得整得这么一板一眼一本正经的是为哪般!拎不清的还真以为他有多么情深深雨蒙蒙呢,矮油…… 陆恩行有点儿懵,傻不愣登地咽了嘴里的粥,讷讷道,“这么说我一死你会跟着我一起死?我受伤了同样的伤也会反噬到你身上?” 晏翊严肃地点了点头,“所以凡人,不要妄自轻生,本尊不允许。” 陆恩行忽而勾起嘴角,笑得非常诡异古怪,“这么说,我的伤好得这么快也是因为借着你的神力?” 晏翊没吭声,只眼神仿佛就是在无声地表达着:感恩吧,凡人。 “也就是说,老子之前菊花疼的时候,你也感同身受喽?”陆恩行挑起眼角,桃花眼里尽是讥讽和嘲笑。 晏翊不由哽住,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如果不承认,那他之前说的那一通生死与共就不攻自破,纯粹是放屁,可如果这就承认了,可不等同于另一种意义上认同了他自己的自攻自受、节操尽毁? 安阳东在心里大骂,陆恩行乃还真是恶毒,不惜践踏自己的节操也要死拖着敌人一起下地狱,尼玛,还真是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陆恩行总觉得自己这是大仇得报,通体舒畅眉眼含笑,吸溜溜地喝着粥,任由别人去天马行空,自己膈应自己。 晏语无能为力地拍了拍晏翊的肩膀,竭力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肃容道,“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一趟公司,过几天我再来,老六,保重。” 晏翊一格一格将自己的脑袋转了过去,就看到晏语的肩膀一颤一颤的,颠得特别欢快,眼色一沉,一记眼风便悄无声息地切了过去,晏语轻巧地一扭身子,摆在墙角的那株凤尾竹的一条凤尾便凄凄惨惨地凋零了。 “杀生啊,老六,不要再损功德了,人品迟早会变差。” 晏语头也不回地转弯离开,屋子里的欢脱好似都随着她一起散尽了,安阳东虚咳一声,正打算就此告辞,陆恩行频频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给晏翊弄走。 安阳东在晏翊身后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摊摊手,用口型说着,“阿、泰、死、了、我、不、行。” 陆恩行暗暗磨牙,三等身指着安阳东的额头大骂其懦弱、无能、叛徒。 晏翊切了枝凤尾好歹算是出了口气,自然能够神色不动地任由他二人小动作来小动作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困顿道,“本尊乏了,你们若是还有何话要叙,出去记得掩好门。” 说着也不顾陆恩行的仇视敌意,极其自然地爬上了床,而后轻轻用力就从陆恩行誓死保护中夺过了被子,浅浅搭在身上,阖上了双眼。 不管晏翊居心如何,这事说穿了也只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他再插手下去也得不到任何理想结果,看晏翊的态度,且不论他是否真心,好歹那个医生确实有些个手段门道,不过一个小时就能让那病怏怏的陆恩行变得生龙活虎,果然还是很诡异啊,依他看,从那个女人下手,说不准能查出些什么来。 安阳东暗暗思忖着,也就没再看陆恩行迫切求救的眼神手势,而是一脸沉思地跟他拜了拜,留给大神一个绝壁冷酷无情的背影。 陆恩行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特么的给谁谁也不能这么淡定地躺在一个刚操了自己的禽兽旁边吧!这货整这么淡定自然,是为了衬托他的慌乱羞耻么?! “黑长直,你这么死皮赖脸厚颜无耻你家里人知道么?” 晏翊倏尔睁开了双眼,凤眼眼梢微微上挑,几分天然的媚态却是被眸中冷峻的眼色掩去,整个人瞧上去总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和尊贵。 陆恩行倚着床靠,点了支烟,烦躁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晏翊明显不适地皱了皱眉,倏尔浅浅叹了口气,慎重道,“你我这样剑拔弩张对谁都没好处,从今日起,你我和平共处,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大神的思维回路还真是永远都徘徊在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 ̄") 第25章 25、 还是憋屈* 陆恩行一顿,偏过头去垂眸盯着晏翊,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面庞上盖下不深不浅的两扇阴影,桃花眼藏在后头,沉静如水。 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反问道,“老子大脑进水了才要跟你和平共处,理直气壮地占了别人的窝竟然还这么虚伪地跑来和平谈判,真不把自己当人了,完全就是当年那谁谁整大东亚共荣圈的做派,恶心谁呢?” 晏翊沉吟了片刻,从容道,“本尊能让靳航完全痴迷于你。” 陆恩行一愣,非常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冒出来靳渣的名字,心尖难免微微颤抖,倒不是说那股汹涌澎湃的怒意孜孜不倦地持续至今,大家都是忙碌的成年人,受了伤早就可以面不改色地淡然处之,可装作不在意却并不真正代表不在意。 如果真的能让靳航对他死心塌地,到时候再一举甩了他,可不是人间极乐之事? 是,他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心理上的缺陷,远不如外表这样光鲜亮丽,却十成十像了他这个自由职业,私底下永远见不得光。 风流倜傥、潇洒狂妄,却极端记仇,报复心强,被劈腿后他也是远不比表面来的若无其事,甚至一度想过彻底曝光他和靳渣之间的前尘往事,要死一起死,多个人下地狱好歹热闹点,疯狂跃跃欲试到不得不兜头浇盆冷水才能强制打压。 如今,既然有个这么狗血而刺激的机会摆在他眼前,不捡起来实在对不起他满点的节操。 陆恩行将烟蒂在烟灰缸里碾了碾,而后展颜一笑道,“和平万岁。” 和平共处的第一个早晨,陆恩行因为前一天睡得太多,反倒没了睡意,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如果不是晏翊嫌烦直接压住了他的双腿双手,他真能翻腾一夜。 两个人都没睡好,可陆恩行醒过来的时候,难得的身旁竟然没有人。 他乱没形象地将手塞进睡衣,在身上痒痒的地方挠了几爪子,顶着鸡窝头呆头呆脑地进了浴室。 随便敷衍地洗着澡,迷迷糊糊的眼睛却是在瞧见自己身上暧昧模糊的青紫之时,陡然撑大了一圈,热水顺着眼眶冲刷着瞳孔,激得他立马闭上了眼。 早上起床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此刻就已经不是简单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了,疑似羞涩的红晕转瞬就褪去,惨白的脸色一眨眼又变青,最终沉淀为最恰当的黑色,脸色变化之速度堪比S市天气的随机变化。 陆恩行脸色阴沉地扯了件浴袍裹住湿哒哒的身体,而后揉着头发走出了浴室,正打算出去找晏翊撒撒气,鼻端却是忽而传来一阵食物的香味。 他那间几百年没用过的厨房竟然有人?! 陆恩行满心诧异地瞪着眼,擦头发的动作都顿住,整个人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靠往厨房,透过推拉门的磨砂玻璃,就看到了厨房里头一个高挑而模糊的黑色身影。 不可能吧?就他那中二病得不轻患者竟然会用三次元里这么高级的装备?讲什么七龙珠,就算是他都没法用得这么得心应手好么?这是开金手指了吧?好吧,就算他掌握了那些高级装备的用法,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也是不堪入目,绝壁能毒死人的。 陆恩行阴沉沉地诋毁着,手却抑制不住地搭上了推拉门的木格子,然而眨眼间,推拉门却是被人从里头陡然拉开了。 晏翊看着眼前浑身僵硬的陆恩行,澹然道,“碍事,让开,还有,说了多少次,头发不滴水了再出来,地上湿了水会变滑,若是一不小心摔断了腿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本尊绝不是危言耸听。” 陆恩行低着头赶紧收起眼中的惊慌,随即镇定自若地抬头,呿道,“我说,你这是被雷劈了良心发现吧?你说你都白吃白住了我那么久,怎么今天想起来要下厨抵房费?” 晏翊用胳膊肘子蹭开陆恩行,将手里端的蛋花素汤面端上了桌,置若罔闻道,“自己拿碗,吃饭。” 陆恩行一拳砸在了棉花上,特没劲,撇了撇嘴,颠颠地跑厨房拿了双筷子,顿了顿,啧了一声从筷笼里又抽了一双出来,带着两只碗凑上了餐桌,而后直勾勾地对着桌上唯一的一盘面发呆。 晏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抽出来一双筷子,面不改色道,“你的还在锅里,这些都是本尊的。” 陆恩行啪嚓一声呆在了原地。 三秒过后顿时怒起跳脚,“我操,你他妈是猪啊!饭量这么大还抵死不承认每晚每晚冰箱里的东西就是你偷吃的!老子不用你伺候,老子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去盛!哼!” 晏翊舔了舔唇边的面汤,对着陆恩行火冒三丈的背影轻飘飘道,“用手就好,千万别动脚。” “哎哟!我操操操!” 晏翊吃面的手一顿,手背上猛地窜起一股灼烫的感觉,不算疼,乍然之间却足够惊心,他叹了口气,举头望了一会儿天,方才沉着脸踱进了厨房。 陆恩行被烫得直接将筷子丢进了锅里,然后对着微微有些红肿的手背破口大骂。 晏翊靠过去,探手打开了自来水,随即将陆恩行的手塞到了水流中,鄙夷道,“被烫的明明是手又不是脑子,你这样义愤填膺的怒骂管甚用,都不知道浸冷水么?” 陆恩行被堵得哑口无言,垂眸望着身旁稍稍弯着腰的晏翊,尽管再讨厌,都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饮恨承认,这个人真的是很俊,哪怕是侧脸的弧线都像是古装剧里那些画中仙一样精致而完美。 这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人类吧? 他的容貌七分是父母给的天生而为,三分却也是后天不厌其烦的保养再保养,花了大把大把的精力却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这个人击败,所以不把他当人心里多少才会好受一些吧? 晏翊拎着陆恩行的手冲了一时,突然抬头就对上他直愣迷离的桃花眼,不由皱眉,“烫傻了?” 陆恩行回过神,一把扯出自己的手,睨着晏翊,恶狠狠道,“傻你妹夫!让开,别挡着老子吃饭!” 晏翊嫌弃地看了眼面汤里杵着的两根筷子,抢在陆恩行探手去抓之前,用一双干净的筷子将它们夹了起来,浅浅道,“本尊早提醒过你,如今你同本尊二体一心,本尊身上虽不会出现伤痕,可伤痛的感觉却是不可避免的,真是要被你蠢哭了,出去,坐好等着。” “蠢哭了”是晏翊在片场时听陆恩行用来骂过人的,多听了几次用起来倒是顺口得很。 陆恩行意识到这是今天早上他第二次吃瘪,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安阳东来接人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了餐厅微妙的气氛,脑洞一开,不由想到,难不成这两人昨晚上又来了一发? 去去去!跟陆恩行呆久了果然太黄太暴力! 安阳东摇头驱散脑里的旖旎念头,笑着打了声招呼,“嘿,相亲相爱吃早饭呢!” 陆恩行手上用力,直接别断了一双筷子。 晏翊挑眉,意味深长地扫了眼笑意不变的安阳东,淡定道,“莫不是你吃早饭的时候喜欢跟人大打出手?” 安阳东笑得不免讪讪,非常生硬地转开了话题,“阿泰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来,我先带恩行去梦皇,你耐点心,不要一个人瞎逛,被狗仔抓拍到你从恩行这里出来就死定了。” 陆恩行磨牙森森道,“我、哪、里?” 安阳东脱口准备回答,福至心灵想到了自己刚才那么一本正经的话也不知道被陆恩行这没节没操的玩意儿扭曲到了哪个时空,当即改口道,“你家。” 陆恩行勉强满意地喝了口面汤,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瞅着晏翊道,“把碗洗了,反正你有空,搁久了细菌太多。” 说完老神在在地起身回卧室换衣服,临近跨进去之前,身后飘来晏翊似笑非笑的回击,“说得好似你能洗只是不愿意才指使了别人一般,本尊问你,就凭你能洗得干净?” 陆恩行扶着门框的手指骤然握紧,好在装潢时候门框选的实木,密度大厚实,不然这一爪子下去,门框都得裂。 他面无表情地原地深呼吸了三个来回,一分一分勾起嘴角,调出最为无懈可击的笑容,慢吞吞回过头来,笑道,“留着,本大神晚上回来洗一个给你看看。” 晏翊淡定放下餐巾,弯起眼睛点头道,“本尊拭目以待。” 安阳东默默退了三步,不忍直视般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二神啊二神,你这智商根本就比不上这中二黑长直,虽然你那微弱的智商是大家公认的不稳定,可好歹你是有一条毒遍四海的舌头吧,那股死不饶人的势头呢!节操呢!尊严呢! 真想装作不认得他…… 等陆恩行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晏翊突然叫住了他,非常自然地问道,“可有甚想吃的?本尊晚些时候会去采办食材,先问问情况。” 陆恩行戴墨镜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推了推墨镜,始终没有回头,而是在临出门的时候,冷淡地回了一句,“本大神很忙,今晚不回来吃饭。” “哦,是吗?”晏翊面不改色地说完,没所谓地转身进了卧室。 安阳东看着陆恩行明显又难看了两分脸色,幸灾乐祸地笑道,“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你晚上吃哪里。” 陆恩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恨恨磨牙道,“不吃你就吃阿飞!总不会饿死本大神!” 安阳东抬手撑开他的脸,虚情假意地告饶道,“可别,如今大神你只有被人吃的份,哪里还能觍着脸吃别人呢?” 陆恩行气得狠狠哆嗦了一把,闷不吭声地松了手,看都没看安阳东一眼,抬脚进了电梯。 安阳东揉了揉脖子,心中苦笑,完了,这是真给人惹毛了,自作孽不可活说得可不也是他自己? 录音棚里呆了多长时间就被钟老师虐了多长时间,到最后安阳东瞧陆恩行的脸色,都觉得若不是陆恩行和钟文隔着一道隔音玻璃,那自爆体都能迅猛扑过来直接撕了钟老师。 折腾得是筋疲力尽,散场时安阳东要请陆恩行吃饭,被陆恩行一记寒光乍现的眼刀子直接格杀当场,也只能独自懊恼地将人送回了家。 “晏翊如果在家,就麻烦人家多做一点,好歹是住你家,不要跟他客气嘛,你不吃我的,总归是要吃你自己家的吧?不能饿,饿了明天没力气唱也没力气揍钟老师,恩行,加油!” 陆恩行将门掀开一条缝,透过那条缝阴沉着眼盯着努力活跃气氛的安阳东,漠然道,“我觉得你还是快点把阿飞召唤回来吧,你太没用了,不能吃不能啃不能骂不能揉,没意思。”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天气很好,剧情君又没起床,啦啦啦啦( ̄▽ ̄*)===== 真是被整得一点脾气都没了,这尼玛比卡文还让人悲伤! 第26章 26、 所谓机智 安阳东愣了好半天,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的妈呀,阿飞平常随着陆恩行鞍前马后过得都是怎样一个猪狗不如的日子呀!一定要打报告给这个孩子加薪水!难怪这一回老家都得呆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心灵的创伤哪有那么容易恢复! 陆恩行回了家,发现家里也是一片漆黑,想想也是,这都十点了,按照这几天的规律,黑长直肯定是睡了,不由小声诽谤了一句,“切,就跟怀了孕的大闺女似的,一天到晚睡不够。” “怀了孩子又怎会还是大闺女?你今日的智商倒是一直稳定在低能水平。” 本是非常醇厚温和的声音,不咸不淡染着一种莫名令人安心落意的踏实和可靠,却仍旧是让陆恩行瞬间抓狂。 “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绝壁告你恶意诽谤!告得你倾家荡产、名誉扫地,再也无法做人!” “本尊根本不屑为人。” “……” 晏翊抬手突然打开了客厅的吊灯,银白色的冷光耀眼得陆恩行瞬间闭上了眼,片刻的慌乱中就听晏翊稳稳说道,“坐过来吃饭,还未凉,倒是让你赶上了好时候。” 陆恩行觉得自己是有再大的火,也再不能冲着一个真心实意为他留了一桌子热菜热饭的人撒,太没良心了。 可这社会讲良心就输了,操,真特么糟心! 陆恩行将钥匙放进碗里,平静地走过去,撑着桌子俯视着晏翊,面无表情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晏翊不悦蹙眉,微微后仰躲开陆恩行压迫过来的气息,抬眸睨了他一眼,道,“同样的话不要总是让本尊重复,本尊说过,你与本尊已是一荣俱荣的关系,你这样虚弱对本尊而言是极为危险的事,本尊必须将你养到足够强壮,才能取出本尊要的东西,你明白了么?” 陆恩行认真严肃地对牢晏翊的凤眼,从那双眼中根本无法察觉到丝毫开玩笑的恶劣和调笑,老半天突然站直了身子,抹了把脸,无奈笑道,“晏翊,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这样的方法在这个社会是行不通的,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会去磁鼓山飙车,然后蓄谋撞了过来,再顺理成章地黏上我,我拜托,你的回路能稍微正常一点么?” 晏翊微微撑大眼眶,难以置信地瞪着陆恩行。 陆恩行看他那一脸被人拆穿的震惊都有些不忍直视,幽幽叹气道,“我知道我很英俊潇洒,太帅本身就是罪过,但是你这样的喜欢,我当真承受不起,晏翊,回去吧,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 晏翊勾起嘴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哂道,“凡人,你应该多吃一些,听闻饥饿会令人神志不清,你适才所说本尊只当不曾听过,莫要再惹怒本尊。” 陆恩行的桃花眼中立时便涌现出一股股同情怜悯之意,看,果然是被拆穿了,还能这样强装镇定也真是不容易,其实心里头很痛吧?被仰慕的人当面拒绝什么的……自己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晏翊倒是没在意,扫了眼桌上的菜,解释道,“阿泰说你爱吃菠萝,本尊便尝试着将菠萝烩着鸡肉一同烹了,也不知味道如何,你且尝尝。” 唉,为了仰慕的人绞尽脑汁做出爱心菜式,如今又眼巴巴地期盼着他吃下去,这个人对自己已经用情如此之深,自己怎么原先就瞎了眼没发觉呢? 晏翊听陆恩行半天没个回应,不由困惑地抬起头来,一时对上陆恩行那似是喜悦、似是愧疚的复杂眼神,颇有些茫然,“怎得?不喜欢?” “啊,没,我很喜欢!” 陆恩行实在有些不忍辜负,虽然是一厢情愿,可总归是他太帅有错在先,又怎么能够让这苦恋不成的人再承受多一次的打击? 瞬间给晏翊这十来天的所有出格举动定准了事出的缘由,陆恩行忽然就原谅了黑长直的狂妄和骄傲,这些都不过是在仰慕的人眼前故作强硬的装叉罢了!烟消云散的怒气过后冉冉升起的正是他的负罪感以及对黑长直的怜惜。 所有不能开花结果的单恋都是甜蜜又酸涩的。 看着陆恩行一脸纠结地狼吞虎咽着,晏翊默默收回了筷子,心想这人都饿成这样了,还有闲情逸致跟他斗嘴,真是别扭得不行。 陆恩行海吃了一通,就发现晏翊停了筷子,不由问道,“你不吃?” 晏翊淡淡移开眼神,委实不想看那人嘴边沾着的饭粒,云淡风情道,“本尊不饿。” 陆恩行就更感动了,负罪感就更深了。 带着这谜一样诞生的诡异误会,陆恩行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心安理得地躺在晏翊旁边。 虽然有疏导过自己那一夜纯粹是两人喝多了犯了些大人的错误,可如今再躺到晏翊身旁,难免会想到,自己既然是他仰慕的人,万一他情动起来理智飞散兽性大发,岂不是又会对他这样那样? 太危险了! 陆恩行看着已经睡过去的晏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晏翊一觉睡醒的时候,微妙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陆恩行竟然不在旁边。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不可能会早起去做早饭的,再一联想自己此时此刻的头重脚轻,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性。 晏翊穿好衣服,轻声推开了卧室的门,果不其然,陆恩行正躺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两条腿都不知道该如何摆弄才能更舒服,整个人都扭曲在了沙发里,肚子上的棉被早就滑落到了地上,睡衣被掀了起来,肚皮微微露在外头也浑然不知。 晏翊眼色一沉,走过去抬手贴上陆恩行的额头,再次的不出所料,这作死的凡人在发烧。 “是要连累死本尊才甘心,若不是你养着本尊的内丹,本尊定会亲自动手送你一程。” 晏翊虽然没有发烧,却能够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头重脚轻、外热内冷,不打紧却非常难受。 不过,想来这微弱的病情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毕竟现如今,陆恩行凭借他的内丹,身体的强度和恢复能力都是凡人无法比拟的。 日子渐渐热了起来,晏翊学会了冰箱的用途,昨天拍摄回来便顺手熬了些绿豆汤,再放入冷冻柜冻成一颗一颗的冰块,觉得热了便挑一颗出来含着,倒也舒爽。 发烧的人皮肤表层总觉得热得不行,可是身体内部却又觉得冷,被子根本就盖不住,晏翊给陆恩行抱到床上,施法定住被子,而后再将冰箱里头的绿豆冰块装进保鲜袋,倒挂着贴在陆恩行的额头。 虽然有些浪费,可应急之下却也只能如此。 陆恩行原本难耐的表情立刻被这一团冰块救赎,渐渐平静下来,安稳地睡了过去。 安阳东过来接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疯一把。 “你们不要太过分!不管怎么胡来都应该以工作为重!工!作!!这成天到晚不是伤就是残,你们就不能温柔节制点么!” 晏翊听到最后才明白过来,辩解道,“不是你想得这样。” 安阳东惊道,“难道还要更过分更鬼畜?” 晏翊就不怎么想要继续解释了,反正死活讲不听,倒不如节约点口水。 陆恩行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间总觉得晏翊一双凤眼中的温柔都能滴出水来,心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晏翊问,“感觉如何?” 陆恩行哑声道,“没力,饿……” 虚弱的人说话总会若有似无染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陆恩行更是在自我透彻领悟过后,心安理得地指派起晏翊来。 安阳东就看不起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冷不丁插道,“干脆饿死你得好,又放了钟老师一只大鸽子,我都翻不出花样来跟人家道歉了!事儿精!” 晏翊起身,擦过安阳东时凉凉道,“他死了本尊会很为难,这样的念头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所谓的护犊子也不过如此,陆恩行嚣张地看着哽住的安阳东,桃花眼里是难得的纯然笑意。 张扬不羁,恣意洒脱,灿烂得一塌糊涂。 发自内心的笑容最能感染人,安阳东忍不住凑过去呼噜着陆恩行的短发,笑骂了一声。 这之后,虽然陆恩行仍旧坚持睡沙发,但是晏翊考虑到他这种人神共愤的睡姿,死活不同意,哪怕是陆恩行死赖在沙发上,一觉睡醒也会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反复几次后也就没那个耐心折腾了,说到底沙发睡起来可一点都不舒服。 一眨眼就到了三月末,清明前后,雷暴天气根本就不是天气预报能够预测到的,老天可以早上下雨中午出太阳晚上刮大风,一整天换着方式折腾人都不带重样,高端大气得没带雨伞或是忘穿秋裤的人,统统怒涛澎湃地指着天比出最为恶劣的中指来以此泄愤。 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还算晴好,陆恩行就着玉米粥咬了个荠菜肉末的大包子,又掰了半张千层饼,一通心满意足地享用后,掐着点给方飞开门。 自从默认了晏翊和大神的同居,白亦泰乐得清闲,来得是一天比一天晚,几乎都是赶着晏翊的出场时间,紧巴巴地赶过去。 晏翊本身也没那么热衷,也就由他去了。 方飞一进门鼻子动了动,羡慕道,“恩行哥,我发现你的早餐越来越平民化了。” “既然觉得平民化还摆出这样一脸的艳羡是想造反啊?”陆恩行洋洋得意地骂着,那一张脸上写满了“你没得吃吧没得吃吧”,欠抽得不得了。 晏翊正准备收盘子,看到陆恩行碗里的半张饼,幽幽道,“浪费可耻,你若不吃明天的早餐就全部让给阿飞,省得你不吃败家。” 阿飞连连点着头,满目钦佩地望着晏翊从容淡定的身影,恨不得再流出些哈喇子应景。 陆恩行一探胳膊搭上阿飞的肩膀,小声问道,“是不是觉得晏翊特别帅?” 阿飞讷讷地点着头,“啊,能做饭的都是神。” 陆恩行鼻朝天笑了一声,“那也要看你的神都在给谁做饭?本大神的魅力可不是瞎吹的!” 阿飞怀疑地斜瞟了陆恩行一眼,纳闷道,“我一直都没弄明白,怎么我这一个假放过了,回来就这么天差地别了呢?这不科学!” 陆恩行挑了挑额前的碎发,气定神闲臭美道,“个人魅力挡也挡不住,帅真是一种罪过,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啊……” 阿飞脸色几经变化,最终是把所有的吐槽都吞了回去。 厨房里突然传来晏翊低沉厚重的声音,“锅里还蒸着包子,阿飞你给阿泰留一个便好。” 阿飞欢呼雀跃地直接挣脱陆恩行的手,三两步闪进了厨房。 里头不多时便传来两人欢快交谈的声音,貌似非常之融洽、极端之自然,陆恩行脸色一沉,眸中闪过极为复杂的精光。 出门前,陆恩行已经很习惯地说道,“你今天只有一场戏,拍完了就回来先休息休息,我今晚录歌应该不会很迟,等着我的惊喜,带些你没见过的东西回来给你涨涨姿势。” 晏翊不置可否地擦着手,神色悠然地说道,“该是由着本尊带你涨姿势,就怕你会被活活吓死。” 陆恩行无所谓地耸耸肩,戴上墨镜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二神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蓝后非常烦恼而开心地冲了进去无法自拔....这娃真让人愁得慌.....清明耶,要不给二神直接烧纸吧....╮( ̄▽ ̄")╭ 第27章 27、 与你说 自打那次去了趟海边BBQ后,傅雨尘像是突然之间参透了天机一样,再和喻可欣对戏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就勾住了秦软依的心,陆恩行时隔一个星期重返剧组之后,诧异地发现了秦软依看燕朗清的眼神再没了痴迷和软弱。 今天这场戏也是一条过,陆恩行午后就得赶去梦皇录歌,虽然应该十分感谢喻可欣的配合以及敬业,可多少心里有些不舒坦。 就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孩子,说不上十分喜欢,却绝不容许别人触碰。 傅雨尘在场外休息,一会儿要补拍他和晏翊之间的几场,之前拍好的因为天气阴沉光线不佳,等了没两天还是被靳航毫不手软地当了废品。 陆恩行换回休闲服,戴好棒球帽从晏翊那儿经过,看了眼傅雨尘道,“真没看出来你觉悟这么高?早说你这么高能剧组该是能省多少胶片?不是ANE投拍,你是不知道钱多金贵是吧?” 傅雨尘觉得陆恩行完全就是无理取闹,喻可欣拍不好怪他,现在喻可欣拍得很好还是怪他,果然是谜一样的生物么?思维回路永远都是他无法解析的。 雪悠将刚泡好的毛峰递给傅雨尘,里头少许添了些百合以及甘草,一会儿要拍戏,防止嗓子干涩发声效果差,顺带默不作声地瞪了陆恩行一眼。 陆恩行算是头脑简单感官敏感型,立马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微微吃惊道,“小屁孩儿也来啦?说来也怪,只要他不说话我还真就发现不了他!每次听他说话都得吓一跳,什么闹鬼的体质?” 雪悠当场龇牙,躲在傅雨尘身后,炸毛道,“你才是小屁孩儿!我都二十一了!二十一!” 陆恩行来了兴致,笑眯眯地挑逗道,“哎哟,还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哦!来,叫一声哥哥。” “大叔,你去死吧!”雪悠吼完还拉下眼皮冲陆恩行吐了个舌头,而后立马将脑袋缩到了傅雨尘背后。 陆恩行面色一僵,跳脚道,“大、大叔?!你特么喊谁呢?给我滚出来,看我不宰了你!” 晏翊淡淡伸出一只脚,将掳袖子准备打架的陆恩行给挡了回去,颇为鄙视道,“你说你同个孩子这样计较是作甚?脸皮厚了回家削,莫要在外头丢人现眼。” 陆恩行顷时将怒气转嫁到了晏翊头上,瞪视道,“你这是胳膊肘子往外拐!你到底帮谁!说!” 方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心地戳戳陆恩行的胳膊柔弱却急促道,“恩行哥,你再不走,东哥可是要来拖你了,快看快看,他已经过来了!” 陆恩行气呼呼地喘着气,忽而冷哼了一声,轻飘飘地撂下一句,“戏拍得这么顺就足够说明你已经找到了我之前说你欠缺的那东西,喻可欣确实漂亮,也不知道你这窍开得可有她几分功劳?哼!” 说完也不管脸色骤然惨白的雪悠,架起墨镜气焰嚣张地转身离去。 方飞只能跟他后面擦屁股,连连冲傅雨尘道歉了好几遍,才小跑着追上了肃杀的大神。 晏翊看着气氛突然变得冷僵而怪异的傅雨尘和雪悠,神色悠然地喝了口茶,若无其事道,“到底是男人,一时失足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总归是不该得到原谅。” 雪悠低着头,浑身微微颤抖着,连带着手里捧着的茶具都不时磕碰着发出令人心尖发颤的声音,却是在晏翊若有似无地逼视下,忽而抬头倔强道,“不是雨尘的错!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傅雨尘显然一直很紧张,陆恩行恶劣地丢来炸弹的时候,他就始终没有回过头去看雪悠。 晏翊用眼角的余光一直瞥着他,自然察觉到他在雪悠喊出这句话后整个人都像是得到救赎一样松了口气,随后略有些激动地回头盯着恐慌却又坚定的雪悠。 傅雨尘难掩喜悦地柔声唤道,“雪悠……” 雪悠眼神一动便对上了那双眼睛中火热的情愫,顿时无措得面红耳赤,整个人脑袋上都要冒出一团白烟,四处乱瞟了好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手里的茶具重重摆到桌上,一跺脚很没出息地匿了。 晏翊看到赵华在同他们招手,起身理了理华裳,侧过脸来半是揶揄道,“恭喜。” 傅雨尘收回追逐雪悠的目光,仰头望着眼前形容雕塑的俊美男子,缓缓弯起嘴角,正色答道,“多谢。” 字字重如千斤,晏翊能够感受到这其中的分量,却并不觉得自己是有刻意去帮他,不过是恰巧让他撞上了傅雨尘在解除那只鬼灵的记忆封印,顺便搭了把手,于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他轻描淡写地勾了勾嘴角,而后漫不经心地转身,似是这世上本就没有任何事值得他去关注去记忆,伟岸高贵得一如神祇。 靳航一直在重放晏翊同傅雨尘之前拍好的部分,不厌其烦地让助导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整得助导是心惊胆战,可任他怎么琢磨也没看出来晏翊或是傅雨尘到底是哪里演得不对付,惹恼了这尊大佛。 送走了大神,剧组也只休息了不过十分钟,赵华吆喝了一声,准备开始拍后面的进程。 靳航抬起头来,眼光一扫,刚刚好看到晏翊冲着傅雨尘浅笑的模样,眼色沉了沉。 从两点一直拍到了五点,竟然还有一条靳航无论如何都不满意。 镜头前哪怕是傅雨尘都露出了些许彷徨疲惫的神色,更何况晏翊。 晏翊都觉得这不是在演戏本子,这根本就是在整人。 三个小时以来,靳航只点了三次头,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一般拯救了重拍四场戏中的三条,然后这最后一条不出所料又是死活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菩萨就是不点头。 晏翊觉得自己这是生气了,就凭他小小凡人,竟敢如此恣意胆肥、胡作非为?这样呼喝尊贵如他的上妖,真真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微微上挑的凤目渐渐染上冷厉的神色,岿然不动地站定在片场之中,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十步开外的靳航。 靳航透过镜头也知道晏翊在瞪他,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开心。 这还是晏翊第一次正眼看他。 他知道,那是一个比他还要薄情寡义的人,漠不关心,冷面冷意,就像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够牵绊住他,哪怕是在他心中滑下细枝末节的痕迹。 却足够让人疯狂沉迷,神秘而诱惑,直教人想要疯狂地拨开一探究竟。 激怒他,让他为了自己表现出更多的情绪,让他将眼光永远都凝固在自己身上! 靳航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低沉平静道,“休息一下。” 赵华狗腿子当得称心如意,得了大佛金口玉言,立马提拎着喇叭叫唤着“停停停”,说完了还点头哈腰地冲着靳航频频示意,只求着能得大佛一句提点,平步青云。 张曼鱼婀娜多姿地靠过来替晏翊上妆,傅雨尘是ANE的人,虽然入了他们这一伙儿,可ANE的老总觉得用LSE的化妆师简直就是掉价,所以不惜成本,凑了三人造型组指派过来,就伺候傅雨尘一个人。 傅雨尘却觉得再上妆也掩盖不了他眉间的疲惫和迷惘,并不是觉得拍一下午的戏会累到让人虚脱,可关键就是一下午都在不断地重复又重复,更可怕的不是这种枯燥,而是他始终没搞明白上一条中自己到底哪里演得不对。 靳航就是死活不说,三缄其口,好像是个只会摇头的机器人,偶尔程序运行出了BUG才错乱地点个头。 精神折磨永远都是最残忍却又最为无可奈何的,那种浑身都痒就是挠不对准头的感觉真是要把人逼疯了! 天开始起了变化,虽然是在室内拍摄,可赵华是真心怕大佛又不满意现在的光线,可也没那胆量催促靳航开拍,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说到底LSE是白大人说了算,这《山河图》再这样增加成本到时候结算报告交不少去可要怎么办呀! 白亦泰出去溜达了一圈,算准时间颠了回来就发现竟然还没有拍完,整个人都萎在了晏翊脚边,哭骂道,“给你配手机你不用!要不然我还能先问问情况啊!玩得正嗨呢却还要想着送你回家我容易么!你太不厚道了!” 晏翊捏了捏嗓子,台词说得多了腻味得很,再听白亦泰这样絮絮叨叨难免嫌烦,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傅雨尘让雪悠给晏翊泡了杯茶,小声提醒道,“你可不能在这里胡来。” 晏翊眼色阴沉地扫了他一眼,足足定了五秒,才若无其事地移开,然而只五秒就足以让傅雨尘竖起浑身的戒备,警铃大作。 果然是野兽,平常的温顺友善根本就不是装样子,而是他漠不关心,眼下这头被激怒的狂兽,却是拥有着时时刻刻都能毁天灭地的骇人战意和力量。 白亦泰兀自懊悔不迭抱怨不休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声威武雄壮的“套马杆的汉子”瞬间将晏翊眸中的戾气震慑得直退了三分,难得有些茫然。 白亦泰倒是浑然不觉,立马停了假么兮兮的哭诉,粗鲁不耐地喂了一声,而后挑眉惊道,“哈?钟文要请你吃饭?大神,你可得注意别喝酒,不然回头被潜了别怪泰哥没提醒你钟老头可是杂食系的著名代表!” 晏翊浅浅凝眉,黑长的睫毛遮盖下,看不清眸中神色,只嘴唇抿得不由紧了些。 白亦泰胡侃了几句,忽而抬头望着晏翊,道,“你等等,我让他自己听。” 晏翊对这猝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类装备感到很有些茫然。 今天是他来到人间整整一个月的日子,人间日新月异的高级装备或多或少都有过接触,从代步的各式汽车到来去自如的水源,从女人越发稀薄的衣装到不用火就能做饭的厨具,最初不是没有诧异过,只不过他素来淡漠,凡事讲究能用便好,过程追求得太过详细未必是好事,也就诧异了一时,渐渐地也就淡然了,然后似乎就这样轻易地也就成了习惯。 唯独他们所说的这个“手机”,他委实有些接受不了。 倒不是说鄙夷区区人类竟然可以媲美如他这般的上妖一样千里传音,而是那只小小的装备一及贴上他的耳朵,他就觉得晕眩,其间传来的咝咝扰音着实无法令人安心接受,那种像极了指尖刮噌玻璃的声音,只会令他十分之不愉快,说起来倒也只能怪他耳聪目明,声音的捕获范围比之无能的凡人多了岂止一倍。 晏翊皱眉的深度不自主加深,并未接手,而是睨着白亦泰道,“你且听清楚,之后再转述与本尊听。” 白亦泰也没坚持,冲着话筒喊道,“大神,听到没?黑长直旨意,你还是说给泰哥哥听吧!” 电话那头似乎是传来了陆恩行中气十足的怒骂,隔得远晏翊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头陆恩行浑身的活力,倒是随着白亦泰的豪爽大笑,微微牵起了唇角。 傅雨尘不由皱眉,沉声道,“我说,你们能不能低调点,是要吵到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住一起么?” 晏翊托着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本尊自然不在乎。” 傅雨尘不由默默为陆恩行点了根蜡,是啊,晏翊当然不在乎,就算事情捅了出来,他大可以拍拍屁股直接回家,可就只会苦了陆恩行,惹了一声臊跳进黄浦江都洗不干净。 大神,乃还真是前途未卜……忧愁啊…… 白亦泰跟陆恩行呛了几句,再一次将手机递到了晏翊眼前,求道,“说两句吧,不然大神要哭了。” “哭你妹啊!白亦泰!你特么有种呆那儿别走!老子现在就杀过去灭你没商量!” “陆恩行!你给我滚回来!再敢跑一步我就灭你没商量!” “…… ……” 然后就是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人多嘈杂,也分不清谁跟谁。 晏翊听着咫尺之间那人热情洋溢活力四射的声音,突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是那人现如今就站在他眼前,同安阳东嬉笑怒骂、打打闹闹,狮子一样叫嚣着狠厉,却小心谨慎地收起利爪,绝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自己关心的人。 倏尔之间,有如清风骤歇,瞬间的安静中只余自己强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跳动着,满溢着匪夷所思的亲切和安宁。 想要同他说说话。 那就、说上一句吧。 “是我,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靳渣开始慢慢展露变态的潜质了耶....有种剧情君□□ 坏了越来越不受作者菌控制的赶脚耶....伤....耶..... 趁着不卡速度存了两章,我真是太机智了o( ̄ヘ ̄o#) ! 第28章 28、 逐出家门*(1) 晏翊几乎需要刻意去压一压自己的心跳,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他轻轻从白亦泰手里接过手机,慢悠悠地贴向了自己的耳朵,不疾不徐道,“是我,你说。” 陆恩行正被安阳东箍着脖子往后拖,可劲儿地挣扎着,乍然听到晏翊低沉平缓的声音,整个人突然就愣住了。 他没了动作安阳东自然而然就停了下来,探过脑袋就看到陆恩行手握电话,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急促眨着眼,嘴巴开开合合就是说不出来话。 电话那头的打闹突然就安静了下去,晏翊隔着手机只能听到陆恩行不稳的呼吸声,老半天没个回应,那些扰人的声音在静默中便显得格外刺耳。 好一会儿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怒骂,晏翊当即拿开手机,不满得眉头直皱。 也是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才让陆恩行那一声暴吼不算清晰却也足够被晏翊身旁的几人听见,众人听罢脸上完全摆不出任何表情,后脑勺一根根黑线非常和谐。 陆氏原骂为,“我操,移动现在话音质量这块都不找严肃认真的人来把关了么?不然就凭那黑长直他能发出这么性感的声音?不行,太坑爹了,比化妆还具有欺骗性,一时反应不及是我错,但我坚持去投诉他们。” 晏翊觉得心情挺好。 颇有耐心地等陆恩行闹腾完,晏翊才将手机贴回到耳边,浅浅说道,“有话快说,我还要拍戏。” 陆恩行貌似是被安阳东不知采取何种手段暂时给劝服了,顿了顿,不耐烦地回道,“我晚上可能会迟点回来,晚饭不用给我留,但是答应带给你的东西一定会带回去,所以你注意晚上不要吃太多,就这样,挂了!” 说完干脆利落地切了电话,晏翊一脸深沉地听着耳边的忙音,又一脸深沉地将手机还给了白亦泰,随后一脸深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而眸中精光一闪,一脸深沉地问傅雨尘道,“他莫不是在害羞?” 傅雨尘撑着下巴的手一抖,险些将下巴磕上了桌子,抬眼一脸惊悚地瞪着晏翊。 上妖,乃这样一脸深沉难道不是因为区区凡人的无礼和粗鲁?乃这关注点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换了不要紧么真的不要紧么! 傅雨尘颇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赵华吆喝着开工了。 靳航就发现镜头前的晏翊不知不觉就换了气场,若是之前就像是被禁锢在逼仄空间里就要绝望自爆的感觉,那么现在就像是那处阴暗危险的空间里骤然射入了一丝光线,不算耀眼,却足够击溃所有的黑暗和绝望,带来存活的狂喜和释然。 他知道那个同晏翊通话的人正是恩行,他费尽心思终于激怒了这个人,却是被恩行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靳航眼底蕴含着一丝不足以让人察觉的冷光,倒是神色如常地继续鸡蛋里挑骨头一样地挑剔着晏翊和傅雨尘的戏。 这一场足足耗尽了一个小时,靳航才终于想起来LSE的收益也是跟他自己息息相关的,终于悲悯众人了一回,佛首浅浅一点,整个剧组都沸腾了。 晏翊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傅雨尘拒绝了靳航聚会的邀请,带着睡眼惺忪的雪悠火速离开了现场。 靳航组织的犒劳大餐,不吃白不吃,虽然晏翊觉得还不如自己回家自己做,可抵不住白亦泰死活求着去蹭饭的强烈意愿,最终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 酝酿了小半天雨也没落下来,倒是起了不小的风,刮得是尘土飞扬,枝桠上刚发的嫩叶还没长全乎,都被这股猛烈的邪风打落,早夭般含恨落地沾上尘世的灰。 包厢里还算暖和,众人冻得直哆嗦,一进了包厢不一会儿却又热得脱只剩一件单衣。 和平共处后,晏翊也就没再穿陆恩行的旧衣,待遇明显上了一个等级,得了大神的亲自指点,带去商场采办了一整套从休闲到正装,从内裤到鞋袜的贴心照顾,虽然晏翊自己完全不懂那些衣服看起来有什么不一样,何况,他并不喜欢人类的里裤,狭窄拥挤,箍在身上极不舒服,更重要的则是,布料少得完全是不知羞耻,委实无法直视。 上妖却是尝试过不穿,可不穿之后就发现外裤穿起来感觉特别怪异,尤其是敏感的私|处,被磨蹭得令人十分不适难耐,上妖惆怅了一个上午,而后只能皱紧眉头咬紧牙关慢慢调整适应这些人类最为愚蠢的发明。 长袍该是多么便利而舒适的存在,可恶而无知的人类,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抛弃了,真是愚不可及。 晏翊脱了外套,内里V领敞口的浅灰色针织衫恰到好处地袒露出一对形状姣好的锁骨,挺立却又纤细,深入到衣领之中,带着无以言明的性感和诱惑。 傅雨尘不在,喻可欣自然而然和晏翊坐在了一起,不知为何,她对这个该是他后辈的人总有些惧怕,气势上逊色太多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这个人看着永远一副处变不惊的漠然,可浑身的气场却永远无法让人忽视。 喻可欣尝试着搭讪来活跃活跃气氛,可想而知自然是被晏翊无视掉,就连坐在她左边的靳导都是一副死人脸,谁也不理的高冷模样,喻可欣心中泪流成河,她好想好想坐别的地方啦,行不行啊究竟行不行啊! 好在放水回来的白亦泰及时拯救了这一桌即将濒临崩溃的众人,坐过来二话没说,一开啤酒就给在座各位满上,替了赵华吆喝上了,“喝呀,等着老佛爷发话呢?喝!” 这个时候就觉得贱人泰其实特别的可爱特别的有用,众人眼中顿时充满了崇拜和敬仰,扭捏了没多长时间,一个个就彻底无视掉了面瘫大佛的存在,嗨得不能自已。 火热的气氛中,只有晏翊和靳航一直神色淡淡的,倒不至于拒酒,只是自己也不会拉着别人哥俩好地喝上,时不时倒是浅饮一口,只这点看来,他二人还真有些相仿。 开席没多久,喻可欣就借口去补妆溜了出去,再回来时挤了白亦泰旁边的座位坐了过去,打死不愿意坐回去那不尴不尬的地方。 酒过三巡,整个场子基本就是混乱了。 酒酣而醉,有趴着直接睡觉的,有逮着人就哭的,有撑着桌子强撑的,有急速奔往卫生间解决的,还有那种越是喝醉越要拉着人继续喝的疯子,你敬我我敬你,根本就不在乎这酒之前可有别个谁喝过。 赵华显然就是这样的,酒量不咋样,酒品也不咋样。 他本来是跑去下面的桌子找人拼酒的,喝着喝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张曼鱼一时不察,没拦住,直接让他一矮身窜到了靳航旁边,心惊肉跳地看着那作死的赵华一手揽住了靳航的脖子。 靳航也没推开他,而是一脸温和地等着他发表感慨。 赵华满意地点了点头,口齿不清地高声喊着,“靳、靳导!我赵华!这……辈子其实服的没几个!真、真的!你靳航就算一个!” 说着还很有威力地伸出食指非常不礼貌地指着人家的鼻子,张曼鱼捂住眼慢慢扭过去头,再不想管那贱人的死活。 靳航好脾气地笑着,赵华继续磕巴道,“虽、虽然你刚回来的时候、时候,嗝……对、对不起……吃的、吃的有点多……但绝不是喝多了!靳导放心!我、我很清醒!对……继续说你,说你的才华当真不是吹嘘的……这一个月跟着你……我服你!来,赵、赵华敬你!” 说着豪气冲天地举起自己手里的酒瓶就要给靳航满酒。 靳航轻轻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忽而笑道,“真要说起来,也算是LSE请的几位艺人的功劳,如果不是他们演得好,我再有才华不也是那无米而炊的巧妇?赵导应该先慰劳慰劳他们才对。” 赵华一听靳航称呼他为“赵导”,顿时有些飘飘然,刷得站直了身子,扫了眼他们这桌唯一剩下的一位艺人,也就是晏翊,眼神就直勾勾地黏在他身上不放了。 晏翊直觉不妙,刚要起身离席,就看到靳航不知从哪里又摸出来两瓶刚开的啤酒,摆到了他和赵华之间,煽风点火道,“好歹是导演敬你,一杯不够诚意,干脆我做主,你们一起整瓶干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让安静了片刻的包厢顿时炸开了锅,人人都爱看热闹,喝多酒的人更爱,一时之间“干了干了干了干了”的起哄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赵华是凭酒壮胆,一时威武飘得太高找不着落脚点在哪里,兴奋地逮着瓶子仰头就灌了起来,晏翊看着他嘴边漏出来的啤酒汁,委实有些嫌弃。 刚好扫到靳航的眼神,明显察觉到那里面写满了嘲讽和鄙夷,无声嘲笑着他的胆小和退缩。 晏翊觉得,身为高等上妖,万不能被个凡人瞧不起。 血性上来,竟是直接站了起来,抓起啤酒瓶,不急不缓地喝了起来。 靳航看着他那不断滑动的玲珑喉结,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 散场的时候,晏翊根本找不到白亦泰,连衣边都摸不到。 似乎觉得空气都更热了些,浑身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灼烤,一层层发着黏腻的热汗,实在诡异,今夜他已经很注意不让自己掺着喝了,而且就算是啤酒也喝得不多,除了同赵华干完的那一瓶。 果然是太过冲动了么?一口喝太多也是要遭天罚的,唉,阿泰不顶用,可是要如何才能回去?给陆恩行打电话?也不知道这个时辰他回家了没。 烦躁。 完全莫名其妙的烦躁陡然从心中怒窜而起,异常的焦虑让晏翊赶紧推开酒店的大门,猛灌了几口外头的冷风。 小雨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时候应该不算长,地面并没有湿透,一块块的斑点在车灯扫过之时,界限看起来格外明显。 犯愁的时候,一辆纯黑的别克停在了他身边,缓缓降落的玻璃后,靳航弯着眼睛问他,“怎样?我看阿泰是不行了,搭我车,我送你回去好了。” 晏翊看了眼匆忙拥挤的人群车辆,顿了顿,随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借着本来就需要保护嗓子远离烟酒推掉了大部分的敬酒,剩下的都交给东东去处理,陆恩行虽然也是饭局,跟晏翊比起来确实舒坦了许多,只不过就算从上场吃到了下场,也没发现一道能够媲美黑长直厨艺的美味佳肴。 除却这点有些遗憾之外,陆恩行总算还是心情上佳地告别了安阳东,一路哼着新歌,脚步轻快地回了家。 这都十一点多了,估计着黑长直应该睡了吧?啧,这玩意儿也就是得趁新鲜吃,过了夜就变味了,还真有些时运不济。 一切都应该跟平常一样,无论多晚,只要他推开家门就总是会在黑暗中迎接黑长直的第一句话,而后客厅的灯就会打开,他就发现黑长直坐在餐桌前等着陪他吃晚饭。 他其实一直很想问,黑长直究竟是一直坐在那里的,还是听得见分得出他的脚步声,开灯的速度也是不能按物理定律计算的。 实在不适合深想,想多了自己都有些怵,就像是那夜撞了黑长直之后,那不可抹去的轮胎印以及到如今都还活蹦乱跳的黑长直。 这个人是个谜,而且还是个不能去参悟的谜。 然而,今夜却非同寻常。 他已经在玄关站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黑长直的声音,反倒是客厅刻意压低却难掩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格外的刺耳。 作者有话要说: 晏上妖今天特别弱是有原因的...不忍逼视的现场竟然还让我很是兴奋啊... 靳渣放开上妖让我来!← ←总觉得二神应该这样拯救美人才对.... 第29章 29、 逐出家门(2) 陆恩行心头一沉,陡然之间就想起了月前在靳航家中看到的不堪一幕,惊恐得浑身直打哆嗦。 令人晕眩的黑暗之中,陆恩行听着自己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促的心跳,摸索着、犹豫着、压抑着,骤然拨亮了灯。 沙发上交叠纠缠的身影顿时便一览无遗,羞耻不堪却无处躲藏。 晏翊的上衣已经被褪去,裤子的拉链也是大开,漆黑的长发在清淡奶黄色的沙发上铺了一层,衬着一张脸越发红润妖冶,他紧闭着双眼,扇形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手遮在额头,一手看似欲拒还迎地推挡着压在他身上的靳航。 靳航只是静静覆在晏翊身上,一只手缓缓从晏翊的内裤里抽了出来,背对着陆恩行始终没有吭声。 虽然此时此刻因为他的突然造访而断了激烈的活动,但是猪脑子都知道他们之前都在而且准备着要干什么。 陆恩行觉得,他好想笑,真的,发自内心觉得真他妈好笑。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笑了。 将手里特地拜托去澳门玩的朋友带回来的葡国鸡轻轻搁到玄关处的柜子上,捋起衣袖看了看表,而后眉眼弯弯地说道,“还缺四十五分钟到愚人节,你们继续,过了点告诉我一声只是在整我就好,随意点,不用矜持,既然那么不把自己当外人,滚床单都滚到我这儿来了,也就不要害羞了,怎么浪怎么辣怎么干,放心我会酌情考虑替你们叫救护车还是送殡仪馆的。” 晏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忽然之间身体的最深处疯狂叫嚣了起来,它在激烈而露骨地渴望着,渴望着发泄、渴望着释放。 所有的蠢蠢欲动澎湃着直往下腹涌去,滚烫的分|身越发肿胀难耐,就像是有万只蚂蚁踽踽蠕动在他心头,柔软纤细的触角骚扰着他、勾引着他,逼至极限之时忽而亮出尖锐的牙齿叮咬他一口,激得他浑身颤抖,却仍旧不知羞耻地想要更多。 他记不起来究竟是他留下了靳航,还是靳航自己贴了过来。 只是当勃发的分|身被那人厚实温暖的大手包裹住的时候,那一瞬间的解脱和愉悦是不可否认的,然而兴奋过后却是无穷无尽的恶心。 浮浮沉沉之间,似是始终有个身影在眼前晃动,不断勾起自己残留的几分神志,一遍又一遍警告着自己:这个人,不行! 可是,这样的抵触和担忧可不也是昭示了这渺弱人间已经诞生了某个特别的存在,似乎是只要压在上妖身上的是那个特别的人,就能获得上妖神奇的首肯和纵容一般。 晏翊知道需要反抗,可无能为力的是他根本没有丝毫力气。 从靳航的车子里下来的时候,都是一路被靳航架扶着才跌跌撞撞地回了家,脑子里烧得疼,自然没在意为何靳航会知道要将他送回到陆恩行的家中。 而靳航接下来的举动堪称令人惊悚震撼。 不可否认,身体迫切渴望着这样的安抚和疼爱,可是,他没有办法接受身上的这个人。 拼着最后的理智都竭尽全力地抗拒着,一边却又惊慌地感受到身体脱离了自己理智的控制,正在一分分陷入情|潮之中不可自拔,恰在此时,陆恩行推开了家门。 隐秘的喜悦尚不曾令他柔软的唇角勾起,心脏却又猛然一震,脑海中闪电般滑过一个念头: 若是这样狼狈淫|荡的模样被陆恩行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难掩的惊慌失措中,客厅吊灯的银光冰冷地照亮了这个屋子里所有的黑暗和龌龊,晏翊紧紧闭上眼,心头滑过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息。 陆恩行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换了拖鞋,抬步就要进卧室,却是被突然站起来的靳航叫住了。 “恩行,我们……我们这样不是你所想象的,我只是送他回来,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陆恩行唇边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慢吞吞转过头来,讥讽道,“也是,情到深处自然情难自抑,全中国大部分的男人都有这根骨,兴致来了人就是连狗都能够操的,好歹你们俩也算天时地利人和,没扔大马路上逮着些啥不三不四的东西,再说,靳导您这话说得可有毛病了,您靳大导演爱干什么轮得着我一小小演员管东管西么?您是我什么人呐我要费那心思管您?不过您要真觉得这事儿干得太蠢太猥琐,大可以扑到许思捷那儿去负荆请罪哭爹喊娘,他能原谅你才是真·且行且珍惜,跟我这儿嚷嚷我也就当你放屁全白搭。” 火药桶子一点就着,瞧着眉眼含笑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骂人的话根本不用打草稿,一个错音都不会加进去,考普通话完全可以直接拿一甲,而且其语速之霹雳迅猛,恐怕就是那被骂之人都没办法一字不落地听清楚自己到底被骂了些什么。 上帝总是公平的,虽然大神自己不承认,但他那智商是业界公认的令人心疼,所以仁慈的上帝就赋予了他这样的神技,轮着破口大骂时绝壁开挂。 靳航再好脾气被这样指着鼻子一通羞辱也有些下不来台,反正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虽然想要做的没做成,可好歹这一趟没亏本,别有深意地深深望了陆恩行一眼,而后云淡风轻地取了自己的外套,推门离去,潇洒得好像之前准备操晏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靳航的离去带走了晏翊最后的防备,名为理智的细弦顿时颤抖着岌岌可危、濒临溃败,而后,上妖悚然一惊地察觉到,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正在恬不知耻地疯狂渴望着来自陆恩行的触碰和抚摸。 晏翊明白过来自己之所以这样饥|渴难耐,恐怕早已不是自身缘由,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翻来滚去地回忆着,终于眼前一亮,想起了靳航不知从何而来的那瓶啤酒。 那人根本就是蓄意为之。 竟然把如此龌龊的肮脏主意打到了他头上,不施以惩罚还让他这样的高等上妖如何自立自威。 陆恩行洗完澡,去厨房倒水喝就发现晏翊竟然还躺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只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示着那似乎并未平息下去的欲|望。 晏翊听到陆恩行靠近的脚步,顿时浑身紧绷,兴奋的因子却在血液中猝然冒头,尖叫着直逼心脏。 陆恩行打眼看到晏翊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以及胯间鼓起的硕大,内裤上已经湿了一大块,不由冷嘲道,“哎哟,出息呀,没人伺候你还就铁了心自己也不惜顾自己啊,还看不上自给自足了,啧,真男人啊,怎么着,靳航可是自己走的,要不我给你叫外卖,你是要带把儿的还是要黑木耳啊?” 陆恩行的声线本就不算低沉,只因为带着些许天生的沙哑,就足够冲击人的耳膜,又录了半天歌,嗓音早就被钟老师调|教得性感而丰满,对于此时此刻的晏翊来说,就是最毒的药、最媚的蛊。 恍惚之间,晏翊吃力地将遮在额前的手臂挪开,虚脱般垂到了地面,而后缓缓睁开漆黑如墨的凤目,敛起精光,无声诱|惑勾引着垂眸靠过来的陆恩行。 陆恩行那双似乎还染着水汽的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就像是个受到主人召唤的傀儡一样,一步步缓缓地走了过去蹲在晏翊身旁,静静地望着他。 晏翊难耐地咽了咽口水,理智飞散之际,哑声吩咐道,“更衣、过来。” 陆恩行眼色一沉,却是骤然抬手发难,猛地塞进了晏翊的内裤,一把攥住了暴胀的分|身。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晏翊禁不住闷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望去,却心惊地发现陆恩行的双目竟是那样清明,满含着不屑一顾的嘲讽和讥诮。 陆恩行恶劣地弹了弹晏翊湿漉漉的顶端,勾起嘴角笑道,“怎么?还真以为你那一眼能抵得过狐媚之术?这么不把自己当人,难怪能勾得住靳航那禽兽败类,臭味相投!” 晏翊心头一沉,顿时懊悔不迭。 真是该死,陆恩行吞了自己的内丹,狐媚之术对他根本就行不通!真是精虫上脑,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晏翊忍住浑身的战栗和兴奋,竭力握住自己神灭的理智,冷冷道,“滚、开。” 陆恩行牙关一紧,手上的力气不自觉重了些。 说什么对靳航不感兴趣?说什么会帮他追回靳航的心?都是放屁!都干到他家里来了,是觉得他陆恩行完全就是傻蛋白痴么! 既然这么饥渴得就算是靳渣都能勾搭回来胡天海地,又何苦强迫自己呆在他身边清心寡欲? 装出一副天上地下唯他尊贵的高冷模样是想戳瞎谁的眼睛?带着那张藐视众生的面具却又巴巴地黏着他频频示好是想戳穿谁的心?那样乖张而强硬地闯入他的生活,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带给他点点滴滴的感动和温暖又是想毁掉谁的防备? 厨房磨砂玻璃后从容忙碌的身影难道都是幻觉?特意为他再三改进菠萝鸡的口味是幻觉?被自己揭穿他的爱慕之意后的哑然和傲娇是幻觉?自己发烧后借口他会受到牵连而细心照拂身前身后是幻觉?工作忙起来经常中午随便敷衍饿得头晕眼花之时,总能看到阿泰一阵风地送来饭菜,或是招呼饭店做的,或是他亲手烹制,尽管阿飞不可能让他一直饿下去,可心里升腾的暖意总是会让嘴角不自觉上扬,就算被钟文虐了千百遍,心情都会转晴,这些、这些都是幻觉? 这个人对自己的所有好所有坏,到头来都是、也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这是一个死乞白赖摊上他的混蛋,更是一个淫|荡肮脏的贱货! 呵,可不是能装到了神的级别?等级之高、手段之精真是比那些后宫戏码里的女人还要略高一筹,恐怕就算是东东,下巴都能磕到地板上来。 陆恩行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晏翊的气,对呀本来么,这件事扯出来说也就是靳航又勾搭上了一个人,就跟许思捷那样的,新鲜劲儿过了也就过了,说来说去都是他靳渣的节操底线问题,就算是无知挑衅他的许思捷他都能无视掉,怎么到了晏翊头上,他却觉得自己比气靳航还要生晏翊的气? 这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可他就是生气,足以谓之滔天怒意,如果不是他先进卧室洗了个冷水澡,他能直接操刀砍了晏翊。 陆恩行眼中闪过冷然的火光,默默在他心头灼烧起来,终于彻底击碎了心脏最外头包裹着的那层寒冰,双眼完全沦陷入了一片汪洋的火海。 晏翊察觉到陆恩行气势汹汹压过来的火热气息,还不曾挣扎反抗,就被他拖住双脚,拖拽间臀部就压上了沙发的扶手,长裤被粗鲁地撕开,左腿更是被他百般羞辱地架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右腿的脚踝处淫|乱地吊挂着绵薄而可怜的内裤,分|身肿胀挺拔,粉色的菊|蕊更是一览无遗地袒露在外。 陆恩行眼中闪过疯狂的癫笑,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处不曾被任何人侵犯过的密地,忽而抬眼报复般地望着惊慌的晏翊,慢吞吞掀开了自己的浴袍。 “本大神这就来才好好伺、候、伺、候、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好好伺候上了.... 有点小激动..... 这可是包子馅儿。哟。。哟。。。哟。。。。( ̄y▽, ̄)╭ 。。。。。【蛇精病滚 第30章 30、 逐出家门(3) 男人其实非常经不起撩拨,更何况陆恩行是百分百的纯GAY。 (此处159字)本就不是特别愉快的事情,却意外有种报复的快感和隐秘的狂喜。 晏翊迷乱的双目染上了氤氲水汽,似乎这样的疼痛倒是减弱了分|身上的折磨,他缓了口气,虚弱道,“本尊劝你,最好住手。” 愤怒之下越是被妨碍反抗心理越是旺盛,被晏翊这么一激,陆恩行那施虐的心陡然暴胀,不顾晏翊眼底的警告和冷光,(37)。 这种往死里折磨别人也不打算放过自己的变态狂热让陆恩行非常沉迷和疯狂。 不知为何,陆恩行倏尔想起来晏翊时不时挂在嘴边的生死与共论,(37)诡笑道,“你说,如果我就这样操|死你,我还会不会活下来?我要是在地狱遇见你,我就承认你之前胡说八道虚伪假惺惺的那一套。” 晏翊指尖都泛着麻,软弱无能得只能躺平了被|操,一时之间心中怒火翻滚,眼底渐渐敛起赤红的光芒,残暴嗜血,仿若只待力量恢复的那一瞬间,就将这胡作非为的凡人格杀当场。 他活了六千多年,就算小来处处被小七抢食、诬陷也没有这样委屈过,哪怕是小七故意纵火意图嫁祸给他,却不小心险些搭了一条命进去至今不曾醒来,害得他被四哥狠狠教训了一通,差点被逐出青丘,而他更是身心俱疲地躲在狐狸洞里一睡就睡了两百年,都比不得眼下这样出离的愤怒。 陆恩行,你好大的胆。 (此处475字也) 不,绝不可以! 像是意识到某种惊天的恐怖,晏翊冷峻的眸中顿时充满了慌乱和恳求,在陆恩行狂乱的冲撞下,断断续续道,“你……停下……不……不要……” 陆恩行根本没打算停,闻言眼皮都没抬,只是淡定地抖了抖肩膀,冷哼道,“这个时候告饶是不是太难看了?你不是真男人么?真男人就给我像汉子一样咬紧牙关承受到最后!当初操|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心软啊!” 晏翊想说那是他喝多了,若是清醒的,就算陆恩行脱光了躺他身边他也是不会去操|他的。 然而所有的话都被顶得烟消云散,晏翊昏昏沉沉间,渐渐觉出,那磨人煎熬的痛苦中隐隐传递出一股陌生而怪异的感觉。 尖锐而张扬,属于快乐的兴奋和激越。 像是远道而来的喜悦,轻轻浅浅地靠近,最终占领了全部身心。 晏翊微微仰起头,无声地像是在呼唤什么,从最初的痛苦到现在的欢愉,他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痛到极致想要叫嚣着宣泄,心口越发沉重地钝痛着,却仍旧只能徒劳张嘴,没有任何力量或是勇气支撑着他去示弱、去告饶。 陆恩行在百般忙碌中终于抽了个空抬头看了眼,忽而就是一顿。 俯视之下,晏翊微微发红的身子被墨黑的长发衬托着,越发像是某种奇玉一样,在空气出散发着一层肉眼都能瞧见的清光,脸色惨白却难掩其俊美无俦,寻常微微上挑的凤目迷乱而失焦,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下巴牵引出到脖子的优美线条,微微凸起的喉结玲珑而性感。 怔然无声地凝望着天花板,活像是个被蹂躏践踏的纯洁玩偶。 陆恩行不由自主摒住了呼吸,鬼使神差地低头凑过去,就在晏翊浅浅皱眉之时,不轻不重地贴上了那让他意乱情迷的喉结,发狠地咬了下去。 晏翊顿时从茫然中恍过神,陆恩行竟就这样缴械喷涌而出,猝然而至的滚烫精|液对于脆弱的肠壁来说太过刺激,而晏翊心中更是升腾起某种无法言明的惊慌和惶恐,终于压迫上了最后的神经,直接射到了陆恩行的肚皮上。 完了。 晏翊的一颗心无休无止地沉了下去,骤然之间浑身都在发冷打颤,窗户没关,一股邪风古怪地吹了进来,钩花窗帘被掀起来的时候,恰巧天幕上劈下来一道雪亮的闪电,不多时,一阵轰隆隆的春雷便绵延而过,俄顷的安静之后,滂沱大雨便再没个阻挠,倾盆而下,冲刷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就算没有爱意的交欢也是能够体会到高|潮的灭顶快感的,要不然又哪里会有那么多人坚贞不屈地出去偷腥,服务业又怎么能经久不衰、屹立不倒? 狂暴而愤怒的一通宣泄后,陆恩行突然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急促而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后,陆恩行(死38)就这样赤条条坦荡荡地站在晏翊眼前。 晏翊眉宇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只脸色越发白得下人,眼底隐隐含着一团绝望的黑,几不可察。 陆恩行面无表情地垂眸望着他,凉凉道,“真心不一定能换来真心,但假意却绝不会有好下场,我对靳航起了邪恶的报复心思,所以立马就得了现世报,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今天上了你是我冲动,好歹你也上过我,咱俩互不相欠,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分不清靳航下的药有多重,重到能让他四肢无力,又或者其实很轻,轻到只发泄了一次,竟然就让他有了握拳的力气。 来来回回的握拳、松开,握拳、松开,直到十根手指的感觉都异常明晰之后,晏翊慢吞吞地从沙发的靠背上搬下来自己的左腿。 大腿被大肆分开,重压之下更是一块块的青紫,腿根处僵硬着发麻,一时有些难以合拢,仿佛只是坐直身子就已经耗散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气,他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缓缓站了起来。 回头看到自己适才所坐的沙发上那并不算多的精|液,脸色更是白了三分。 陆恩行在浴室里狠狠冲了好几遍,整得好像刚才其实是他在被人强|奸一样,越冲越生气,最终愤怒抬手,一胳膊将洗脸台上所有的护肤品全部扫到了地上,乒呤乓啷一串脆响。 推门出去的时候,晏翊正在穿外套,动作非常僵硬而且缓慢,他坚持站着,双腿轻微打颤,并没有去看陆恩行,而是有条不紊地收拾妥当自己,穿鞋出门前却是倏尔顿住。 陆恩行看似若无其事地去厨房倒水,余光瞥到晏翊身形一顿,很没出息地心肝跟着就是一颤。 正要不耐烦地打发人赶紧滚蛋,就看到晏翊微微侧过脸来,苍白的侧脸在玄关的阴影处尽显冰冷和寒凉,而后声音疏淡却足够森然冷冽道,“待天明,本尊便来取你性命。” 杀人宣言?杀人不用偿命啊!这么无法无天他以为他混古惑仔还是野蛮没开化的兽人时代? 陆恩行只是走了一会儿神,再看过去的时候,门前已经空无一人,只是防盗门不曾关闭,似是走廊冰冷的阴风一阵阵吹了进来,悚得陆恩行心里发毛,三两步跨过去,一脚踢上了大门,就听砰地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孤寂,冷清,没有人气。 陆恩行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1:15。 安安静静地瞅了老半天,突然扬起唇角自言自语道,“愚人节快乐,蠢蛋。” 晏翊就这样跑了出去,一时之间还真没地方可以去。 首先他不知道他自己那个家到底在哪里,其次他不知道傅雨尘住哪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没有手机。 他甚至是联系不到任何一个人。 狂风停歇后,瓢泼大雨似是带着上天的怒气恶狠狠地惩罚着凡间,晏翊想,干脆再来一场洪暴,让整个人类都毁灭掉算了。 凌晨一点,街上几乎没有了人迹,个别禽兽公司也有加班到此时此刻的,鳞次栉比的大楼多数都黑暗沉寂了下来,只留些许窗户透出机械冰冷的光芒。 陆恩行的公寓处在老城区,S市最初最繁华的地段,发展至今虽然隐匿了多年前的锋芒,可成熟稳重的感觉却日渐厚重,像是一坛窖藏珍贵的好酒,越陈越香。 隔了好远才有一家新开的迪厅,声色犬马的红男绿女在这里发泄着青春的忧愁和彷徨,毫不吝啬地大把大把虚耗着就那几年的青春年华,还自以为惆怅得非常有格调。 无病呻|吟。 晏翊将手插在裤兜里,瓢泼的大雨已经将他浑身打湿,一头黑发全都贴在头皮上,黏着脸颊往下滴水。 无处可去,那就当这场雨是在帮他洗刷身体遭受的屈辱吧。 漫无目的的游荡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晏翊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到了何处,恍过神来时陡然发现巷子口站着一个人影。 路灯将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细细地直接蔓延到了他的脚下。 暴雨中他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浑身戒备,似乎是在思考如果此时此刻转身离开,安全脱逃的可能性。 很不幸今天是新月,他是最为普通的人,只有当第一缕太阳照耀到他身上时,妖力才会恢复。 如若不然,仅凭人类这样低劣的春|药就妄图让他束手就范?笑话。 那是刚成型的魔,心智泯灭,暴虐而嗜血,是此时此刻的他无论如何也是敌不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令人心疼的上妖,唉,不是亲妈我不爱你,关键你今夜这么妩媚这么娇弱这么好推倒,再揣不上包子亲妈我都要送你和二神去喜得儿专治不孕不育啦! 第31章 31、 斗魔 蜿蜒回转的小巷里头本没有路灯,更何况万家灯火也早洗洗睡了,晏翊站在阴影里,裤兜里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说是魔却保持着人形,双目迷离无神,原本只是在空荡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晃悠,却是在路过这条不起眼的小巷时,蓦然顿住了脚步。 他闻得到,这个巷子里传来的美妙味道。 他一分一分僵硬而笨拙地扭过头来,泛着青光的双眼顿时慑得晏翊心中一紧,那双狰狞双目之中的饥|渴太过明显而露骨,应当是刚入魔道,天庭尚未来得及管束处理,又是刚化成形,就像是初生婴儿,自然是饿的,觅食不过是本能。 不知他成魔前可是攒了何种功德,又或许前世是被雷劈死的吧,所以天常有愧,这一世竟是运气这样好地让他遇上自己,虽然自己如今是人类形态,又失了内丹,可好歹血脉中流动的到底是纯正的上妖之气,吃下肚保管灵台顿时清明,修为翻倍,届时说不准天帝顾忌他的战力,压根就想不起来替自己正名伸冤,而是直接提拔了这家伙升仙。 实在悲惨。 晏翊看着那慢腾腾靠过来的森冷身影,抱着最后的希望,冲着虚空轻轻唤了一声,“……四哥?” 带着迟疑还有惊慌,因为他不确定四哥会不会听见,更不确定四哥听见了还会不会来救他。 从晏语那儿得知小七还没有醒过来时,他就知道他如今在这凡尘中,怕是再得不到青丘的丝毫援手了。 可性命攸关的时刻,多少祈盼着四哥能念在血脉相连的情面上,暂时放下对他的仇恨。 说到底,纵火的当真不是他,他犯过错,却从来不屑于掩饰和作伪。 直到那戾气沉重的黑影距离自己只有五步之时,晏翊心头最后的一丝火种噗嗤一声扑灭了,泛着深沉的无力和虚脱,绝望中索性眼一闭,听天由命。 不是他没出息,自我放弃,而是知道总归打不过,好歹温顺点还能留个全尸,一口被吞下总是比挣扎太强烈被撕成碎片好太多。 不过,这家伙好像不太喜欢吃活的,哪怕他都已经这样配合不抵抗了,却仍旧逃不过被提拎起来用力掼到地上的厄运。 当晏翊第四次后背砸地时,重击之下已经是头晕眼花,耳朵里一大片一大片的轰鸣,吵嚷着人头疼,心口泛着一股股恶心,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积攒着积攒着终于要绝提。 随即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浓重而黏腻,深沉妖冶的红,却是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就被大雨冲刷干净,丝毫不留痕迹。 晏翊的脚脖子还握在那人手里,胸腔喷薄而出鲜血还没吐干净,下一瞬间又被倒提着拎了起来。 近了看那魔虽然是人形,可身躯竟是如此的高大,被他大手握住腿根一提,他睁眼都能瞧见那双青白的眼。 倒吊着喉头的血就是想咽都咽不回去,晏翊看魔并未打算这就继续再砸一回,心安理得地偷得这片刻的休闲,一股脑吐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而后剧烈喘息着,时不时混入杂音很重的咳嗽声,看来是凡胎的肺叶不堪重击已然受伤颇重。 认命之后似乎浑身都轻松了些,晏翊极为诧异自己眼下这样狼狈颓废等死竟然还能扯着嘴角笑起来,魔僵硬冰冷的脸上似乎渐渐闪过迟疑的神色。 晏翊呸出一口血沫,浅浅笑道,“虽不知你究竟诞生于何处,今时今日能够得本尊果腹也算是你前世修为功德,既是命中注定,本尊免不得要提点你一句,就这样享用吧,砸扁了味道其实并不好。” 魔稍稍歪了歪脖子,口中宛如畜生一样腥臭的气息喷了晏翊满脸都是,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恶心顿时又冒头,不安生得撩拨着他的胃。 晏翊艰难地逼退了已经滚到嗓子口的血气,重复强调道,“本尊从不骗人,砸烂了口感极差。” 魔直勾勾地望着晏翊眉眼含笑的古怪表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微微仰起脑袋,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而后提拎着轻如羽毛的晏翊,一点点往口中送去。 晏翊阖上眼,眉宇间全是疲惫后的释然和解脱,想是他虽躲过了雷劈,可死活也是躲不过命中此劫,这样一寻思,早当初倒不如干脆点受了那三道天雷,是死是活好歹对半分,也总好过被个不知来历的魔当成了点心,平白污了他青丘上妖的英名,死后都没个好话。 腥臭的气息彻底将他环绕住,死亡已经降临。 最后的一刻,晏翊脑海中莫名其妙陡然跳出了陆恩行的脸,不是他的怒气冲天,不是他的任性妄为,不是他的癫狂冲动,不是他的单纯幼稚,不是他的张扬跋扈,不是他的自信果敢,而是一张再邋遢不过的起床迷糊脸,自然而依赖地问着他“早上吃什么”。 晏翊想,自己就像是养了一只小动物,一日三餐负责喂食都成了习惯。 自己死了也好,虽然不能亲手杀了他,好歹寄希望于那人已经吃惯了他做的饭菜,再不愿吃那些庸俗人类做出的东西而日渐消瘦灭亡。 “我操,你特么什么玩意儿啊!给、给老子放开他!” 怎么好像听到了陆恩行的声音?弥留之际就算他是上妖也会出现幻觉幻听么? 晏翊不觉蹙眉,刚要睁眼观望,身子却是陡然一震,脑袋险险磕着魔的牙齿,撞得他头疼,正是头晕目眩的时候,底下又传来了一阵怒吼,声音比先前更清晰更明朗。 “尼玛,这都撞不坏?!操,我车头!这什么操蛋的玩意儿啊!搞穿越呢?还是打魔兽啊?我特么报警都不知道跟警察叔叔说什么好么!喂喂喂,晏翊,你还活着么!活着就吱一声!我操,你别看我啊!别看我!啊——!!!” 扑腾来扑腾去,好似永远都有让他生气的事情,永远都有让他跳脚的力量,根本就是精力无穷无尽,吃了他的内丹后更是有恃无恐。 晏翊微微偏头,就看到自己的一侧是陆恩行的白色奥迪,车子就像是纸片一样被魔轻而易举地拎在手里,陆恩行整张脸都白了。 活了快三十年了,除了感叹过自己竟然能在娘胎里待那么久还没有被憋死之外,再没有什么事让他如此震惊到质疑当代科学。 所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事都是新世纪青年不应该看到的事。 一定是出门太急,打开这个空间的方式出了问题,一定是! 操啊,他妈的有谁能告诉他此时眼下现在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几个意思!! 陆恩行觉得手脚瞬间都凉了,血盆大口就在他眼前,更何况那双青白的巨瞳中根本就不是人类或者说是活物该有的神色,这尼玛现在哪个剧组拍玄幻戏也画不出来这么逼真的妆啊! 最初的惊愕过后,晏翊缓缓阖上撑得浑圆的眼睛,却又陡然睁开,眼中再没了放弃的灰白而绝望,神色从容淡然,一切如常。 不管怎样,他必须将陆恩行救走。 陆恩行艰难地扭着脖子,生生将自己僵冷的目光从大块头的双眼上移开,看着触手之间的晏翊,狠狠咽了咽口水,心中再一次痛下决心。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晏翊死在这里。 狐之一族最会玩火,也最爱玩火,他们能随心所欲地在自己掌心燃上一簇小小的青蓝火苗引逗漂亮的女子,或是在灯火大赛上,幻化出各种或壮观或清颖的形状,由观赛者以及评判员共同决出最能打动人心的火之魁。 而每一个狐族,终其一生所能幻化出的最为绚烂夺目的一道火光,则是生命终结时用狐火焚烧自己后诞生的绝美烟火。 带着对生命的祭奠和热情歌颂,凄美而华丽。 陆恩行觉得晏翊看自己的那一眼非常古怪,说不出来的心慌瞬间侵占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不知道晏翊要做什么,但他知道晏翊要做的事非常不好。 晏翊静静望着他,似乎是张嘴说了些什么,隔着窗户陆恩行听不大真切,他急切地放下副驾驶的车窗,惶然而惊恐地扑了过去,就听到晏翊所说的最后几个字。 他说,“是我,别怕。” 他看到晏翊抬起手臂凑到自己嘴边,而后张嘴冲着动脉狠狠咬了下去,鲜血顿时冲了出来,就算是这么大的雨,都能看到地面渐渐汇集的浅红痕迹。 陆恩行很茫然。 他完全不知所措地盯着晏翊疯狂的行为,恐惧令他无法动弹,心中隐隐知道晏翊在盘算着什么可怕的事。 不能让他得逞。 陆恩行脑子里甫一划过这个念头,便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他推开车门,望着离了约有三米处的地面,在那些血水的刺激下,一个纵身就扑到了晏翊身上,双脚一缠就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而后霸道而蛮横地将晏翊已经溃烂不堪的手腕从那一嘴的利牙下拯救了出来。 “你怎么就这么出息呢!我也很怕被这丑八怪给吃掉,可我不会像你这么蠢,你以为把自己弄死了他就不吃啦?怎么可能!你当他是熊么?那是魔兽,不能用森林脱险那一套来思考的!况且,这丑八怪肚子这么大,指不准我们就算被活吞了,也能在他胃里活下来,说不定从里面更好击溃他,然后我们就能重见天日了呀!啧,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还自杀!真是勇气可嘉!” 晏翊认为,就算他不这么混乱的时候,也是跟不上陆恩行的节奏的,这位人类的柔弱小伙伴的思维永远都游荡在正常范围之外,从未有一次攻入过守备范围。 不过,好在陆恩行跳了出来,因为就在陆恩行破口大骂的时候,他那辆心爱到平常都舍不得开的小白已经被魔塞进了那张大嘴之中。 还真是饥不择食,看他吞下去要怎么消化! 有陆恩行这脱线的跑过来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晏上妖很有些烦恼。 现如今就这样将陆恩行踹下去不知道还算不算他亲手杀了他,可若是就这样直接引燃他体内的狐火,势必会连带陆恩行一起烧成灰。 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是烦恼的时候,模糊的雨幕中突然锐利地射过来一根泛着白光的箭,咄的一声劈开了魔厚实的皮肤,深深刺进去了三分。 魔吃痛,一甩手将晏翊丢了出去,半空中,晏翊刚要转身搂住陆恩行,没想到却是被陆恩行抢先一步抱在怀里,两个人缠在一起眼看着就要撞上小巷高耸的围墙,却是倏尔被一股强硬的力量兜住,险险擦过粗粝的墙面,划了道优美的弧线飞升上了天际,随即缓缓落下。 奥、奥特曼! 结界中,傅雨尘低头望着瘫在地上的两人,形容狼狈得不堪入目,而陆恩行貌似是在看清他的脸时明显将满眼的兴奋和热辣转瞬换成了失望和嫌弃,晏翊似乎更是身负重伤,不由诧异道,“这么大雨,你们到底是在外头晃荡什么啊!谈情说爱饭后散步也太会挑时间了吧!” 晏翊一眼看到是傅雨尘,心中顿时一松,一晃眼整个人就已经晕了过去。 陆恩行看着那歪到自己怀里的脑袋,吓得连连晃着晏翊,惊道,“喂!晏翊?晏翊!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喂!说话!” 傅雨尘及时出手阻止了陆恩行的狂乱,看了眼晏翊手腕的咬伤,脸色也是沉了许多,慎重道,“不要乱晃,这样只会让他的血液更快速地流失,他应该还受了很重的内伤,必须立刻送往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大论文开始查重了,好想背起行囊浪迹天涯...来,翊儿,带本宫回青丘~~~ 第32章 32、 走科学 陆恩行看了眼罕有人烟的街道,不由恶狠狠地抬眼瞪着远处的丑八怪,怒道,“还我小白白!我现在就是两条腿跑到医院都要跑到天亮!” 傅雨尘又不放心放任魔不管,一时还真有些分|身乏术。 正是犯踌躇的时候,魔似乎是缓过了劲,缓缓挪动着身躯将眼睛一格一格转了过来,傅雨尘捏紧手里的深绿色玲珑玉弓,肃容以待。 空中却是突然划过一道晶亮的闪电,伴随着轰然雷声,一把泛着血红色的九节龙骨鞭凌厉地撕开空气,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魔的后背。 龙千年一遗骨,极其珍贵,龙骨坚如磐石,透着龙脉的狂傲和霸气,用龙骨做出的九节鞭更是神兵利器,无坚不摧。 魔遭受的这一鞭显然比刚才那一箭更痛,当即挥舞着手臂,用粗糙的手掌去抚摸自己受伤的后背,不满而愤怒地仰头长啸了一声。 也亏得傅雨尘及时张开了结界,不然任由魔这样一声怒吼,明天各大报纸头条都要开始琢磨当今社会究竟存不存在鬼神妖魔了。 晏语踏着云轻巧地落到陆恩行身边,一把挥开他,将晏翊放好,凝眉严肃地探手搭上了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腕。 陆恩行急迫地问道,“怎么样?会死么?你是他的医生,我看你腾云驾雾的好厉害的样子,一定要救他!” 晏语眸色冷凝地扫了陆恩行一眼,带着些许敌意道,“如果不是你吞了他的内丹,他何至于会如此衰弱!人类,大半夜的你带他出来究竟是想干什么?你不知道新月……对,你确实不知道,还有,我是他姐姐,就是自己没了命也一定会救他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陆恩行怔怔坐在地上,脑袋里炸开了锅一样,没有一条能听他话地安静下来,让他好好理理这一夜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个大块头丑八怪根本就超出了人类的常识,更何况傅雨尘和医生身为人类,却能飞檐走壁,手里更是使用着那些游戏里才会出现的高级装备,而现在,美女医生竟然还这样理直气壮地责备他吞了晏翊的内丹! 内丹是什么?内丹不是修仙的妖怪才有的东西么?比如存着他所有的法力或是和生命息息相关之类的?难道不都是小说或者电视剧游戏里才会有的么? 难道这黑长直他真不是中二?他就是妖怪?!一直以来自己认定的那些胡言乱语他其实都是晏翊的实话实说?! OMG……我滴个妈呀…… 他迫切需要一个人先静一静。 魔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反倒是被激怒后原本木讷僵硬的狰狞面孔上突然起了疑似暴怒的褶皱,青白的双眸染着赤红,呼吸都粗重了些,抬脚肃杀地走了过来。 傅雨尘摆出玲珑玉弓,却并没有拉箭上弦,而是轻轻唤道,“雪悠。” 眨眼间尚且松弛的弓弦瞬间便绷紧,陆恩行目之所及的地方,隐隐绰绰能瞧见一线白光,凝结成了一只利箭的形状。 他想起那个总是很容易被忽视也很容易被激怒的雪肤少年,突然想到,今天晚上,就算让他再看到谁谁谁内裤外穿成了拯救地球的超人他都不会再有丝毫诧异。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能够吐槽的过来的了,那就索性心安理得地接受吧,已经这样了,他还能怎么办?唯有人艰不拆。 蓄势待发的弓箭正要离弦而出,却是被晏语忽而出声阻止,她放开晏翊的胳膊,缓缓站了起来,对着虚空沉声道,“神君还不现身?你若再不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他。” 陆恩行原本还守着晏翊,此时此刻也是好奇地顺着晏语的目光看向了巷口的墙头,就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突然站了一个衣袂飘飘、胡子花白的……老道士?! 拂尘被夹在胳膊腋下,脏兮兮得都看不出来原材料,瞧着邋里邋遢的一个人,却是在这飘摇风雨中愣是没让衣角湿掉一块。 陆恩行略略有些失望,他还以为真的会是超人呢?如果是说不定攀攀关系还能要个签名什么的,立马秒杀漫威一众。 那人嬉皮笑脸地望着面容阴沉的晏语,浑不在意道,“嘿,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陆恩行特别想问,如果晏翊真是妖怪,那他说他自己有六千多岁了就是真真的大实话,美女医生既然自称是晏翊的姐姐,那不是就说比六千岁只大不小,我滴个乖乖,这还算年纪不大呀! 晏语望着陆恩行一脸深沉地思考着,对着他的脑袋瓜子倏尔冷嗖嗖道,“敢算我年纪,杀了你。” 陆恩行浑身一个哆嗦,立表忠心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晏语抬起不变的肃杀眼神,冷冷将望着老道士,冷哼道,“青丘可不是世外桃源与世无争,陵光神君,小神姑且冒犯一句,神君如今自甘三世轮回只为同战神结缔一线姻缘,可若是让帝君知晓神君这三世可都保持着本我的意志,小神不敢妄论帝君旨意,但求神君自己掂量清楚,若是小神的弟弟今日有个三长两短,小神便是拼得一身修为,也定会毁了战神元神,让他再入不得轮回。” 也没看到什么动作,眨眼间那个昆仑老道士就瞬间转移到了他们跟前,傅雨尘敬畏他是九天之上的朱雀神君,可所谓来者不善不得不防。 晏语巧妙地将傅雨尘挡在了自己身后,陆恩行突然觉得,美女医生真特么狂拽酷炫。 老道士捋了捋那把不知真假的雪白胡子,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窥算着天机,倏尔睁眼,清幽幽地望着晏语,道,“原是狐王膝下五公主,瞧不出来竟也长成这样牙尖嘴利了,小来尚未化成人形可不是软糯一团极为招人疼爱?好歹老朽还曾抱过你,怎得如今说话这样薄情寡义?” 晏语冷笑道,“凭神君慧眼又怎会识不出我等小神真身?敢拿八尾祭魔,依小神看来,神君怕也是活得年岁太长脑子越发老旧不顶用了。” 老道士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倒也不曾动怒,只是刚刚还一直骚乱不安的魔却是不知不觉间安静了下来,眼里的赤红褪去,青白眼直愣愣地望着老道士那抹消瘦的身影。 陆恩行看着两方互不相让的对峙,忽而插道,“我说,你们这样干瞪眼也不是办法,干脆我帮你们把人弄死,你们也好找个借口酣畅淋漓地干一架。” 傅雨尘握着玲珑玉弓的手一抖,实在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只能怔怔回头,望着一本正经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陆恩行。 晏语当然知道这样耗下去它确实不是个办法,但是摆明了这死道士他不上钩,竟然丝毫不介意自己揪住了他那么大个把柄,这样可要如何顺理成章地问他讨要四魂血珠? 相比晏语救人心切,昆仑老道士显得则是老神在在,他探手一把捉住腋下的拂尘,在众人不由自主警惕戒备时,竟然倒拿着拂尘,用没有佛须那头挠着后背的痒痒。 傅雨尘突然觉得,或许今天晚上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一群白痴!奇葩!珍兽!还不如缩在被窝里搂着雪悠这样那样! 老道士满意地欣赏着那些瞬间七十二变的脸色,这才气定神闲掏着耳朵,道,“这雨不过盏茶功夫就会停,离着太阳升起还有半个时辰,小狐狸,四魂血珠可不是那么随便能够借你的东西,不想你弟弟死,直接取了那凡人体内的内丹还回去不就成了?” 晏语并不觉得作为神就一定要慈悲为怀,神也是有七情六欲的,除却比凡人多了些异能之外,其余并无太多差别,人分好坏,神自是有善恶,她知道老道士所说正是搭救晏翊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可是她无法动手。 晏翊说过,他身上不想背负血债,六千年的功德只是为了能够化出第九条尾巴,成为真真正正的上妖九尾狐,而不是到了新月只剩软弱无能的不完成品,所以才会那样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同这个凡人结气,一荣俱荣。 他不能让这个凡人为他而死。 陆恩行尝试着把自己代入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设定中,没想到倒是很容易理解了眼下的僵局,他仰头望着晏语,从她那双同晏翊像了七分的凤眸中看到了挣扎和沉重,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他看了眼昏迷过去的晏翊,大理石一般俊美的纯白面庞上全是血污,不薄不厚的唇轻轻闭合着,惨淡雪白。 “是不是拿走内丹,我会死?” 不是不害怕,只是说出了口就不自觉镇定而平静了下来,似乎觉得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晏语淡淡说道,“其实那夜你本就精气受损、魂魄遭创,上妖强劲霸道的妖气对你这样的凡胎肉体来说杀伤力太大,更何况晏翊醉酒根本不懂节制,想来内丹会被你吞下去该也是命中注定,总之是幸得如此才险险保住了你一条命,若你死了,晏翊定会抱憾终身。” 陆恩行问,“那他是打算什么时候拿走内丹?总归不可能一直摆我这儿吧?” 晏语道,“你与他已经结气,两边利用他的气魄以及内丹,不出半年就能彻底修复你的精气魂魄,届时再取出自当无关大碍。” 陆恩行抹了把脸,忽而喃喃道,“所以这段时间他对我这么好完全是因为担心我死了令他愧疚不安?” 晏语觉得自己说得应该很清楚,就有些想不明白陆恩行这一脸的彷徨和受伤到底是想闹哪样,不由坚定地点了点头。 陆恩行顿了顿,倏尔扬起唇角,笑得春风和煦,“拿走吧,我也不想担负人命,不对,应该是妖命,我也是会愧疚后半辈子的,拿了吧,这样我跟他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傅雨尘急道,“陆恩行,你在说什么傻话,肯定还有办法的!” 晏语似是非常无语地望着满身悲伤的陆恩行,附和着骂道,“对呀,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刚才讲那么多你到底听明白没?你和晏翊已经结气,你死了他还活个屁呀!你以为我是在逗你玩儿么!” 陆恩行更悲伤了,怒起骂道,“我真以为在逗我玩儿呢!难道不是么?今天愚人节呀,我这几个小时以来被整得还不够惨么?你们到底是想闹哪样!我这么辛辛苦苦地追出来,是想跟他道歉的,不是来看你们神仙混战的啊魂淡们!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严肃认真你觉得我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么?你以为我阿甘啊还是阿甘啊……” “阿甘出现了两次。”傅雨尘很不合时宜地吐了个槽。 陆恩行一卡壳,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革命勇气瞬间被镇压,蔫头耷脑得叹了口气,而后颇有些吃力地抱起晏翊,像是勘破红尘般云淡风轻道,“你们真心够了,我已经不想再跟你们一起玩耍了,不管我死他活不成,还是他死我活不成,我只知道,在科学年代,人生病受伤就应该送医院,请大神的都是脑残智障,我不认得你们。” 果不出老道士所言,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天然噪音屏障消殒后,随着日升恢复转动的世界便有了靡靡之音,是人类的生气。 傅雨尘望着淡定走出他结界,脚步发虚打颤跌跌撞撞的陆恩行,无可奈何地叹道,“所以才是影帝么?随时随地都能演上一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大戏,都不知道哪句话才是他的真心,抑或是其实每一句都是他的真心,谜,真是个谜。” 晏语特别想知道,就这样思维跳来滚去,换性格跟人变脸一样迅速不留痕迹的家伙,晏翊到底是怎么跟他处下来的。 晏语转头去看饶有兴致的老道士,微微欠身道,“打扰神君了,既是身在凡间,果然还是应该按照人类的法则行事,小神救弟心切才会被慌乱冲昏了头,还望神君莫要介怀,此外,望神君能看紧战神,他已尝过晏翊的血,保不齐他再次魔化便不管不顾寻了过来,即便晏翊法力堪同一战,说到底是件耗费体力的事,他素来惫懒,激怒他对你我都无益。” 老道士瞅了眼破晓的天色,领着乖顺温和的战神准备离去,隐身前忽而笑道,“不管怎样都算是本上神欠你们一记人情,后会有期。” 傅雨尘就觉得,神仙们过得还真是潇洒。 作者有话要说: 论文申请答辩的表格填了我两个半小时,按照码文的速度来讲就有6000字,怎么办,最近这么忙好想断更!苍天┳┳!BLX的时候发现居然还他妈掉了四个收!啊啊啊,好想断!更!! 没勇气没脸皮断的人只能缩在这里碎碎念,小伙伴们鄙视鄙视就好,不要当真,哎,空余恨,最近这么阴暗好担心一不小心就把小包子捏死了,好焦虑 我也迫切需要一个人先静!一!静!! 第33章 33、 险生 最后当然没有送医院,晏语一阵风就卷起陆恩行连带晏翊去了她那里。 傅雨尘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撤了结界领着雪悠回家补眠,然后悲催地想起了一大堆的通告。 晏翊失血过多,浑身渗着白,隐隐开始发青,晏语没工夫招呼陆恩行,迅速忙碌又井井有条地重新处理适才用法术草草敷衍的伤口,而后眼都不眨直接划伤了自己的腕动脉,将自己的血喂给晏翊。 陆恩行看得是心惊肉跳,觉得美女医生动起手来还真是简单粗暴却行之有效。 左肩轻微脱臼,肋骨被摔断了四根,有一条戳出来差点刺穿了肺,肺叶受损严重,已经积水肿起,胆囊也有些破损,倒也不算太严重,好在脑袋没有受到致命损伤,昏迷不醒看来跟大脑无关,应该是太虚弱。 晏语保持着垂手喂血的姿势,一边细致地查探着伤势,碰到轻伤便徒手凝结法术给予治疗,等小伤基本被处理妥当,估计血量补充也差不多便收了手,抬眼看到陆恩行傻傻站在一旁,不由使唤道,“来了就出点力啊!去打些水来,得先给他换身衣服!” 不知为何,陆恩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晏翊被扒了衣服后,身后那些创伤如果被晏语发现的话,晏语直接杀了他的可能性到底会有多高,显然,得出的答案很令人绝望。 陆恩行狠狠吞了吞口水,而后摆出一脸的严肃,郑重道,“这事我来就行,你自己的伤也要处理,男女有别,我就不帮你了,晏翊交给我你大可放心。” 晏语总觉得有些古里古怪的,总归没多说,而是推门出去,看样子应该是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 说到底,虽然是姐弟,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应该要避嫌的。 陆恩行想着也不敢怠慢,火速端了盆热水进来,才刚脱了晏翊的上衣,晏语突然推门进来,“衣服……你干什么呢?” 陆恩行看着情急之下整个将晏翊蒙起来的被子,以及自己紧握着被角的手,干干笑着,“不能见风,不能见风,开门有风,需要注意!” 晏语无语地望着他好一会儿,直把陆恩行瞧得心脏直打鼓,手心都在冒汗,才抬脚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两套衣服放在床头,说道,“只能找到这些,将就着穿吧,你那一身也给换掉,脏死了。” 陆恩行仰起天真的笑脸,感激涕零,两排三等身的自己却已然训练有素恭敬有礼地列队,无声恭送请求着晏语速度离开。 “我还要准备药剂,你速度快一点。” 天际已经开始发白,陆恩行看着晏语强撑着精神,无力摆手出门的身影,突然就愧疚了。 如果不是他着了靳航的道,就不会把晏翊折腾成这样,如果晏翊没有被他无情地赶出家门,就不会碰到那个……额……那个长得比较壮硕的歹徒,自然也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还连累了这么多人忙前忙后。 唉……也不知道晏翊醒过来,会不会真得杀了他,毕竟好像打小怪兽的时候他貌似挺护着自己的,不过还是觉得不安……要不然,就这样干脆让他死掉好了,一来靳航就没人勾搭了,再来也没人比他帅了,这第三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能救回一条小命,如果真如晏语所说,他们当真生死与共,那自己岂不是真的要陪他去阴曹地府? “晏翊,你一定要活下来!加油!”陆恩行异常真挚地凝望着面容安详的晏翊,坚|挺地鼓舞着。 衣服被脱去,浑身的伤都一览无遗,就像是光洁精致的大理石被人恶意地用刀片划出凌乱深浅的痕迹,触目惊心。 下|身留下的精|液混着雨水已经看不太清晰,陆恩行紧皱着眉,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略微颤抖的手指探进了不久前刚承受了自己粗暴张狂的柔嫩之地,却意外地发现,并没有掏出来多少。 陆恩行不由摸着下巴,望天思考一番,难不成是自己不行了?攒了这么久竟然量还这么少,营养不良么?其实是晏翊走了一路流完了吧?嗯,肯定是!啧,太荡漾了…… 操,陆恩行乃简直就是畜生! 陆恩行很荡漾地看着自己的三等身用小钢叉的木头棍子敲打着自己的头,后知后觉自己实在是禽兽不如。 好歹晏翊那次上了他还有帮他做清理,他倒好,不给人洗就算了,还不让人自己洗就把人给赶了出去,真是、真是上辈子吃太多称砣连累这辈子都是铁心么! 陆恩行不敢再多看,生怕自己抵不住道德的谴责,扑到晏语脚边求鞭笞,手忙脚乱地帮晏翊弄干净身子,胡乱地再套上衣服,一通丢进被子里,眼不见心为净。 晏语还真是掐着时间跑进来,看晏翊被伺候得还算清爽,默不作声地扫了眼陆恩行,接着坐到床边,将刚调好的药喂晏翊服下。 活血化瘀,沉心静气,其实太阳才是最有效的灵丹妙药,晏语一时之间配出的药也就是帮晏翊缓口气,等晏翊妖力恢复,自身修复的速度可是她的药死活都达不到的境界。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憋恨的一件事。 “可不是你寻常强悍到逆天,才会在新月时显得越发脆弱柔软,唉,一时都大意不得。” 晏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无奈责备,然而陆恩行却能感受到那番话里蕴含着满满的疼惜。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之所以靳航的小手段暴露得这么快,完全是白亦泰那贱人晕晕乎乎地拐带喻可欣去酒店开房滚床单,折腾了大半夜还是发现自己硬不起来,一怒之下抄起电话打给安阳东质问他是不是给他下了啥恶毒的诅咒。 安阳东迷迷糊糊睡得正香,一听白亦泰那要死不活的发情声,顿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外套二话没说杀气腾腾地赶往酒店。 说是捉奸在床,安阳东踹开酒店的大门杀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喻可欣一个人躺在被子里,因为醉酒睡得特别沉,利眼一扫,就知道贱人泰肯定躲在卫生间一个人玩青春伤逝的哀怨。 把人领回去的时候,安阳东好歹有点良心地问了一句,“你跟这儿厮混把晏翊扔哪儿了?” 然后就知道靳航居然这么好心地亲自送晏翊回家,很不顺路就算了,竟然还知道给送到陆恩行那儿。 陆恩行是笨蛋,可安阳东精着呢。 将白亦泰踹到自己床上,立马就赶到了陆恩行那里,却发现为时已晚,陆恩行已经将晏翊逐出了家门。 手段也真是太拙劣了,安阳东都不需要费心思去解析,瞬间就明白了靳航的做法,只是死活想不明白究竟是为啥? 如果说是单纯地想要让陆恩行和晏翊决裂,靳航也真是闲得蛋疼吧?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明白靳航还有些什么其他意图。 给钟文的助手打了电话,很容易就查到傍晚的时候钟文接到的电话正是靳航打来的,想必是让钟文拖住陆恩行,才会有了今晚那场突如其来的犒赏,而看上去钟文犒赏得非常不情不愿。 陆恩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被安阳东操过来拉着一通阴谋论分析,总算没有笨到外星球,好歹是察觉到了晏翊的异常。 能任由自己对着他胡作非为,可不是他中了招手脚无力又是什么?不然,真不是说丧气话,自己绝壁是打不过晏翊的。 难得勇猛了一回竟然还是自己的错,真是想想都悲剧。 之后就看到了那丑得鬼斧神工的大怪兽,不过可惜的是始终没有见到奥特曼。挺遗憾的,真的。 晏语看着微垂着脑袋浑身消沉的陆恩行,直觉这一句问下去肯定不是好事,可还是忍不住好奇道,“我就不明白,那么大雨你带他出去是想干什么?洗澡么?” 陆恩行脸上难得别扭了,因为之前的乱斗,左脸颧骨下有一条半寸长的浅红伤痕,意外得竟是让原本英俊的面容瞬间多了一丝豪气,气势却一点都不豪气,颇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其、其实,是我强……” “晏语……给我倒杯水……” 一道低缓嘶哑的声音凭空打断了陆恩行的话,他和晏语满脸惊喜地回过头,就看到床上的晏翊,半睁着眼,神色淡然地望了过来。 陆恩行心尖咯噔颤了颤,很没出息地往后挪了一步。 晏语倒是没在意,甚嫌他碍事一样一胳膊肘子顶开他,急切地靠过去,对着晏翊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却是抱胸哂道,“生命如此顽强,难怪可以毫不珍惜,明明是个没用的废人,还敢东逛西闯,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都没地儿给你收尸,去了地府都没脸问阎王要人,青丘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天光大亮,是个晴天。 晏翊从被子里拿出一条胳膊,尝试着用力握拳,不期然就看到了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陆恩行就更心虚了,眼神乱瞟,想着这里果然还是应该先行撤退,好歹人家姐弟生死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他一个外人在这里实在是多有打扰,不好不好。 抬腿一步还没退踏实,陡然听到晏翊低低说道,“你还活着。” 本来应该是略带点安心和喜悦的话,怎么看晏翊的表情陆恩行都能察觉到那股子根本不懂隐藏的失望。 原本还因为心虚而想着陆跑跑,这下可好再舍不得走了,他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简直就是懦夫。 陆恩行收回脚,复又摆出巨星的款,嚣张地望着晏翊,挑眉道,“听起来我活着你很烦恼,也是,我这么光彩夺目在你的成名之路上实在是天大的阻碍,真对不起你,本大神帅得天都舍不得收。” 晏语收起窗帘,让外头金黄灿烂的阳光能够照射进来,晏翊浅浅勾着嘴角,虚弱地鄙夷着,淡淡道,“看来倒是毋需本尊亲自动手,就凭你这尿性,迟早也是会蠢死自己的。” 对于晏翊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尿性”这一东北粗犷之语,晏语也只是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地推门出去,“我去倒水,你们慢聊。” 陆恩行本想骂“尿性你妹”,不想却是被晏翊清亮的双眸慑得一怔,失了先机再也无法开口。 雨后清新的空气随着微风一道道飘了进来,那种彻底洗涤过后的心旷神怡似乎感染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同时净化了心灵的每一寸角落。 时光静好,你在身旁。 陆恩行犹豫的心奇异地安定了下来,张嘴道,“对不……” “本尊眼下很虚弱,”晏翊却没有让他说完,直插打断道,“你最好赶紧离开,不然本尊将再无法保证你的性命。” 陆恩行嘴角一抽,很有些不满意。 晏翊却像是体力不支似的,缓缓阖上了眼不再说话。 陆恩行静静地望着,任由清风吹乱额前的碎发,稍稍挡住些晏翊俊美的面容,好一会儿才轻轻叹道,“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杀了我,我活着,就会对你负责。” 晏语靠在墙上,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悄么声地从门把上收了回来,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就这尿性了,算吧啦,啥也表想还是直接躺尸吧诶嘿︿( ̄︶ ̄)︿ 第34章 34、 白大人 虽然晏翊在《山河图》里还有一些戏没演完,但是由于《山河图》毕竟是陆恩行和傅雨尘主演,晏翊没来时电影也一直不受影响地拍了下来,所以眼下晏翊都请了足足有半个月的假,也没让剧组觉出什么不妥当来,依旧该干嘛干嘛。 陆恩行还没有真傻到为了这没有实质证据的龌龊之事就跟靳航彻底say goodbye的程度,只不过平常碰面已经懒得再去应付,连毒舌解解气都没那心思。 靳航倒是没甚所谓,只不过很稀罕地竟然被安阳东堵了一回,老实说他是不怎么愿意跟安阳东有所交往的,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看着很无害很没特色的男人究竟能影响白亦儒到何种地步。 安阳东有点冤,因为他才没那闲功夫去做这类似于“下课后有种别走”的小流氓做派,纯粹撒尿然后狗屎缘分碰上了而已。 看着那人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尽在掌控一样的藐视冷漠,他也就是图一时嘴瘾,跟陆恩行呆久了脑子进水比较不分时间人物场合,脱口而出道,“玩可以,只是最后别把自己也玩崩了。” 靳航浅浅勾起嘴角,若有所思地忘了安阳东一眼,而后风度翩翩地离去。 安阳东盯着那抹都要出尘升仙的淡然背影,倏尔撇了撇嘴角,呿道,“竟然不洗手?以后再也不想跟他握手了,啧。” 晏翊一方面是强制性被晏语给扣在了家里,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真心没地方去了。 除了陆恩行,甚至就连阿泰的面他都是见不到的。 说来也奇,陆恩行就算再忙再累,阿飞送他回去后,他都会再悄么声地跑到晏语这儿来碰门钉,大有一种就算海枯石烂也要将负荆请罪进行到底的冲劲和决心。 晏翊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但是晏语知道他不想见到陆恩行,她不清楚个中缘由,但她是晏翊的双生姐姐。 当然,晏语虽然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自始至终做一个慈祥而温和的好姐姐,但是现实是很残酷很无礼很不理智的。 当她家的门铃第N次被摁响,而她又以为只是寻常推销人员而打算轰走却发现竟然还是狗仔甚至一如既往极为粗鲁无礼地对着她一通乱拍狂问之后,晏医生那根脆弱纤细的玻璃心弦终于啪的一声断得义无反顾、风雨无阻。 她当着那些疯狂记者的面,淡定从容地掏出手机,然后恶劣地拨通了陆恩行的电话,还黑心到没边地开了扬声器。 陆恩行一看是晏医生的电话,顿时挡开曼姐给他补妆的手,迅速起身躲到一边去,喜不自胜道,“你终于愿意让我进去了?我现在就过去,你等我!” 晏语挑了挑眉,斜着眼睛扫了一遍门口已经呆掉的狗仔们,趁着他们还没有彻底点燃疯狂之前,事不关己地说道,“等本尊来了你们随便问,我就不奉陪了。” 话毕很是痛快地砰的一声把自家的大门给踹上。 她必须让陆恩行知道,打扰到别人是很失礼很粗鲁的行为,他必须付出代价。 陆恩行再一次发挥业内著名的professional精神,毫不愧疚地丢下忙得热火朝天的剧组,流星一样迅速消失在了现场,可怜阿飞不过是去放了个水,竟然就让大神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当安阳东接到方飞的电话,知道陆恩行被一群记者堵在了一个女人家的门前时,周身散发的诡异气场让白亦儒都微微挑眉,只不过白大人太过日理万机,连眼皮也是没有打算掀一掀的。 “白大人,提案都在这里,还请你百忙之中抽个拉屎的空闲随便看两眼,现在,我得先去好好教训教训你上一次拉屎时随便看两眼之后看中的那个混蛋白痴逗比二货,挺急的,先走了。” 白亦儒坐在宽大的弧形办公桌后面,中规中矩地趴伏在桌上一副奋笔疾书的勤劳模样,肤色不是阿泰那样健康的浅麦色,而是典型的办公室坐久了常年不见太阳的嫩白柔滑,鼻梁上架着一副泛着浓重书呆子气场的黑框大眼镜,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右手边摞着一叠叠高耸的文件,相对来说左手边就显得比较空旷,因为他左手边只放了一个极其普通的蓝白色文件夹,正是安阳东不久前递上去的。 日理万机中偶然听到了安阳东离开的脚步声,手上动作一顿,仓促地抬头看了一眼,瞬间又垂眸,急急唤道,“东东别走啊,我马上就好,一会儿陪我吃饭。” 安阳东嘴角一抽,慢吞吞转过来,皮笑肉不笑道,“你现在是忙到连听我放个屁都没时间了么?” 白亦儒日理万机地挑了挑眉,日理万机地答道,“你放屁了?怎么没味儿啊?赶紧开窗户,毒气留不得,你现在还真是杀人无形中,厉害!” 安阳东不由仰头望天,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为什么,为什么他身边就没一个正常人呢?为什么! “陆恩行要被那群记者撕碎了祭天,我真心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插科打诨。” 白亦儒不停轻颤的肩头一顿,脸上顿时涌现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悲怆和荒凉,愁眉苦脸得像是天都塌了,半张着嘴缓了半天,终于舍得抬起头来,半个小时以来第一次正眼看安阳东。 “小星星又闯了什么祸?都说你太仁慈了,这事儿要是交给阿泰办,小星星早几年就学会什么叫装乖了。” 对白亦儒这样惊悚而又极度不负责任的话,安阳东眉毛都没动,直言道,“要真交给阿泰,指不定他们两个低能一不小心就碰撞出了不一样的奇葩火花,到时候恐怕就算是你最最亲爱的泰弟弟都会不知道什么叫装乖。” 白亦儒用两只手完美实现了一个漂亮而又猥琐的少女托腮图,眉眼含笑地盯着只是侧过脸来的安阳东,道,“当然你说的也都是假设为之,事实上我最最亲爱的泰弟弟很懂乖,不需要东东你多此一举重新调|教。” 安阳东插在兜里的手频率不算快地点着自己的腿,忽而回身笑道,“他乖也只是在白大人你面前,好歹我是他前辈,对我也敢这么嚣张,也不知道是家里人给惯出来的毛病还是天性使然,很显然你管得不够宽,其他地方我就自作主张代而为之了,怎么,你很心疼?” 大眼镜挡着看不清白亦儒眼里的神色,只是他唇角的弧度虽不曾变,可办公室里的温度却不动声色地降了几度。 安阳东拿出手来随意拍了拍自己的裤管,而后垂首恭敬道,“我真有急事,关于那个提案希望白大人尽早给出答案,阿泰一直不回家吃饭我知道你很不放心,我先走了。” “东东,你并不缺钱,况且,就算用阿泰威胁我启动造星计划,实质上你也只是个经纪人,根本赚不了多少的。” “我知道,我也不缺钱,”安阳东推门的动作一顿,坦承不讳道,“可我缺爱,亦儒,你也是。” 安阳东走了好半天,万秘书站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始终没敢进去,雷达探测器告诉她现在谁进去谁死,没跑的。 白亦儒面无表情地盯着左手边的提案书,很久很久才缓缓勾起嘴角,似是而非地呿了一声,转而又日理万机地去iPad上刷Flappy Bird的分数,然而却是在即将突破最高分的时候,突然撤了手指,那只身形灵巧、势如破竹的小赤鸟猝不及防,以一种粉身碎骨的气势和颓败摔到了地上。 “就算飞得高飞得快飞得远,也是我让你飞得高飞得快飞得远,激怒我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下场。” 安阳东这几天在忙那个提案,就让方飞全程负责陆恩行的接送,还真是没个几天就屁股上长疮坐都坐不住,非得要整出点动静来,好让全天下都知道他陆恩行还活着。 疯狂的记者这次为了能创造业内神话简直就是豁出去了,废话,竟然在有生之年抓获了大神的现场,这个貌美的陌生女子,这处不起眼的爱的小巢,以及大神刚才在电话里那一副终于得到老婆原谅而欢呼雀跃的典型性妻管严症状…… 这条报道绝壁要火!整个娱乐圈都将为之震颤! 狐之一族耳聪目明,晏语死活不让陆恩行进门,晏翊躺在阳台上晒太阳,脑袋都要被吵炸了。 “你弄过来的人,再不轰走,我就全杀了。” 察觉到对面隐隐有人群聚集,一个两个都火辣辣赤|裸裸地望着这里,晏翊更觉心烦,一眨眼就躺在了客厅的美人靠上,一挥手放下窗帘遮住了屋子里所有的光。 晏语其实也挺后悔的,懊恼地咕哝着,“怎么是我弄的?虽然一开始是我想捉弄陆恩行,可我怎么知道他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这人堵得就跟示威游街的一样,我现在就是想让他进来都不敢开门了,我家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 晏翊揉着额角,今天是满月,太阳能恢复妖力,然而效果总是不如至阴纯洁的满月,月华如练,洁白清朗,饱含着太阳的活力以及月光的妖娆,双益之下正是修炼妖力的最佳时机。 如果这些人真要在这里赌一天影响到他的修炼,他就……他就剁了陆恩行,所谓冤头债主大抵便是如此。 有一户当家男人赶着给老婆送冰淇淋蛋糕回家,被汹涌澎湃的人潮堵在门口愣是进不了门,气得直接报了警,警察赶过来的速度跟安阳东压根没法比,好在他们有提前出警的优势,竟然是跟着安阳东双双同时抵达现场的。 前前后后一个多小时,浪费了多少口水,给予了多少警告,安阳东觉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不由暗暗庆幸还好中午没吃,要不然现在都能被挤得吐出来。 好不容易遣散了积极进取的记者朋(hun)友(dan)们,有个小警察直接坐到了地上,气喘如牛地冲站他旁边的大叔警察抱怨道,“这年头巨星都应该用笼子隔离起来,这随随便便放出来真是害人!饭都没来得及划两口,腿都软了!” 安阳东不能再同意地握紧小警察的手,连连点头,“让国家赶紧立法吧,拜托你们了,立法让所有的脑残巨星出门都必须装笼子里!拜托!” “……” 大叔警察倒是很面瘫很冷酷,让那个拎着蛋糕的倒霉蛋签字又转过来问了安阳东一些情况,因为公共财产没有损害,也没有人员伤亡,给了他一些口头警告也就算完事了,虽然是倒霉蛋报的警,但是人都撤了他也没纠缠安阳东索要补偿什么的,大叔警察麻利地搞定所有手续,拎着小警察潇洒收队。 安阳东满目期待地望着那些秉公执法的正直背影,还不忘招呼道,“警察同志,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小警察本来就腿软,被安阳东这么一喊更是直接瘫在了大叔警察的怀里,很惊悚。 大叔警察气场老淡定地回过头来,板着一张扑克脸,严肃科普道,“立法不是警察局职责所在,同志,你得去找人大那些大人。” 安阳东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整得好端端一张脸瞬间扭曲得不能直视,因为他发现这句拗口的话它听起来还真他妈意外地很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没见面的本科室友来我这里玩啦!!今儿晚上一定要好好疼爱疼爱她!灭哈哈哈! 写小警察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宁宁他们家那口子,怀念啊....突发奇想,哪天搞个小剧场,让二神和默大碰个面,不造会碰撞出啥样的火花.... 第35章 35、 变故 方飞已经站在旁边给陆恩行扇风扇了老半天了,惊魂甫定地叹道,“恩行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安阳东回过神来,森然地站了过去,凉凉道,“没死透么?可需要我来补一刀?” 陆恩行倚着门,墨镜在拥挤中掉到地上已经被七脚八脚踩烂了,缺氧心慌让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偏薄的嘴唇发绀,桃花眼里像是蒙了一层水汽,朦胧暧昧,却怎么都透着股阴枭和寒冷。 他有气无力地扫了眼故作幸灾乐祸实则怒气冲天的安阳东,艰难地活动着僵硬的面部神经肌肉,扯着嘴角难看疲惫地笑道,“回去再说,不能让他们再发现晏翊。” “嘿,这不是利弊好坏都看得清清楚楚么?那你是怎么就犯二犯抽了青天白日里跑到这里来?难道不是觉得最近头版没你啥事儿寂寞空虚冷了?” 陆恩行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安阳东,似是告饶,似是请求,疲惫虚弱得令安阳东心尖都颤了颤。 方飞不安地小声唤道,“恩行哥……” “请问,能先让一让么?虽然你们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但是我真的需要立刻马上回家,冰淇淋蛋糕都要化了。” 一道平庸无奇的声音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礼貌和谦逊,温和地打断了方飞的话,三人齐刷刷抬眼看去,就发现正是那个刚才报警的倒霉蛋。 安阳东诧异心惊道,“敢问,先生的家……是哪一户?” 倒霉蛋长得很大众脸,只不过将近一八零的个头衬得整个人都很精神有型,戴着一副斯文的窄框眼镜,眼神看起上不像精明人,举起蛋糕指了指陆恩行背后的防盗门,无奈却好脾气地笑道,“就是这里啊。” !!! 就算是要死不活的陆恩行这回都撑大了眼眶,连连指着自己靠着的大门,惊得有一瞬的失语,而后直接跳到男人眼前,忙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倒霉蛋隐隐有些不悦,礼貌地往后退了一步,远离陆恩行发光发热的漂亮眼睛,沉沉道,“这里是我家,你认为我和她还能是什么关系?” 陆恩行很是茫然失神,喃喃道,“可是就算同居也不能说明什么呀?这世界同居的人太多了……” 倒霉蛋这下是真的生气了,镜片后的眼睛顿时精光闪烁,冷冷道,“先生,你同我妻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请你说明一下么?” “妻、妻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结婚?既然结了婚又为什么要来跟他纠缠不清?他……怎么能结婚…… 倒霉蛋算是彻底想通透了眼前这失魂落魄的男人的身份,斯文恬然的双眼之中渐渐聚起怒意,眼底不详的黑色顷刻便蔓延了出来,让这个柔弱寻常的男人周身都卷入了一股阴沉的戾气之中。 安阳东察觉到一丝异样,正要将陆恩行往后拉扯开,没料想男人的速度却是迅如闪电,安阳东眼前一花,陆恩行已经被卡住脖子推撞到了墙上。 猝然发难的窒息以及疼痛让陆恩行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痛如开颅,眼前一阵阵发黑,阻滞的呼吸憋得脸色通红酱紫,不由自主地拍打着男人的手背,却心惊地发现那看似弱不禁风的人竟会有这么逆天的手劲! 安阳东一愣,眨眼醒过神,两步跨过去想要推开那个突然疯狂的男人,然而男人看都没看他,随便一推轻而易举地将安阳东推出去好远,更是直接撞到了方飞身上,脚下不稳,两个人就这样摔了个四脚朝天。 陆恩行挣扎着努力保持镇定望着眼前阴冷肃杀的男人,艰难地吐气道,“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死了……咳咳……不要紧……我、我死了可是世界的损失……你想想……清楚……” 男人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根本没在听,只是紧闭的牙关让脸颊两侧的咬合肌看上去非常发达,陆恩行觉得若是这个男人想,他完全能够咬碎自己的脖子。 “我最后问你一次,先生,你和我妻子是什么关系?” 男人冰冷阴寒怒涛翻滚的质问激起了陆恩行不要命的血气,气嗓都要被捏爆了,却仍旧凭着那股陡然窜起来的激流和好斗之心,勾起嘴角冷笑着模糊回道,“他根本……就、不爱你……咳咳……是你的妻子……又能怎样……咳咳咳……” 男人的眼色越来越黑,手劲越来越大,陆恩行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掐断了,窒息前拼命攒足了一口气,坚定而流利地说道,“他舍不得我死就足够证明一切。” 男人眸中精光一敛,杀气顿现,勾爪之下猝然往右侧发力,陆恩行脆弱的脖子在男人的手中就像是一根枯败的纤细树枝,只需稍稍点拨就会被折断。 安阳东从剧痛中恍过神来时,逆着楼层大玻璃窗透过来的暖阳,整个心却像是结了层千年寒冰,扑通一声直往冰冷阴寒的深潭中跌去,他无意识地摇晃着脑袋,嗫嚅着,忽而尖声吼道,“不——!!” “晏翊!你!” 千钧一发之际,安阳东只觉眼前一花,耳边遥远而模糊地传来疑似撞击的声音,而刺激着他绝望而失神的视网膜的是一团完全不知为何物的雪白物体,迎着光一闪而过,庞大笨重却意外的轻盈翩跹。 安阳东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冷静了几秒复又睁开,就看到局势已经彻底颠覆。 晏翊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陆恩行,一只脚致命危险地点在那个男人的脖子旁边,脚尖所处的大理石地面已经陷进去一个深深的窝。 安阳东狠狠咽了咽口水,若晏翊这一脚踩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男人早就应该升天了,后背忍不住发寒,安阳东不由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触手一片潮湿,吃惊地拿下手看了眼,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他回头看了眼先前就被撞得晕了过去的方飞,突然很庆幸这孩子没有目睹这些狂狷狠辣的异常。 晏语头疼地遮住自己的眼睛,忽而发难,咬牙切齿地推了晏翊一把,怒道,“杀了他我就让……我就跟他一起死!” 晏翊急退两步站稳脚,也不管跳脚的晏语,直接将陆恩行抱了进去,小心地放到沙发上,瞧着他脖子两边的青紫指痕,眼色沉了沉,沉声唤道,“你若再不进来弄醒他,我这就成全你跟他一起死的心愿。” 凶暴的男人看到了晏语,眼底浓重的黑倏尔散去,躺在地上非常委屈而又可怜地望着晏语,心酸道,“阿语,蛋糕化了……” 晏语叹了口气,弯腰将男人扶了起来,清明凤目里不自觉间已经填满了似水柔情,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出来阻止你,对不起。” 男人将晏语紧紧搂在怀里,贪婪地嗅着她脖颈间特有的香气,闭着眼似是陶醉似是享受,却是孩子气般不满地抱怨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你什么人?” 晏语抬头望天,若有似无地扫了眼已经彻底惊呆的安阳东,忽而异常冷静条理清晰地回道,“他不仅是我的人,也是你的人,但凡晏翊有点用,他无疑将会成为我们的弟妹。” 已经惊呆的安阳东活生生把自己掰清醒然后又尽职尽责地摆出惊呆的表情,变回到兔子的倒霉蛋同样一脸震惊,其逼真程度丝毫不逊色安阳东。 “晏语,你再不进来,我现在就杀了勾陈。” 屋里飘出来某只冷静到肃杀的声音,晏语看了看身边两只大张的嘴,颇为心酸地摇了摇头,随即淡定道,“先进屋吧,回头再细说。” 在晏语给陆恩行还有方飞疗伤的时候,安阳东忍着肩头的剧痛,终于身残志坚地想清楚了来龙去脉。 陆恩行之所以能跟晏医生的老公吵起来,完全是因为那个笨蛋二货逗比脑残一直一直把倒霉蛋的老婆当成了晏翊…… 不知为何,安阳东想通这一点,顿时便有三只乌鸦整齐划一地从他脑门子前飞过,嘎嘎的嘲笑声难听又气人,今时今日,他终于放弃了对陆恩行智商的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期待。 且不说这个世界同性恋的比率是否当真大到随便在路上撞到一个人就会发现他是个Gay,就单说晏翊,那是个会乖乖给人当老婆娶回家的主么!没听到晏医生说什么啊?她说“弟!妹!”,弟妹啊卧槽! 惊雷落地,虎躯一震。 晏语转过来要给安阳东看肩伤,安阳东愣愣地看着晏语熟练麻利的动作,静默之中只听到他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晏语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安阳东脱口道,“你们不是人吧?” 晏语浅浅笑了起来,伸手拍在安阳东的肩头,痛得他立马咧嘴,这才起身垂眸道,“怎么?害怕?” 安阳东微仰着头,不输气势地抬眼望去,肃容道,“无所谓怕不怕,只是如果是对恩行不好的,就算是怕我也会挡在最前面,我们只是能活到一百岁就感恩戴德的凡人,生老病死在你们眼前不过一个弹指,人妖殊途都拍了多少部电影了,经典的垃圾的,主旋律总是不会变,我不想恩行走上这条路。” 晏语抱胸而立,不由嗤笑道,“凡人,你可别会错意,我之所以跟我老公这么解释,是为了让他不要随便乱吃醋,人妖殊途你们人类也就是拍拍电影,我们却是生死见证过无数活生生的例子,我比你更明白更清楚,你们也只是活到一百岁就解脱了,可是能活过千岁更甚者万岁万万岁的我们呢?死了的人还懂个屁,活着的人日日夜夜都是煎熬,我也不会让晏翊走上这条路。” 勾陈兀自对着那化成一滩的蛋糕唉声叹气,听到这段对话,似是完全不着边际地说道,“我这难得出差一趟,一回来就心心念念要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了空,有些事还真就是注定的,我再怎么想都不顶用,唉。” 安阳东神色一凛,察觉到晏语眸中同样闪过类似的情绪,两人皆是一怔,随即同时移开目光,唇角都是几不可察的苦笑和无奈。 陆恩行醒过来的时候,天刚及擦黑,意识恢复嗓子都烧得疼,像是插了根粗粝的柴枝在嗓子里,呼吸都难受。 逐渐清明的双眼之中是熟悉的自己的卧室,原来他这是回来了。 安阳东看到陆恩行醒了,掩起脸上的喜色,轻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喝水么?” 陆恩行转过头来,纯粹浓黑的眼直勾勾地望着安阳东,直把安阳东忘得心头别得一跳,才粗哑着声音艰涩道,“东东,我好像看到了一只长了八条尾巴的白狐。” 安阳东借着倒水站起身移开了目光,敷衍道,“掐着脖子也能致幻么?这么神奇的东西你只能从电影里看到,别多想了,也别说话,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自从录歌开始你这嗓子有几天是好好的?” 陆恩行也不再说话,只是偏过脑袋,隔着房间的窗户,看着外头落红似火的天际,就算霞光落山只剩一线,仍旧赤红骄狂地燃烧着,绚烂火热,带着生命的昂扬气息。 明天肯定又是一个大晴天。 作者有话要说: 二神就算濒死也能这么自恋,真是够了! 第36章 36、 回家 陆恩行也想不透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没觉得一个月就能爱上一个人是件纯属扯到蛋的幻想和天真,但他觉得自己刚失恋一个月就爱上晏翊则是完完全全的一件扯到蛋还非常疼的事情,又不是在演失恋三十三天,人哪有那么容易变心?要不然全世界那么多失恋失意的人还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地伤春悲秋自怜自艾么? 他知道晏翊有晏医生照顾,实在不需要他多管闲事,他也知道晏翊不想看到他,他还没有卑贱到死皮赖脸地巴着一个人不放的地步,只不过每当他回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家时,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原来真的是一个人久了会习惯寂寞,而一旦品尝过两个人的生活,就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孤单。 原来他的家竟然有这么空,沙发竟然可以这么宽,被子竟然会这么凉,电视的声音怎么调都觉得刺耳响亮,一怒之下干脆按了静音,满世界安静后却觉得更加寂寥落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又是在什么时候出了错? 陆恩行想不明白自己这样失魂落魄到底算是喜欢上了晏翊,还是仅仅只是习惯了身边有晏翊的存在,习惯了他任性无理地随意霸占自己的暖床,习惯了他淡定嘲讽高贵冷艳的“本尊”,习惯了越来越日常的早餐还有雷打不动的晚餐等候,习惯了斗嘴,习惯了怒视,习惯了抓狂,习惯了那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习惯了那股天生入骨的雍容淡然,就再也习惯不了失去这一切的空虚,空虚得令人发狂。 剪不断理还乱,越想越困惑,越是困惑却越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整天整天将一个人拿出来在自己脑子里晃来晃去,分析来分析去,那人的形象只会可悲地越来越饱满,刻在心上的深度也只会不可避免地越发明显。 越是急切而刻意地想要忘记,反而始终无法忘怀。 不断告诫自己应该离那人越远越好,甚至是天真地想着,如果晏语说得都是真的,那只要自己能坚守住这半年,让晏翊取走自己体内属于他的内丹,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丝毫联系了,到时候才算是皆大欢喜,却唯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分分钟都是失守的节奏,每每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他门前,一边唾弃着自己定力太差,一边却怎么也迈不动离开的脚步。 太过复杂的事情陆恩行想不明白,但是半个月以来他好歹是弄清楚了一件事,不管缘由为何,他只是想要晏翊回来,他只是想要……每天每天都能够见到他。 人生在世,活着已经很艰难,就不应该再为难自己,想什么果断还是应该勇敢地去做什么。 但是,就算再如何被拒之门外,他都没有失望放弃过,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想象,晏翊竟然有男朋友,看上去竟然还像模像样的,那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居然可以那么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地称呼他为“妻子”? 灭顶的怒气和失控的冲动让记忆都变得模糊而虚幻,陆恩行抬手轻轻摸了把仍有些吃痛的脖子,忽而扯着嘴角笑得发苦发涩。 理智而清明地剖开心迹收集论据之前身体已经给出了最诚实的答案,不是么?心动得蛮不讲理却千真万确。 陆恩行觉得自己真心没得救了,就算不停药也是救不回来的。 安阳东临时烧了一壶水,又用两只杯子来回斟倒,就着窗口的凉风试图让热水凉得快一些,眼看着黑幕彻底降了下来,试了试水温,转身去了卧室。 轻声推开门,黑暗中似乎看到了陆恩行的双眼中蓦然闪过两道清亮的幽光,浅声道,“你是没人管就会死的那种,家里连热水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随口无心的一句抱怨却是正中陆恩行此时此刻激荡犹豫的小心肝,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凝声道,“东东,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我喜欢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家有室,东东,从今天开始,以后出门你就让阿飞锁着我,再也别让我一冲动又跑去他那里,我不想变成自己最唾弃的那种贱人。” 安阳东眨巴着眼,有点懵,开了灯一眼看到陆恩行满脸的灰败以及脖子的伤痕,心念一动,极为嫌弃地斜了陆恩行一眼,鄙视道,“你说你巴着别人家的老公那么卖力拼命讲道德捡节操是为哪般?” 陆恩行痛苦地闭上眼,阴沉道,“我要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别人家的老公,我那天夜里就应该撞死他的。” 安阳东就知道陆恩行这是连他的话都想岔了,看着那一股子比悲伤还悲伤的气场,就怕美人垂泪搞得他很惊悚,连忙解释道,“我说那别人家的老公是晏医生他们家的,你当真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喜欢男人么?” 陆恩行心口一紧,感觉心脏包膜都颤了颤,陡然撑开眼,难以置信又难掩喜悦地傻傻瞪着安阳东,“你说……咳咳!咳咳!” 一激动直接扯着嗓子了,疼得咳嗽不止,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连呼吸都要被夺去。 安阳东撇了撇嘴,跑去给他顺了半天气,将水杯递过去,嫌弃地呼噜着他的头发,磨牙道,“出息!还要阿飞给你锁起来带出去溜么?” 陆恩行桃花眼里的笑意满得都溢了出来,脸并着脖子都透着好看的绯红,眉目灿烂得就像拿到水果糖的孩子,稚气纯真而心满意足。 “不锁了,我又不是狗。”陆恩行显然心情很好。 安阳东就瞧不上他那样,“啧,狗都比你聪明,我都想不明白就你这样的怎么就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喝!” 陆恩行接过水杯,用手试了试温度,象征性地吹了吹,言简意赅答道,“因为我足够帅。” 安阳东明显哽了一下,显然完全无法反驳。 “咦……东东,你杯子没洗吧?水里竟然有一根头发!” 陆恩行张开嘴正要喝水,眼底陡然扫到那根沉在杯底的黑线,扭曲着脸将杯底举到安阳东跟前。 安阳东看了老半天,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无死角扫视着,古怪地扫了眼陆恩行,疑惑道,“哪有,我怎么看都是白开水,你该不会被掐得真出现幻觉了吧?要不要让晏医生再给你仔细看看啊?” 陆恩行将杯子放下,复又垂眸看进去,却发现刚才那根细细的黑线又没了,扑扇着眼,心头的困惑一闪而过,也没细想,咕哝着,“难道真的被掐坏了?啧,挺吓人的,明天确实应该让晏医生再给看看,我可不想做个帅到没朋友的瞎子。” 安阳东嘴角一抽,忍住抽他的冲动,铿锵道,“喝!” 陆恩行没所谓地笑笑,端起杯子,含了一口到嘴里,然而却在即将咽下肚子的时候,后背遭受重重一击,满口的水瞬间便喷了出来,一滴不剩,还白送了好些个口水。 安阳东盯着瞬间便湿掉的床单,很震惊,很生气。 “陆恩行,就算我是味觉杀手,可好歹烧个开水是不需要放任何调料的,你说,我还能怎样将一壶水烧得难喝到逆天的程度?你这样,我不抽你实在对不起我的尊严。” 陆恩行很茫然地擦了擦嘴边的残渍,很茫然地望着酝酿着滔天怒意的安阳东,很茫然地解释道,“有人打我,东东,真有人打我。” “你想说是有人把你打到吐了出来?你怎么不说是有人想把你打死,没死成光顾着吐了?” 虽然很诡异,很不可理喻,但是陆恩行总算直觉敏锐,他知道那谁回来了,回来了这个家。 在安阳东满眼诧异不解中,陆恩行掀了被子慌不迭地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就冲了出去,从厨房传来的哗哗水声却是让他激越兴奋的身形蓦然顿住,举步犹疑,生怕自己亲手揭开幻觉的面纱,空欢喜一场。 安阳东追了出来,看到陆恩行沉迷陶醉的眼神,以及厨房莫名被合上的玻璃门,还有门后若隐若现的黑影,很自觉地进了一旁的客房,这个时候,还是跟阿飞呆一起比较厚道。 陆恩行站在门外,迟迟不敢伸出手来,他不由想起了晏翊给他做的第一顿早饭,那天他也是这样怔怔地站在门外,只不过不同于那天的好奇和困惑,此时此刻的他,惶然不安,却心心念念。 一念及此,陆恩行反倒是镇定了,他收回有些颤抖的手,浅浅笑着,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磨砂玻璃后熟悉而暖心的身影,心满意足。 晏翊就着水流冲洗着手心乌黑的一团黏腻,适才情急之下直接徒手捏死了这家伙,触感实在是恶心。 这是一种最为低级的傀儡虫,不算灵力卓群的精怪,肉眼凡胎却无法瞧见,陆恩行能瞧出来完全是因为他肚子里的内丹,可他到底不是妖怪,无法随心所欲地看清傀儡虫的真身,如果不是自己及早察觉,让陆恩行吞了进去,麻烦可就大了。 傀儡虫一旦攀附上内丹,妖力必定暴增,届时恐怕就算是合自己同晏语之力,都不敢轻言对付得了,真是好险。 本也只是打算不动声色地处理掉傀儡虫,自己就回去,可眼下感受着门外那人灼热火辣的视线,晏上妖很有些迟疑。 感应到傀儡虫的威胁,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晏语反应也是迅速,瞬间便挡在了门口,拦下他沉默地对峙。 她颇为罕见地用一种冷静到冷酷的声音警告道,“人妖终归殊途,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自然清楚,晏语并非是为了阻止他去消灭傀儡虫,只不过她从最初就看得很清楚,他这一躺必定是有去无回。 “我并非就一定是喜欢上了他,只是不愿看到他就这样平白丢了性命罢了,我去去就回。” 那一瞬,晏语眼中闪过的失望和无奈,现在想来竟然是这样理所应当,看透他的并非他自己,却是晏语。 这个凡人有甚好的,他真真是说不上来,只是这样一种拿不起放不下的踟蹰,会挂心会担忧的想念,大抵就是喜欢了吧。 晏翊关了水龙头,就着挂钩上干到硬邦邦的毛巾擦干手,从容自若地拉开了玻璃门。 陆恩行微微低垂着脑袋,觉得自己根本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屁孩儿,即将面临来自严厉父亲的责罚,紧张得心脏都揪着疼,他稳了稳有些浮躁的呼吸,倏尔坚定抬头,拘谨而期待地望着晏翊,问,“不要走了,好么?” 晏翊望入陆恩行绯红的桃花眼,半晌徐徐点头,浅浅笑着,温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来把包子养噻~~ 翊:我并非就一定是喜欢上了他,只是.... 语:对,你只是喜欢上他 翊:嗯,颇有几分道理 星:本大神就是一坨悲剧么(┳_┳)... 【脑洞一开根本停不下来! 第37章 37、 意外* 陆二神心甘情愿地伺候着,晏上妖理所当然地消受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安阳东实在不想插手多嘴,可问题是,现在很有问题,这两只要不要这么淡定,敢不敢再黏糊点? 距离陆恩行被堵在了晏语家门前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星期,不论星周刊还是娱乐头版,始终如火如荼地拉扯着跟陆恩行有关的任何一张朦胧暧昧的照片不要钱似的上大页彩图,行文如流水般顺畅,感情如稻穗般饱满,字字珠玑,句句真理。 总结陈词用人话讲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议题:大神到底是欺男还是霸女。 那天有很多狗仔都拍到了晏语的面容,而大神的那句感情充沛的话更是在网路上被疯狂点击转载,大有一副“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的正义耿直,星星粉们对于自家脑残星星竟然会有女人这件事表示非常淡定,后援团里所有的女人整齐划一地用银桑扣鼻屎的gif猥琐图码楼刷屏,力挺自家偶像的清白。 楼里偶然会有黑粉蹦出来插楼毁队形,慷慨激昂地怒骂或是轻描淡写地鄙夷,大致意思都是是男人敢做就敢当,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可不就是为了红为了博人眼球,有意思么?鄙视之。 这个时候不断F5的无聊到没蛋都能疼出非一般感觉的亲妈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就像是闲得要长毛的狼终于发现了一只小白兔,舍不得一口吞下去,却兴奋荡漾地想着各种禁断S M调|教系列。 “嘿,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二神不是男人了?他脱裤子给你看了呀?菇凉,只怪你太奔放太狂野,把我们二神吓到不举灭你没商量哦你这坏人~( TロT)σ ” “我们二神哪里躲躲藏藏,哪里遮遮掩掩,他要是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你们不是比他更加躲躲藏藏、遮遮掩掩?有脾气搁这儿撒野,当心人肉你没商量哦你这坏人~( TロT)σ ” “还好我们二神只是智商低,好歹颜好到不能正面直视超过三秒,不然就凭那群狗崽的战五渣还不把我们二神英明神武的形象给毁完啦?就这样拍还能帅到没朋友真难为你们还跑过来捧场哦你这坏人~( TロT)σ ” “人怕出名猪怕壮,不招人妒忌是庸材,我们二神就是太单蠢太森破,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关注,你说你有这美国时间跑过来黑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偶像,还不如撒泡尿当镜子黑黑自己那蠢样,指不定就黑出翔来开了窍还顺带排毒养颜哦你这坏人~( TロT)σ ” “水军骂人看着都很有道理,其实一分析就一个思路,骂人SB者人恒以SB骂之,亲爱哒,乃动用这逻辑真理前没把自己当人哦腻这坏淫~( TロT)σ ” “楼上注意队形!” “楼上注意队形+861111!” “楼上注意队形+861111!” “楼上注意队形+861111!” “我错了,深跪!可我实在木有办法把她当人看呐苍天!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哀!” “楼上注意队形+861111!” “楼上注意队形+861111!” …… …… 总之很热闹,很和谐,很有节操,很有道德。 陆恩行被安阳东胁迫着一条一条地翻看着这两个星期关于他的所有报道,对于后援团的妹纸们很嚣张很坚|挺的撑腰,陆恩行却总觉得很微妙。 “她们是不是一直都误会本大神了?像我这么英明睿智怎么可能会二呢?有她们这样嫌弃自己偶像的么?真的不要紧么?我不想理这群丧心病狂的女人,真的。” 现在是中午休息一下的时间,方飞受伤不算重,但安阳东给他放了两个星期的带薪假,可把他乐坏了,跑没影就算了,还压根就没想过大神现在群虎围攻,正是他跳出来怒表忠心的最佳时机。 晏翊斜靠在沙发上,透过陆恩行胳膊下的空隙一字不落地看完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最后给予中肯地评价,“确是人话。” 陆恩行想都没想,一胳膊肘子扫过去,对着晏翊的肚子就砸了过去,晏翊眼一沉,迅速抬掌托住他的胳膊,轻挥之下陆恩行的肩膀仍然被震得往前扭了过去,于是更加气得悲愤交加。 可怎么办?打不过只能认怂。 陆恩行又翻了几页,忽而抬头问安阳东,“狗腿子们没去找晏医生麻烦吧?” 安阳东用一种似乎是在一群废柴中终于找到了唯一一个可靠性极高的人一样欣慰道,“陈先生是律师,记者也不敢随随便便去骚扰他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二、神!” “东东,我告诉你,再这样喊,当心我让晏翊揍你。”陆恩行厚颜无耻地威胁着。 晏翊打了个浅浅的哈欠,阖着眼看上去很是疲倦,也没搭话,昏昏欲睡。 “好在粉丝都是站在你这边,才没让事态更加严重,要是她们倒戈了,你也就完了,不过说来也奇怪,你这次闹得这么有模有样的,她们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真是粉丝的世界我不懂,啧。” 上个星期安阳东就已经打通了所有的关节,陆恩行急忙着找晏语愣是被他不眨眼地掰成了一个传统的中华美德故事。 据说,陆恩行的妈娘家的舅爷老家住这里,后来跟着儿子去了新西兰养老,现在缠绵病榻不久已矣,就想着回到跟老伴住了五十来年的老窝来看一眼,几经拆迁房子早不是原来那模样,老人家也就是图个念想,又据说,陆恩行知道了就立马着手办理此事,晏女士一开始并不同意,可是后来总算是被陆恩行的孝心和决心打动,这才有了记者们听到的那句话。 谁都知道是假的,可谁也没有证据证明那是个假的,也没有谁会真的去刨根问底,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既然LSE敢编出这样的谎话,就说明一切毫无漏洞。 那个传说中的舅老爷一直没有露面然后不知不觉就在据说中去了极乐西天,狗仔们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一直没有松开这块肥肉,瞪着精光闪烁的大眼,日夜追随陆恩行的踪迹,或是干脆守着晏语的家门,努力刻苦地坚持着。 这样的死咬不放让安阳东略微有些不安,按照惯例,娱记对于LSE的艺人都是点到为止的,除非确凿的证据,不然被澄清的绯闻业内规矩都是不会再去追,可显然这次却非同寻常。 安阳东隐隐觉得要出事,所以才又拉着陆恩行将所有的报道又翻了遍,看看能否发现什么异常。 陆恩行看得累了,抻了个懒腰,随口道,“老姑娘们还真是卖力,干脆发个自拍给她们振振士气,叫曼姐来给我补个妆。” 安阳东嘴角一抽,他就不应该对陆恩行有所期待的,这事儿果然还是应该他自己来办,哎哟,真是后悔,他怎么就给阿飞放了那么长的假呢?那没良心的小子也应该要回来报道了吧?敢迟到一分钟都扣他工资,死没职业操守的! 陆恩行摆拍了好几组造型,删删选选挑了张最能体现他就算憔悴也能帅到没朋友的那张,手一点就给传到了微博上,而后靳航喊着继续拍戏,他随手将手机扔给了安阳东,拉起晏翊就走出了化妆间。 然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世界已然沸腾。 午后要拍的第一场就是晏翊从树上摔下来的一幕。 燕少清怕猫,燕朗清得了恩准,从邻国供奉的贡品中单单就相中了一只通体泛着奇异光泽的黑猫,还神经超大条地直接给带来了梁王府炫耀,直接把梁王给吓得爬到了树上。 只不过能爬上去完全是惊恐下爆了小宇宙,再想下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亲民温和的梁王殿下是个恐高的主。 晏翊被威亚吊着轻巧地搁在了树枝桠上,不过三、四米来高,垂眸往脚底下一看,眼前却是一阵晕眩,让他很不自在地别开了眼光。 死抓着树枝的手一使劲竟然就这样掀掉了一层树皮,晏翊却也不敢松手,就连另一条胳膊都牢牢抱着树干,用力得手背上青筋尽显。 呼吸不禁变得有些急促,明显进气少出气多,冷汗顺着越发苍白的脸颊滴入繁复华贵的衣裳,找不见踪迹。 陆恩行站在树底下抬头望去,眉头一皱,扬声问道,“晏翊,你怎么啦?” 晏翊现在真心不想低头去看地面,听到陆恩行的问话,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以示并无大碍,一只手放在树干后面,抓得更用力了些。 陆恩行一寻思,那可是晏翊啊,跳个树又不是跳楼,而且还有威亚吊着,应该没什么事,然后就这么轻松愉快地说服了自己,也就没再细想。 当然,这一瞬的决定几乎让他后怕了后半辈子。 燕朗清在树底下各种激将各种诱哄,燕少清就是雷打不动死活不下来,燕朗清都绝望了,甚至喊出“你尽管跳我接着你”这样让人气血翻腾的话来,燕少清都没能被激怒纵身一跃。 折腾了老半天还是从外头收账赶回来的平安道出了其中的玄妙,梁王殿下他怕猫啊,楚王你抱着个猫喊梁王投奔你的怀抱,就算梁王不恐高他也是不会干的呀! 燕朗清一听,愣了足足有半炷香的功夫,然后竟然一点不给面子地仰天狂笑一通,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醉心沉迷,笑得燕少清整张脸都白了,眼神一分一分冷了下去。 血性彻底被激怒,趁着燕朗清笑得前仰后合的功夫,燕少清一个纵身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跳了下来,直冲燕朗清拉仇恨的笑脸而来,大有一种就这样踹烂这人嘴脸的势头和阴狠。 燕朗清措手不及之下,吓得心肝都颤了三颤,可到底功夫底子好,丢了猫慌慌张张地张开双臂兜着,脚点地掠起约莫两尺,本应该就这样顺利地接住燕少清,再用这两尺的距离缓解冲劲,护住他这娇弱柔软的大哥。 然而,当陆恩行被吊起来即将接住晏翊的时候,却猛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阴风,直把他的威亚吹得往旁边掠去,愣是错开了晏翊,他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拉住急速下坠的晏翊,手心却徒留一股空虚的冷风,什么也握不住。 “晏翊——!!” 剧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惊恐而惶然地看着晏翊重重地摔到了铺在地上的厚垫子上,心惊肉跳。 三、四米的距离不算高,可也不算矮,晏翊坐在树上是直接摔下来的,如果能蹲下来还能有个缓冲,眼下却是整个人都在垫子上弹了几下,跌跌撞撞地骨碌滚到了地上。 全场都静默了,靳航怔怔地望着镜头里额头冒血的晏翊,刷得站了起来,直接撞倒了椅子,沉寂下啪的脆响悚得一群人浑身一震,立马回过神来,急忙冲过去救援。 陆恩行挣扎着跳下来,率先蹲到晏翊身边,将人翻了过来,苍白脸色的烘托下,额头的血痕看着就像是落在了皑皑白雪上的樱花,苍绝凄美的壮丽和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监狱play这么盛行,不给二神来套囚服剧照都不敢说自己是DM写手!也就是说,传闻中的神展开就要来啦!!来啦!我发誓,定会尽职尽责地扮演好撒狗血的小龙套,绝不给二神丢脸!嗯!o( ̄ヘ ̄o* ) 二神今年芳龄28,改个出生年月日的bug 第38章 38、 惊天秘密 “救护车!快啊!” 陆恩行迅速回过神,朝着身后就是一通怒吼,满脸的恐慌和焦虑,桃花眼里尽是煞气。 晏翊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肚子,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摔下来的时候,自己一直都挺恍惚的,他没想过陆恩行竟没能接住他,匆促惶然之间张开结界已然为时已晚,然而到底不算毫无作用,至少没摔伤,只是最后滚下去的时候,脑袋不当心磕着了一颗小石头,伤口比较深,血流得多却并没甚大碍。 除了来自胃腹尖锐的疼痛。 适才横坐树上的心慌和焦虑却是在背靠大地时缓解了不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胃痛,晏翊想许是受了惊吓,就想着就势躺一会儿缓一缓,却没想到自己这样一动不动的可是实打实地吓坏了所有人。 陆恩行感觉到自己的胳膊突然被人握住,猝然回头刚巧晏翊抓着他借力坐了起来,他这一横扫,脑袋顿时撞了上去,晏翊当即闷哼一声,显然对于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二次创伤很无语很悲凉。 陆恩行急道,“瞎动弹什么呢?没摔死不开心是吧?!给我躺回去等救护车!” 晏翊晃了晃脑袋,抬手随便摸了把,看着一手血,老淡定地回道,“无妨,你先让我起来,地上太脏。” 陆恩行很生气,“喂,你这关注点也太奇葩了吧!现在这时候果断就应该躺平了保护现场,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调查清楚追究到底再顺便问导演讨要工伤费绝对没完,躺回去!” 到底谁的关注点更奇葩啊二神! 陆恩行看晏翊还能说话,一颗悬着的心好歹是放了回去,只是瞧他脸色实在难看,一脑门子的冷汗就知道疼是必须的。 靳航走了过来,问赵华,“叫救护车了么?” 赵华脸色略白,一头冷汗,连连点了点头,很自觉地把道具组的林子给拉扯了过来。 靳航敛起眼中的怒气,淡淡道,“结了工资走吧,没闹出人命已经算是你祖辈积德了,我就不再多说。” 林子觉得自己真他妈无辜,今天的威亚真不是他准备的,虽然他是道具组组长没有错,可也不是这么个追究责任的方式吧,难道都不应该先查一查是误伤还是人为?随随便便就开了他就不怕他心理变态伺机报复? 靳导还真是如传闻一般冷面冷心! 林子几乎是哀求着泪眼婆娑地向赵华求救,赵华也很为难,可说到底这事儿找不着人出来顶了,倒霉的就是他,他刚才已经问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负责的是晏翊那块,所以才急中生智地拽着林子过来顶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子,算是我对不起你! 赵华有些艰难地生硬移开了目光,林子眼中最后的希冀彻底熄了火。 陆恩行抬头似是而非地望了靳航一眼,哂道,“靳导这断案如有神助简直就是包青天再世,不对,应该是雷厉风行得青天大人都自愧弗如,新人类的希望之光啊,真长脸!” 安阳东第一时间去开车,指望救护车还不如自己送过去爽快,一回来就听曼姐讲了靳航对于林子的处置,走近了又听见陆恩行的嘲讽,拉过靳航低声说道,“你是总导演,这么武断很容易影响剧组的情绪,林子又不是新人,你不要冲动。” 晏翊仍旧坐着,陆恩行不让他起来,他也只好将就着将自己搬到了厚垫子上,好歹比沙石大地来得干净舒服些,只不过胃部尖锐的疼痛越来越剧烈,隐隐抽搐着,实在诡异。 陆恩行看到了自家那辆小保姆,架起晏翊呼哧呼哧地就往车里钻,靳航看安阳东老僧入定一副“在线等答案”的姿态,浅浅叹了口气,沉声道,“这回看你的面子,赶快送他去医院,恩行留下来继续拍。” 陆恩行将晏翊扶进去,随即长腿一跨就钻了进去,置若罔闻地利索关上车门,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靳航。 靳航脸色不由一放,示意安阳东,陆恩行不应该这么嚣张。 安阳东没所谓地耸了耸肩,“依我看,组里的道具什么的都应该重新整顿整顿,晏翊已经受伤,如果现在继续拍摄,那万一还有什么东西是有问题的,再让恩行受伤,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不差这半天,靳导,你觉得呢?” 赵华心惊肉跳地往后挪了几步,就怕靳航发脾气,他首当其冲成为第一批炮灰。 没想到忐忑不安地等了没多久,就听到靳航不带温度的声音,缓缓说道,“今天先收工,道具组检查道具,再出问题全体收拾包袱滚蛋。” 晏翊不知不觉间已经捂着肚子弯下了腰,陆恩行大吃一惊,连忙招呼安阳东,“东东,瞎扯什么蛋呢!晏翊都要疼哭了!” 安阳东两三步跳上车的时候,就发现陆恩行捂着自己的嘴,一脸痛苦不堪的扭曲。 “嘿,到底是谁要哭啊?他疼你还真能感同身受啊?这么神奇这么基情?生死与共?” 陆恩行恨恨地剜了安阳东一眼,好半天才大着舌头怒道,“插妈这!咬着舌抽了!” 一阵剧痛翻滚而过后,晏翊抽空警告了一句,“祸从口出,管好你的嘴,送本尊去晏语那里。” 说完就阖上眼兀自忍耐痛苦,安阳东看了陆恩行一眼,看他轻轻点了点头,一打方向盘,朝着晏医生那儿飞驰而去。 晏语接到陆恩行的电话,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家,晏翊一进门,就被她推到了床上,恨不得里外三层皮下组织都检查一遍。 晏翊推拒了晏语递过来的止疼药,强自忍耐着,待急促而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方才抬眸望着担忧慌乱的陆恩行,眉眼不动道,“本尊要吃妙味鸡。” 陆恩行不觉皱眉,“脑子被撞飞了吧?都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还想着吃?!你真是够了!我给你买我就是猪!” 晏翊轻轻阖上眼,将眼中的烦躁遮了起来,安阳东感受到晏医生若有似无的托付和谴责,识趣儿地拖着义愤填膺的陆恩行就往外面跑,连声说着,“走走走,反正你向来不算人类,猪就猪吧,猪其实也挺可爱的。” 陆恩行气得一时没了防备,就这样愉快地被安阳东拖了出去,再想进门却发现房间的门他怎么也打不开了。 晏语没再理会外头热火朝天的陆恩行,拖过晏翊的胳膊,细细诊着脉。 “这里?是否觉得鼓鼓的,涨涨的,阵阵抽搐的绞痛,又隐隐透着针刺般的锐痛?” 晏翊挑眉,没吱声却很明确地表达了“你形容得极为贴切本尊甚为满意”的意思。 晏语当即皱眉,“你最近都吃的甚?陆恩行待你不好么?” 晏翊这次回去后几乎就没进过厨房,早餐是陆恩行前一天晚上备好的,午饭若是拍戏就由安阳东负责,若是空闲则仍是由陆恩行包办,晚餐亦然。 当然,陆恩行的个人手艺完全不能直视,但陆恩行有一项他不会的绝技,那就是竟然可以不需自己动手,便能让别的人自发地将饭菜送来他们这里。 后来听说(听傅雨尘说),这项绝技在现世被称之为“叫外卖”,依凭的正是人类的又一机智发明——手机。 陆恩行尝试着给晏翊叫过好几份不同口味的鸡肉套餐,就发现晏翊最喜欢的果然还是老爷爷家的烤鸡腿堡,然后就很愉快很脑残很天真很丧病地连续一个月的早晚餐并若干午餐,都给晏上妖投喂了烤鸡腿堡。 终于,强悍如晏上妖这样的大人物也败在了垃圾食品之下,晏语听了晏翊的话,绝望地肯定了,陆恩行这白痴直接把她心水的六弟投喂出了急性肠胃炎。 “接连一个月,你究竟是如何耐得住的?不会厌倦么?”晏语觉得这里不吐槽枉为地球人。 晏翊忽闪着眼,似是不忍回顾般凝重道,“那是你从不曾吃过陆恩行做出来的饭菜。” 安阳东只是味觉杀手,好歹做出来的东西看着非常普通平常无害,可是只要陆恩行下厨,任何材料任何菜式到最后都会被他熬成一锅汤,一锅色香味皆诡异荒诞的汤。 晏翊尝过一口,便发誓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让陆恩行靠近厨房半步。 陆恩行虽然很受打击自尊心很受创伤,不过就算再萎靡消沉也始终不让晏翊亲自去做,所以才满心欢喜地想到了叫外卖,还自以为格外机智地摸清了晏翊的喜好,愣是在完全不自知地情况下,令人发指地喂了晏翊半个月的KFC! “中药疗效慢,我去取些西药回来,你且等着。” 晏语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忽视掉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的陆恩行那张单蠢到无法直视的脸,才能克制住自己推门而出,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的冲动。 晏翊眼色暗了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忽而出声叫住即将出门的晏语,从容淡然道,“若无性命之忧,便毋需用药。” 晏语的指甲瞬间便掐进了自己掌心,震惊下浑身都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仿若满弓的利箭,随时随地能致敌人于死地,绝无虚发。 晏翊感受到她周身的阴沉戾气,疲惫地阖眼偏过头去,叹气道,“你本就号得出来,根本瞒不过你。” 晏语胸口急剧起伏着,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能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残暴和嗜血,她的手搭上晏翊脉象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异常。 八尾是他们狐之一族的异类,万年难降一胎,青丘这多年来也只诞生过九位八尾,晏翊是第九个,不似九尾的完全体,却是天生的强者,更是天生的弱者。 为妖时,强悍震天,狂暴不驯,若是他拼尽全力出战,恐怕这三界之内,能与之一战的不会多于十位,就连尊贵异常的帝君都不是他的对手,战神未及沦入魔道前尚且能够抗衡,如今其心一乱,混沌之下便再不是晏翊的对手。 然而八尾每逢新月便会失去所有的妖力,化身为人,肉身凡胎本就不堪一击,更何况,于八尾而言,新月时恐慌惊悚的并不仅仅只是妖力的消失。 盈满则溢,寻常太过强盛霸道的妖气在新月这一日得到了不可违抗地镇压和平衡,动用天地间至阴至柔的力量,愣是将八尾变成了雌雄同体。 然而,八尾却并非绝对地抵触怀胎生子,毕竟,若是吞下这个用自己的骨血喂养成人的新生命,便可免去历经三道天雷却仍旧需要承担五五对分的危险,而是直接生出第九条尾巴,成为真真正正的九尾。 史上,便有一位八尾采用这样残忍狠绝的法子化出了九尾,然而到底因为手刃了自己的亲骨肉,不堪精神折磨,最终堕入魔道,为帝君下令销了仙籍,震飞了三魂七魄,生生撕裂了元神,魂飞魄散。 八尾的喜脉比之雌性怀胎更加强健有力,几乎无需仔细辨识,眨眼便能察觉,根本无所遁形,依照适才的脉象,差不多该是有一个月了,她原是不想相信的,可没想到晏翊竟然主动拦下她,还承认得这样随便大度,她已经不想再去问他为何留下这孩子,她只知道,这孩子必定留不得。 无论生下抚养,还是吞掉化尾,于他们而言都是极为恐怖逆天的事情。 “何时的事?”晏语不敢回头,她害怕自己看清晏翊的表情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晏翊却并不像晏语想得那样情绪起伏波动,始终带着一抹疲惫,神色淡然道,“遇魔那一日。” 晏语心中雪亮,忽而便明白了为何那日陆恩行会和晏翊冒着暴雨跑出来溜达,这么说,这孩子八|九不离十就是陆恩行的。 晏语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乌黑的凤眼已然变得通红,泛着不详危险的阴沉和煞气,她冷眼瞧着晏翊,肃杀道,“我先杀了陆恩行,再打掉那个孩子,两条人命都算我的,不会损你功德,你大可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晏上妖为什么会想要留下这孩子呢?二神喂了他半个月的KFC他都能毫不动摇!这不科学,就算是亲妈我都表示理解不能....矮油大概这就是所谓爱(剧)情吧【深沉地滚蛋 第39章 39、 逃避* “若是能够,他早已死了千次万次,你说得对,我终究舍不得,你莫要胡来。” 晏翊甚至没有起身去阻止濒临爆发的晏语,只是侧脸望向窗外柔和的日光,神色淡然地诉说着,就像是别人的事情,说起来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惆怅。 晏语死死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定住自己的脚步,微微颤抖的身体昭示着她的万般忍耐,她几乎是愤怒而不可思议地低声咆哮着,“我不懂,你究竟是喜欢他哪里!那个凡人除了那张脸还有甚优点?短命、弱小、狂妄、自大,甚至极度白痴,你是瞎了哪只眼睛,我替你医好它!” 晏翊觉得哪怕自己是真心想要去袒护陆恩行,都无法开口反驳晏语,因为她说得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实在,他都免不得开始怀疑,他究竟是看上了陆恩行哪一点。 “我是瞎了心,唯一的出路就是剜了它,可我还想活命,也想陆恩行活命,更想这孩子活命,晏语,不要插手。” “哼,说得这样深情如斯,他陆恩行也不过眨眼就魂归地府的凡人,你还想着追魂追到地府去么?过了奈何桥,他生生世世都再不会想起你来,更不会想到你们还有个孩子,你这是何苦!我真是,真是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头是不是都换了浆糊!” “那也是我的事,本就不用你操心。” “你!……行,行啊晏翊!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死德性,你行,你厉害,你一人顶天,你再敢靠近我这里半步,我就连带你们一家三口全部杀了!给我滚出去!” 晏语直接抬手,怒气之下妖力拉扯着房门直接撞到了墙壁,陆恩行猝不及防,手还死攥着门把,直接被带着飞了出去,碰到鼻子一阵说不出的酸爽,顿时涕泗横流。 晏翊凉凉地看着痛到蹲在地上狂揉鼻子的陆恩行,忽而冲晏语微微一笑,脑内传音道,“谁也无法真正预知未来的事,这个孩子或许是人或许是怪,毕竟谁也不曾见过八尾和人类的结合,不过无论哪一种,都比我这不人不妖的好太多,是人就让他陪着陆恩行,是怪还有我,我再如何混账疯狂,你总归也是舍不得我的,阿语。” 晏语气得眼前一片白雾,忽而仰起头来谁也未看,只阴沉肃杀地说了一个字,“滚。” 陆恩行很有些莫名其妙,他完全搞不明白现在什么状况几个意思!看病啊不是么?怎么晏医生会这么消沉这么生气?难道……!! “晏医生,黑长直……不是,是不是晏翊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他没得救了!晏医生,你是他亲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放弃他呀!” 陆恩行鼻端红红的,眼底红红的,完全领悟错了晏医生极度难看脸色的真谛,心惊肉跳、神色惊慌、全神贯注地担忧着。 晏语厌恶地挥开陆恩行拽着她胳膊的手,险些没克制住,就这样一掌劈了他,堪堪后退了两步,凉薄道,“只怪我医道不精,医德不佳,他这病死不了人,我却也根治不了,注意防寒保暖,病从口入忌辛辣忌外卖,你带回家自己看着办吧,离我远点,凡人。” 陆恩行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恍惚以及诡异的安心,果然,晏医生看着挺正常,到底是晏翊的亲姐姐啊…… 晏翊缓了缓,慢吞吞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后掀被下地,同晏语擦身而过都不曾说过一个字,非常淡定地出了门。 陆恩行甚茫然。 这世上难道还有一种病能让亲人反目成仇的?好好奇,好想知道!怎么破? “那个,晏医生……” “滚!” 陆恩行直皱眉,求人办事态度一定要谦卑,他以为晏医生作为晏翊的姐姐,也就不需要行这些假惺惺的虚礼,可是他没想到,晏医生翻起脸来还真是谁都不认。 而且,这种敌意和仇视完全就是冲着他来的,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他还没有迟钝到那个地步,这就更奇怪了,不是么? “晏翊这病肯定跟我脱不了关系,难道是……”陆恩行一副深沉思考状,眉眼凝思地望着晏语。 晏语微微抬起头来,眸中精光闪烁,缓缓慎重道,“难道是什么?” 陆恩行像是想通了般点了点头,而后笃定道,“应该是我太帅晃瞎了晏翊的眼,这有什么难搞的,整得你们这么忧心忡忡,大不了以后在家里我也戴墨镜就是了,帅脸遮一遮杀伤力顿减,放心放心!” 安阳东默默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晏语想都没想,直接上手一挥,待陆恩行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公寓大门外,晏翊背靠着墙,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没杀了你算你运气,口无遮拦也该有个限度,不然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智商。” 陆恩行眼前一阵晕眩,好不容易按捺住瞬移过后狂乱的心跳,兜头又被晏翊不留情面地吐了个槽,心情必须很差,不容置喙。 “我帅我怎么了,我帅就活该被你们姐弟这样打骂还有没有天理?我智商怎么了?我智商高还不兴我拿出来秀一个?你们这一个两个说穿了就是迁怒,就是嫉妒,老子再搭理你们就是真脑残!不用你们请,我自己走!妈的,不是人类沟通起来就是有障碍!” 陆恩行甩手要走,安阳东也不敢过多停留,他觉得这种状态下如果让大神碰到了方向盘,小保姆报废的可能性只会是百分之两百五。 晏语却是在安阳东转身前递给他一盒药,没好气又忍不住啰嗦了一句,“一天一次,一次一包,没有太大影响的。” 话看似只是对安阳东说,只不过也是知道晏翊自己能够听见,果不其然,安阳东一出门,就得了晏翊稀罕的一句道谢,整得他一头雾水。 等人都走光了,晏语突然腿一软,整个人瘫到了地上,就这样六神无主地呆坐着,直到陈卿回了家。 她无助而脆弱地仰起满是泪痕的脸蛋,忽而宣泄出所有的恐惧和愤怒,喃喃着,“怎么办?那个孩子是晏翊的劫,出了差错他会把命都搭进去的,怎么办啊,陈卿!” 作为勾陈的记忆仍然非常模糊不清,力量也只会在自己失控的时候才会破体而出,何况命里的劫数,即便是恢复了勾陈的力量和记忆,也帮不上丝毫的忙,此时此刻,他只能靠过去,轻轻将眼前哭到崩溃的爱人拥入自己怀中,无声的安慰。 陆恩行气呼呼地跑回去,虽然没有阻止晏翊进门,可也是选择了彻底无视他,径直跑进卧室准备锁门蒙头大睡,一想晏翊还病着呢,而且还没搞清楚究竟是不是很严重的病,又气呼呼地跑出卧室,一言不发地将躺沙发上的晏翊挤到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心安理得地横躺下来,霸占了整条沙发。 晏翊颇有些无奈地垂眸望着闭眼装睡的陆恩行,幽幽叹着气,很是理解地进卧室睡床。 实在没有力气折腾,肠子都绞着疼,真不是用妖力就能抗衡的,何况还有两日又是新月,新月前后的日子里,妖力衰微想要维持人形都有些困难,偏偏挑了这紧要关头身体又出了状况,当真是祸不单行。 晏翊一边担忧不安着,一边却又不敌疲惫,渐渐睡了过去。 陆恩行躺在沙发上,手背搭着额头,竟然也就迷迷糊糊地一觉睡了过去,梦里赤艳骄狂的红莲业火烧得他腿一蹬惊醒了过来,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狂奔而去一把推开了卧室的门。 有些懵。 完全就是那种打开的方式肯定不科学的感觉。 犹记得,四个小时之前他的被子还是浅蓝色的,怎么现在看上去那么一大片扎眼的雪白雪白,而且还毛茸茸的。 那微微起伏的背脊像是无声炫耀着该雪白物体的生命力,疑似脑袋的部位之上两对雪白的耳朵扑扇着竖了起来,而后因熟睡而蜷缩的身体慢慢打开,枕在脑袋底下的雪白尾巴一晃悠便闪到了身后,陆恩行的目光紧随其后,随便数了数,加上刚才归队的那一条,这家伙一共长了八条尾巴! 已经抬起来的脑袋上,倒是规规矩矩地生了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只是眼睛周围和额头之间连成一道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秘笈中的符咒,红得鲜艳,极为霸气狂狷。 陆恩行恍惚觉得,这家伙很熟悉,就像是梦里见过一样,一点都不陌生,当然他更加清楚这里是二十一世纪,愚人节那天晚上看到的听到的他已经完全当成是愚人节的余兴节目打包压缩归档,再也没有拿出来细细品味琢磨的欲望,可眼下这强烈冲击着他视网膜的疑似狐狸的神奇物种,他又该如何以待? 还是先关门吧,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偏差,只要关上门,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陆恩行对上望着他的漆黑双眸,很是淡定地勾了勾嘴角,随即嘴角一耷当机立断关上了卧室的门。 静心静气地数了三秒,陆恩行再一次缓缓推开门,决绝般抬眼看进去,顿时宛如解脱般整个人都恨不得软成一团,虚脱道,“吓尿哥了,还真是睡糊涂了什么幻觉都当真,好险好险。” 晏翊头疼地按着眉心,陆恩行这么逃避,他要如何同他开口,关于他的事,还有这个孩子的事。 以他眼下的反应来看,绝对会跑掉,绝对,真是个懦弱的人类。 感觉胃腹的疼痛不似白日里那样尖锐,晏翊缓缓坐了起来,芨上拖鞋准备去厨房,清淡淡地说道,“自今日起,拒绝外卖,拒绝妙味鸡,你有甚想吃的,本尊去做。” 陆恩行眨巴着眼,天真烂漫地笑着,却难掩古怪,哈哈道,“哈哈,你身体不舒服,我来就好,做菜我不会,煮面还是可以将就的!来来来,躺回去好好休息!” 晏翊似是想起了陆恩行的黑暗厨艺,蓦然哆嗦了一下,而后尽量镇定回道,“你连方便面都能做出另一种完全不同于调味包的诡异味道,我实在难以信任你,煮面而已,不碍事。” 总归是比吃陆恩行的黑暗料理存活率要高的。 陆恩行在这方面虽然颇受打击,但好歹很有自知之明,也就没再强求,而是辗转摸到安阳东临走前托付给他的药,寻了个杯子给晏翊冲了一杯,想了想,又加了些糖进去,等水温差不多了,这才端进厨房默默放到了晏翊手边。 晏翊正在等锅开,扫了一眼没有吭声。 陆恩行有些急,解释道,“放了糖的。” 晏翊转过脸来,静静瞧了陆恩行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饭后服用不伤胃。” 陆恩行脸上一僵,很有一种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尴尬和失落,可转念一想,他白天还跟晏氏姐弟吵掰了来着,现在这样觍着脸凑上去讨好他是想闹哪样! 真是太没尊严太没节操了! 陆恩行抽出手正要将药盏夺走,摆沙发上的手机突然扬声传来了一阵不算悦耳却绝对震撼的铃声。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陆恩行很惊悚地瞪着眼,慌忙撇清道,“不是我!” 晏翊诡异地扫了他一眼,甚为淡定道,“自然不是你的,那是本尊的手机,去接,锅要开了走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想想看自己就要当大姑子了晏语应该表现得开心点哒n(*≧▽≦*)n ,又其实晏语这么生气,完全就是因为包子满月了她这大姑子得流不少血吧....【来,尽情鄙视本宫这俗人! 应某只要求改了姐夫的名字,姐夫可以不用死了跪谢之! 第40章 40、 大事件 陆恩行嘴角一抽,恨不得再附赠两只白眼,他都要忘掉月前他送了部手机给晏翊这回事了,后来有一次两个人斗嘴他一生气就给晏翊的来电铃声换成了操蛋的汉子,谁能想到晏翊的电话根本就是少到可以忽略不计,这玩意儿压根就没整到晏翊,反倒是今天猝不及防响起来结结实实吓到了自己。 啧,怎么自打碰到了晏翊,他就成了一直在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悲剧典型代表?这不科学! 陆恩行恍恍惚惚地伴随着操蛋的汉子的节奏,颠颠地飘到了沙发那儿,颤抖着手滑了下屏幕,心狠手辣地剿杀了汉子,而后若无其事道,“喂?” “喂你个蛋啊!陆恩行,你这二货敢不敢再二一点!本就不稳定的智商最近都被晏翊吃完了么!我真是要被你气到吐血身亡啊啊啊啊!” 陆恩行拿开手机,望着屏幕上显示的姓名,浅浅皱眉,继而贴上手机,沙哑的声音刻意压低后透着一股难言的阴森和凉薄,“安阳东,我有两个蛋,你到底喂哪一个?说话就得说清楚,不是随随便便喷点屎尿盆子就能充当五毛党的,要不然人家还收个屁的五毛钱啊,直接领大便不就好了,你觉得呢?” 按照传统套路来,大神怒了,安阳东就会控制住自己尽量不怒,或者至少怒得不那么明显,只是显然,今天这一整天都在打破传统。 陆恩行狂拽地嗨完,摆正心态正准备高冷地享受东东的跪谢舔鞋底,没想到电话那头,安阳东反倒是怒得更明显了,恨不得就着电话把陆恩行拽过去怒舔他的鞋底。 “你他妈也就只剩下电话里头喷我的智商了,滚去你微博看看,你这逗比都给世界免费放送了一个怎样令人蛋疼而忧伤的杀必死!呼……不行,我的肺……我需要冷静……我他妈真心不想听到你这蠢蛋的声音……我的肺……” 陆恩行皱紧眉头听着那头“嘟”的一声过后的忙音,很茫然。 晏翊关了火,出来就看到呆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陆恩行,也是皱眉,“饿成这样?” 陆恩行一格一格地抬起头来,认真而困扰地提议道,“要不剁了东东,晚上包饺子吃吧?” 晏翊顿了顿,非常理性地建议道,“馅太多,只本尊同你二人一顿吃不完,放久了不新鲜影响口感。” 陆恩行脸色瞬间黑了三度,总觉嗓子眼堵着什么了,怪恶心的,然后自觉自发地乖乖滚去卧室把本子扒拉了出来。 刚打开的微博主页瞬间就被各种私信、艾特攻占,攻城略池丝毫不手软,一瞬间让陆恩行以为他那小本本令人忧伤地中了毒。 晏翊端出来两碗面,发现陆恩行背靠沙发,曲起一条腿坐在铺沙发周围的羊绒毯上,另一条腿膝盖上的电脑发出淡淡的白光,照着他那张脸很阴森、很扭曲。 “不要玩游戏,洗手吃饭。” “嗯……” 陆恩行敷衍地应了一声,运指如飞,键盘被他敲打得噼里啪啦,看那行云流水的架势,世界级钢琴大师都会自愧弗如。 面条养得久了会糊成一团,晏翊放下筷子,没有落座,而是直接绕到了陆恩行背后,只一眼看过去,登时有些恍然。 “比姿色?比身高?还是比腿长?” 在人间呆了约莫两个月了,自然知晓他如今混口饭吃的圈子里,不光女人,便是男人都是极其爱美虚荣的,他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些明星耍帅炫富的图文并茂版报道,而粉丝们自是乐此不疲,为了自家偶像从网络就能一路掐到现实生活,当真是汹涌澎湃,真爱至上。 眼前从上到下两列排开的照片,左边是陆恩行,一溜下来表情还真是千变万化,有的随意不拘、有的笑容灿烂、有的阴沉严肃、有的烦躁不耐、更有当真是些无法直视的怪异表情,现世谓之“恶搞”,竟然还会有人特特标了个粉红粉红的“萌”字上去,智商回路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而右边则是他,观览下来可不全是些或是哈欠或是茫然的懒散和困顿,摄影师也算功力深厚,条件这样恶劣竟然也能掐准时机拍下些能够拿得出手的照片,果然,行行出状元么? 可是就算这样比出个胜负来,同那些粉丝来说究竟能有几分影响?难不成陆恩行若真真是落败了,他那群数量庞大的粉丝们当真会去毁灭人类?用什么?陆恩行的智商么? 晏翊被自己的奇想逗得笑了出来,眼神不由飘到陆恩行身上,就发现陆恩行不知何时已经扭过头来,一丝不苟地望着他。 “有话说话,本尊不懂读心术。”晏翊被看得有些不耐烦,温厚的声音不免有些低沉。 陆恩行一瞬不瞬地望着,大有一种把自己扭成一座雕塑的节奏,好半晌才勾起嘴角,耸耸肩道,“也是,我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压根没发现你有哪一点能够比得上我的天生丽质,怎么她们就瞎了眼,非得说你是我哥呢?讲什么七龙珠啊,要真我哥就你这姿色?啧,一群没智商没眼力的蠢蛋。” 陆恩行安心落意地扭过头去,打算关掉当前浏览的网页,却诧异地发现自己膝盖上的小本本居然自己飘了起来,心跳停了两拍过后,陆恩行迅速扭头,晏翊已经盘腿坐在沙发上,略显生疏地滑动着触摸板。 二神当时就震惊了。 没了陆恩行的打扰,不出十分钟,晏翊便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确实,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真要找个理由,那也只能怪陆恩行的智商,便是“令人心疼”都无法诠释晏翊此时此刻的悲凉和嫌弃。 起爆点正是午前陆恩行为了奖赏后援团大妹子们的辛苦操劳而传微博上去的杀必死照片一张。 找曼姐补过妆,还重新打理过发型,换着角度光线表情拍了十几二十张,而后经过精心细致地筛选,终于挑出一张最能体现二神就算疲态尽显依然帅到没朋友的气度,而也正是这一张,完美地在照片的左下角展现了晏翊当时脚上的那双袜子。 袜子本身没什么,样式足够普通,深灰色的棉袜,只不过当时晏翊刚好躺着,腿一弯裤腿就提了上去,纯属巧合地露出了袜身上那一颗能够闪瞎人眼的金闪闪星星。 那是二神27岁生日时,收到的来自粉丝满满的爱(恶)意。 袜子是买的,金闪闪却是纯手工绣出来的,特地拜访了苗疆大师询问苗绣的秘诀,一针一线恨不得将一心一意蛊都绣到金闪闪里,再借着一双棉袜彻底套牢蠢萌蠢萌的二神。 所以陆恩行那张照片刚及面世,立马就被火眼金睛的亲妈粉们识出了照片左下角暗藏的玄机,亲妈粉们经过一下午的搜集取证,终于在所有二人公开的照片中,一一列出了撞衫阵型图。 凡是陆恩行和晏翊共同穿出来秀过的,就连一双袜子都未能幸免,如果人类拥有透视功能,恐怕内裤才是她们这次排查的重点对象,对此,亲妈粉纷纷表示很扼腕。 当然,所有的取证都只为了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二神先前发的那张照片看似是在表达自己帅到没朋友,实则完全是为了秀、恩、爱! 亲妈粉们终于按捺不住,彻底沸腾了。 她们就知道,二神虽然智商很令人捉急,但是潜力是无穷的,她们左盼右盼盼了这么多年,盼得自己都没时间找男人,终是天不负人,今时今日终于让她们盼来了能够照顾她们蠢萌二神一生的男人! 不愧是二神,从来没有让她们失望过!从来! 当然,在这个同性恋尚不算合法的国度里,亲妈们都很懂得保护自家萌萌的二神,所以毫不脸红地给撞衫阵列图提了个闪瞎人镶了钛合金钻石眼的名字,曰之:撞衫不是我爱你,而是你我兄弟,血浓于水本应如此! 会相信这个堂而皇之标题的真是蠢蛋中的绝版战斗型。 陆恩行那条微博已经引发了即将突破三万的评论数,而作为微话题更是被大量井号吞噬,不过半天的时间,关注度就一路飙升到了榜首。几乎所有亲妈粉都有艾特二神,纷纷喜极而泣为二神终于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哥哥而发来贺电。 自然,以二神的声望,想当初粉转黑的就不在少数,如今更是树敌太多,就算亲妈粉疯狂刷屏,也挡不住黑粉们凭借天地动容的毅力持之以恒的怒喷和狂骂。 有说当今娱乐圈根本就是一坨渣,为了制造话题搏上位女星靠脱、男星靠同,搅得世界乌烟瘴气,严重危害社会,影响未成年人健康成长,有关部门应当引以为重,杀鸡儆猴! 有说微话题半天就能冲上榜首,暗箱操作不就为了炫耀那双苗绣的袜子么?真是富人手宰天下装逼炫富,穷人嘴衔稻草不屑一顾,见过装逼的没见过能装得这么含蓄而又脑残的,骚年,送你一筐茶叶蛋可好? 有说死gay就死gay,难道还真有这么值得骄傲?没节操就算了,竟然还想搞兄弟乱伦,他妈的竟然还有大批脑残粉力挺??!!真他妈对这个脑残搅基人伦沦丧的世界绝望了! …… …… 亲妈粉们发现端倪的时候,当然为时已晚,后援团里只供内部举证使用的那张撞衫阵列图已经外泄,瞬间被传疯了,此时此刻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火了的话题,谁也无法阻止。 揪内鬼、封IP、人肉报复,亲妈粉们一边在微博上挺起32A的大胸脯为自家就要被玩坏的二神力挺正名,一边却又手忙脚乱地纠察内鬼,嗨得不能自已,自然没有时间去愤怒。 反观陆恩行倒显得非常之淡定,又或者说他愤怒的点比较微妙而特别。 新老大旧老二,被那群贱人们一分析,不就成了是他在穿晏翊的旧衣服了么?! 讲什么七龙珠?就他晏翊,晏!翊!他身上哪一样不是他给买的?!内裤都是好么小伙伴们!算起来二手货也应该是晏翊,而绝不会是他这大神! 还有,兄、弟?!真难为她们的想象力!他帅得这么独一无二,怎么可能会有兄弟!!就算有兄弟,他也是哥哥好么亲!绝不是那个捡旧衣服穿的弟弟!! 愤怒来愤怒去,陆恩行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举证是个Gay才是他应该为之愤怒和忧心的事,而是从头到尾都在纠结为什么她们会以为他才是那个穿旧衣服的,弟弟! …… …… 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看得晏翊直皱眉,翻了没两页便直接关了网页,手微微一震彻底断了便携的电源,合起来丢在一旁,而后凝声道,“不要看,吃饭。” 陆恩行还没从他那小本本瞬间移动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被晏翊陡然出声吓了一跳,噌地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晏翊好半天,忽而转身利索地抬脚,麻溜儿地坐到餐桌前开始吃面。 晏翊默不吭声地看着那机械僵硬的侧影,深深叹了口气,万般无奈道,“你应该问清楚。” 陆恩行夹起面条的筷子一顿,毫不在意道,“你又不是我哥,跟他们那么较真干什么?我又不是闲得正在长毛。” 毛都闲得齐腰了好么二神!明明就很介意自己被当成二手货的弟弟,还真是大言不惭,根本就是那个蠢蛋中绝版了的战斗型,二神乃真心够了! 晏翊头疼地揉着眉心,忽而起身眨眼便站到了陆恩行身旁,他抬手勾起陆恩行的下巴,稍稍用力迫使他不得不正视他,敛容凛然道,“你知本尊说的不是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传说中的亲妈粉都是奔着二神肯定是弯的才加后援团的吧,果然,腐女很容易占领地球么?总觉得那些粉转黑的都是被她们给逼出来的...为二神默哀三秒... 第41章 41、 男朋友* 陆恩行因为吃痛而转过来的眼神当即又飘到旁边,假装四处看风景,倏尔咧开嘴干笑着打哈哈道,“什么卜筮辞世,太不吉利了听不懂,好了好了,吃面啊,都糊了,你不吃别浪费,那份给我好了,饿死了都!”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终究不能躲一辈子。”轻描淡写地说完,晏翊就松开了禁锢,抽出椅子坐了下来。 陆恩行用筷子无意识地践踏着碗里的白嫩面条,越糟蹋越恶心,越恶心越没胃口。 不逃避还能怎样?大家就这样若无其事不能再完美地继续相处下去不好么?为什么非得要面对那些怪异荒诞的事实?作为从小接受良好社会主义科学教育的优秀栋梁的他来说,本来就不应该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好么封建迷信们! 与其一个人烦恼晏翊不是人、晏医生不是人、傅雨尘属性不明不知道是不是人,还不如干脆当成愚人节的一场闹剧,轻而易举地翻个篇有那么难么?相比之下,让他这么一个正直善良纯洁有爱的人去接受自己一个月内滚了两次床单竟然都是人兽这么重口味的play才是最难以突破的心理巨障好么?!惊悚得简直就是分分钟切腹的节奏啊!过不了这坎儿指不准以后就再也硬不起来了呀!很严重很焦虑的好么! 陆恩行思绪翻飞,越想越不着调,脑洞一开根本停不下来,到最后小剧场里不出所料地就只剩下各种令人荡漾的体位回想,烧得自以为再也硬不起来的自己差点当场血空而亡。 虽然只是荷尔蒙的调皮捣蛋,但是晏翊仍然敏锐地感受到了陆恩行血液中的兴奋奔腾,委实诧异,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兴致? “抬起头来,不要弄脏了餐布。” 陆恩行很茫然地抬眸,无意识地抬手在自己热乎乎的鼻端抹了把,翻过来一看一片通红,当即撑大早已迷离失焦的桃花眼,撞开椅子直冲洗手间。 “卧槽!这他妈他不科学!老子才没有这么龌龊猥琐!不行!气死我了!我要杀人泄愤!” 晏翊听着洗手间里叮叮咚咚的声音,开到最大的水流声都遮掩不住陆恩行恼羞成怒的暴躁和谩骂,用一种对方显然没救了的悲凉眼神扫了一眼,随即极为淡定地移开目光,低头享用晚餐。 陆恩行的手机不知道被塞到了哪个角落,估计也是没电了,当晏翊再一次用他那只不常用的手机接到安阳东的电话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讶异,一脸深沉地对着闪光屏幕上的两个选择键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慎重而缓慢地点了绿色那一只。 “陆恩行,你他妈没被口水喷死好歹来我这里喘口气啊!不然我直接报警替你收尸可好!” 晏翊很明智地没有将手机贴向耳朵,等安阳东吼完了才淡定地回了句,“是我。” 安阳东明显卡了壳,好一会才找回主旋律,冷声道,“陆恩行死了没?” 晏翊略带忧伤地望了眼洗手间的门,意味深长道,“如果血止不住,说不准就死了。” “操,人家喷他口水他这是打算以血还之么?难为他这么脑残竟然这么有骨气!” “激烈的情绪起伏能够适当刺激大脑,表现出智商的不稳定或是情操的大幅度转变不足为奇。” “…… ” 晏翊解释得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反倒是让安阳东没办法接下去,自己的一腔怒气莫名其妙地消散无踪,他也觉得,跟陆恩行置气根本没有任何用处,那二货逗比从骨子散发着屡教不改的混账气息。 晏翊问,“事情很难办么?” 安阳东疲惫地叹了口气,“和他以前惹出的事比起来不算大不算小,只不过那张图太过明确,根本掩饰不了,纯粹解释为撞衫瞎子都不会相信,我叫了阿飞回来,你让恩行明天不要急着出门,当然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哪里都不能去,给我好好呆着,搞不好周围就有摄像头,还有所有的论坛都不许上去回复留言,IP很容易暴露。” 晏翊尚在沉吟中安阳东就挂了电话,陆恩行晚饭前的健指如飞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觉得人类的世界,还能出个多大的事。 陆恩行折腾得面条都凉了,心力交瘁地跑出来晏翊早就把桌子给收拾得干干净净,陆恩行很有些心虚,眼神都不敢和晏翊对视,故作凶狠地厉色道,“我还没吃呢!” 晏翊靠在沙发上,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继续换着电视频道,人类的肥皂剧太多,热播的都一样,换了个遍也挑不出能够引人入胜的,连打发时间都不能够。 陆恩行不死心地跑进厨房,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真心没想到晏翊居然这么心狠手辣,一滴面条汤都不给他留下,遂气势汹汹地颠了出来,直接横在电视前,居高临下地怒斥道,“毁灭晚餐的行径是惨无人道的,你身为免费入住的房客竟然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实在枉为人!” 吃了些面条养养胃,电视节目无聊得晏翊有些犯困,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扫了眼陆恩行,淡定道,“本尊本就不是无能软弱的人类。” 陆恩行一窒,张了张嘴,到底是把话吞了回去,他有些担心,万一情况失控根本停不下来,晏翊会不会就这样霸王硬上弓非得逼迫他面对那些无法直视的世界观设定。 堪堪移开半步,电视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以及女主角含羞带怒的脆嫩声音,“你这淫贼,竟然敢偷看本姑娘沐浴!看我不杀了你!看招!” 慌乱的追逐战中忽而传出一道不算低沉的男音,有些窘迫,温和谦逊,“姑娘!姑娘!这是个误会!哎,你且先住手!” 新生代武侠偶像剧,从经典到俗烂的流星雨世界设定早已无法满足当今偶像时代的胃口,各种阴暗邪恶的翻拍大神将罪恶的手伸向了武侠这片曾经纯真热血的天地,糅合各种不能直视的演技、造型到剧本台词,一遍一遍坚持不懈地冲击挑战老一代的底线,改写重塑新一代的节操三观。 泛滥的时代。 陆恩行不经意回头看了眼,不由自主地嗤笑了一声,满眼的不屑和轻慢。 晏翊挑了挑眉,看陆恩行比看电视要有趣得多,抬起准备按下下一个节目按键的手指,漫不经心道,“认识的人?” 陆恩行勾了勾嘴角,忽而想到了对那人最精准的定位,恨不得再为机智的自己点三十二个赞,扬声道,“其实,他更适合去演眼下最火的小三家庭系列剧,又臭又长又无趣,但是对演技对长相都没太高要求,他完全可以本色出演,偶像之路实在不适合他,长得太难看。” 晏翊反问,“那你是觉得自己很适合走偶像之路?” 陆恩行觉得晏翊就像那小学没毕业的,略带同情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嚣张道,“我从不演电视。” 这话放出去那些拍电视剧拍出响亮名号的人估计都得拍死他,就算晏翊不懂那么多,光是听陆恩行这张狂的语气都忍不住想抽他。 演电视怎么了?演电影就都是实力派?开什么玩笑,那谁谁请些没长相又没演技的青年演员随随便便找个小说投个资也说自己是在拍电影啊! “啧,看这厚重的妆,表情都变得僵硬了,一个男人还非得抹这么多粉才敢对着镜头,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晏翊看着很自觉挤到他旁边的陆恩行,不由往旁边让了让,将正中间的位置留给他,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何?” 陆恩行盘腿坐着,一抬手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一声清脆极了,而后笑道,“那是他脸上有好几个坑,整的时候顺带去了几颗痣,没想到会有连锁反应,刀伤好了原来长痣的地方却留下了难看的疤,除疤除了好几次,整容医院都不敢再收他,他又不能公开告那家医院,自己到底是名人,整容传出去多不好听啊,真是打落了牙还得混着血自己吞下去的典范,不行,好想笑,哈哈。” 晏翊看着一边说着好想笑一边嘴角只是浅浅勾起来的陆恩行,忽而感觉极为怪异。 “他是……许思捷?”不太肯定地问着,晏翊看向陆恩行的目光却十分笃定。 陆恩行瞬间咬紧了牙关,眼神陡然一冷,沉默地看着电视里花花绿绿闪过的片段,突然站起身,若无其事岔开了话题,“晚饭不吃就不吃,正好我最近减肥,冰箱里应该还有酸奶,你要么?” 晏翊对着根本就不曾回头的陆恩行缓缓摇了摇头,知道他看不到也不打算应声,因为他觉得陆恩行是不大可能会回来这里看电视的。 果不其然,大概是躲在厨房喝了一杯酸奶,又或者只是在厨房干站着装作喝了一杯酸奶的样子,陆恩行在进去厨房十分钟之后,淡定地推门出来,继续淡定地进了浴室。 晏翊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耳朵里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眼睛却一直望着电视里许思捷的脸,若有所思。 虽然不至于像陆恩行说得那样长得太难看,可看到他的长相,晏翊瞬间就明白了,许思捷能成功插足坐实了第三者的名分,恐怕八成只是因为靳航本人太没节操,同他个人实力毫不相干。 只是这张脸,总让他有些不舒服,可一时之间又想不透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陆恩行狠狠地冷静之后,推开浴室的门就发现晏翊已经躺在床上,看着像是睡了过去。 他随便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顺手就脱了还没捂热的浴袍,赤条条地钻进被子,贴过去紧紧搂住了晏翊的腰。 晏翊可不是装睡,而是实打实的昏昏欲睡,额头的伤口之前因为麻感觉不到痛,可眼下麻木的感觉已经过去,自然一阵阵钝痛,何况晏语给的药剂里怕是仍然含有舒缓疼痛的成分,吃下肚只会越发瞌睡。 二神作为男主如此积极主动一点都不知道矜持含蓄为何物的霸气举动结结实实地骇得晏上妖浑身瞬间绷成一条直线。 刚洗完澡的身子还散发着湿润的水汽,陆恩行将脑袋靠上晏翊的后背,头发上的水沾湿睡衣贴上去的时候已是一片冰凉,横过来搂着他的那条胳膊用尽了力气,肌肉僵硬而冷滞。 晏翊想要翻身,却是被陆恩行制止,晏翊颇有些无奈,浅浅道,“好歹先把头发擦干。” 透过后背声音显得有些遥远而沉重,陆恩行像个任性的孩子,摇了摇头,固执地抱着晏翊不放手。 暧昧和情愫悄然滋生,安静给了它们最好的养分和料理,晏翊觉得保持这个姿势实在有些不太妙。 正待强硬推开陆恩行的时候,就听他哑着嗓子,带着七分决绝三分悲凉说道,“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先澄清一下,二神这么突然地跟晏翊提起如此严肃的问题并不是因为看到了许思捷想起靳航然后就开始没节操没底线地求安慰求收养,而是...而是明天会解释清楚,╮( ̄▽ ̄")╭ 二神的心思你别猜,你猜也猜不来! 第42章 42、 别扭 人间男朋友约莫便是未婚夫的意思,承认关系却并未结缔契约,或者谓之契约候补。 晏翊觉得喜不喜欢暂按不表,他和陆恩行虽一直都算是稀里糊涂的,可好歹同居了两个月,亲密接触过两次,按照青丘的行事风格来算,他和陆恩行是需要互相负责的,不过是欠缺了拜堂成亲的步骤。 “夫君”其实更合他心意,不过男朋友便男朋友吧,人都是他的了,又何必纠结一个称谓? 晏翊稍不留神沉思了几秒,陆恩行就紧张了,赶在晏翊开口前,声色俱厉却显兵荒马乱道,“不同意就操|你……同意可以操|我。” 晏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显然,眼下这艰难的情况不管他同不同意,陆恩行反正就是来兴致了,可无论是操还是被|操,他都不怎么愿意。 陆恩行看上去很镇定,只不过搂着晏翊腰的手出卖了他,手心全是汗,潮湿而滚烫,微微颤抖。 晏翊心底划过一丝叹息,轻轻握起陆恩行的手,慢慢转过身来,对牢他的眼睛,敛容认真道,“别闹。” 陆恩行眼睛暗了暗,怔怔抽出手来,却是反手握住了晏翊的,而后带着他径直下游,粗暴而直白地套住自己已经抬头的欲望,冷冷道,“我没在闹,你摸摸它。” 晏翊不由蹙眉,右手随着陆恩行的摆弄无意识地拨弄着那越发精神的象征,手心激越有力的跳动迎合着自己的心跳,不怕死地掀开了不能窥探的沉重幕布,在刻意被压制的黑暗中蓦然点亮了一束火光。 空气都变得躁动难耐,不同寻常的热。 陆恩行呼吸的节奏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晏翊回过神时,心惊地发现陆恩行不知何时已经轻咬住他的耳垂,撩拨着在他耳边发出愉悦的低喘,全然一副荡漾的求欢姿态。 相比于内心深处不可挑逗的那团欲|火,晏翊觉得心口的那团怒火更为真实而急迫。 他敛起眸中的精光,揪住陆恩行的双手伸过头顶压制住,一个翻身便制住了他的双腿,将人控制在了身下,随即面若冰霜地望着他,道,“陆恩行,这样作践自己有意思么?” 转瞬的攻防体位变化让陆恩行有些眼花,待发现晏翊采取了这样积极主动的体位后,不由勾起嘴角冷笑一声,眼中暗涌着疯狂和讥讽,哂道,“你们不就是喜欢刚才那样不要脸的小妖精么?不然,你倒是继续柳下惠给我看看啊!” 晏翊知道陆恩行是受了刺激,只是没想过刺激会这样大,望不到边了都,忧虑。 只能先安抚,“你将本尊同靳航划为一类,犯的便是原则性的认知错误,本尊不是他。” 陆恩行满眼嘲讽地反击,“怎么就不是一类了?在我看来喜新厌旧的程度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晏翊皱眉,“本尊喜新厌旧?谁新谁旧?你洗完澡忘了带脑子出来么?” 陆恩行直接怒起,“你都回来半个月了,咱俩一床被子盖半个月你居然一点都没有想要的意思,你不是喜新厌旧是什么!你直说你已经对我不感兴趣了我保管放你走,绝不死乞白赖耽误你,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更不需要你行使所谓的负责!” 晏翊是结结实实地震惊了。 在他以为一切恢复如初的时候,陆恩行居然每一天过得都是这样不安而烦躁,他怎么能够容许那个张扬狂狷的自己这样担惊受怕、患得患失? 就因为靳航喜欢了别人就能将他的自信摧毁到这种令人心酸的程度? “陆恩行,你是白痴么?” 陆恩行脸色发白,愣了愣,随即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怒气冲天道,“是!我从头到尾都是白痴!你们不也是把我当白痴来看所以觉得特别好骗么!滚开!我他妈还真是白痴,居然这么没节操没底线地求着你操|我!他妈的你再不滚,我就报警抓你!” 晏翊轻轻施了个咒便禁锢了暴怒的陆恩行,他可不想床上的争吵不长眼动了胎气,一低头却发现陆恩行那双幽亮的桃花眼黑得见不到底,轻轻一颤,没有沾染任何颜色的泪水便绝了堤一样倾泻而出,夹杂着所有的委屈和不安。 “唉,本尊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晏翊真心没办法了,叹着气俯身,轻轻舔舐着陆恩行眼角的泪水,有些咸有些涩,咽下去却微妙地能尝出一种若有似无的甜。 “本尊希望这眼泪不是为了靳航而流,陆恩行,你且听好,本尊从未喜新厌旧,也从未不想要你,只是……只是许多事是你如今不愿意面对因而无法去理解的,但本尊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本尊的心。” 说罢直接封了陆恩行柔软的唇,唇舌纠缠的瞬间,汹涌的暗流携万钧之势突破封印直冲云霄,欲|火蓬勃蔓延,一触即发。 “胆敢勾引本尊,今夜必须让你清楚明白何为后果自负。” 陆恩行想晏翊总归不可能真把他拆成一块一块吃进肚子里,对他这样的威胁颇有些不屑一顾,可当他骑坐在晏翊身上,第三次自己动臀丰衣足食时,终于不堪羞辱怒起反抗。 “他妈的,老子不干了!一直让我动,你是死人啊?还是肾虚?肾虚干脆躺平了让我来!没见过你这么不积极的!” 只是已经僵硬的双腿一卸力,尚自埋在他身体里的肉刃便在他整个身体重量的压迫下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度,陆恩行极为懊恼地啧了一声,心惊得腰线都拉出一条魅惑性感的弧度,双手撑着晏翊的肩膀,调整呼吸缓口气。 晏翊素来淡然的凤眼中是罕有情动的沉醉和痴迷,在他眼中,此时此刻骑在他身上的陆恩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能与外人说道的瑰丽美艳,漂亮得惊心动魄。 他缓缓抬起手,顺着陆恩行满是汗的额头,怜爱地滑过眉骨、桃花眼、脸颊,最后拇指反复按压着那双鲜艳欲滴的薄唇,恨不得弄出点血来,满足那股隐秘的施虐狂躁的兴奋感。 陆恩行瞪着湿漉漉的眼睛,恶狠狠地宣示着自己的不满和愤怒,晏翊捏着他的下巴忽而拉低他的脑袋,直接啃上那被自己揉得发烫的嘴唇,发狠般咬了下去。 逃脱不得,陆恩行气得话又说不出来,辗转缠绵的唇齿间迅速被铁锈味侵蚀,晏翊却不慌不忙地吮吸着那处伤口,将所有的血都吞进了自己肚子。 陆恩行觉得,晏翊就像一只优雅进食的吸血鬼,而他自己就是那个鲜美可口的晚餐。 “本尊到底可是肾虚,你最为清楚,只是近日身子不爽,才需辛苦你,你却道是本尊不需要你,陆恩行,你真是笨得本尊无言以对,你的身体这样棒,若是可以,本尊便是同你战上一夜都不成问题,你应当更自信些。” 陆恩行本就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缺氧憋得面色赤红,又被晏翊咬着耳朵说了这一番露骨直白的话,羞耻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头顶不断冒着蒸汽。 “自信你妹夫!你……嗯呜……” 陆恩行正是要揭竿而起的时候,晏翊猝不及防直接宣泄而出,肠壁的绞颤逼退了陆恩行所有的怒意和羞耻,强烈刺激下同晏翊一起共同登临了快感的巅峰。 动手指的力气都流失殆尽,饕餮满足过后,陆恩行也没那闲情再去同晏翊争辩,反倒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弱爆了,之前闹脾气完全就像是欲求不满而撒娇任性,眼下被喂得饱饱的自然而然就乖巧了,真是尊严何在?节操何在?他还活着干什么?干脆死了算了! 天知道他只是看到许思捷突然想起就算许思捷现在来他这里嚣张他也可以抬头挺胸地顶回去,因为他有晏翊啊,之后却蓦然心惊而绝望地发现,他跟晏翊盖被纯睡觉了半个月晏翊居然完全没有想要的意思!这也太打击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了!这尼玛绝壁不是他没有魅力好么!不科学!肯定是那黑长直阴险狡诈地在变相同他讨要家庭地位!不就是男朋友么!他说啦有种来咬他啊! 你男人没咬么?你男人没咬你嘴巴怎么破的?他要是能动估计都得咬你全身!哈哈哈! 陆恩行看着三等身的自己嚣张地笑趴在地上,蹬腿打滚捶地好欢腾的样子,气得脸色几度变幻决绝地一黑到底,当然这些话打死他也是不要说出口的,本来就丢人丢到了姥姥家,这些小心思再被晏翊发现,他以后作为一家之主还要不要立威!日子没法过了都! 陆恩行用尽全力翻了个身,从晏翊身上滚回到床上,拖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成一团,闭上眼睛假装困觉。 晏翊瞧着他那别扭的样儿就想翻白眼,之前张牙舞爪的都不知道究竟是在介意些什么不成名堂的东西,当真是如傅雨尘所言,不可理喻,谜一样的思考回路。 “说话。” 陆恩行缩在被子里蠕动着,忽而掀开被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晏翊,兴奋道,“你上我不是也会菊花疼么?是不是是不是!” 晏翊脸色一僵,古里古怪地望了陆恩行一眼,随即淡定威严地闭上了双眼,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陆恩行深感这是反攻的好机会呀,一晚上被打压得家主颜面严重扫地,必须趁着这机会扳回一城。 “不说话就是默认,噗嗤,太尼玛好笑了,这么销魂的滋味,估计全世界也就你一个人能够品尝到,来来来,不要羞涩,跟本大神分享分享,大家一起开心么!” 晏翊拍开那只不知死活摸向他后门的手,陡然撑开清幽的双目,冷嗖嗖道,“感觉罢了,并非真实,有甚好奇怪的,抑或是你觉得适才的真实仍旧不够,想要再来一回?” 陆恩行觉得自己这一晚上都在遭罪,屁股开花就算了,还是自己主动求开花,实在不像话,被晏翊眸中绿光慑得不由畏缩,滚出去老远,戒备地团着身子。 晏翊也是累到不行,自然不会言出必行,只是死拖硬拽着将陆恩行丢进浴缸里简单清洗了一回,之后搂着陆恩行倒头便睡了过去。 天光大亮的时候,晏翊才懒洋洋地睁开双眼,禁欲太久昨夜果然还是过度了,虽然基本的体力活都交给了陆恩行,可光是忍耐住将那勾人的家伙按在身下疯狂冲撞就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心神,早餐做顿好吃的给他补补吧。 如是想着,习惯性地探手将人搂进怀里,却发现被子那边已是冰凉。 晏翊疑惑地坐了起来,还真没瞧见陆恩行的身影,披衣下地将家里翻了个遍竟然都没找到人,心头没来由别的跳了一下。 正是疑惑不安时,昨夜丢沙发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雄壮的操蛋汉子今日听起来却颇有些聒噪不详的气息。 晏翊沉着脸谨慎接了起来,“喂?” 那头却是一片嘈杂,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根本听不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身居这样吵闹的环境下,安阳东的声音竟然还刻意压低,鬼鬼祟祟却心焦不堪地问道,“你还在家么?” 晏翊简短地嗯了一声,随意往沙发上一坐,却是不小心坐上了遥控器,挂壁电视突然便闪出来节目的画面,晏翊整个人都愣住了。 节目组的直播现场,更是紧急插播的早间新闻,镜头里,陆恩行坐在警车里,偏头回绝着所有的话筒和闪光,警察光是需要维持现场的秩序就发现远远低估了陆恩行的影响力,派过来拘留他的人显然数量大大地少了。 新闻的标题苍白而无情,只一行惨白的字浮在蓝色横条框上:LSE巨星涉嫌卷入ANE聚众吸毒淫|乱案目前已被警方控制。 “喂?喂?喂!喂!” “你说。” 晏翊不说话,安阳东真心怕他就这样横冲直撞跑来现场,到时候除了添乱根本没有丝毫帮助,可眼下人多口杂,他又不能无所顾忌,只能简洁明了地小声叮嘱道,“今天不许出门,不管谁敲门都不许开!我们有钥匙你不用担心!就这样,挂了!” 摧毁那辆警车救出陆恩行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哪怕明日是新月,晏语也必定会帮他,但是身处凡界就势必需要遵循凡界的准则,依他这样粗暴简单的方式救出陆恩行,陆恩行的冤屈也是无法得以洗清的,他是名人,不能后半辈子都背负这样的骂名。 晏翊放下电话,抬手直接切断了电视的电源,闷不做声地在沙发上冷静了几分钟,而后拨通了晏语的电话。 “帮不帮?” “帮什么?安胎么?我拒绝。” “陆恩行被捕了。” “呵,这倒是奇了,他被抓肯定是犯了事,我是神,可我不是国家主席,就算我是国家主席也不能说放人就放人啊!你以为这个国家没有法律么?” 剑拔弩张,好好说话都成问题。 晏翊头疼地捏着鼻梁,心念一动,本想着凭附结界穿梭直接现身在晏语面前,可当他睁开眼时,明显很愕然。 这里究竟是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二神这突如其来人神绝倒的别扭,本宫只想说:多来几发呀骚年!不多整点以后就没心情啦,二神要倒霉啦!【这么欢欣鼓舞地拉仇恨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第43章 43、 丑闻 各大热门网站、畅销娱乐头版、星周刊等等知名媒体,不过一顿早餐的功夫,便悉数都换上了陆恩行钻入警车的落魄模样。 粉丝的世界早就吵翻了天,倒戈的力挺的红粉黑粉,铁血沙场,硝烟弥漫,火拼起来丝毫不逊色于港片里的帮派械斗。 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或翘首、或担忧、或愤怒、或愉快,却都是一瞬不瞬地观望着一颗巨星的陨落。 虽然已经被相关部门和谐关闭,但仅三个小时网络上点击量就突破千万的那段视频,还是有不少人聪明机智地截了图,并再一次春风吹又生地蔓延到了更为广泛的地方。 房间里灯光不算明亮,昏沉沉的,但是依旧能够清晰地辨识哪些人是在吸毒、而哪些人已经开始肢体纠缠欲|仙欲|死。 整个场子乌烟瘴气,淫|乱不堪,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衣物以及一些用过没用过的情趣用品,视频同时录下了音频,女人的男人的淫|荡娇喘嘈杂一起,听起来无法让人血脉喷张,却格外令人恶心不已。 在分不清谁是谁的情况下,镜头忽而一个华丽的转向,只听一道兴奋而荡漾的男声说道,“平常碰面都是拽得藐视众生的LSE大神,今天不也还是折服在了小妖精手里?来来来,难得的机会,不留个特写对不起苍生!大神,笑一笑!” 镜头里,陆恩行坐在沙发上侧弯着身子对着手边矮桌狠狠吸了一口,暗沉的光线下精美的侧脸仍能看出肤色不健康的苍白,待他抬起头来时,桌上明显还剩下些许粉末,被灯光照成了暗黄色,可依旧无法质疑那东西的属性和毒性。 桃花眼里满是邪魅和欲望,露骨地咧嘴嗤笑道,“阿蓝哥,别光顾着拍呀,东西不够那边抽屉里还有,自己去拿,嘿,我说你,第一次出来混么,功夫这么差?” 那个阿蓝追随着陆恩行的目光将镜头往下移过去,就看到陆恩行的胯|间埋着一颗人头,正在上上下下浮动着,难耐的呻|吟和暧昧的水声透过镜头完美地记录了下来。 镜头恶劣地往左边移过去,找准位置刚刚好收录了那颗人头的脸貌,即便嘴里辛苦讨好地填塞着陆恩行的肿大,却也并不妨碍人民群众雪亮精准地认出他来。 正是最近因拍摄偶像剧《花样季节》而迅速蹿红的梅李乔,忧郁圣洁的形象被粉丝们热爱地称之为“圣婴”。 陆恩行却极为不满意圣婴的生涩和笨拙,略显粗暴地按住他的后脑勺,按压下激烈起伏着,却仍旧觉得不够,干脆摸了把鼻子,起身直接把人拎起来砸进沙发,随即扯了他的裤子,整个人便覆了上去。 这个堪比G|V的大尺度视频,虽然是证据,可也实在不适合大面积流传,早间五点钟由活雷锋上传到了某热门网站,八点左右,警察叔叔开始行动,并同一时间封杀了网络上所有的版本。 然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视频被查封,截图得永生。 安阳东和方飞研究具体过程时,只能靠着截图,可光是那些只言片语的画面都让安阳东恨不得徒手撕了陆恩行,方飞早就面红耳赤,窘迫地移开目光一秒都看不下去。 这摆明了就是某个玩脱了的脑残导演带一批嫩出水的新人去伺候ANE的某些同样玩脱了的脑残主管的地下盛宴,他就想不明白,陆恩行这白痴跑去凑什么热闹! 这究竟是哪一天的事情,怎么他一点都不知情! “阿飞,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你现在去警察局,看看需要办些什么手续能把那蠢货先捞出来,叫季先生跟你一起去。” 季向山,男,三十五岁,生得颀长高挑气势逼人,戴一副窄框金丝边眼睛看着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其实内在格外装逼猥琐,却是有名的铁嘴,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律师一枚,现高薪被白大人供养在LSE。 方飞非常非常非常之不待见他。 安阳东说完,发现方飞还愣在原地,不由急吼道,“速度啊,不然那白痴进了局子突觉愧对毛主|席打算好好少年俯首认罪,就彻底玩完啦!” 方飞哆嗦了一下,深觉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上那许多个人喜好,抓起钥匙便飞奔了出去。 记者都被挡在了公司大楼外,一部分追着陆恩行撑着胆跟去警局,安阳东头疼地捶着脑袋,忽而一拳砸在了办公室的落地窗上。 昨夜的图还只是前奏么?没想到对方还藏着这么个大招,怎么办?视频截图都太过清晰,根本无从辩解,就算最后能洗脱主犯的嫌疑,可作为涉嫌参与者,只吸毒和同性性|交照样能将陆恩行毁得渣都不剩。 他太过傲慢,此时此刻,网络上或许讨伐的谩骂声更多吧,就算后援团里的粉丝齐齐上阵估计也对抗不起崇高道德的谴责和严肃法律的制裁。 陆恩行啊陆恩行,如果可以,真心想把他踹回到娘胎里,回炉重造! 手机仍旧坚持不懈地拨打着白大人的电话,在第N次听到那机械冰冷的女声提醒后,安阳东心念一动,一转身急促地趴回电脑前,将所有的大图小图、残留的哪怕只有三十秒的视频看了个遍,终于是了然而绝望地后仰瘫在了办公椅上。 时间,是时间。 房间的电子钟上显示的是4月1日。 3月31日,他陪着陆恩行跟钟文吃饭吃到了晚十点半,送陆恩行回去后再被白亦泰吵醒是4月1日的凌晨三点。 随后便跟着陆恩行满大街的找晏翊,他相信,除非陆恩行会分|身术,不然这段视频里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是他! 这明显是嫁祸,而且嫁祸的手段是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易容么?这么古老玄妙的东西现代人有几个会?就算是古代就真的确定存在这种技术?可如果不是易容,这天底下又怎么可能找到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双胞胎都很难长得完全一样好么! 白大人不接电话,陆恩行已经作为协助调查的嫌疑犯被带走,LSE竟然只是派出最敷衍的公关面对媒体群众,大有一种陆恩行是死是活其实LSE已经不关心了,只等判刑就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的冷酷和狠厉。 安阳东瞬间就明白了个底朝天,就算嫁祸本身不是白亦儒搞的鬼,纵容无视却绝壁是他的旨意。 他要用陆恩行跟自己换白亦泰。 可既然陆恩行还拥有作为筹码的价值,就说明这件事对于白亦儒来说并不算个事,他自然保有一套秘密方案能够完整地捞出陆恩行来。 心中对自己这老同学倍感失望的时候,安阳东也不免松了口气,既然是拉锯战,就看谁的腰功好能站到最后。 安阳东是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很淡定,可晏翊不知道,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首先他就不知道自己眼下到底是身处何处。 早间八、九点,正是一个城市正式忙碌的时候,行人皆步履匆匆,忙着赶门禁打卡,就怕迟到扣全勤奖,却又死活不愿意早起三分钟。 晏翊茫然地站在马路中间就显得非常突兀而碍事。 磕磕碰碰擦身而过的都要瞪他一眼,用他听不懂的话咕哝一声,而有些甚至连这点时间都挪不出来,撞了也就撞了,只要人没死,稳住脚步继续踽踽前行,当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晏上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也应该非常着急,又不情愿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动粗,笔挺挺地站着被骂了好几次,终于有位大婶看不下去,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拉扯到人行道上再说。 晏翊对于陌生人的触碰很有些抵触,眉头皱得能当筷子夹菜,目光晦暗不明地低头看着颇有些彪悍的大婶。 大婶胳膊肘子上还挎着个菜篮子,已经算是城市里消亡已久的古董级别的菜市场必备装备了,抬头看着晏翊难看的脸色,双眼顿时便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同情和怜悯,叹道,“宝啊,你可是迷路啦?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阿姨帮你问警察。” 晏翊从心尖到脚趾尖都颤了颤,那一声夹带浓浓乡音的“宝啊”在他脑海里激荡盘旋着,竟久久不能散去。 大婶充满期待的眼神仿佛是在无声昭示着,孩子,你好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吧? 晏上妖觉得自己万不能被个凡人当成智障,沉声道,“本……我没有迷路。” 大婶明显不信,“没迷路你穿着睡衣站马路中间是想干嘛?哎哟,该不会是想不开吧!年轻人,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不行,我还是得报警,可不能由着你任性。” 任性……他哪里任性了! 晏上妖此时此刻清楚明白地认识到,就算是无力废柴的人类中也是有强者彪悍如这位大婶一样的不科学存在。 趁着大婶110还没有打通,晏翊及时挽救道,“手机可以借我么?我想给我姐姐打个电话。” 长得帅又礼貌谦逊的男人好感度都是爆棚的,大妈抬头一看晏翊谦和的眉眼,瞬间就掐断了警察局的电话,果断地把电话递了过去,随即捧着脸兀自在一旁呈少女娇羞状。 晏翊拨通了晏语的电话,可仍旧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免不得冲浑身散发着诡异气场的大婶问道,“我在何处?” 大婶扬起天真烂漫的脸来,娇羞而斩钉截铁道,“我心里。” 晏翊,“……” 直等晏语过来接晏翊,那位少女心蠢蠢欲动的大婶还依依不舍地拉着晏翊的手,反复向晏语叮嘱着“不要让他一个人出来”、“一定要多喂点他太瘦”、“脸色不好要多吃膳食”、“要多关心关心他的内心生活”等等琐碎零星的事情,搞得晏语一头雾水万分不解。 车子开出去好一会儿,晏语忽然问道,“那大婶是觉得你智障迷路了还是觉得你负气离家想不开要自寻短见?” 晏翊揉着自己的肚子,虚脱道,“你可以闭嘴。” 晏语反唇相讥,“我闭上嘴可以,陆恩行的事就别指望我再多说一个字。” 晏翊深深吐了口气,他只看了新闻报道,不曾通览事情的来龙去脉,语气不由软了下去,“还有办法么?我不认为陆恩行有这胆量背着我出去胡来。” 晏语眼神都没丢给晏翊一个,轻飘飘质疑道,“也许是在遇到你之前的事呢?你不过跟他住了两个月,两个月能看透一个人的本质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晏翊一窒,浑身气压都低了许多。 那个笨蛋虽然智商不稳定,可总遮不住周身的张扬不羁和狂狷霸气,这样的人骨子里都是干净明朗的,又怎会容许自己堕入那样的颓废糜烂之中? 就算是遇上他之前,陆恩行也绝不会做出这样不堪入目的龌龊之事。 晏翊冷静了片刻,忽而睁开眼平静地望着前方,淡然却笃定道,“他不会。” 晏语缓缓勾起嘴角,一打方向盘车子便拐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下车前敛容道,“难为你信任他,而他确实不曾辜负你的信任,陈卿公司今天放假,他已经整理过所有的资料,陆恩行是被嫁祸的,而且对方并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宿舍装空调的小段子~~~最近被吵成了渣渣一不小心脑洞有点大/*注明:本宫宿舍门牌号419,现在笑了的都拖出赏一丈红*/ 某宅要去吃饭,又怕装空调的找不到他,所以礼貌性地问了句,“请问,419啥时候整啊?” 装空调小哥高冷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斟酌了几秒,而后继续淡定组装空调,沉沉道,“今晚。” 某宅诧异了,“啊,你们晚上还要加班啊?真辛苦。” 空调小哥,“嗯,晚上比较有动力。” 某宅因为能去吃饭所以非常之欢天喜地,“那我等你!” 当晚..... 当某宅的腿被高高架起时,菊|花一阵阵羞涩时,不由惶恐道,“你不要乱来啊!我我我……嗯唔……” 空调小哥挺动着肌肉匀称的小麦色腰肢,邪笑道,“你说的419,还说等我,现在这么羞涩给我看着助兴的么?我装空调这几天已经注意你很久了,既然是你的主动邀请,我可没有理由再放过你!” 某宅泪眼婆娑地好想死一死.....他真的真的只是想问419的空调什么时候能装.... 当然已经没有人愿意去听他的本愿,一切都是命啊骚年╮( ̄▽ ̄")╭ 第44章 44、 真相 晏翊打眼看到照片里的陆恩行就直皱眉,陈卿让出电脑前的位置,晏翊也不客气,坐过去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脸色铁青。 晏语递了杯水给他,幽幽道,“好在你信他,不然这些艳照都能逼得你内伤。” 晏翊冷冷道,“就算知道是化出来的模样,我也已经被逼到内伤。” 晏语拉开下面的评论,冷哼道,“也就你信他,你看看,那些人可都眼见为实,就跟手握多大的证据似的,骂出来的话义正言辞地不堪入目,这事儿处理不好,弟媳可就毁了。” 晏翊并没有去看那些恣意辱骂给自己添堵,反倒是仰头望着晏语,道,“我不能放过那卑鄙的小人,可杀了他对洗清陆恩行的罪行没有丝毫帮助,所以我需要你。” 晏语不情不愿地扫了他一眼,将陈卿拉扯到自己面前,自己却潇洒地转身出门,满不在乎地丢下一句,“我看你是需要我老公而不是我,我还要去公司,你们自己看着办。” 陈卿一来记忆没有恢复,二来就算仍旧是勾陈的时候,跟晏翊也不曾有过太多交集,晏语一走,这两个不算熟悉的大男人突然就陷入了某种微妙的尴尬中。 陈卿颇有些紧张无措地回望着一瞬不瞬盯着他的晏翊,舔了舔嘴唇,忽而道,“要不……你先去换身衣服?不介意的话,我的衣服大小应该挺合适的。” 晏翊本是期待地等候陈卿能给他出个奇策,没想到等半天却等来这么一句,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虽是窘迫,可到底面上功夫做得好,淡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得了陈卿一套衣裳换下了睡衣。 陈卿看着木讷老实,只不过一分析起案件来黑框眼镜后的双眼登时便闪着精光,端的是人不可貌相。 晏翊挥去脑子里莫名其妙乱入的联想,就听陈卿井井有条道,“吸毒本身不会判刑,但考虑他是公众人物,社会治安影响不好,或许会处以十五日以下的拘留,最为头疼的应该是聚众淫|乱,虽然流氓罪已经取消,可此条目仍旧保留在宪法中,如果不是由他牵头,又是初次参与这样的活动,倒也不成问题,可看上去他很像老手,当然,我说的是伪装他的人。” 陈卿说着说着就发现晏翊投给他的眼神越发冰冷彻骨,福至心灵地觉悟自己的措辞很暧昧很难听,当场改口做了番解释。 晏翊蹙了下眉,不安道,“怕就怕此事本就是冲着陆恩行来的,对方肯定有后招,不会简单让他只作为从犯得到些处罚而不会判刑。” 陈卿道,“只能让他矢口否认,警察其实查不出来那些细节的,何况今早一并拘留的都是ANE的中层领导还有旗下的艺人们,说到底也不可能是陆恩行一手操办,对于初犯总是会从轻发落的。” “不,”晏翊沉吟片刻,忽而松开咬住的大拇指,抬眼坚定地望着陈卿,道,“我不要从轻发落,我要他无罪释放,他是明星,不能背负这些污名。” 陈卿皱眉,“这……”虽然压力山大,可陈卿不得不让晏翊接受现实,“这几乎不可能,他的脸拍得太清楚了,我是说伪装他的那张脸!” 晏翊颇为烦躁地站了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狂狮,压抑着暴怒的气息,却随时随地能给予围攻过来的敌人致命的一击,发泄凶狠和残暴。 陈卿有些害怕,他真想打电话叫晏语回来,倒不是怕晏翊对他怎么样,而是怕晏翊一冲动跑去局子里对警察怎么样。 正心惊肉跳地追随着晏翊的一举一动,却发现他倏尔站到自己眼前,凝重道,“好歹你算得上是北极之王,统领万妖,竟识不出那人的真身?” 陈卿对自己的定位被别个谁这样轻易说出口感到很吃惊很茫然,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能气势微弱道,“就算我恢复记忆,我也不大可能记得住那一万种妖怪的模样名字啊……” 晏翊看着男人眼中的委屈,也觉得自己咄咄逼人了,好歹是自己姐夫,玩坏了晏语会发飙的。 “而且,对于妖魔精怪来说,幻化出人的模样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总不至于还会局限于妖怪的品种啊……” “对,正是如此!” 陈卿的话让晏翊眼前一亮,狂乱的脚步蓦然定住,略作思考后拔腿就要走,自然是被目不转睛盯梢的陈卿难得眼明手快地给拦了下来。 “阿、阿语说不让你随便乱走,怕你乱来。” 晏翊和陈卿身量差不多,只不过气势上高了不止一点两点,他轻轻推开挡在门前的陈卿,沉声道,“我只是去确认一番,绝不乱来,好歹我们得先知道敌人究竟是谁。” 陈卿抿了抿嘴,倏尔抬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动用妖力便能瞬移过去,你是想我抱着你还是扛着你?”晏翊不为所动地为难着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陈卿凛然道,“你早上也是打算瞬移然后把自己搞丢了不是么?” 晏翊极为诧异地瞪了他一眼,“谁告诉你的?” 想到晏语,陈卿胆子略微大了些,“阿语接到你的电话出门时跟我这样讲过,你不要乱……啊唔!!” “嘘,噤声。” 一阵比过山车还要难受惊悚的晕眩过后,陈卿尚自张嘴惊叫着,晏翊却是迅速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厉声警告着。 陈卿找回自己的心跳,就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处不认识的清雅别墅前。 该死的有钱人,这一套海滨别墅少说都得有七百万,看这面积看这风景看这设计,看不出来那小妖精居然会这么有情调,跑来凡尘兴风作浪还真舍得对自己好。 陈卿被眼前气势恢宏的别墅唬得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晏翊已经松开捉住他胳膊的手,径直走进了花园。 晏翊的速度是陈卿跑起来都比不上的,然而当晏翊推门而入后,却发现屋子里几乎没有人,连想象中佣人的身影都看不到,空旷而冷清,如此一来,二楼房间传来的声音在这片静谧之中就显得尤为激情而荡漾。 似乎是有一串铃铛被绑在了身上,随着交合的冲撞零零作响,清脆的声音交织着暧昧的呻|吟和喘息,飘荡在房中的每一个角落里。 铃铛声时快时慢,节奏有序,激烈的纠缠中断断续续传来二人的对话,晏翊耳力好,听得一字不落。 “陆恩行就算了,你要是一次将晏翊也拉下水,看我不吃了你。”这么激情燃烧的时刻还能保持声音冷静平和的除了靳渣再无其他。 晏翊顿住脚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到沙发上,气定神闲地竖起耳朵听着活春宫。 随即一个因情|欲难耐而沙哑慵懒的声音含笑说道,“就这么宝贝那个晏翊?那之前跟陆恩行谈恋爱搞那么一本正经作秀给谁看?嗯唔……你轻点!” 靳航似乎是迅速顶弄了几次,这才抽出空来回道,“我又不是正人君子,送上门来的干嘛不要?他要谈就谈呗,不过是个形式,只是他那人约束太多管得太宽,还不如你放得开玩得自在。” 那人嗔笑了一声,道,“那是当然,我在你靳导眼里可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丝毫不累赘零负担,而且床上功夫又好,所以我就更不明白了,靳导干嘛那么心水晏翊?难道你尝过他的味道了?就这么让你欲罢不能?我不信。” 靳航缓了缓,倏尔凝声道,“他不一样。” 那人藏起笑容,声音像刀子一样冷硬,“哪里不一样?” “他本该是我的同类,超越众生、无心无情,可我发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追逐陆恩行,我只是想看看,玩坏了陆恩行,他会不会因为被激怒而正眼看我,哪怕是成为他的敌人,这世上能和他平等对视的那个人只能是我一个。” “……你他妈还真是个纯种的坏蛋。” “我坏不坏你不是最清楚?” “让白大人不要插手,这事我有十足的把握让陆恩行身败名裂502都黏不起来。” “他前段时间估计是跟安阳东闹崩了,看这按兵不动的姿态应该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你放心。” “如果晏翊来求你,你是不是毫不犹豫就会出卖我?” “那也要看他怎么个求法,说起来我还真有些好奇,那个跟陆恩行一模一样的人你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是秘密……” 狗男男狼狈为奸的对话到此戛然而止,咯咯一阵笑声后所有的动作声响都回归到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和释放。 晏翊耐下性子又听了一会儿,实在索然无趣,起身悠然离开,半路上截下了仍在辛苦奔赴中的陈卿,捏了个诀瞬间又回到了晏语那儿。 其实在昨天看到那部电视剧时,他就该察觉到男主角那微妙异样的妆容。 是,所有妖魔精怪,法力足够时都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类的模样,可那些都只是形化,却并没有实质上的气化。 气化是指周身气场的变化,也就是说变化之后,自身的妖气也会被同化成所幻化那人的气,或人或妖或神,根本无从察觉。 三界之内能做到这样出神入化易容的只有一族,无形游族。 就像水一样,本没有任何形状,却因为容器的不同而能自由变换出任何形状,随意不拘。 无形可以变化出被他触碰过的所有人神妖魔的样子,而丝毫不会被察觉,就算火眼金睛也只能无力的歇火。 无形擅独处,不喜群居,恐怕就是他们自身都无法知晓他们这神秘的一族究竟还剩下多少人。 祖辈中口耳相传中才会听到的诡秘一族,却是在现世被他遇上,晏翊深感陆恩行这事儿真真是棘手了。 然而无形幻化后却有一个不算致命的弱点,虽然气可以完美的伪装,可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实体,幻化而来的肉体便没有实质性的骨血,身体偏寒,而面貌苍白如纸,极为不同寻常。 所以许思捷才需要借助整容失败为由,每每出门必画上一层厚厚的底妆掩盖苍白的脸色,不然单凭陆恩行那智商怎么可能摸清楚许思捷整容的那一串真相,还不是许思捷自己放出风声,圈内口耳相传他才能知晓。 可总不能让许思捷当着众人的面化出陆恩行的模样啊,这样不但无法帮助陆恩行洗脱污名,而且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便是恐慌,到底凡人这样的群体无论身处哪个年代,对于怪力乱神持多数意见中就不曾有过狂热崇拜,有的只是惊恐肃然以及远离。 只能去求靳航么? 安阳东决定按兵不动的时候,方飞却是孤身回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只要陆恩行不是主犯,其实不会被判刑,但是治安管理的处罚必不可少,疏通疏通关系意思意思也就能放出来。 而坏消息就是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疏通了关系,却不是为了保释陆恩行,而是强压不能擅自放了他。 这些都是季向山告诉方飞的,而季向山很遗憾也很明确地表示,虽然他很想帮忙,但吃谁家饭听谁家言,没领到白大人的旨意,他不能擅动。 安阳东听完方飞的话,倒也没特别的火冒三丈,但也确确实实冒了几寸,一脚踹烂了办公室的欧式落地灯。 正是头疼的时候忽而接到了晏翊的电话,安阳东冷静了片刻,手忙脚乱的差点忘了这一颗不定时炸弹,急忙问道,“你还在家吧?有人去骚扰你么?” 晏翊顿了顿,四平八稳道,“先去接陆恩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叫外卖,好基友丢完垃圾回来 基友:我把饭泼出来了 本宫:我对你那双柔若无骨连一碗饭都端不起来的纤纤玉手深深感到绝望 基友的基友:没弄身上吧?【果然贤妻型啊! 基友:没 基友的基友:要不要去扫一下? 本宫:泼咱家门口了么? 基友:垃圾桶在隔壁的隔壁,泼她们家了 本宫:干得漂亮! 好基友很淡定地钻被窝看童话镇,本宫看贤妻似乎有话要说欲言又止的羞涩模样但到底什么也没说,也就很淡定地继续看海贼王了 完 第45章 45、 急转直下 季向山不出手,并不代表没有律师敢接陆恩行的案子,姐夫就是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安阳东极力反对晏翊跟着过去,可抵不住晏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只能给他包装得严严实实的,一溜塞进车厢。 大批记者着急而兴奋地堵在警察局的门口,既然LSE给的都是官方答案,他们也就只能扒拉着警察叔叔们,希望警局对于陆恩行的处罚能够透漏一星半点的风声,好让他们回去添油加醋大肆宣扬。 安阳东的车刚及停下,立时便吸引了被公正执法镇压得很有些蔫的记者联盟的热切眼光,看着周遭浩大的声势,安阳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干脆开着车直接冲进警察局吧。 陈卿打了通电话,简短说了两句,不一会儿局子里便走出来好些个警察同志,正气浩然地遣散了围攻保姆车的记者们,艰难护送着安阳东一行进了警察局。 安阳东简直就想先膜拜一下姐夫大人,虽然不晓得那通电话到底打到了那位高管高官的手里,可能够调动警察做保镖,姐夫果然不简单,完全就是人不可貌相啊!他真的只是一名律师么?怎么觉得晏医生一家都这么不走寻常路呢! 热血沸腾地想着,安阳东不自觉回头去追寻晏翊的身影,这才察觉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晏翊呢!”可别一激动显出原形神马的,虽然他很好奇,可这玩意儿会比陆恩行吸毒更震撼更有话题性! 陈卿推了推眼镜,镇定道,“应该是先进去了,他的速度一般人看不清的,不用担心。” 安阳东默默闭上了嘴,对于陈律师跟他保守着同一个秘密感到莫名的兴奋之外,还特别想问上一句: 姐夫,乃也不是人么? 有警察护卫,自然一路畅通,记者再肆无忌惮也不能公然挑衅国家权威,等安阳东看到陆恩行的时候,果不其然,晏翊已经站在了他旁边。 安阳东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看到一个落魄颓废巨星的准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腹稿一早就打好了,可推门进来打眼看到陆恩行,所有安慰的话都被他乖乖吞了回去。 虽然只有两个小时,可陆恩行不应该表现出至少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疲惫和阴沉么?或者至少也得是拍了半天戏的倦怠和麻木?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嗨翻全场这么若无其事地狂吃方便面的?! 方飞休了两个星期的假,再次看到大神居然是在局子里,颇有些世事无常、且过且珍惜的沧桑和悲凉,情绪一激动,推开安阳东,当场就扑了过去。 “恩行哥——你怎么会这么惨?他们给你煮方便面竟然不放荷包蛋!投诉他们啊!” 陆恩行吸溜了一筷子,淡定抬脚将方飞挡开,抬手率先护住自己的杯面,生怕被方飞不长眼给打翻了,那就太遗憾了。 “别闹,让我先吃饱,昨天夜里就饿死了。” 陆恩行连抬眼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忽视了方飞饱含热泪的热切双眸,低头争分夺秒地补充能量。 晏翊面无表情地给陆恩行递过去一张纸,被陆恩行无视后不由眼色一沉,方飞很明智地放下几欲扑倒大神的双臂,默不吭声地后退到安阳东身后的安全地带。 陆恩行顺势放下刚才抬起来的腿,继续吃得人神共愤、专心致志,却是陡然被晏翊捏住下巴,不由仰起头来,讷讷地望着晏翊,慢吞吞咽下嘴里的面条,顺带还舔了舔嘴巴。 拘留室突然陷入一片安静,安阳东都有些拿不准晏翊想干嘛,特别怕他又一激动,直接拍死陆恩行,很紧张地上前一步,打算在惨案发生前闪电般出手阻止。 陆恩行像是一条饿惨了的萨摩耶一样,湿漉漉的双眼满是委屈和不满,近乎撒娇道,“饿……” 晏翊幽幽叹了口气,没打没骂,只是用纸巾细心擦掉了陆恩行嘴角快要流到下巴的汤汁,平波无奇道,“好歹你还得出去见人,落魄失意委实不适合你,可若是昂首阔步,你衣服上沾了汤汁岂不是更丢人?” 陆恩行桃花眼滴溜一转,不能再同意地点点头,满眼崇拜道,“有道理,还是你聪明。” 这对奇葩夫夫的奇葩关注点的奇葩对话,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进行着,还进行得非常顺利,安阳东瞬间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大概不止一箭。 陈卿办完手续回来,也没察觉屋子里诡异的气氛,径自说道,“手续都办好了,一会儿出去由这两位同志护送,不用担心外面的记者。” 方飞回头一时没认出来,安阳东却是当场挑眉。 这二位可不是当日晏医生家被围攻陈卿报警后过来问话的警察大叔和那弱不禁风的小警察么!这么巧不会是月老牵线吧?谁跟谁点上鸳鸯谱了?他有阿泰就够了,真的。 小警察看到安阳东还挺激动的,直接颠过去热心问道,“外面人很多,你们需要笼子么?” 安阳东嘴角狠狠抽了抽,就听大叔警察不含盐一本正经朝小警察说道,“他们自己带了,不用你操心。” 安阳东默默扭过头去,真心不想理他们,望向陈卿的眼神有力控诉着: 特么的敢不敢换两个正常点的过来伺候着! 陆恩行分秒必争地速度解决了那杯老坛酸菜,豪爽地一抹胡子满足地喟叹着,还很不雅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揉着肚子站起来,走姿怪异地靠到方飞身上,胳膊一横将人脖子揽了过来,另一只手尽情地呼噜着方飞那一头利落的短发,嘻嘻笑道,“我谁呀?Top star!根本就是帅到没朋友的巨星好么!警察局多少美女警员问我要签名来着,又怎么可能不给我放荷包蛋?我还吃了俩呢!” 不过两个星期,却让方飞觉得简直就是恍如隔世。 也不知道恩行哥出了警局的门,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虽然他们都相信他,可是媒体呢?粉丝呢?更何况大神本来就名气太响树敌太多,现在那些看他不爽的人绝壁都在落井下石,黑起来根本不知道大神也是个人。 想得多了,方飞嘴角怎么也扯不起来,神色复杂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下巴,以及下巴上没来得及整理的青色胡茬。 “恩行哥,你要不要刮刮胡子呀?” 陆恩行顿了顿,忽而直起腰,摆了个忧郁暗黑的颓废造型,性感魅惑道,“像不像社会的渣滓,人类的蛀虫?” 方飞很不高兴,抿嘴不言。 “你不会。”晏翊神色淡漠地插了一句。 显然用来回答上一句很有些不搭调,但是陆恩行知道,晏翊就算表现得再为淡漠不拘,心里头都是在乎他的,这个人无条件地相信着自己,出事到现在,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安静地守在一旁,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感动和幸福的了? 所以他才更加不能,也不忍心,毁了他。 安阳东心头别得一跳,感觉非常不好,拉住就要出门的陆恩行,皱眉肃容道,“不管记者怎么说,就算辱骂不堪入耳,你都不要回应一句,记住,不要说话。” “知道。” 陆恩行的声音沉沉的,带着某种无法言明的决心和断然,他回头看了眼晏翊,眼神颇为古怪,随即将连帽衫后灰色的帽子兜在头上,低着头走了出去。 高挑的背影显得萧索而寂寥,安阳东下意识出手,却没能捉住陆恩行,心头一慌,赶忙抬脚追了出去。 晏翊不能光明正大地出面,看着陆恩行出了门,才捏诀撑开结界,火速回到车里,耐心地等待着。 陆恩行一现身,那些疯狂的记者们瞬间便化身为三天没吃过东西的恶狼一样,迅猛而矫捷地扑了过来,小警察很明显招架不住,再一联想当初在晏医生家门口那场恶斗,当场便有些腰软腿软。 大叔警察正要拿出经典实用的棺材脸树立国家权威的时候,陆恩行却是出人意料地竖起右手的食指,轻轻点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细微的动作竟然瞬间就震慑住了全场,记者联盟不分男女都有一瞬的失神,情不自禁地执行着大神“保持安静”的咒语,混乱嘈杂的现场用一种诡异的气场眨眼便静能闻针。 方飞个头小,好不容易躲过包围圈杀到小保姆门前,正打算开门让大神瞬闪进来,显然对于这突发事件很有些回不过神。 安阳东落在后头,心惊肉跳地看着陆恩行缓缓开启的嘴唇,竟然不由自主浑身打了个哆嗦,绝望地喊道,“不……不!陆恩行,你他妈给我闭嘴!” 陆恩行没搭理他,而是冲着诸位媒体朋友浅浅一鞠躬,三秒后直起身子,平静道,“陆恩行辜负了大家的期望,特别是可爱又恶毒的星星粉们,对不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冷静下来也只能怪自己太过自傲张狂,这么不懂事给大家带来麻烦,也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谢谢你们。”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肝肠寸断,没有悔青肠子,没有自怜自艾,轻轻浅浅的一番话,却仍旧是在冷场几秒后迅速起了绚烂的化学反应。 敏锐毒辣的记者们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下手快狠准,火速将手里的照片和录音发回到自家大本营,此起彼伏的声音都在传递同一个消息: 大神承认吸毒淫|乱!鞠躬致歉! 安阳东感到周围的纷纷扰扰都遥远得像是另一个空间传来的,感受着自己狂跳到恨不得力竭而亡的心脏,老半天都止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他伸出左手,一分分抬起自己的右手,用力交握住,狠狠磨了磨牙。 惶恐的失态不过眨眼的功夫,安阳东迅速拾起冷静自持的面具,力排众难挤到了陆恩行身旁,不顾记者大肆兴奋的追问,冷眼一扫一大片,面色铁青地将陆恩行踹进了小保姆。 方飞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锁上门,安阳东一脚油门踩下去,恨不得整辆车同那些见到血的苍蝇们同归于尽。 害怕被记者追踪,安阳东也不敢擅自将车开到晏语那里,稍作思考只能回公司,一路上整辆车都处于一种濒临爆裂的危险静默。 安阳东下巴到脖子的那条线绷得死紧,方飞真心害怕东哥就这样变成面瘫再也治不好。 陈卿坐在副驾驶,极为头疼地抬手支着自己的眉心,脑袋里飞速演算着,眼下这棘手的境况下,该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陆恩行。 陆恩行上车后便靠上晏翊的肩膀,就好像之前那个承认恶行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睡得心安理得,旁若无人,一点没有出局子的自觉,反倒是有一种全家人其乐融融出来郊游的散漫和飘逸。 晏翊脸色越来越白,抿嘴不言,看不出情绪,却终是在安阳东飞速滑下又一段高架时,忍不住难受道,“本尊头晕,你慢一些。” 安阳东眼都没眨,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看那聚精会神的模样就知道,他手脚是在开车,估计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弄死陆恩行。 方飞惶惶然地抽出一只呕吐袋,弱弱地递到晏翊眼前,道,“实在忍不住就吐这里吧,东哥现在这状态没把车子开翻就算是谢天谢地了,不过你前段时间不是已经不怎么晕车了么?东哥这速度怎么也比不上泰哥销魂的,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陆恩行一颤,当即抬脚踹上安阳东的座椅,怒道,“晏翊昨天可是从树上摔了下来,你特么不懂得照顾伤员么?开这么快急着去投胎啊!” 安阳东油门居然又重了些,凉凉道,“是挺急的,不过是急着送你去投胎,你是唯恐天下不乱自得其中,我却没那么多精气神跟你后面擦屁股,事情被你玩成这样,你还是去死吧,死了我才能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匿了好几天的二神终于又出来了,一出来就惹事,真想抽他,比如这样( ̄ε(# ̄)☆╰╮( ̄▽ ̄///) 第46章 46、 谢谢你 尽管这件事是由ANE惹起,可那些新人们加起来也比不上陆恩行一个火辣招摇。 距离陆恩行积极主动态度良好承认错误已经过去了整一个月,无论是星周刊还是论坛微博,对于这件事的议论热度始终只增不减。 不光是年轻人热议的话题,就连超市卖卤肉的大妈偶然聊上两句都能扯到这件事。 一说,“我家孩子原来可喜欢他了,满屋子都是他的照片,看他面相觉得还挺忠厚老实的,没想到竟然会吸毒,真是的,太吓人了,还好我家孩子现在不喜欢他,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立马就有附和的,“哎哟,那你家闺女都算听话的,我家那个跟我拉战壕要开战呢!说只要我敢动她收藏的那明星一点点东西,就拖箱子离家出走,我头都大,你说我家闺女会不会被带上邪路啊?那明星是个男人却喜欢男人,这么变态我闺女怎么会喜欢他的?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小孩!” 又说,“那你可得小心点啊,可别让你闺女走上歪路,回去好好说,现在孩子都打不得,越打越不听话,不行你跟她爸商量商量,一定要改过来,不能纵容。” 另说,“现在哪个明星没个缺点,做父母的对于孩子追星已经很宽容了,这些明星竟然还这么不自觉,既然是公众人物言行举止就应该收敛点啊,社会风气就是这么变坏的,真是忧心。” 有羡慕的,“你担心什么呀,家里两个儿子,一点都不用担心!” 那个叹道,“儿子好个屁啊,谁说儿子不喜欢男明星了,我大儿子就很喜欢他,搞得我心慌焦虑整天睡不好觉,又怕说多了一个不小心帮我儿子唤醒了不该唤醒的东西,愁得头发都白了!” 絮絮叨叨、纷纷扰扰、没完没了,被掩盖在超市更加嘈杂臃肿的声音中,并不突出,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给我切一斤猪舌头,剁碎一点,谢谢。” 一把温厚的声音突然切入,打断了大妈们满腹愁肠的对话,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仍然掩不掉那股子天生入骨的沙哑和性感,就像是贴在耳朵上直说到了心尖,听着就让人通体舒畅。 常年卖卤肉的大妈动作流畅自然,然而在捡出一条猪舌头手起刀落的瞬间却陡然顿住,抬眼不确定道,“剁碎?要多碎?” 那人穿着连帽衫,此时正兜着帽子,一双眼也藏在大大的墨镜后,看不清内里情绪,却能感觉到那双眼正狰狞地瞪着案板上的猪舌头,大妈手一抖,差点剁了自己的手。 “能多碎就多碎,全看你手艺,放心,不是人吃的,回家喂狗,我们家那土皇帝就爱嚼些不是玩意儿的舌头。” 大妈古怪地看了眼这一身包裹严实的怪人,倒是刀工清奇地按照客人的要求将好好一条舌头剁得完全看不出来原形,麻利地上称标价,装盒打包,随即往客人眼前一递,雷厉风行道,“收好了!” 那人嫌弃地看了眼油腻腻的包装袋,高冷道,“再给我包一层,太油了。” 大妈很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又套了一层,这次倒是没递给那人,而是直接扔他手推车里了。 那人像是还要说什么,恰巧他的同伴找到了他,皱着眉走过来,低声问道,“怎么跑这边来了?” 男人白色T恤外头披了件短袖灰格子衬衫,蓝白牛仔裤下是一双白色板鞋,花纹镶边以及鞋带却是鲜艳夺目的红色,乍一看非常抢眼,看久了却也觉得非常合眼,灰白的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下巴凌厉中带着几分柔和,嘴唇不薄不厚,唇色偏浅,声音非常好听,醇厚得像是窖藏了几十年的美酒,温润清冽甘甜。 蒙着口罩的男人回头随意看了眼略显紧张的同伴,指着手推车里的碎肉袋子说道,“不小心看到了几条贱舌头,剁了回家喂狗。” 几位大妈面面相觑地望着彼此,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又被那戴棒球帽的人似瞪非瞪地扫了一眼,更觉心头别得一跳,怵得厉害。 心惊肉跳的时候,就看到棒球帽接过手推车,帅气地抬脚离开,大妈们听到的最后一句就是,“让你别出门还跟本尊急,不作不死你不是最清楚么?” 怔怔地望着那两个极为般配的背影,刚才剁舌头的大妈手一松,才心惊地发现刀还握在她手里,磕着案板划过一条凄厉的弧线,堪堪砸在了她脚边,只差毫厘便能切了她的小脚趾,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太邪性了! 三十来天,陆恩行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光是打游戏毛就要齐了腰。 公司明确给他放假,他就是想去拍戏都拍不了,更何况现在公司高层正在争论不休,关于《山河图》的拍摄是否要换掉他的议题,毕竟他现在风评太差,电影要到国庆节才面世,公司是情愿推迟上映日期,也不愿让他一个脏人污了电影的名声。 看电视一到娱乐综艺节目就总是会拿他出来做话题,恨不得把他三生三世都拿出来絮叨一遍,从本质上来质疑他的劣根性,好为他吸毒性|交寻到一个最为合衬的理由: 你看,他本来就是能够做出这些淫|秽肮脏之事的人。 而上网更是给自己找麻烦添堵,黑粉们庞大得他难以想象,各种道德的至高点,各种法律的拥趸者,铮铮言词地动用那些肮脏不堪的词语辱骂他,可是说出口的瞬间他们都不会怀疑只是那些词语就足够玷污他们自身的纯洁和善良了么?一个性本善良的好人单纯就因为被一个坏蛋激怒而变得跟那坏蛋一样肮脏卑鄙,那么这个好人究竟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就算是他的后援团也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开张了,传说是被黑粉黑了,也不知道是真被黑了,还是老姑娘们这回是彻底对他感到失望,再也不想做他的星星粉了。 闲下来只会胡思乱想,越想只会越烦躁,到最后就算最为阳光开朗的人,也会被这充满恶意的社会给逼疯。 陆恩行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家里,一定要出去透透气,放放风,正好晏翊要去超市采办食材,所以软磨硬泡着,终于说动晏翊带着他一起出门。 可只是逛逛超市,居然都能让他感悟出“世界太小,小得连寻到一片净土都是枉然”的人生哲理。 特么的,现在就连超市的大妈都能嫌弃他了么!敢问,大妈们究竟看过他几部电影啊喂!忠厚老实?谁特么长得忠厚老实了!老子这张脸叫帅好么!帅的独一无好么!吸毒?你才吸毒?你全家都吸毒!还有,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就变态啊?那这世上那么多虐童、性侵的真变态们还不要得瑟得逆天啊! “生闷气不好,口罩憋着说不准就把自己憋死了。” 正要自爆的时候,晏翊凑过来轻飘飘地提醒了一句,陆恩行刷得抬起头来,隔着墨镜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连放出五个三等身的自己,分别对着晏翊的脸、脖子、胳膊、腰还有腿一齐发起进攻,小钢叉戳得自己甚为解气满意,勾起嘴角笑得非常之阴险狡诈。 晏翊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陆恩行的YY中被戳成了渣渣,熟练而自然地翻检着手推车里的物品,略作沉吟后,拖着陆恩行去了生活用品区,边走边解释道,“家里沐浴露用完了,正好你在,去看看你惯用的牌子。” 这么居家,生活气息这么浓重的对话,显然陆恩行已经非常习惯,随口道,“什么牌子不牌子,能洗干净身上的污垢就好。” 跑去沐浴露专柜挑选着,陆恩行倏尔不经意地低声叹道,“要是能有一种药水能够将身体的脏和身上的污名一起洗干净就好了。” 晏翊拿起舒肤佳的手陡然一紧,猝然扭头怔怔望着陆恩行,却发现陆恩行根本就是毫不在乎的模样,好像适才的叹息不过是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梦想,因为知道根本无法实现反倒没有了追逐的狂热。 陆恩行的行为太过怪异,警察局门前引发的骚乱过后,任由安阳东软硬兼施都没能撬开他的嘴,似乎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一样,外在毫不在乎的模样,可也只有日夜陪着他的自己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个人是怎样委屈不安地贴向他,眉宇间的惶恐惧怕就像是梦里有甚洪水猛兽对他紧追不舍。 晏翊轻轻拿走陆恩行手里那瓶清扬,很淡定地在陆恩行满眼嫌弃中将舒肤佳放进手推车,面不改色道,“这个做活动有打折,你这样不会过日子的以前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恩行想说他家里原先用的大多都是赞助商提供的,余下的都有东东帮他买,后来就全都交给阿飞负责了,可是现在…… 赞助的广告全部被撤销,正在拍的电影搁浅,即将拍的电影都被毁了约,就连梦皇那张唱片录了一半了竟然也能被挂起,虽然那张唱片他自己也没那么大激情去录制,可拒绝和被拒绝总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东东现在更是不想看到他,连带阿飞都被禁止出入他这里……这个家到现在还能维持下去,虽然很令人悲伤,可事实上靠的就是最不靠谱的黑长直。 陆恩行因为无法反驳,很憋屈。 闷不吭声地低头走得一丝不苟的时候,却是一头撞到了晏翊身上,墨镜架直接磕碰着鼻梁,痛得他鼻子直发酸,抬头不满地瞪着晏翊。 晏翊转过身子,帮他扶好墨镜,贴上他耳朵,坚定而平静道,“你不需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真实不会永远被掩埋下去,相信本尊。” 陆恩行觉得鼻子似乎更酸了些,眼眶一热噗通很没用地就哭了出来。 晏翊耐心地擦着那些划过脸颊的泪水,低垂的眉眼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陆恩行觉得这才是真得能掐出水来,脑子一热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凑上去亲了一口,贴上瞬间就缩了回来。 晏翊觉得自己眼皮一热,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凉,等反应过来也只能很无奈地瞅着吐舌头的陆恩行,浅浅勾起嘴角笑得宠溺而柔软。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谢谢你。” 晏翊轻轻沉沉道,“你是本尊的人,本尊若是不信你,反倒是信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才是怪事。” 陆恩行听完,不由自我感觉爽到爆,果然凭他的国色天香搞定晏翊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这个世界现存的居然还在怀疑他的人都是些嫉妒他才华和姿色的小人! 荡漾得恨不得再扑过去附赠香吻一枚,却是不经意扫到旁边的货品架,立马装了把虚弱,绵绵情意道,“我是你的什么?” 晏翊摆出一张狂拽的扑克脸,淡定扫过那一排的奶茶,斩钉截铁地回道,“老婆。” 陆恩行已经酝酿好的情绪只能憾然胎死腹中,非常不满意地勾住晏翊的脖子,磨牙道,“为什么不是奶茶?啊?你这么不按剧本来你妈咪造么!” 晏翊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为了不让陆恩行乱动影响他的肚子,只能辛苦地迁就着稍稍弯着腰,不容情面地指出,“你的演技太过浮夸,本尊生怕NG,只得临场发挥。” 陆恩行不屑地呿了一声,“屁,浮夸你妹啊浮夸,本大神可是四届影帝,你以为是花钱买来的呀猪!” 两人边打边闹着往收银台走去,也不在乎两人这样超乎寻常的亲昵已经引起了周遭或多或少的注意,更有些兴奋激荡的女汉纸们直接操起手机正大光明地偷拍着。 晏翊刚及偏头躲过一个镜头,猛然察觉到了来自身后充满恶意的眼神,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头顶嘎登一声响,抬头的瞬间整个人已经被陆恩行给推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拉仇恨这种事只能说或许二神前世太屌虐过许小三吧╮( ̄▽ ̄")╭ 第47章 47、 陪定了 超市吊顶比较高,虽然只是普通的日光灯,砸到人身上也是一记重创。 交睫的突发事故,只够陆恩行推开晏翊,却不够他抬手护住自己的头,而晏翊猝不及防下根本无法撑开结界,只能徒劳看着陆恩行被砸得摔倒在地。 片刻的安静后,超市惊呆的人群方才反应过来,值班经理得了消息连慌带忙地跑过来,指挥着叫救护车。 晏翊颤抖着双手,想要将陆恩行身上那些玻璃碎片挑去,却是在凑过去的时候,听到陆恩行小声说道,“假装不认识我。” 晏翊皱眉,“你脑子里都换奶茶了么?” 陆恩行脸色发白,亏得戴着帽子和墨镜,不然整张脸若是都被玻璃碎片划拉过来,还不知道会被毁成什么样,可就算没那么严重,嘴巴旁边的脸颊上依旧惊心动魄地匍匐着一条寸许长的伤口,嗞嗞冒着血。 他却毫不在乎,盘腿坐在地上,借着拉扯晏翊的机会站了起来,顺带推了他一把,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转向站他旁边正不知所措搓着手的经理,龇了龇牙道,“不用叫救护车了,小伤不碍事,只是你们这里的安全设备,恐怕需要重新检修一番。” 晏翊怔然地站在三步远的地方,突然觉得陆恩行遥不可及,又或者说,他同陆恩行之间那短短的几步,却是这个社会所不能容忍的万丈鸿沟。 他明白陆恩行的用心,不大不小的动静已经引起骚乱,如果身份没有暴露还好,一旦暴露,而记者又发现他们两个一起逛超市,到时候指不定又被写出什么花花绿绿的新闻来,只是绯闻倒也不算坏事,可记者们的嘴却从来不是善茬。 他知道陆恩行不想拉他下水,可他更加厌恶这样的躲躲藏藏和遮遮掩掩,当所爱之人受到伤害,而自己却无法正大光明地站在他旁边守护他的无力和挫败,都让晏翊狠狠地不爽了一把。 陆恩行脸上的伤必须即刻处理,不能耽搁,伤口又深又细很容易留疤,晏翊刚刚抬起脚步,一个人影擦过他径直冲着陆恩行而去。 杀气! 晏翊直觉不好,想都没想,直接抄手运气拦下那人,那人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藏在手里的匕首脱手而出,直滑到陆恩行脚下堪堪停住。 陆恩行心惊肉跳地看着脚底下闪着寒光的刀,愕然抬头望着那人,只觉那男人看他的眼神带着决绝的癫狂和恨意。 一出又一出,经理显然跟不上节奏,很是茫然地来回望着,却是在盯着那把刀足足三秒后才蓦然反应过来,当即透过对讲机召集超市的保安,阻止可能会上演的暴力血腥事件。 晏翊没空去理会陆恩行那些良苦用心,皱眉挡在陆恩行身前,充满敌意地瞪着那个男人。 男人愉快地笑着,状若疯癫,挣扎着爬起来的途中头上的帽子自动脱落,这才能看清他那一脸的沧桑胡茬,以及眼中绝望的浑浊。 晏翊侧过头去问,“认识?” 陆恩行觉得脸上一阵阵麻木的疼,很不舒服,用力想了想,仍然一无所获。 男人将手探入怀中,竟然又掏出来一把刀,冲着陆恩行比划着,尖叫道,“我知道你是陆恩行!我知道!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陆恩行的名字就是一颗炸弹,立时引爆了这人潮涌动的超市,原本看热闹的都是冲着纠纷来的,现在不管爱看热闹的还是不爱看热闹的,都齐刷刷挤了过来,只为了看陆恩行。 他们想知道,那个又吸毒又变态的不良陆恩行,又干了些什么让人唾弃的事情。 男人对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颇有些自满和兴奋,把玩着手里的刀,像是自言自语道,“我老婆跑了我还有儿子,现在我儿子也死了,我一个人活着本来也就没多大意思,可我不能白白浪费我一条命,陆恩行,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我就算死也一定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给我儿子做牛做马!” 说着呢,倏尔狠厉抬头闪电般刺了过来,超市经理吓得满脸虚汗,想要后退却发现脚步僵死了一样根本动不了一寸。 千钧一发的时候,也没看清晏翊的动作,男人整个人都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掼到地上,手里的刀被晏翊一脚踢了出去。 这一下摔得特别狠,陆恩行离得近,很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由心惊肉跳,浑身哆嗦了一下。 晏翊揉着自己的肚子,不满得直皱眉。 人类社会不能随便动用法力,可好在当年他的体术丝毫不逊色于他的法力,不然此时此刻他还真有些束手无策,只是这一招虽然救了陆恩行,却很明显让他的肚子绞痛了一阵,格外让人不安。 晏翊缓了缓,冲目瞪口呆的经理说道,“报警抓人,愣着作甚?” 超市经理惶惶然回过神,连忙纠同几名保安将那人控制住,手忙脚乱地报了警。 这下事情是彻底闹大了。 在对待陆恩行的事情上,安阳东已经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生气一丢丢。 当他满心绝望地赶到警察局的时候,接待他的居然又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警察。 小警察看着外头堪比一个月前的人头攒动,很是同情地拍了拍安阳东的肩膀,诚恳道,“就说了你需要一个笼子,关起来就再也不要放出来,真的,害人害己。” 安阳东一脸“兄弟你不懂”的悲壮和苍茫,闷不吭声地紧紧握住那小警察的手,好半天才像是充满了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一般,不回头决绝地进了局子。 陆恩行这次却不是被抓的那个,而是作为证人被领了回来。 晏翊脸色很难看,警察办事效率太低,又借口陆恩行的伤不算严重死活不让人先走,非得要等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签了字才放人,而那个男人之前还神志清醒,现在一进来局子就各种装疯卖傻,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神经病,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一样。 安阳东进门看都没看陆恩行的脸,而是直奔主题道,“现在满世界都在传你们两个手牵手逛超市的亲密照片,你们说,怎么整?” 陆恩行不能张口,一开口必定扯到伤,痛得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瞪着老佛爷一样的安阳东,用眼神谴责着晏翊。 晏翊知道是自己没走开才会出现这样的后果,可是他并不后悔,刚才去药店买了些消毒的药品,简单给陆恩行处理了一番,眼下正在收拾那些残留物品,波澜不惊道,“如果现在传的不是我们的事,就该换成陆恩行逛超市被人捅死的震惊头条了。” 陆恩行一窒,还真心无法反驳。 安阳东揉捏着自己最近都要长皱纹的眉宇,疲惫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晏翊也是沉吟,忽而幽幽道,“是故意的,有人精心安排过。” “谁?”安阳东觉得自己应该也算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陆恩行假装不在意地扫了眼晏翊,就听他平静地吐了三个字,“许思捷。” 陆恩行手心一紧,垂眸各种思绪翻飞。 晏翊示意安阳东去看陆恩行的神态,安阳东当即了然在心,玩小心思神马的陆恩行会赢就不会被粉丝们称之为二神了,就他那智商,也就演电影能欺骗观众。 许思捷赶在晏翊他们去警察局接人之前,用陆恩行睡了晏翊的视频威胁陆恩行,必须听话,不然就公布视频毁掉晏翊。 大神是个脑子不够用的人,又一心不想拖晏翊下水,自然对许思捷言听计从,可是自打他公开承认自己吸毒玩儿男人之后,许思捷却没有了下一步指示,反倒是让他很不安。 而今天这场事故说不清究竟是不是许思捷安排的,可既然明摆了是冲他而来,那他就生受了,只要晏翊没有被扯进来,什么他都能扛。 可是眼下,晏翊他们居然会猜到一切都是许思捷捣的鬼,这也太福尔摩斯了吧?他是怎么猜到的?不行,不能让他们查到许思捷,不然晏翊肯定会完蛋! 陆恩行想不通的事情很多,但惟独这想通的一件就让他手脚冰凉,当即抬眼看着晏翊,道,“怎么可能会是他?我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靳航都已经是他的了,他干嘛还要费那些功夫陷害我,你们不要草木皆兵,冤枉好人。” 安阳东无语地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别开目光不忍直视。 晏翊却是抬手弹了弹陆恩行的额头,轻而易举地打碎了他的一本正经,而后淡然评价道,“演技太浮夸,信你才是本尊的愚蠢。” 安阳东显然彻底放弃了征求陆恩行的意思,而是直接问晏翊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晏翊略作考量,忽而抬眼望着安阳东,胸有成竹道,“将计就计。” 陆恩行表示,他很茫然。 最后还是得姐夫大人出马把人捞了出去,晏语却是对着陆恩行的伤口直皱眉。 晏翊脸色瞬间凝重,不确定道,“被下咒了?” 晏语凝眉点头,双指并拢,幻化出一道柔白的亮光置于陆恩行脸颊的伤口上,细细感应着。 陆恩行眨了眨眼,突然歪倒在床上,毫无留恋地闭上了双眼。 晏翊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摇晃着急切唤道,“陆恩行?陆恩行!” 晏语于是更紧张,就怕陆恩行出了甚纰漏,让晏翊在人间大开杀戒,也是慌不迭地拖过陆恩行的手仔细号着脉。 越号越不对劲,轻轻推开晏翊,凑过去翻开陆恩行的眼皮,像是确定了什么,没见到什么动作,陆恩行却是猛地弹跳了起来。 “我操,电死我了!什么鬼东西啊!” 晏翊忽而明白,陆恩行刚才装死完全是为了逃避无视晏语指间的那团白光,真是胆小懦弱的人类! 晏上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生气些,却也委实濒临不能再生气的边缘,具体后果应该很严重,当然,此时此刻,不作不死的某只全然没有意识到。 当外头飘满了陆恩行和晏翊同逛超市的亲密照片后,又一记深水鱼雷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由活雷锋上传到了同一个网站上,造福人间却是深藏功与名。 虽然在净网行动下,视频没能见到八|九点的太阳,可一夜的疯狂观赏已经足够大众津津乐道。 那可是大神睡了自家师弟的高清无|码版珍贵视频,多少人存起来完全可以当成教学片使用,或是直接对着本尊YY打手枪,更是被众资深腐女火速下载珍藏怒舔,各种由此而来的段子在不知名的角落恣意丛生,可谓用途多多、好处多多。 陆恩行一觉睡醒的时候,对于这个天翻地覆的世界明显绝望了,好半天无法将自己的眼神从论坛上挪开,直到晏翊切断了便携的电源,吻了吻他的嘴角给予他足够的安抚,他才回过神来,怔怔望着晏翊,喃喃道,“怎么办?你被我害惨了!” 晏翊直起身子,去厨房端出热乎乎的早餐,没甚在意道,“如今本尊同你站在同一个坑里,有本尊陪着,你还惧甚。” 陆恩行弯着腰,对着软嫩香甜的奶黄馒头吞了吞口水,仰起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晏翊,道,“你是陪定了?” 晏翊递给他一双筷子,敛起眸中的精光,威仪而笃定道,“陪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每次码文列大纲的时候真的是有设定一人死心塌地地喜欢着主角然后怎么惆怅满腹求而不得,就是那种用来心疼的男二那种,可....我真傻,单知道列大纲却忽略了自己贼爱神展开的属性,当我回过神来时也只徒留忧伤地发现再也指望不上雨尘的含情脉脉了,他跟雪悠好上的速度太快了有木有,没HOLD住擦,要不再捏一个出来? 第48章 48、 爸比来了 既然这么私密的视频都能被敌人窃取到,可见就算躲家里也并不安全,晏翊正琢磨着要不要换个宅子,家里的门铃很稀罕地响了起来。 这房子是陆恩行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并非由公司配备,所以从未暴露出去,知道这里的也就只有安阳东他们几个。 陆恩行也没在意,以为是方飞,嘴里还叼着馒头,芨着拖鞋就跑去开门。 然而大门敞开的瞬间,陆恩行就怔住了,奶黄馒头噗咚一声滚到了地上。 晏翊眼中闪过疑惑,刚及起身,就听陆恩行讷讷地唤道,“爸……” 晏翊指尖一颤,倒是不慌不忙地去厨房添了副碗筷,方才走到门前,将互相瞪视着就要化成雕塑的父子二人唤醒,“有事屋里说。” 陆恩行的父亲陆绍邦,穿着朴素大方,人到中年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气魄和威严,眉眼间反倒满是柔和,慈爱谦和得令晏翊极为诧异。 已经有近乎五年没有踏上故土,自然不可能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根本就是分分钟都能忘记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国内的节奏,而且,如果不是陆恩行这段时间惹出的事一个比一个混账粗鄙,名声都已经远播海外,估计他还能继续满世界再跑个五年,完全想不起来要回来看一眼。 陆绍邦温和惯了的,可仍旧是在打眼看到自家儿子身后突然冒出个男人时,猝不及防地抬手给了陆恩行一记不算响亮的耳光。 “当年我和你妈就不同意你进娱乐圈,你自己看看,你都把自己纵容堕落成了什么龌龊的样子?” 陆恩行用舌头抵了抵自己的脸颊,抬手拦下想要上前的晏翊,忽而扯着嘴角冷笑道,“刚才太过震惊有些失态,喊错了人,陆绍邦,你养过我一天半刻么?事到如今觉得我丢你脸了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端起父亲的架子,你是不是把这世界想得太天真了点?我跟你真心不熟,请回,不然我叫保安了。” 陆绍邦估计是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眼睛里除了愤怒失望,全是血丝,陆恩行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关门,却是被晏翊抬手挡下。 “不能这样放他走,外面全是记者。” 陆恩行顿了顿,望着晏翊领悟道,“也是,万一他打击报复,那我不是还得背上不孝的骂名?” 陆绍邦很温和地愤怒了,“你们不要太过分!我是个父亲,不是流氓!” 一杯茶让陆绍邦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晏翊若有似无带着实质重量的目光让他很有些局促,他不习惯和人打交道,就算这么多年来不得不经常面对媒体,也从来没有让他成功克服掉自己容易紧张的毛病。 陆恩行大老爷们一样翘着腿靠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就是不看自己老爹,任由晏翊和他爸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持续冷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聊天。 晏翊垂眸看了眼陆绍邦见底的水杯,忽而出声建议道,“不若再吃些东西?依本尊看,你定是一宿不曾安睡,精神饱受折磨,得先填饱肚子脑袋才会活跃清晰。” 陆绍邦完全不懂得掩饰眼中的震惊和诧异,扑闪着眼怀疑道,“本、本尊?” 晏翊懒得解释,而是径直去厨房将还蒸在锅里的一盘馒头端了出来,附带一碗温度适宜的绿豆薏仁粥,无声邀请恩行爸比到餐桌前就餐。 陆绍邦矜持了没几分钟,尽量拿出成年人的威严,一步一步庄严肃穆地行至餐桌前,庄严肃穆地坐下,继而庄严肃穆地看了眼晏翊,随即庄严肃穆地拿起筷子,之后便不怎么庄严肃穆,或者说根本就是狼吞虎咽地大吃特吃起来。 之前穿梭丛林三天三夜,密切追踪着眼镜王蛇的动态,早就食不果腹、疲惫不堪,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到了城镇能够休息一夜,没想到随手用小旅馆的电脑上了个网,竟然就让他看到了陆恩行那一连串耸人听闻的消息,震得他当即呆立当场,反应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赶在祖娥发现前解决这件事! 所以才急急忙忙丢下手边一切工作,买了最近的航班连夜跑了回来,只有神知道,当时他可是身处距离中国十万八千里的印度阿里沙洲! 落地还没有适应祖国的空气,头重脚轻地直接上门,却让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儿子竟然正跟个男人同居?! 陆绍邦觉得,那一瞬间的天打雷轰都让他对未来的人生感到一股股茫然和惶恐,如果这些都让祖娥知道,那就真的完蛋了! 陆恩行烦躁地调着电视频道,忽而转到早间新闻,播放的还好死不死地就是某中学初三学生跳楼的新闻,而那个学生的父亲就是昨天晚上行凶未遂的男子。 说起来这孩子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学校一直封锁消息,却因为昨天的骚动一股脑被端了出来,丑陋地暴露在阳光下。 媒体看似公正据实,可这一则命案一旦牵扯到陆恩行头上,几乎所有的舆论都在鄙夷怒骂着他的恶毒和不堪。 你看,那孩子喜欢那明星本身并没有错,可如果不是那个变态恶心的明星非要搞男人,带坏了小孩子,那孩子又怎么会因为盲目崇拜自己的偶像就冲动承认自己也是同性恋呢?如果不是他冲动承认就不会遭受同学们的辱骂和非难,自然不会想不开跳楼自杀,大家都是孩子,心智不成熟,自然口无遮拦,可最多也就是童言无忌,说来说去都只是一点: 全部都是那个明星的错! 新闻追踪得还挺详细具体,就连昨夜陆恩行被人刺杀未遂都作为联播放了出来,自然是要将监狱里那个被逼痛失爱子的男人如何如何因为内心悲痛无法承受而疯癫可怜大肆渲染一番,陆恩行脸打了马赛克反而有种格外滑稽的感觉,现在全国人民都认得他了,还有遮脸的必要么? 陆绍邦咽下嘴里的稀饭,将啃了一半的馒头摆在盘子里,本打算直接上袖子,却因为在意身旁的晏翊,颇有些不习惯地抽了张纸擦擦嘴,这才起身站到陆恩行身旁,冷静道,“你妈心脏不好,我没敢让她坐飞机。” 陆恩行像是自虐一样一瞬不瞬地瞪着新闻看,漫不经心地回道,“是么?难道不是你怕她知道后搅得世界天翻地覆所以才故意瞒着她的?不过前后都已经一个月了,想必她早就知情,至今不曾飞回来肯定是她那些宝贝虫子们现在正是繁衍的时候,她忙着照顾抽不开身来稍稍关心关心我这个亲生的儿子。” 陆恩行将“亲生”两个字念得格外重,陆绍邦皱了皱眉,因为觉得自家儿子说得简直太有道理了,所以完全无法反驳。 他年轻的时候就立志成为一名动物保护者,走遍世界了解各种各样的稀有珍贵动物,向人们介绍它们并呼吁人类的保护,如今仍旧坚定不移地行走在梦想的道路上,因为工作的性质,几乎脚不沾地地满世界乱跑,自然没有时间关注国内的事情,就连儿子生下来都一直是由爷爷奶奶照顾,从小跟他就不亲,又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抱过自己的孩子。 然而,他的妻子林祖娥则是一名生物学家,擅长的领域是金凤蝶、伊莎贝拉飞蛾之类的蛹生昆虫,不像他这样满世界乱跑,虽然也是整日整夜沉醉于生物实验室的工作狂人,现居芝加哥,可到底是现代化都市,接触外界获取最新消息的机会其实相对来说比他大得多。 陆恩行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爹妈,可他自己的爹妈其实每年见到彼此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简言之就是很奇葩,能维持这么多年简直堪称奇迹。 陆恩行的外公是美籍华人,外婆是美国人,从来没来过中国,自然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大外孙,而他对他们同样不感兴趣,从小抚养他长大的爷爷奶奶都是大学退休的教授,却是在他成名没几年后相继去世,丝毫没有享受到天伦之乐,养了个儿子就跟养了个白眼狼似的,放出去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家有双爹妈。 而至于他这一双怎么看怎么不搭嘎的爹妈是怎么燃起爱情火花的,外界虽然尊称他们为金童玉女、科学巨匠的互相爱慕、天作之合之类行云流水的赞美之辞,也就只有陆恩行清楚,他的出生完全就是因为令人沉痛的偶然和悲剧,事实上,也就是在某个高端生物峰会上,他爹喝多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小蝌蚪种在了同样喝多了的他妈卵巢上,而后一击命中就有了他。 长大了恨意自然淡了许多,他可以不再怨憎他们生而不养的狠心和冷酷,可他做不到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仍然能欢欣鼓舞得像是个终于见到出差了两个星期的爸妈的孩子一样,激动、兴奋、喜悦和亲昵。 晏翊眼下并不知道这段历史,对于陆恩行不待见他自家老子也没多大反感或是好奇,或者可以说在他心中,天下父母一样黑,根本不足为奇。 眼看着陆绍邦对于目前陆恩行的处境除了愤怒,也是束手无策,晏翊便放弃了同他继续交谈,抬头看了眼挂钟,九点十分,算时间安阳东应该就快过来了,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将桌子收拾干净,晏翊一转脚进了卧室,不多时换了身休闲服出来,陆恩行挑眉问道,“去哪里?你现在还敢出门么?我们家不是被包围了么?” 晏翊这才想起来,疑惑道,“你不是说过你这里很安全么?怎么会被发现的?” 陆恩行也是恍然,脸色一沉,眼神不善地瞪着陆绍邦,“是不是你泄的密?” 陆绍邦很无辜地瞪着眼,“我根本不知道你住哪里好么!你们不要太过分!现在全S市都知道你住这里的样子,我随随便便拉人一问人家就很好心地告诉我了!” 陆恩行想想也是,可仍然觉得很不爽,咕哝着骂道,“作为父亲居然不知道亲生儿子住哪里,这是应该值得骄傲的事么!” “我……”陆绍邦在抚养孩子这件事上虽然很理亏,可同样觉得自己儿子早就成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免气愤道,“就算这些年没有在身边照顾你是我的失职,可你到底是因为我而诞生出来的生命,我有义务在你走上歪路的时候帮你纠正!” “哇哦……好伟大好感人好耿直的父爱啊!我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干脆让CC-TV给你颁个年度感动中国之最奖好了!哦,不对,你中国的国籍还有效么?” 陆恩行斜挑着眼神色淡然地望着慷慨有词的陆绍邦,桃花眼里却像是在寒潭里泡过一样,冰冷刺骨。 陆绍邦最近一次看到陆恩行是在五年前母亲的葬礼上,那时候他还是个青葱少年,虽然高中时代就被星探相中进入演艺圈,可那时候二十郎当岁的他,浑身竖着的刺尽管扎人却仍然让人发自内心觉得他不过是个任性闹脾气的孩子。 可是眼前的陆恩行却完全不一样。 那本是他的孩子,都说血浓于水,就算感情再坏,这世上都不会有讨厌子女的父母,更不会有憎恨父母的子女,而陆绍邦此时此刻却觉得,这句话完全不能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 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陆恩行的眼神里确实没有了当初的恨意和怨憎,然而取而代之的却并不是皆大欢喜的宽容和谅解,而是形同陌路。 他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防备一个擅自闯入他领地的敌人,警惕而陌生,冰冷无情。 陆绍邦只觉心头一片冰凉,就像他和陆恩行之间横亘着一道看不到边的大裂谷,看得见对面的人,却永远看不清那人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突降,上妖当时就震惊了 第49章 49、 晏跑跑 安阳东觉得陆恩行这小区的物业保安是全S市最最恪守本分最最可爱的人没有之一,就算陆恩行名声扫地,他们却仍然顾及他公民的权利,并没有放任闻风而动的记者们上门骚扰,比晏医生他们家那儿的靠谱得多。 而说到底住处被扒出来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多半也是许思捷的杰作,而许思捷之所以能查出来,又多半是从靳航嘴里挖出来的。 尽管安阳东对自己的推测深信不疑,可很遗憾,现实并非如此,这一点上他倒是冤枉许思捷了。 如果可能,许思捷其实并不希望陆恩行他们搬家,毕竟他眼下掌握着他们的一切动向,而一旦陆恩行搬了家,有晏翊跟着,略施些小小伎俩,再想追查他们显然几乎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陆恩行的住处是由一名资深黑粉在疯狂扫视了诸多论坛、贴吧的某些可疑发言,追踪IP地址再同陆恩行的大V微博比对综合分析之后,终于圈定了精确定位,而后活雷锋不要钱地发到了各大报社的公共邮箱。 当然事实的真相还是就此掩埋掉比较好,至少陆恩行可以少死一次,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从安阳东手里保命何其艰难而辛酸。 晏翊原本还在继续拍摄《山河图》,这下好了,视频一曝光他正好趁机推掉了最近的拍摄,优哉游哉地精心布置着反扑计划。 傅雨尘此前还特别打过电话来慰问,被陆恩行恶声恶气地直接挂了,只能打给安阳东,安阳东却说,“这么敏感的时候,虽然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到底是男人,还是离得远远的对大家都好。” 傅雨尘也就没再插手,只是偶然听到几句碎言碎语,气不过忍不住说上几句算得上是袒护的话。 安阳东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却多少是感激的,也就知道傅雨尘应该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犹豫再三仍然是拉着他过来帮了个小忙。 顺利地利用小区的隐蔽后门抵达了陆恩行的家,安阳东看是晏翊开门,还很有些诧异,“作死行呢?” 晏翊冲里头努了努下巴,示意现在情况略微有些复杂。 安阳东一时也想不到这时候陆恩行这儿还有谁大驾光临,搞得家里这么剑拔弩张的,好奇得脚步都快了些,却是在看到陆绍邦时明显脑死一档,半张着嘴有些回不过神。 陆绍邦怔然地抬头望着来人,忽闪着无辜而澄澈的双眼,老半天才不甚肯定道,“小……东?” 安阳东愕然不已,更是各种惊喜不能自制,激动地唤道,“陆教授!!真的是您啊!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陆恩行嘴角狠狠一抽,总觉得有一盆狗血正在朝着他兜头袭来,晏翊却是十足十的淡定,从容得仿佛人间俗事,根本不曾有过一件能从他心头滑过。 陆绍邦因为认了出来,很明显就注射了一管纯天然绿色环保鸡血,立马抛下儿子不认他的各种遗憾和悲痛,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安阳东道,“我那时候突然就走了,还担心你毕不了业呢!怎么样,关于塔斯马尼亚虎的研究保护做得怎么样了?” 聊到兴趣所在,陆绍邦明显变了个人似的,陆恩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洋溢而出的灿烂笑容,目光在暮春的暖阳里忽而变得非常悲凉。 “你的爱徒现在是我经纪人,聊工作聊学习出了小区右转有一家咖啡厅,你们随意。” 陆恩行凉嗖嗖地丢下一句,钻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全副武装后站到晏翊跟前,“你不是要出门么?走吧。” 晏翊想,他今天出门如果让陆恩行跟去了,一切必然泡汤,所以原本就已经跟安阳东商量好了的,今天由他拖住陆恩行,而他自己则是单独行动。 只是显然,眼下这种情况,陆恩行大概是不可能乖乖呆家里了。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说得就是恩行爸比。 晏翊没辙似的望了眼安阳东,安阳东急中生智道,“晏翊还要去《山河图》片场,就差一场戏了,拍完也算了了一桩事,你跟过去只会添乱,好好呆着别到处乱跑,现在满世界都恨不得抓活的。” 陆恩行微微仰着头露出帽子后的眼睛,吸吸鼻子道,“他现在出去人家不也是恨不得抓活的么?难不成他们只需要晏翊的尸体?用来鞭尸么?” 安阳东敛容正色道,“他不一样,别忘了,你现在还涉嫌蛊惑杀人,网上可都在盛传你是哪个邪教的男巫,邪门歪道一大堆呢。” 陆恩行不开心地低头玩着自己的鞋,晏翊正是头疼的时候,就看到安阳东夸张地比了一个拥抱的姿势,急切地动着嘴巴无声比划着。 跑……跑……跑跑?作甚要跑?这样兵败而逃的感觉必须不能再差劲。 晏翊仔细辨识着安阳东白烂的唇语,很有些不满意,眉头浅浅蹙起,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然后当着岳父大人的面,很淡定地捏诀瞬闪,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陆恩行只觉一阵清风扫过他的脸颊,再抬头时眼前早没了人影,就连门都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不由忽闪着眼很茫然很震惊很惊悚。 当然比他更茫然更震惊更惊悚的还有他爸比,鉴于陆教授是初次直面灵异事件,内心之震撼非同寻常,以至于未来的整个后半天时不时都要拉住安阳东不安地问上一句“跟我儿子住的到底是什么奇人异士,不要紧么?不会是邪教组织吧?不会是不法分子吧”之类的。 安阳东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不要紧不要紧,他有少林寺真传功夫,脚下轻功了得,所以您才看花了眼BLABLABLA”,反正忽悠人不用花钱,怎么开心怎么耍。 与此同时,内心却犹如咆哮马践踏而过,愤愤然地怒骂着:他妈的,他就算说不清楚,比划得还不够清楚么!他说的是抱!不是跑!妈蛋,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只会让陆恩行变得更加恶劣更加难搞好么!真想分分钟穿越回去重新来过,再顺手捅死晏翊! 陆恩行被晏翊丢下后,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安阳东不想做炮灰,在守住大门的情况下,看着其乐融融地陪陆教授聊着天,实则艰难地熬着时间,等晏翊回来。 陆教授从安阳东口中好歹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也就自然明白自己这么不管不顾地竟然是冤枉自己儿子了,内心不免更加愧疚和局促。 安阳东当初留洋就是去了澳大利亚,运气好碰上了当时正在悉尼大学任教的陆绍邦的言教身传,虽然陆绍邦只交了他半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只需那半年就足够他打开另一个他完全不曾想过也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仍然是放弃了那种生活,回国进了白亦儒的公司,可那段时光带着生命已经嵌在了他的记忆中,偶然拿出来品尝多半也是为了寻求忙碌中的片刻宁静和安然。 陆恩行关于自己父母的事只字未提,虽然他好奇过,但终究没有深问,所以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也始终不知道他的父亲竟然会是陆教授! 就像是玩得正嗨的时候被人兜头泼了一脸盆的狗血,太他妈震惊了,简直就是年度之最没有之一! 陆绍邦知道这些都不是陆恩行的错,自然而然想要补偿自己之前的冒失,自己又想不出来办法,只能问安阳东,“法律还不足以制裁那些坏蛋么?” 安阳东又不敢告诉自家白莲花的教授,那个陷害他儿子的人根本就不是人,21世纪的法律完全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而后拿出非常官方的姿态回道,“我们已经开始处理,还请教授不要太过担心。” 陆绍邦仍然很不安,忧心忡忡道,“我是相信你的,可令我不安的并不是无法洗脱他的污名,我比较害怕在你们洗脱之前被他妈妈发现。” “师母?师母怎么了?”安阳东从来没见过林祖娥,反观陆恩行其实跟陆绍邦长得不是特别像,也就知道陆恩行的妈妈肯定是绝世大美女,所以简直就像好奇宝宝一样,恨不得翻翻导师的手机一睹师母的风采。 陆绍邦幽幽叹了口气,弱弱道,“她那个人……大概跟我是一样的,所以当初我们才会被彼此吸引,也不知道我们这类人是太在乎工作所以会忘掉有个家,还是为了忘掉自己有个家才废寝忘食地投入到工作中,我们有共同追逐梦想的热情,可我们的梦想却不在同一个地方,我们不负责任地生下了恩行,却自私地选择了追寻各自的梦想,辜负了彼此,更辜负了孩子,可是就算这样我们也是而且永远是一家人,她不会放任别人欺负自己的家人而置之不理的,而她那个人,行事总是特别夸张,永远不计后果,头疼得很。” 说着似乎是抱怨的话,可安阳东却发现,陆绍邦的眼里眉间全是深深的眷恋和爱慕,就仿佛林祖娥就站在他旁边,听着他那一套让人又气又乐的说辞嫌弃得直皱眉。 陆恩行自打进了厨房倒水喝,直到陆绍邦说完这一串话都没有一点动静,安阳东也不点破,默了片刻,忽而认真说道,“教授,您尽管放心,恩行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我在,绝不会让他受到丝毫不公正和委屈。” 陆绍邦笑得像个孩子,纯真而灿烂,没有掺杂丝毫市侩和虚伪。 安阳东忽觉不能直视,那张笑脸金闪闪地似乎都要净化掉他那颗沧桑而庸俗的心,自家导师少说也该有五十岁了吧,这么开挂难道正是常年丛林奔波接近大自然所保持的野性和返祖么?太他妈不科学了! 空洞的心上正是草泥马扬蹄飞奔的时候,晏翊回来了。 安阳东正要招呼一声,陆恩行却是身形矫健地冲过去飞起一脚踹向晏翊的肚子,晏翊轻巧转身,抬掌轻轻一点就震退了陆恩行的大长腿,沉着脸道,“造反么?” 陆恩行一击不成,也不气馁,顺手操起柜子旁的鞋拔子抡起来就往晏翊身上抽,边抽还边喊着,“是男人有种跑就别回来呀!若无其事装给谁看啊!妈的,你谁呀,私闯民宅你妈没告诉你这是犯法的么!滚出去!” 晏翊觉得自己怎么就始终跟不上陆恩行的节奏呢,这样波长永远不在一个频段的两个人,却要死拉硬扯着将彼此绑在一起,还会有幸福么?为何他这一眼就已经看到了他二人的尽头? 安阳东对于陆恩行浑身上下浓重的深闺怨妇气息感到深深的无语,悄悄扭头观察着陆教授的表情,只觉教授的表情茫然得让人很是忧心忡忡。 晏翊轻而易举地截下了鞋拔子,满眼无奈道,“并非本尊想跑,是安阳东给的建议。” 安阳东急忙澄清道,“我是让你抱,没让你跑!” 陆恩行气红了眼,根本就是没理说理,“你要不是真心想跑,他给你建议你可以当他放屁啊!说到底跑了不还是你自己两条腿的意思么!” 晏翊低头望着陆恩行绯红的桃花眼,很不合时宜地觉得还挺养眼的,瞧那张脸给气的,约莫是憋了一下午终于逮着他回来狠狠发泄了出来,眼看着脖子都红了,真怕他就这样哭出来。 他最是见不得他哭,早当初那混乱的一夜过后,就是他的眼泪生生软了他的心肠。 陆恩行眼看着晏翊开始走神,于是更气愤了,这吵架呢,敢不敢专心点! 然而晏翊紧握着鞋拔子的手却是忽而用力将陆恩行扯进了自己怀里,旁若无人地低头吻了上去。 安阳东心惊肉跳地一格一格将目光移回到陆教授身上,森森觉得陆教授的魂大概已经不在这个次元了吧…… 默哀,作死行,乃这回真是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又一盆光鲜亮丽的狗血,各位小伙伴都洗头了不曾? 还有,我必须得承认恩行爸比这一段完全是一时兴起就挥毫泼墨了,嗯,后面我也会努力营(捏)造出爸比的出场是为妈咪做铺垫的..相信我..o( ̄ヘ ̄o* ) 第50章 50、 交易 在感觉到柔软的舌头舔过敏感的上颚时,陆恩行头皮都麻了,下意识地将晏翊推了出去,羞愤地瞪着他。 安阳东都想跪下来感谢苍天,真难为陆恩行那智商,这种缠绵悱恻的时刻竟然还能觉悟他老子正在旁观! 陆恩行抬起手臂擦了擦嘴唇上的濡湿,眼神阴沉道,“你身上有我没闻过的香水味,老实说,谁的?” 安阳东默默收回对陆恩行那一瞬的所有改观,他不应该轻易相信他的,他太傻,真的。 晏翊总不能说他去找许思捷了,估计陆恩行都能爆体而亡,正犯愁的时候,身后倏尔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堵门口干嘛呢?家暴啊?” 是晏语,带着下班的陈卿一起过来了。 极为熟悉自然地换了鞋,晏语直接推开门口正在对峙的二人,进屋看到陆教授,诧异道,“你们自己请的律师?陈卿又不收钱。” 安阳东当即解释道,“这位是陆……教授,”很明智地吞回了“陆恩行的父亲”这样正大光明的话,转而刻意压低声音道,“恩行他爹。” 晏语愣了愣,随即扬起笑脸,非常自来熟地凑过去,捧起尚自处在神游中的陆教授的双手,欢欣道,“原来是亲家岳父啊,岳父您好!” 安阳东很明显地察觉到自家导师虎躯一震,慢吞吞地凝聚眼神,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突地站了起来,惶惶然道,“请你、请你放尊重些!男女授受不亲的!” 安阳东|突然就明白过来,陆恩行有时候那么脱线究竟师从何处。 晏语实打实被吓到了,怔了好半天,居然一本正经地指着陈卿道,“我有老公的,您是我弟弟的岳父,尊为长辈,我不会对您出手,岳父放心。” 陆绍邦充满怀疑地来回望了望晏语还有陈卿,再三确定他们的手呈十指紧扣状交握着,忽而便松了口气,笑道,“小姑娘,早说嘛,吓坏我这老头子了!” 晏语很诚恳地道了歉,居然就这样神迹一般跟陆家爸比聊得甚投机甚哈皮,安阳东默默远离来自沙发的诡异亲家见面的喜庆气场,慎重考虑着该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将自家导师请走。 晏翊宛如英雄般降临,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陆恩行,带你父亲出去吃,家里不做。” 陆恩行冷冷地望着他,“然后呢?你不去么?为了带那个贱人回来吃饭?我家什么时候成了打炮场了?” 晏翊皱眉,“别闹。” 陆恩行好笑地笑了一个,转身回卧室,准备继续打游戏。 晏语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带陈卿过来看看进展,顺带查看陆恩行脸上的伤,故而开口拦下陆恩行道,“我要看看你的伤。” 陆恩行没所谓地挥挥手,“大不了就是毁容,又不会死,那么关心我没钱给你。” 虽然知道下了咒,可就是解不开究竟是什么诅咒,目前看来确实不会有生命危险,晏语自然就这样同晏翊说了,可到底不放心想着每天都过来看看好图个安心,没想到却是被陆恩行抓住留这儿等着她呢。 晏翊明显在许思捷那儿受了气,回来开始脸色就很不好,眼下就觉得陆恩行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丝毫不懂得体谅,好歹他们忙里忙外的还不都是为了他?一念至此,胸中更是怒气翻涌,瞬间便拦在陆恩行身前,凝声道,“你是待闹脾气到何时?这咒术可大可小,若你这般不爱惜自己,本尊又何至于这样受制于人?” 陆恩行漠然地后撤了一步,敛容道,“别跟我提那些有的没的,是神是鬼你们自己中二病得不轻自己玩儿蛋去,我是人,纯正血统的人,压根就没指望你们这群高等生物施以援手,不耐烦就滚啊,老子又没死皮赖脸地拦着你!” 晏翊抬头望天,认真思考着就这样化作原形证明自己不是中二精分的可行性,只是三秒后便遗憾地发现,可行性为零。 今天是新月,刚才能做到瞬移完全是靠着体术的花架子以及残留的微弱妖力,此时此刻,他就跟凡人一样,脆弱得令人忧伤。 这样一想不免更加烦躁,不久前还言笑晏晏地说着类似誓约的话,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凡人,脾气真是太差了! 气氛很怪异,非常危险。 安阳东递了个眼色,打着哈哈将一脸必须为儿子出气的陆教授骗了出去,悄声地告诉晏语,计划有变告诉他一声就好。 晏语也不敢这时候走开,她清楚今天是新月,眼看着太阳落山了,这时候留下晏翊一个人,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晏翊沉默地同倔强的陆恩行对峙着,心头一簇火烧得他有些眼花,心口更是说不出的憋闷。 许思捷用那个男人的命还有施在陆恩行身上的咒术威胁他,然而所图实在有些令他吃惊。 他说,“男人一死,再加上他儿子自杀而亡,陆恩行道德的负罪就坐实了,你不知道在中国,伯仁因我而死也是能够逼死人的,还有那个咒术,全天下只有我能解开,而如果我死了,那个凡人势必会给我陪葬,上妖大人,您且想想清楚,小妖要的不多,只是想让您被靳航厌恶罢了,您做得到么?” 晏翊问,“若本尊做到了,你待如何洗清陆恩行的污名?你的身份不能暴露,除了引发恐慌根本于事无补。” 许思捷冷笑道,“我会蠢到自己出来承认毁了自己?上妖大人,您会否过于天真了?便是您彻头彻尾让靳航感到厌倦了,小妖也只能答应您姑且保住陆恩行的命,其他概不负责,您若是觉得交易不够诚心,那就请回吧。” 对于陆恩行那样骄傲的人,毁了他跟杀了他又有何区别? 晏翊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劈掌灭了这混蛋,竭力克制道,“究竟是何仇恨,逼着你如此痛恨陆恩行?” 许思捷忽而笑得缱绻而迷醉,喃喃道,“爱一个人就应该给他所有并且占有他的所有,陆恩行玷污了靳航就该死,上妖大人,您应该庆幸那一夜,靳航没能占有您,您现在才会有命站在此处同我做交易,而我如此仁心善意,给您指了一条保命的出路,您应该感恩于心。” 晏翊冷静道,“如你所言,本尊也应该杀了靳航才是,毕竟他染指了本尊的人。” “你敢!” 许思捷瞬间释放出极冷的气压,本就空旷的屋子顿时宛如寒武纪降临,冷彻入骨。 晏翊从容道,“本尊自然不敢,你到底左右着陆恩行的性命。” 许思捷稍稍冷静下来,阴沉而戒备地望着晏翊,倏尔笑道,“放心,咒术都有极大的反噬,小妖爱惜生命,下的并非邪恶噬命的咒。” 晏翊沉吟片刻,忽而建议道,“靳航怕是那种旧不如新的性子,你扮成本尊的模样,顺着他的意思言听计从伺候他几日,他必定会对本尊失去兴趣。” 许思捷眼前一亮,却又警惕道,“您会这样好心地帮我这敌人?” 晏翊浅浅勾着嘴角,傲然道,“本尊岂能委身于那个凡人?你既心甘情愿,替了本尊却也是帮了本尊一把,何乐不为?” 这样一说,许思捷觉得很放心很满意,眼睛一转忽而倾身贴了过去,双手游走在晏翊腰身和胯骨之处,淫邪道,“陆恩行不也是凡人么?上妖大人怎得就容忍了他的放肆?” 晏翊站着纹丝不动,连眉毛都没颤一下,波澜不惊道,“他不一样。” 许思捷吃吃笑着,露骨地对着晏翊的耳朵吹了口气,道,“哪里不一样?床技好得让您欲罢不能?” 在许思捷的手滑向危险密地之时,晏翊将浑身灵力聚集在一处,猝不及防地冲着许思捷的手攻了过去,许思捷尖叫一声,猛然背到身后的右手几乎没剩下一块完整的皮肤,尽是森森白骨,却又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构着血肉。 晏翊鄙夷地看了眼惊慌失措的许思捷,轻慢道,“在你眼中,只有床技好和床极差的区别,你又作何找个人为伴?造个床技好的傀儡伺候你才是正经。” 说罢不顾许思捷怨憎的眼神,从容优雅地转身离开。 所以晏上妖身上才会有别人家的香水味,而他这一肚子气找不到人撒也就罢了,陆恩行居然还这样不知死活、不识好歹地挑战他的底线,真真是太可恶了! 如是想着,晏翊越发觉得气愤难挡,胸腔汹涌澎湃之意滚滚而来,眼前一黑,一口血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喷到了陆恩行身上,随即狂奔至洗手间,惊天动地地呕吐起来。 晏语丢下陈卿,当即跟了进去,陆恩行怔怔然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放到眼前一看,居然真的是血,还热乎着,黏腻猩红,触目惊心。 晏翊……晏翊! 陆恩行不做他想,拔腿便冲了进去,却没看到晏语施展任何法术治疗,反倒是任由晏翊趴着盥洗台吐得天昏地暗,气恼地直接拽住晏语的手,质问道,“想办法啊,他都吐成这样了,你看不见么!之前我就问你他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不是说不会死人的么?怎么现在又吐了?” 晏语面若冷霜地挣开陆恩行的手,面无表情道,“你自己干的好事倒还怪起我来了,你……” “晏语……呕……咳咳……咳咳……” 晏翊百忙之中仍旧抽空制止了晏语,只是那种恶心的感觉就算用毅力都无法遏制,来势汹汹,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罢休。 陆恩行盯着那些沾染着血腥的残渣,忽而福至心灵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晏翊撑着盥洗台的手陡然一紧,静静等着那股恶心褪去,方才就着水龙头的凉水洗了把脸,抬起疲惫苍白的脸,从镜子里望着陆恩行道,“没有。” 陆恩行却像是想通了前因后果一样,笃定而惶恐道,“你刚才去了医院是不是?你的病晏医生也治不好了是不是?因为怕我担心所以用些劣质香水掩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是不是!” 这个台阶找得真他妈不能再好! 晏医生觉得这时候必须爆粗口,才能体现她此时此刻绝望中找到希望,希望中带着惆怅的复杂心情。 晏翊取下挂在一旁的毛巾将脸擦干,转过身来认真而严肃地望着陆恩行,缓缓道,“能不能活下来还需再耐心等待七个月,你还想要同本尊一起过下去么?如果你不愿意……” 陆恩行却是直接封住了晏翊的嘴,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决定。 晏语内心极具震撼地望着这两朵奇葩,特别关注了一下智商近乎为负的某巨星,摆出一脸诡异的可喜可贺后,悄么声地退了出去。 陆恩行吻了半天发现晏翊都不愿意张开嘴巴,稍稍离开一些,皱眉道,“张嘴呀!” 晏翊用手掰开他近在咫尺的脑袋,嫌弃道,“本尊适才吐过。” 陆恩行拯救出自己的脸蛋,瞪着眼睛道,“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个屁呀!还有,什么七天七个月,就算只有一天我都愿意陪你!而且,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保证。” 用什么保证?你的智商么? 晏翊又很不合时宜地浮想了一下,忍不住勾起嘴角轻轻浅浅地笑了出来,却是被陆恩行见缝插针,非常果决地将舌头塞了进去。 既然都开始了便断没有继续嫌弃的意思,晏翊扶着陆恩行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莫名其妙而来的吻,算是为这莫名其妙的一天划下一个稍微不会太显莫名其妙的句点。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这事儿啥时候能结束啊,我真心想写小包子,再不写感情没了没准就被我这大变态整死在上妖肚子里了!!烦躁! 话说..东|突也禁么... 第51章 51、 谈判* 超市刺杀的男人被许思捷种了傀儡虫,因而状若癫狂,神经病一样呆拘留室里又蹦又跳,说话全用唱的,警察叔叔们拿他完全没辙,那人生无所依又没个亲人过来认领,完全一副赖上警察局的模样。 犯了事当场装疯卖傻的也算是21世纪犯罪分子的一种流行装B活动,没有节操的最低只有节操的更低,好在脸皮都挺厚如城墙,完全架得住他们无耻地挥霍。 陈卿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引经据典死咬不放,大有一副“我就是在欺负他没人疼”的邪恶和残酷,反正对方都没神志去请律师了,警察们奉公执法,规章制度上也必须得听哪怕只有他一家之言。 然而此举一经上报,立马大众矛头又指向了陆恩行的无耻和乖张,搞得人家家破人亡现在却连一个疯子都不放过,至于赶尽杀绝么?人又没死人家那才是真的没了儿子好么!活了这么多年连做人最基本的良心都被狗啃完了么?爹妈都是怎么教养的! 陆恩行现在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上网看新闻,密切追踪有才的网友们又拿出他的剧照或是自拍或是海报做了啥新的连环画,剧情有些还挺好笑,至少在这样阴沉的午后能让他难得赞赏得勾起嘴角。 初夏的气息已经悄然来临,最近连着下了三五天的雨,隐隐伴着雷声,不算响亮,雨也只能说是密如牛毛,出趟门就会陷入打伞有些小题大做可不打伞淋得久了浑身还是会湿的尴尬中,绵绵不绝的颇有些让人烦躁,却也不至于憎恶的地步,就是不爽。 陆恩行现在是彻底闲赋在家,猛然从之前那种忙碌纷扰的生活中抽离出来,也是花了好久才重新适应眼下的闲散和慵懒。 音响里安静流淌着霍麟新专辑的主打首发,由钟文亲自操刀,破纪录仅用两个星期便包装完成,赶在5·12之前全线上架,借着缅怀故人珍惜当下的高尚主题一个月不到就赚翻了少女的眼泪和腰包,也算是梦皇和LSE达成的和平盟约,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陆恩行的专辑虽然惨遭搁浅,可梦皇仍然尽到了业内情义,以最豪华的阵容、最澎湃的热情包下了新一代小天王霍麟的新专辑,也算对得起老朋友LSE了,对此,LSE高层包括白大人本人,都感到甚为满意,自然没有任何微词。 智商就算不够用的人也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LSE这是分分钟打算舍弃掉巨星陆恩行的节奏。 却没有任何人为陆恩行感到愤怒和不值,因为大家都觉得,对于这个人渣一样的存在,上天总算没有眼瞎到底,惩恶扬善实属应当,他们没有列队拍手喝彩也只能说他们是个善良的人。 陆恩行一幅画一幅画认真地阅读着那些小四格,咂巴着嘴,用尚且闲着的脚将地毯那头的薯片袋子给揽了过来,这才百忙之中抽出手来撕开包装袋,取了一片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啃着,眼睛自始至终都没从连环画中挪开。 教学片的流传诡异地并没有对晏翊造成太大影响,毕竟他是新人,而且从来没有作品面世,大众认得他完全是那张脸长得好,也是因为之前沾了大神的光,闹了一次十年罕有的绯闻,只是没想到绯闻居然会坐实。 晏翊是很冲动地打算干脆这样出柜好了,他原本就觉得他喜欢陆恩行作甚要躲躲闪闪,可安阳东却说,现在就凭陆恩行这尿性,就算出柜也是得不到任何祝福的,还不如先放着不管,也就作罢。 考虑到《山河图》如果现在换角,之前拍的那些可都得重新来过,何况说到底,也没有人敢肯定当今娱乐圈还能不能找出个谁谁来取代大神,人渣归人渣,可陆恩行的演技却绝不是渣出来的,事情复杂得赵华一光瓢秃头都恨不得生出几丝白发,真心想封机借机放个长假,可是靳航不允许,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坐镇拍摄,无关燕朗清的所有镜头,按照计划丝毫不允许拖延。 晏翊知道,靳航这是在等自己去求他,仿佛无声却明确地在告诉他: 只要你来求我,陆恩行就可以继续回来演。 晏翊是从靳航那双冰山中藏着火种的诡异眼神中醒过来的,虽然面无表情地醒了,可顿觉心情糟糕透顶。 这段时间他明显嗜睡了许多,用陆恩行的调侃来说他是恨不得吃饭咀嚼的那点功夫都用来闭眼睡觉,比人家怀孩子的大闺女还贪睡。 晏翊缓缓坐起身子,目光幽暗地盯着尚且看不出形状的肚子,颇有些忧心忡忡,再过不了多久怕是再也瞒不住了,陆恩行啊陆恩行,他难不成打算一辈子都逃避下去么? 糟糕的心情于是更加糟糕,晏翊去浴室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冷静了片刻推门走了出去。 陆恩行抬头看了眼挂钟,啧了一声,“你又破纪录了,比昨天多睡了九分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晏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打着哈欠进了厨房,倒杯水喝了几口,微妙地察觉客厅诡异的安静,端着杯子走出去就看到陆恩行站在全身镜前,极力扭曲着正在欣赏自己的……屁股,顿时嫌弃得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脑子落大雨了么?还是嫌雷劈得不够狠?” 陆恩行终于松开了对自己身体的非人折磨,站直了拼命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前后看了个遍,忽而似是万般无奈地喟叹道,“不行,果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本大神都是完美的,啧,根本就是帅得不忍逼视好么!” 晏翊眼神一动,随即淡然转身,听着背后陆恩行杀猪一样的嚎叫,甚是愉快地勾起了嘴角。 陆恩行显然被突然扭曲的镜子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自己那张突然臃肿肥胖还非常扭曲的脸简直就是永远无法清醒的噩梦,是对准天安|门的原子弹,是百花丛中的一坨屎,是女人卸妆后的月球表面。 不光惊悚,还很恶心。 “晏翊!!把我们家镜子变回来!”陆恩行暴走了,跳起来直杀厨房,冲着晏翊怒目而视。 晏翊非常镇定地将杯子摆回到杯架中,不甚在意道,“本尊怎会那些稀奇古怪的异术,陆恩行,你的智商都被土豆吃完了么?” “你……”陆恩行瞬间起义的勇气顿时便萎了,当即后撤一步,摆出一副严肃防备的姿态,喊出一句逗比反派们乐此不疲的话,“算你狠,有种放学别走!” 然后自己却率先很没用很掉价地跑了。 晏翊很无语地听着陆恩行逃跑时拖鞋的哒哒声,恨不得将人抓回来狠狠抽一顿屁股,当然也只是想想,实际上比起打屁股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看时间都快五点了,安阳东那边的事也应该有了结果。 去沙发上拿手机,发现陆恩行又趴在地上,不免皱眉,“地上凉,躺久了肚子会痛。” 陆恩行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连环画,晏翊绕过去,本想将陆恩行抱起来,目光却是陡然定在了全屏播放的图画上有些挪不开。 显然不再是真实的照片,而是动笔自行设计的画像,线条简单,人物形象却很丰满,比如陆恩行那一脸的傲慢和自大通过眉眼的几根线条就充分表现了出来。 晏翊看了几眼,尽量冷静地疑惑道,“为何本尊会一身血地躺在你的怀里?” 陆恩行咬着薯片,兴奋解释道,“我的设定是大魔王,还特别渣,三心两意,然后你苦守千年终于唤醒了我的真心,然后你就挂了,我就忏悔了,最后我就跟梅李乔成双成对HE了,”说着呢却又不满道,“他们把我画这么丑,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所以他才需要对着全身镜找自信么?都什么智商…… 晏翊心灵透彻地想通了陆恩行之前的怪异举动,然而这些千奇百怪的构思情节还是轻易地挑起了他的怒气,他看着陆恩行似乎非常乐在其中的消受模样,更觉心口一团火急火燎蓬勃壮大,勉力压制故而深沉道,“精神领会罢了,无知小儿的幼稚行径,你倒是读得认真。” 陆恩行一开始还没领会,又看了两段对话,忽的抬起眼来,满含揶揄地望着晏翊,诡笑道,“这是……醋了?” 晏翊颇感好笑地斜了斜嘴角,匪夷所思道,“你道本尊会吃醋?你的醋?笑话!” 陆恩行但笑不语,抬脚勾住晏翊站得笔直的腿,不轻不重地磨蹭着,趴在地上微微扭着身子挑眼望着他,含笑轻轻咬着下唇,勾引的意味浓重得都能飘出去。 晏翊只觉胸腹之间一簇火砰地一声便窜了出来,剧烈燃烧着,火速蔓延,灼得他眼眶发胀,深沉而浓重的黑影瞬间便占领了清醒明眸,呼吸都粗重了起来,鼻息滚烫。 陆恩行得意极了,甚至是恶劣地勾起脚趾,顺着晏翊大腿的内侧一寸一寸不急不缓地游走上去,专心致志地耐心等待着攻占城堡那一刻的激动和兴奋。 不过遗憾的是,晏翊没能陪着他玩下住,却也不是像陆恩行自我感觉良好的YY那样凶猛地扑倒他,而是凶猛地扑倒了盥洗台。 一阵惊天动地的干呕声传出来的时候,陆恩行整张脸都绿了。 “妈蛋!晏翊,你他妈……” 陆恩行正是跳脚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晏翊的身体状况,脸上所有的怒意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和凝重。 此时此刻,安阳东正在驱车赶往陆恩行这里,刚从白大人办公室出来,颇有些筋疲力尽。 他要求的并不多,公司没有办法帮陆恩行打官司,他认,可他希望白大人能仔细考虑清楚,就这样放弃陆恩行的后果,毕竟他们都相信陆恩行是无辜的,而一旦他们证明了陆恩行的无辜,那LSE必将成为人情凉薄的反面角色,对于公司未来的发展百害而无一利。 然而白大人却并没有被安阳东的诚恳所打动,只是漫不经心道,“可是如果现在帮了他,而他真的就是那种不堪的人,LSE的形象名声又该怎么办?东东,我不打没把握的仗,人情礼义没有任何说服力,我要的是证据。” 安阳东收起满脸的真挚,瞬间便换上了那张冷静自持的公关脸,声音机械而冰冷,“你不过也就是想要我放了阿泰,这里只有我,你大可不必费心费力装给我看。” 白大人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原本站在落地窗前俯视芸芸众生,接了安阳东的直球,悠然转身道,“你不是很清楚么?又干嘛浪费我这么多口水?” 安阳东眼中闪过一丝悲悯,看似漫不经心地炫耀着,“我可是从来不锁门的。” 白大人浑身一绷,利眼凶狠地剜着安阳东,似乎需要将所有的怒意发泄在自己的牙槽上,才能防止自己一冲动就这样拍死安阳东。 敌人不淡定,自己才能淡定,安阳东似笑非笑地建议道,“公司和陆恩行的合约还有半年才到期,你现在这样的态度我们的律师完全能告得你们无力招架,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季向山才懂法律。” 白大人阴沉着眼,冷冷道,“你应该知道,LSE不缺钱,你们只管告,他的违约金难不成还能整垮我的公司?安阳东,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安阳东却是不经意地提点道,“我当然知道我整不垮你,可你别忘了,ANE可一直都想着踹了你荣登皇位呢。” 白大人在看到安阳东那运筹帷幄的表情后便反应了过来,一时也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后悔不跌,千思万绪都在脑中盘旋回绕,想要找出最有效可行的方案来。 安阳东觉得时机成熟,再一次摆出一脸的诚恳求合作道,“只要你出面挺恩行,我就劝阿泰回家,双赢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白大人,你不可能永远掌控住每一件事。” 白大人素来儒雅阳光的面容上如今阴云密布,多年不曾感受过这种被人挟制的无力和愤怒,冷冰冰地兀自看着气定神闲的安阳东,终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稍退半步的妥协。 安阳东挑眉勾起嘴角,真心实意地感谢一番,出门直奔陆恩行那里。 白大人却是在安阳东前脚出门后,便一股脑砸烂了办公室所有他能搬动的东西,万秘书对着自己老板面红耳赤地跟着养了一株大铁树的巨大花盆比膂力的扭曲背影,默默拉下了办公室的百叶窗。 作者有话要说: 逃过大论文盲审的死亡名单,忽觉天光都明亮了些,喜大普奔....︿( ̄︶ ̄)︿ 第52章 52、 试镜 端午节假后的第一天,季向山就蒙白大人面见,自然不敢耽搁,难得请了个早赶到公司,睡眼惺忪地在白大人办公室门前被人撞了个趔趄。 “小心点!” 一股说不出黏腻潮湿的声音悚得季向山万分戒备地撑开眼,猝然回首也只欣赏到了某团诡异粉红的衣角,浑身一哆嗦,赶紧擦干净脑海中关于刚才那黏糊糊声音的记忆,摆出一脸城市白领的冷然模样,叩了叩门。 “进来。” 白大人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然而季向山进去的时候,仍然敏锐地察觉到了白大人白净的面庞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当然季向山没有胆量问太多,压下满心的好奇,低声唤道,“白大人。” 白大人日理万机地吩咐道,“去查查帮陆恩行打官司的那个律师,能用钱解决是最好。” 季向山挑眉,有白大人暗箱操作,业内早就没有多少人敢接陆恩行的案子,然而那头却仍旧一本正经地打着官司,他早就想去会一会那个颇有胆量的人,跃跃欲试地领命而去。 白大人面无表情地批示着文件,笔尖在纸上擦碰着沙沙的声音,整间办公室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危险和惊心。 陆恩行一大早接到了安阳东的电话,时隔一个半月之久的通告,说是有部电影的导演特别指名让他去试镜,诧异之余却也若有似无地感受到安阳东语气中的遗憾和失望,奇怪得很。 方飞来接人的时候,晏翊居然还在睡觉,自然没有喷香软嫩的包子吃,很有些失落地带着陆恩行出了门。 安阳东没有亲自跟进,而是忙碌操劳地又跑去《山河图》的片场,打算再找靳航好好谈一谈。 现在整个片场陆恩行都是敏感话题,可仍然挡不住闲言碎语,喻可欣在被傅雨尘当面反驳过后倒也不那么八卦了,至少八卦得不那么明显,而安阳东这次过来,傅雨尘竟然直接站在一旁,根本没有闲人勿近的自觉。 靳航起初还挺诧异的,后来也就明白了,傅雨尘才是安阳东拉扯过来最强有力的后援。 因为傅雨尘明确表明,如果陆恩行不再演《山河图》,那干脆连着他一起都换掉吧,反正也不差他一个。 靳航本就没打算当真换下陆恩行,只是晏翊迟迟不肯行动,现在竟然更是肆无忌惮地无视剧组安排直接旷戏,肚子里憋着火再看傅雨尘这好哥们挺到底的架势,便很有些不愉快。 安阳东觉得靳航也是聪明人,甚至聪明得比白大人还要难对付些,所以并不打算按照对付白大人那一套低头求合作的姿态,而是任由靳航独自冥想权衡,在傅雨尘都要罢演的情况,继续同陆恩行僵持的利弊之处。 显然,很不合算。 傅雨尘一旦辞演,剧组所面临的将不再只是单纯换角所引发的一系列麻烦,而且还会由此引发ANE和LSE的纷争,说到底陆恩行和LSE的合约也只剩下半年,若是晏翊最后当真豁出去洗干净了陆恩行身上的骂名,陆恩行必定不肯继续留在LSE,而他一旦转身加盟ANE,无疑将会是LSE史上最大的威胁,傅雨尘再一抽身,ANE和LSE则完全没有任何共同利益,ANE挤下LSE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注定。 安阳东密切关注着靳航脸上的情绪变化,虽然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棺材脸,可到底是活成了人精的人,恰如其分地插道,“不说你和恩行之前的恩怨纠葛,好歹我们同学三年,我求你能和白大人联手,说服LSE其他高层,不要轻易换下恩行。” 靳航轻轻浅浅地望着面容肃穆的安阳东,目光却狡密如针,好半天似乎是终于拿定主意,面不改色道,“让晏翊按时来拍摄,他也就只剩一条戏了,他也是签了合约的,不要任性。” 安阳东耸耸肩,“只要陆恩行能够回来,晏翊必定跟随,靳导放心。” 靳航有一瞬觉得安阳东的眼神甚古怪,绵里藏针似的冷笑和鄙夷,让他很不舒服,然而再想去细看的时候,安阳东已经浅浅鞠躬,不顾剧组其他人或怪异或好奇的目光,走得干脆利落。 试镜不在LSE,而是那名导演自己指定的一家酒店,方飞按照指示将车子秘密地开进酒店的地下室,四下确定安全后才拉开车门让陆恩行下了车。 陆恩行不免有些紧张,再也没了面对镁光灯和镜头的从容和嚣张,虽然他是有苦说不出的那种,可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被逼死被逼疯的艺人还算少么?光是前车之鉴就让他眼下非常地怵那些狂热的记者们,更何况这一个多月遍览每一条跟他相关的消息,在感受到世界满满的恶意之后,他深觉如果自己站在大街上,绝壁会被丢番茄炒鸡蛋,那些愤怒鄙夷的人们根本不会留给他炒熟了再高冷地丢回去的机会。 酒店的装饰富丽堂皇,低调而奢华的暗金色铺满了一地,陆恩行低头望着脚底下连续闪过的幽白灯光,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方飞看得出大神很紧张,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忽而灵机一动,竖起一根手指道,“你们说,孤到底可配得上简若?” 陆恩行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抬手呼噜着方飞的短发,不解气似的甚至抬脚往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笑骂道,“模仿得一点都不像,都没达到本大神演技的十分之一!” 方飞不满地嘟着嘴,“还好啦!好歹年份太过悠久,我还能记得住台词已经很对得起恩行哥,要求不要那么高好么!” 那是陆恩行成名之作《太子成说》里的一句,原本是太子在向幕僚们咨询他追到女主角的概率,却是被方飞将女主角的名字换成了今天陆恩行将要试镜的那个角色的名字。 陆恩行知道方飞只是想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应该自我质疑,他永远都应该是那个高高在上、气定神闲的巨星影帝才对。 打闹着电梯到了顶楼,陆恩行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回头冲方飞安抚性地笑笑,浑身的气场顿时又恢复成了方飞万分熟悉的狂狷不羁和自信傲然。 迎接他们的是一名西装笔挺眼睛狭长的中年男人,礼貌却不卑不亢地领着陆恩行他们一路往楼层最深处的客房走去,却是在推门前转身说道,“试镜在这里进行,而关于具体协议的内容Director Lau希望你们可以同一时间先行了解,以便节省时间。” 陆恩行双手抄在兜里,不在意地说道,“你们带他去看好了,试镜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吧?” 西装男微微躬身,随即递了个眼色,守在门旁的一个人便领着方飞到另一个房间去看协议,而西装男缓缓为陆恩行推开了客房的门。 房间里气味很重,雪茄浓郁的烟味中似乎还混在着某种香水的味道,糅杂在一起完全分辨不出。 陆恩行一脚踏进去就想退出来,没想到西装男却是突然出手推了他一把,随后眼明手快地便关上了门,咯噔落锁的声音让陆恩行心头别得一跳,莫名其妙的惶惶不安。 “坐,”一道非同寻常黏腻潮湿的声音忽而飘渺地说着,“喝些水先压压惊。” 陆恩行满腹疑虑地坐过去,烟味香水味熏得他嗓子非常难受,看着桌上的纯净水也没多想,拧开猛灌了几口,随即长腿一翘,对着那颗留给他的后脑勺微怒道,“谁呀?搞这么神神秘秘?这里空气污染太严重,烦请导演速战速决。” 那人脚下一蹬,总统椅毫无悬念地转了过来,露出了其人真容。 即便隔着轻轻浅浅的烟雾,陆恩行依旧震惊得放下腿,直接坐直了身子,目瞪口呆,“你、你、你!” 那人穿着一件骚包粉的西装,里衬的白衬衫却是衣襟大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不知羞耻地暴露在外,连同同色系粉红紧身裤包裹着的浑圆大腿和挺翘屁股一起,深深深几许地冲击着陆恩行的视网膜和小心脏。 头发做得乌七八糟就跟站街的一样骚气十足,却仍然被追捧为年下的流行所趋,红极一时,连带着杀马特洗吹剪等野生杂草瞬间都高大上了许多。 那人一步三扭地走到陆恩行跟前,极尽荡漾魅惑,姿态之娇软、眼神之妩媚能够逼死一条街的女汉子们,甚至是大胆而狂野地直接坐上了陆恩行的大腿,做成墨绿色的指甲挑逗地顺着陆恩行左脸的伤痕,不轻不重地路过修长的脖子,探手便摸着锁骨塞进衣服里。 湿腻软滑的感觉震得陆恩行像是走路踩到一坨屎一样矫健地站起身,一把将身段如蛇的男人推出去老远,惊悚地怒骂道,“刘兰芳!你他妈给老子放尊重点!” 如果说白亦泰是因为乖觉张狂继而遗世独立的表率,那刘兰芳绝壁算得上的骚媚入骨因而人尽皆知的典范。 刘兰芳,三十八岁,先天是个男人没有错,只不过后天骨血里混入了人妖的潜质,不男不女已经很多年了,八百年前就出了柜,始终纵横驰骋在同性题材的电影中,深度沉迷不可自拔,但是因为影片只有肉搏的力度,从来没有思考的深度,多少年了国内一直打压不说,国际也没能混出什么名堂来,干脆直接下水心一横自此只怕G|V再无其他,竟也能歪打正着,愣是让他在G|V界摇身一变成了G|V男优们争相怒舔菊|花的香饽饽。 而六年前还没当上影帝的陆恩行那嚣张那恣意的模样非常对他的胃口,简直就是让他蠢蠢欲动,光是视|奸都能让他兴奋不已,自然丝毫不知节操为何物地直接找上门求操,可怜陆恩行那时候才二十郎当岁,虽然已经算得上是混迹娱乐圈三五年的老人,可从来没见过刘兰芳这样长脸的,自然招架不住。 也就是那时候,靳航完全没放在心上的一次举手之劳,不光解救了一颗慌乱惊恐的心,也为他斩获了陆恩行二十年来从未萌动过的情义。 唉,彼时谁又能想到,大神的初恋竟然是这么个渣,大概任何人在遇到自己真命前都得经历或多或少那么一次刻骨铭心的伤痛吧,为了真爱攒人品神马的回头想想应该也算得上幸福…… 刘兰芳没能让陆恩行吃了他,遗憾了多少年,那之后靳航若有似无地摆出罩着陆恩行的姿态,他自然不敢随便出手,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陆恩行也就成了刘兰芳的一桩心事,时不时拿出来想想,浑身都发痒。 原本还以为一辈子都没指望了,没想到白大人一个电话竟然就这样宛如圣父一般给了他希望的曙光。 陆恩行当下便明白过来,这尼玛绝壁是公司卖了他,他又不是落魄潦倒得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况且就算他落魄潦倒到日子都过不下去,他也不可能会出去卖啊!拍G|V?!开什么玩笑?他有那么饥渴么魂淡! 刘兰芳色眯眯地对着陆恩行上下三路视|奸得非常开心而且满意,六年过去了,那个尚自稚嫩的青年已经越发成熟稳重、性感诱人,今天如果还尝不到他的味道,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陆恩行懒得理他,直接往门口走去,然而门从外面被反锁了,刘兰芳欺身缠过来的时候,陆恩行深感绝望和无力。 他怎么就觉得他的人生越过越悲剧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小伙伴们~~【小波浪号的意思就是希望大家也能吱我一声快乐,孤独寂寞冷啊╮( ̄▽ ̄")╭ 第53章 53、 救驾 刘兰芳细细舔咬着陆恩行的耳廓,时而恶劣地将舌尖填进耳孔逡巡,非常满意而兴奋地看着陆恩行软倒在他的紧身裤下,笑得势在必得。 之前太过震撼以至于忽略了身体的异样,眼下满心绝望的时刻自然更加惊悚而惶恐地发现,自己这软绵无力的虚弱绝壁是被下药了。 陆恩行想,像刘兰芳这种就算使些下药的下三滥手段也要逼着自己操|他的的决心和执着,也算得上是感天动地的。 小伙伴们当场便能被震去三魂七魄,还好阿飞不在……阿飞! “喂!刘兰芳!”陆恩行气喘如牛地警告着,“不许对阿飞下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刘兰芳骄傲地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只眼神凶狠的陆恩行,倏尔抬腿一脚踢上了他的脑袋,蔑视道,“如今大神可不还是被我刘兰芳踩在脚下?请你拍G|V也算是老朋友这么多年还惦记着你,你还有脸看不起我了?你现在扔出去狗都不理,在我这里还嚣张个什么劲!” 陆恩行没力气抬手,觉得那一脚下去自己的颧骨肯定肿了,不由怒道,“那你还不是狗都不如!妈蛋!刘兰芳你丫长了张生禽猛兽的脸,满脑子除了滚床单居然还能领悟到本大神比你帅了不止一个数量级,你特么好歹也算聪明了一回!再敢踢我脸回头别落我手里!” 刘兰芳于是非常淡定地又补了一脚,让大神的颧骨达到了某种完美的平衡。 陆恩行气得差点当场吐血身亡,翻着白眼放出千儿八百的三等身,迅速果决心狠手辣地将刘兰芳撕成了渣滓。 刘兰芳拎起陆恩行的一条腿将人往里头拖到铺地板的毯子上,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求操。 陆恩行在刘兰芳扒衣服的时候持续不断地放着嘴遁大招,什么难听的不堪入耳的倒豆子似的往外蹦,一路下来已经问候了刘兰芳祖辈上数二十代不分男女的生殖器官,正是热血澎湃的时候却是被刘兰芳毫不犹豫地用一只袜子给堵住了嘴巴。 陆恩行终于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刘兰芳却觉得奸|尸实在没啥意思,呼着陆恩行的腮帮子也没能给人弄醒,只能不耐烦地扯掉臭袜子,将陆恩行喝剩的矿泉水一股脑全泼他脸上了。 陆恩行呛着鼻子清醒过来,发现刘兰芳打着赤条正在有条不紊地扒他的裤子,滔天怒意生生镇压了胸口那股几欲咳嗽的难耐欲望,暴吼道,“我操!刘兰芳!你他妈手在碰那里!草泥马!给我拿开!” 陆恩行是真害怕了,男人尤其是Gay,是非常非常经不起撩拨的,刘兰芳给他下的药所含催情成分并不多,只是让他手脚无力,可显然,刘兰芳那只手实在技术过硬,分|身被他这G|V之王伺候的,很明显舒服得不得了,那种从身体的最深处尖锐着呼啸而出的渴望和兴奋,却让陆恩行感到一阵阵惶恐和惊悚。 密闭的空间里,荷尔蒙急速分泌膨胀着,温度一升再升,灼烤之下,陆恩行浑身的毛孔都竭力张开,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中微薄的水分,却仍旧阻止不了汗液的分泌。 漂亮的身体因为染了一层湿气,朦胧之下更显诱人性感,凌乱的T恤微微上卷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身,结实有力,肌理分明,如果这个人愿意上自己就好了,就凭着这腰都能给他的技术打到八分! 刘兰芳一边揉弄着陆恩行的分|身,一边垂涎三尺地贪婪视|奸着他的身体,陆恩行看着他那双狼一样幽亮的眼,心惊肉跳地想到,他总不至于不给自己润滑一下就坐上来吧?不!他不要! 与此同时,方飞渐渐地也从合约中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哪有人签电影合约的时候会特别注明要求演员的穿着的? “那个……请问……”方飞小心翼翼地望着屋里那肌肉遒劲的大汉,弱弱问着。 那大汉搁屋里歇着竟然还一丝不苟地戴着墨镜,很严肃很威武地看了眼方飞,声音雄浑道,“不要乱动。” 方飞立马腿一软就坐了回去,扭捏了半天还是憋不住,“可是这事我不能做主,我能给我们大哥打个电话么?” 大汉眼看着方飞要掏手机,迅如闪电般出手竟然眨眼便夺了他的手机,单手一握,方飞就震惊而心碎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碎成了渣渣片片凋零。 “你干什么啊!”方飞对着自家手机的尸体终于威武了一回。 大汉却是一把将方飞搡得跌倒进沙发,恶狠狠地警告道,“不许通风报信!” 方飞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这哪是请过来试镜,这根本就是软禁!大神……大神肯定也出事了! 这么一想,方飞瞬间爆了战斗力,从战五渣猛然一跃成了战斗机,扑腾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着大汉的脑袋就招呼了过去。 显然深觉弱不禁风的方飞丝毫没有威胁力的大汉吃到了苦头,方飞趁着他顿住的瞬间得了机会身如矫兔般钻了出去,随后却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回来。 走廊上站着和屋里大汉同一款的肌肉男四五枚,同一时间抬头眼神凶恶地瞪着方飞,方飞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 恩行哥,我尽力了! 屋里的大汉显然是被自己的血刺激到了,就算屋外的同伴警告他不要乱来,方飞仍然是被他拎着衣领直接拉扯进去,粗鲁地被掼到了地上,之后面临的便是一阵暴风雨似的拳打脚踢。 方飞本能地蜷缩起来护住重要的器官,然而他是那么的瘦小,大汉稍加用力的一脚都能将他踢得飞出去,时不时撞到桌椅凳腿,苦不堪言。 殴打之中,方飞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都在流逝,眼前一阵阵发黑,都分不清是头破了流下的血遮住了光明,还是他此刻已经没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浑浑噩噩的灵魂都像是飞了起来,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痛揍自己的敌人,却因为没有实体而派不上用场。 恩行哥……恩行哥不会也被他们捆起来揍吧?可这是公司给的通告啊?公司怎么能这么对恩行哥?东哥……东哥救命……东哥……快来救救恩行哥…… 方飞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已是痛哭流涕,血与泪的柔弱似乎更加燃起了大汉的施虐之心,肾上腺素的过度分泌下,脑子一兴奋,竟然直接揪住方飞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猛地撞向了桌角。 方飞头晕目眩之际觉得自己大概真得升天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听到天使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那么可靠那么安心,仿佛来自最遥远的海边,带着大自然的宽恕和博大,洗涤着动乱的心灵,给予亡魂安宁和祥和,世界因此而得到救赎。 天使说,“放开他,凡人。” 大汉不由愕然,盯着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清瘦白皙的手,难掩眼中的震惊,这个人单凭一只手便抵挡住了他全身力气!开什么玩笑! 被激怒的大汉松手放开了方飞,迅速抽出另一只手一把握住了那人的胳膊,腰胯用力扭转,想要借力将那人过肩丢出去,却心惊地发现那人根本就是纹丝不动。 心下万分诧异地回头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不料回头的时候却是一分不差地刚好正面迎击了那人赏给他的一记老拳,脑袋里嗡的一响,整个人便瘫在了那人脚边。 陆恩行被刘兰芳的咸猪手骚扰着,心头拔凉拔凉地发现,不用三分钟,他绝壁会射出来的,真的! 而刘兰芳似乎也发现了这件颇令他愉快的事,勾起嘴角满是不屑地挑眉望着羞愤的陆恩行,“说得好听,有种你忍着别射?” “忍着不好,伤身。” “矮油,大神乃这么快就听话了真的一点都不激情!反抗呀,反抗得再激烈些我才会更兴奋!” 陆恩行的表情当真是更激烈了,两只眼睛都要瞪出来似的,张着嘴却因为太过紧张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完整的字,光顾着哭得凄凄惨惨戚戚,人生再没了希望的那种。 刘兰芳看着陆恩行的眼神直觉不对劲,刚才那声音太过清冷镇定,全然不像陆恩行的沙哑慌乱,猛地回过头去,当即吓得往后直接坐到了地上。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说着愤怒地冲门外吼道,“人都死绝啦!怎么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陆恩行终于顺过来气,悲愤地哭喊道,“晏翊!给我剁了他的手!快!老子今天不剐了他就不姓陆!从手开始!” 说着呢,却又忍不住哭得天地动容,活像在幼稚园被大班的小朋友给欺负了似的,终于找到爸比给撑腰,一股脑所有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还要狐假虎威地抢回来一点面子威风一回。 晏翊默默抬起手,在陆恩行万分期待以及刘兰芳万分惊恐的眼神中,非常淡定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微微叹道,“陆恩行,本尊如今不能轻易受气,你究竟明白了几分?” 原本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一个早晨,难得陆恩行今天起床没有惊醒他,没想到却是在他睡得尚酣的时候,浑身泛起一股难以言明的燥热和无力,既然不是他自己身体出了状况,也就只能是陆恩行又惹了甚事端,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淫|乱不堪的一幕。 陆恩行哭得太用心,不小心打了个嗝,哑声万分委屈道,“你是在怪我……我明明是被他欺负的,你不帮我出气竟然还怪我?你根本就不爱我!我要跟你拆伙!我现在没力气,我不想跟你争,你帮我拴住他,等我恢复力气了我自己动手,不劳您大驾!” 晏翊若有似无地扫了眼陆恩行胯间正雄纠纠气昂昂的阿姆斯特朗炮,颇有些嫌弃地看着陆恩行,“等你恢复了力气,应率先伺候好自己。” 陆恩行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湿漉漉的大眼睛就像是一只无辜的猫咪,就算再犯浑你也不得不原谅他。 太犯规了。 明明是被人亵玩,却透着一股难掩的风情,荡漾却勾人心魄,那截精瘦有力的腰、笔直修长的双腿以及腿间的挺立,都让晏翊觉得刚睡醒的血液若有似无地渐渐觉醒,觉醒而沸腾,沸腾而狂欢。 他缓缓闭上眼,遮起眸中的激荡和精光,再睁开时又恢复了最初的冷静淡漠,没再管是否魂归天际的刘兰芳,而是顺手扯了绣纹繁杂的沙发巾,将陆恩行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 安阳东原本还挺担心陆恩行这倔脾气不一定能谈妥这次的事,没想到紧赶慢赶从片场直接驱车而来,看到的居然会是这样一幅令人震惊的惨象。 晏翊前脚抱起陆恩行,安阳东后脚赶到,肌肉大汉们满地找牙的奇观异景也比不上陆恩行差点失了贞操以及方飞差点丢了性命来的震撼。 既然安阳东来了,后续的事情自然无需晏翊担心,只是擦身而过时,晏翊仍旧压抑着怒气警告道,“任何会伤害到陆恩行的事都没有被列入到计划中,这件事你必须负起责任。” 安阳东面若寒霜,眸中闪烁着让刘兰芳畏惧的冰冷火焰,郑重其事道,“你放心。” 早上接到通告的时候,他当真以为白亦儒是妥协了,还一度觉得很头疼,因为他的妥协会严重阻碍他的反扑大计,只是他没想到,白亦儒居然会挖这么大一个坑等着他兴高采烈地跳进去。 其实艺人签了公司基本就是卖了身,只是一般公司不会闲来无事就把自己旗下的艺人卖去下海,可如果公司真有此安排,艺人却不得不服从,霸王条款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除非你毁约,可是这样又将面临一大笔数不清零的违约金,最后只能屈服。 白亦儒请了刘兰芳回来想要逼着陆恩行造反自行解约,算盘打得很好,只是他显然低估了刘兰芳饥渴的程度,而最不该犯的错误就是低估了他安阳东。 作者有话要说: 二神真是事儿精,上妖到底看上他哪点了,跟着后面擦菊|花擦上瘾了?【猥琐滚粗! 第54章 54、 冷战 一回家陆恩行就被晏翊扒光丢进浴室,花洒喷洒而出的凉水兜头淋得他透心凉,而晏翊默不作声地打开浴缸的水龙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抬脚出门,任由他孤零零软绵绵地瘫在那儿,可怜得他都能怒骂三天三夜。 刚睡醒就遭受了这么一大波折腾,晏翊坐在沙发上眉宇间皆是疲惫,枯坐着喝了一杯水方才起身推开浴室的门。 陆恩行是实在没力气继续,不然依他那脾气屋顶早就被掀了,此时看到晏翊不免觉得他冷酷无情,冷冷道,“还有一口气,你可以出去再坐一会儿。” 晏翊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兀自取了些沐浴露揉搓出泡沫,从陆恩行的脖子开始,一路涂了下去,就连脚趾尖都没有放过。 隔着泡沫手的触感更显飘渺,柔滑湿腻,像是隔了一层透明无质的鲛纱,指尖微凉然而掌心却是滚烫,从三角地带飘过的时候,陆恩行的心都揪了起来,一阵哆嗦,立时恼羞成怒地打破了浴室难得的静谧,吼道,“不要你假慈悲,等我恢复了力气老子自己洗!” 对于陆恩行摆出的宛如阶级仇视的态度,晏翊似是而非地嫌弃了一丢丢,伸手打开花洒继续刷猪一样的冲着陆恩行,起身试了试浴缸的水温,随即将骂得热血沸腾的陆恩行给抱了进去,温热柔软的水流拍打着早就冰凉的身体,激得陆恩行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水的沉然温柔永远能够沉淀人心的纷扰和慌乱,就像倾身保护着孩子的母亲,博爱而伟大。 陆恩行的怒骂瞬间消弭,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满脸的消受。 晏翊怕他滑下去,一手绕过他腋下温柔地托着,另一只手却就着洗发水不轻不重地按摩着他的头皮,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陆恩行终于察觉到了异样,自打回了家,晏翊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说过,丝毫感觉不到动作中的不耐烦或是敷衍,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可他就是不跟他说话,连眼神都不愿意和他触碰。 “喂,本大神完美无瑕的裸|体震撼得你失语了么?”陆恩行仰面靠着浴缸,抬眼傲慢地望着他上方的晏翊。 晏翊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聚精会神地揉搓着他那一头柔软的头发,随后探手一抓,三步之外挂在墙头的花洒便飞到了他手中。 陆恩行明显像是吃饭噎到了似的,脸色一变很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晏翊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心中禁不住冷哼。 适才来不及等安阳东处理完,可他又不会使用人类的助行工具,情急之下直接动用法术瞬闪了回来,而陆恩行这软弱的混账却是在落地之后,不作不死地自顾自打着哈哈,兴奋地感慨着出租车的速度何其迅速,却是死活不愿面对自己的亲眼所见。 懦弱、无能、卑鄙、可恶! 晏上妖前段时间尚且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今时今日却已然斩钉截铁地跨过了临界线,不动声色地怒了,后果很严重,而这个后果目前二神正在勇敢地以身试之。 陆恩行抿了抿嘴,蒙着水汽的桃花眼滴溜一转,摆出一脸的无辜和委屈说道,“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今天这样的事我也不想的呀,他们太卑鄙了,连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耍上了,到头来却也就为了求我上他,我觉得吧,果然还是我的魅力无人能挡,哎,真心烦。” 晏翊充耳不闻,细心地洗干净陆恩行耳后沾上的白色泡沫,顺带将两只玲珑的耳朵一起洗了个干净,一丝不苟得令人发指,简直让陆恩行萌生一种自己这对耳朵一会儿就要端上去给晏翊做下酒菜的错觉和惊悚。 陆恩行看着晏翊的无动于衷,一眨眼灭了浮在水面上优哉游哉鄙视着他的三等身,一咬牙拼得一身剐彻底豁了出去,孤注一掷地决定采用多少年不曾用过的美男计。 晏翊还在奇怪陆恩行怎么就安静乖巧了,一低头刚好对上一双沉得像是月下清泉一样的眼睛,瞳孔像是被泼了的墨重染了似的,黑得惊心动魄,让人不由自主却又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永生不愿背离。 他微微仰着头,下巴到颈项的曲线纤长而利落,微微凸起的玲珑喉结缓缓滑动着,柔软而鲜嫩的嘴巴浅浅张开,若有似无能看见软嫩粉红的舌头,呼吸不知何时变了味道,浅吟低转,时缓时急,不经意撩拨着他人内心最为纤细隐秘的神经。 声音就像是陈酿里滚过一样,沙哑低沉,却又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浓香诱惑,尝过一口便舍不得放开酒坛子那样,听过一个字便再舍不得让他噤声,性感得无可救药。 陆恩行得逞地感受到自己腋下那条胳膊无意识紧绷起来的力量,极尽妩媚道,“晏翊,抱。” 甜腻的呼吸正悉数喷洒在他的颌颈,柔软地像是一朵蒲公英倏尔绽放,难言的酥|痒从身体内部呼啸着直达指尖,隐隐胀得发疼。 晏翊知道陆恩行成功了,但是他不能让他太过自得意满,对于他的惩罚还远远未够。 陆恩行仔细聆听着晏翊忽而粗重的呼吸,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一样勾起嘴角,然而好景不长,正是要继续补一刀时,不提防整个人居然就这样被晏翊粗鲁地塞进了水里。 猝不及防的窒息让陆恩行那一瞬间心跳都失去了,本能的惊恐驱使下,抬起双手便要推开那个压制着他脖子的邪恶之手,并且在禁锢解除的瞬间猛地钻出了水面,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气,惊魂甫定。 “你他妈疯啦!杀人是要偿命的!混蛋中二病的黑长直!”陆恩行单手撑着浴缸的边缘,一手抹掉满脸的水迹,凶神恶煞地骂道。 晏翊早就退居安全地带,看着浴缸里活蹦乱跳的陆恩行,用干毛巾擦了擦手,事不关己地转身离开。 陆恩行觉得自己简直是要被逼疯了,这样被人无视的感觉真心糟糕透顶,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说他以为自己的那点过错根本犯不着惹晏翊生这么大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自由行动,带着一肚子的愤怒和憋屈,怒气冲天地就追了上去。 青天白日,家里窗帘都没拉,敞亮敞亮的,晏翊对着拦在自己眼前的出浴美人裸|体,嘴角很是抽搐了一番,而后当着陆恩行的面,再一次施展绝技,一挥手便放下了所有的窗帘,隔绝外界的目光。 屋里陡然一暗,陆恩行瞬间竟有些退缩,然而一秒的犹豫后,依旧火冒三丈地算总账似的怒道,“都说了不是我自愿的,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是我被吃了豆腐,我都没让你安慰我,你却一直在给我摆脸色,日子还要不要过了!我受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那么嫌弃就给老子滚蛋!……说话呀!你哑巴啦!” 陆恩行自顾自宣泄了一大通,发现晏翊居然仍旧面无表情地一声不吭,兜头一盆凉水彻底浇得他通天的怒气瞬间都没了嚣张气焰。 遮光窗帘质量过硬,光线几乎无法穿透而来,客厅里只有来自卧室那一星半点的光明,密闭的幽暗中,谁也没再说话,僵持不下,令人窒息。 晏翊的呼吸绵长有序,然而用心听仍能辨别出内里的紊乱和极力忍耐,然而陆恩行怒气上头,根本注意不了那许多,眼看着晏翊转身要走,突兀地冷笑了一声,随后露骨轻佻地揶揄道,“就这么嫌弃?你这洁癖狂当初上我的时候大概不知道我这身体已经是千人摸万人尝了吧?我数数看,光是刚进娱乐圈那几年为了拿到角色就已经爬过了三……五……八……哦还有一个,一共九个导演制片不分男女的床了,虽然后来跟了靳航抱稳了大腿,可靳航又不是吃斋的和尚,我这么脏,你会想吐么?纯洁高尚的小师弟?” 晏翊的呼吸陡然顿住,静默下危险的气场迅速释放占领了整个空间,温度都低了些,扑面而来的寒意能够在交睫之间撕碎陆恩行。 陆恩行深感报复后的快感,竭力忽视内心无限扩大的空洞和索然无味,抱胸好整以暇地期待着晏翊的反应。 晏翊没有回头,甚至没看清楚动作,在玄关大门被吸开的瞬间,平波无奇道,“滚出去。” 只听他一声,陆恩行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大捷凯旋,就跟一口气攻占了敌方王城一样兴奋和激动,颇为傲慢道,“扯什么蛋,这里是我家!” 晏翊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依旧从容道,“那就从你家滚出去。” 陆恩行,“……” 不讲道理到晏翊这程度的,他陆恩行这一辈子碰到过的也不算多。 僵持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安阳东的声音,“门怎么开了?你们就不怕记者围攻么?” 陆恩行还在茫然的时候,晏翊已经迅速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将严重影响公众形象的陆恩行给踹进了卧室,关门落锁拉窗帘,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力量以及时间的浪费。 扑面而来的诡异气息让安阳东愣是站在门外不太敢进来,直到晏翊唤了他一声,才眨巴着眼脱鞋进屋关门,而在卧室里穿好衣服的陆恩行人模人样地走过来,直接问道,“阿飞怎么样?” 有阿泰在医院看着,虽然不靠谱,好歹也算是个会说话的人,出了事能够及时联系到,所以安阳动示意焦急的陆恩行不用太担心,随即便抛开他同晏翊商讨起来。 陆恩行对于他们这段时间大事小事虽然没有刻意瞒他可就是不带他玩的嚣张态度不爽很久了,刚才又憋了一肚子被晏翊无视的怨气,终于爆体而出,绝了堤。 “你们最近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商量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里是我家,我可不想最后被你们拉出去当炮灰!” 晏翊适时地起身行至窗边,给陈卿打过去电话,极为自然地又一次无视了陆恩行。 陆恩行爆睁着怒红的桃花眼,雷霆之怒隐隐而出,危险而躁动地望向了安阳东。 安阳东就知道这两只刚才铁定在掐架,也就不敢随便激怒气急败坏的大神,尽量顺毛道,“我们没有神神秘秘啊,不是每次你都在么?” 陆恩行一时气绝。 难道要他承认虽然他每次都有参与可只有他一个人自始至终没搞明白他们的惊天计划么?这不是红果果地在嫌弃自己的智商么?不,事实的真相不可能如此!他们只是想要制造出他是参与者的假象好实现他们自己的阴谋诡计! 陆恩行阴沉道,“你们不就是当着我的面瞒天过海才能拖我不得不下水却又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最后才能帮你们背黑锅么!” 这一串精彩绝伦的逻辑推理,就算是安阳东都绕了好几弯才理解过来,不由瞠目结舌地惊呆了,陆恩行一看安阳东那神态就知道自己猜得果然不错,甚骄傲道,“你们真是太低估我的智商了!” 安阳东无力扶额,虚弱道,“我们就是不能再低估你的智商,所以才不想跟你解释,就你那脑袋绝壁会把我们的计划搅成一锅粥。” 显然安阳东的回答让陆恩行非常不满意,怒目圆睁正要奋起反抗时,晏翊挂了电话,冷静道,“陈卿那边准备就绪,今夜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冷战都是为了感情的升华,比如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毛和美帝... 第55章 55、 反击(1) 在陆恩行无望而愤恨的眼神中,晏翊不曾看他一眼,潇洒利落地披衣外出,安阳东心惊肉跳地观摩着大神的面部神经变化,绞尽脑汁想着怎样解释才不会让陆恩行一冲动跑过去坏事,没想到陆恩行也就是呆滞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地打开便携,面无表情地追关于他的最新连载条漫。 《山河图》的片场少了陆恩行似乎显得冷清了不少,傅雨尘今天也未到场,晏翊作为大神丑闻事件中侧翼受损的某一只,所受视|奸的程度也就比大神少一丁点,晏翊倒是没所谓,摘了墨镜,长腿一迈,优雅地推开了导演室的门。 靳航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对于别人的擅入很有些不愉快地皱眉,睁眼正要训斥,却发现居然会是晏翊,瞳孔瞬间的紧缩显示着他似乎并不如表面来的那样镇定。 白大人招了刘兰芳回来的事靳航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是当晏翊眸若寒星地质问他此事时,靳航表现出的深沉演技明确显示他非常不知道。 晏翊对着那张不算浮夸却免不得确实浮夸的少了一把盐的脸,很有些意味深长。 靳航示意晏翊落座,站得说话很腰疼,晏翊扫了他一眼,从容自若地走了过去。 “如果不是你们横冲直撞,白大人也不会赶尽杀绝。”靳航捏着鼻梁,起身给晏翊倒了杯茶。 晏翊接过茶盏,一脸极力忍耐的烦躁和不安,似乎是走投无路只能万分悲愤地去握住原先自己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小茅草,救命符咒一样紧紧攥住,“安阳东已经尽力,我们……别无他法,请靳导能帮着说上几句好话,恩行总归不是那样龌龊不堪的人。” 靳航看着始终低垂着脑袋的晏翊,然而颌颈的曲线却是挺拔,颇有一股宁折不弯的傲气,他原本还很遗憾,为他宁死不求全的骨气,然而此时此刻,这样委曲求全中混杂着的傲然梅骨,糅合的矛盾意外地勾人心魄,让人心生狠狠撕裂那一股傲气,尽情欣赏这张绝美面容毫无防备地展露脆弱和臣服的表情。 一念及此,他倒是真心感谢白大人,老实说,他还真就低估了刘兰芳对陆恩行的执着,这一剂变态至极的狠药,果然是给了陆恩行一记重创,安阳东能够招架得了一次,却也绝不会有第二次。 从来没有人敢真正惹恼白亦儒,就算是他,这么多年来和白亦儒也是点到即是,所作所为只为一个共同利益,其他事宜互不干涉才是相安无事的王道。 靳航翘着腿,胜利在握般放松身体,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状若不经意地提点道,“眼看着愚人节都过去两个多月了,端午这一过,上半年基本没了假期,电影必须赶在国庆节前上映,你懂我的意思么?” 晏翊眉峰高耸,用力得像是想要给予永恒对立的两条剑眉一星私会的希望,靳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赤|裸裸地昭示着: 你最好赶紧听话,我也好让陆恩行尽快回归,不然影响了电影的档期,到时候大罗神仙也别想救陆恩行。 晏翊脸色越发难看,对面靳航的眼神似乎带着热度和重量,炙烤探究着他的耐力和底气。 就在靳航耐心告罄,准备下狠药再补一刀的时候,晏翊猝不及防站了起来,闷不吭声地推门而出,却是在临走时丢下一句隐忍的话,“今夜我去找你。” 靳航还有些懵,对着大敞的门前空无一人的过道看了好半天,忽而抬手摸了摸唇角,笑得清浅却深邃。 演戏什么的果然累身累心,晏翊此行完全是仿着往日里小七都是如何蒙蔽大家长的伎俩而来,深觉自己不若小七功力的十中之一二,却已然倍感疲劳和恶心。 只是,回到家却也不似传闻中那般身心俱疲皆散,唯剩暖心体贴,一经念起陆恩行那不知所谓的逃避,陡然只觉心中怒火更盛,灼灼燃烧,摧枯拉朽似的肆虐一气。 安阳东就是怕陆恩行冲动跑出去坏事,一下午都不敢擅自离开,可是直到晏翊回来,他才蓦然发现他居然没有浪费一点一滴的唾沫星子来劝服陆恩行,陆恩行乖得除了诡异就是诡异。 晏翊看了眼安阳东,微微点了点头,径直回了卧室掀被补眠,安阳东看了看挂钟上指着五的时针,试探着说道,“晚饭……我做?” 陆恩行趴在地毯上,翘着一条腿乱蹬,目不转睛地刷着微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安阳东不觉浑身一哆嗦,立马起身边退边说道,“你们夫夫相爱相杀着做晚饭吧还是,我先撤了,有急事。” 安阳东走了好一会,陆恩行在渐渐暗沉下来的客厅里缓缓坐起身子,只觉肋骨似乎都被压扁了,一动扯着疼,状若不经意地扫了眼卧室紧闭的房门,很是气闷地钻进厨房,揉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翻检着冰箱里的存粮。 晏翊正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厨房里一阵惊天动地的霹雳哐啷声惊得他倏尔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盯着房顶看了好半天,这才幽幽叹了口气,头疼地爬起来,踱到了厨房门前。 陆恩行对着一地锅碗瓢盆的残渣,很有些茫然。 晏翊瞧他光着脚站在厨房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很有些不开心,再懒得动手,捏诀直接将人移到安全的沙发上,再扬手一兜便将狼藉的碎片完整地搬运到垃圾桶里,省时省力还很省心。 好歹不锈钢的锅很耐摔,晏翊看钟都快八点了,既然醒了便吃一顿吧,待会儿可还有重头戏得全力以赴地演出才行。 然而打开冰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逡巡搜索了好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站到尚自神游的陆恩行面前,神色倦怠道,“既然你都选择了生吃,又为何要去碰那些锅碗?” 陆恩行浅浅一震回过神来,神游时候智商大概比较高,眨眼便领悟了晏翊话中之意,当即跳起来反驳道,“你才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本大神怎么可能会生吃这么不高大上的吃法!你在讲什么七龙珠?做梦还没醒吧!” 晏翊没再吭声,只是别有深意地望着炸毛的某只,意味非常明显: 既然不是你吃的,那那些瓜果蔬菜肉鱼鸡蛋难不成还自己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陆恩行一窒,梗着脖子支愣了没三秒,很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默不作声地走回厨房,在晏翊满目诧异中,打开地橱最角落那一格,将里头的汤煲端了出来,刚揭盖,晏翊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不能疯更多。 煲汤么?这真的是煲汤么?汤面上浮着的那一条鲫鱼尾巴是怎的一回事?那些蛋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芹菜就这样整条摆进去煮还能再长一点么!最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便是,这股子无法阻挡的酸爽,陆恩行这是将家里所有的醋都倒进去的节奏么? 陆恩行悄悄抬头,看着素来稳重的晏翊满脸的愕然和惊讶,顿时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火速窜到头顶,带着一股羞愤的蒸汽喷薄升天,端正地将汤煲放到石台上,怒气冲天道,“就算你为本大神的厨艺而倾倒,这锅汤本大神也不会赏给你的!” 晏翊一副没得救的模样耸了耸肩,幽幽道,“即便你这样激将,本尊也是不屑尝上一口的,你大可放心。” 陆恩行脸色一放,忽而语气一转,锋利回道,“也是,正宫的味道永远比不上小三也不过就是他们沾了一个情转意切的‘偷’字,我没拦着你呀,你大可以在外头吃饱了再回来,还省得我像个蠢蛋一样,手忙脚乱形象节操全无地想着给你煲个汤,你他妈……” “你说……”晏翊突然上前一把攥住了陆恩行的手腕,稍稍用力将人推到石台上贴身倾了过去,清亮的凤眸难掩震惊和喜悦,难得紧张得有些口吃,“你是说……这些……都是为了本尊而做?” 陆恩行也是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情急什么都兜了出去,含羞带怒中清亮的桃花眼转瞬迷离湿润,咬着嘴唇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情急之下抬起另一条胳膊横在晏翊胸前,用力将人往外推。 晏翊看似随意不拘的一站一压实则举重若轻,底盘岿然不动,任由陆恩行推拒得耳朵尖都红得滴血,依然寸步未让。 “喂!退一步大家海阔天空,不要逼着老子动粗我告诉你!”武力前陆恩行只能是战五渣,彷徨了好久,愉快地决定晓之以理。 晏翊心情颇佳,不顾陆恩行后仰着几乎后背快贴上石台的扭曲造型,仍然似是痴迷般覆了过去,眉眼含笑的模样就算是北极的冰川都能为之动容而消融弥散,嘴唇若有似无摩挲着陆恩行敏感的耳廓,浅笑道,“你们凡人近些日子不是流行这样一种说法么,‘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本尊深觉颇有几分道理,该出手时就该果决利落,万不能白费了机遇追悔莫及,此时此刻妄想本尊退一步是万不能行的,你……还是莫再挣扎,接受现实吧。” “什、什么现实?” 吹拂在耳畔的柔软气息带着些许凉意,轻轻柔柔地扫过,却能让人一路颤到心尖,仿佛浑身都通了电,左手无名指的阵阵颤痛毫不容情地揭示了心脏的悸动,陆恩行很有些心慌气短,脑子里很不合时宜地闪过白天晏翊帮他洗澡的场景,难掩的燥热隔着轻薄的衣衫,一丝不留地传到了晏翊身上。 晏翊稍稍挑眉,似是火焰跳动的凤眸明亮而魅惑,深深浅浅分不清究竟能够望到何处,只是那股子让人心甘沉溺的危险和蛊惑淋漓宣泄,丝毫不曾遮掩。 陆恩行一激动不小心便对上了眼神,便觉得再难移开目光,微微张着嘴,整个人都有些茫然怔忡。 晏翊笑道,“怎么?先前不曾帮你弄出来眼下竟会敏感至斯?这样渴望着本尊的爱抚,你究竟还想着逃到何时?” 话毕不曾留给陆恩行反驳的机会,带着些许喜悦些许恼然堵住了陆恩行的嘴,灵巧的舌头没得任何阻拦,便探入那香甜的温床肆意横扫,攻城略池。 片刻的窒息以及恍惚让陆恩行短路的大脑迅速完成自我恢复,回过神来之时,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被晏翊制住双手死死压在石台之上,顿觉这体位何等失态,然而在全身都被禁锢的情况之下,所能想到的唯一出路便是尚且自由的嘴巴。 晏翊在陆恩行猛然阖上牙关的千钧一发之际,果断及时地收回了自己的舌头,垂眸望着满脸通红的陆恩行,很有些饕餮享受地舔了舔水亮红润的嘴唇,唇边更是一丝让陆恩行心生震颤的危险笑容,“本尊早便忍耐多日,你根本就是作大死。” 陆恩行迷蒙的桃花眼瞬间撑大了好几圈,显然预料到之后会有怎样让人心(生)潮(不)澎(如)湃(死)的事情发生,顿时领悟了自己确实是在作大死,当即激烈地挣扎起来,心惊肉跳地喊着,“你、你给我冷静点!少年!万事千万不可冲动行事!冲动是会受到惩罚的!冷静!” 晏翊没所谓地耸耸肩,对于陆恩行这样的兵荒马乱似乎还挺享受,然而就在他脱了陆恩行长裤的激动时刻,客厅传来了一阵惊天动体的操蛋汉子声。 晏翊立时皱眉,对着陆恩行的嘴巴亲了一口,毫不留恋地松开了手,揉着额角转身走得干脆利落,徒留茫然的陆恩行仍旧躺在石台上,很有些恍不过神来。 就算理智上再如何推拒,身体的反应最是无法掩埋,陆恩行对着自己稍稍挺立的分|身看了好半天,终于一跃怒起,直奔客厅吼道,“我操!黑长直你他妈也太没责任心了吧!就算我让你住手,你也不能半道儿上真就撒手得这么干脆啊,好歹我也是正常男人,搞一半熄火人生阴影很大的好么!你这么不负责任你爸比知不知道啊!……你妹啊,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接电话?!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勾搭上的,告诉我灭他没商量,死不要脸的小妖精,就知道勾引别人家的男朋友!” 晏翊移开堵住一边耳朵的手指,极为淡定地将手机递给陆恩行,面不改色道,“死不要脸的小妖精有话同你说。” 陆恩行劈手夺了过来,深感这小妖精胆儿也恁肥了点,叫板都叫到本尊面前了,当即粗声粗气道,“滚你妈,谁特么这么不要脸,还有胆量跟我当面对质?你谁呀?哪个狐狸洞骚出来的?!” “……是我,你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打响反击战第一枪,嗯,小伙伴们确实很聪明嘛,都猜到了接续还有第二枪和第三枪了都是神童【此处有掌声! 第56章 56、 反击(2) 陆恩行瞬间失了魂魄,手一抖手机便滚到了地上,好半天回过神来一张嘴又险些咬着自己舌头,免不得悲愤地望着幸灾乐祸的晏翊,用眼神将他格杀成渣,可仍然不解气,不得不放出三等身继续鞭尸。 晏翊若无其事地捡起手机,谦谦有礼道,“恩行今日受了些刺激,言语不得当之处还望你见谅,至于所说之事,本尊心中自有主意,你无需过分担忧,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陆恩行完全跟不上晏翊的节奏,傻乎乎道,“陆绍邦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 晏翊漫不经心地回着,“你不是将他拉黑了么?他寻不到你自然来找本尊。” 陆恩行难得野性直觉敏锐了一回,一把捉住晏翊的手,认真问道,“你们是不是今天晚上就打算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出来?” 晏翊一脸“你真聪明”的模样,温柔地抬手摸着陆恩行的头,眼中颇有些欣慰之意。 陆恩行不耐烦地挡开他的手,皱眉道,“我不许你们乱来啊!你一没背景二没家世的,就凭东东一个人都不定能对付得了白大人,更何况这事儿还牵扯那么多,冷静,少年们!” 晏翊安抚性地吻着陆恩行,忽而笑得百般自信和爽朗,“本尊的家世背景又岂是区区凡人能够抵抗的,本尊既想着要洗清你身上背负的所有屈辱和谩骂,便说到做到,从不食言,晏语过一时便来接你,听话些,不要闹别扭,过了今夜,本尊定让你再无他人敢诟病。” 陆恩行只觉自己快速流淌的血液中像是被混入了碳酸饮料一样,噗噗冒着气泡,沉稳之下潜藏着无法言明的澎湃激动。 这该死的黑长直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却居然他就这样心甘情愿地信了。 九点没到,陆恩行就被晏语给接走了,九点十分,安阳东到了陆恩行家,带着晏翊出了门,布置规划了一个多月的计划终于彻底开始运作,并带着十成的把握,安心落意坐等胜利。 对于安阳东晚十点竟然紧急行事,直接跳出LSE的框架,自主召开记者会,嗅觉敏锐的狗仔老人们,兴奋地闻到了血雨腥风的味道,随着他这金牌经纪人一样,火速行动起来,不出半个小时便将会场挤得水泄不通。 然而在记者会现场等到现在,主席台上也只有两个人,经纪人安阳东,以及大神丑闻中一笔带过的新人晏翊。 就在众声嘈嘈不明所以的时候,安阳东抬手看了看表,示意现场安静些,冷静开口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困惑,为什么今晚这么着急召集大家前来却并没看到恩行的身影,那只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恩行一直被大家欺负,闹了点脾气,我怎么劝也不听,也只能寄望于大家今天回去写稿子时留个心,态度好一些赔礼道个歉,小孩子心性其实很好哄的,有劳了。” 安阳东的开场白除了让原本就很茫然的一众更加茫然之外,丝毫起不到任何其他作用,但是众人又觉得总有个大炸弹就要爆炸,一时之间竟然也不敢呿声,只得屏息凝神地听下去。 “因为这次的记者会是背着LSE召开的,所以还望大家有什么问题都等我说完再提,时间掌控不好在那些大人物赶来的时候,或许有些事大家就永远无法得知真相,谢谢配合,晏翊,你说。” 安阳东关了自己面前的麦,冲晏翊点了点头,晏翊面无表情地接道,“我是陆恩行的师弟,但同时也是他的男朋友,请你们在侮辱我男朋友之前,先思考清楚你们究竟有几颗脑袋可以让你们随心所欲。” 晏翊一开口整个会场都陷入一种恐慌的鸦雀无声中,起先大家都只是好奇而忍耐,现在则完全是折服在晏翊强大的高冷气场中,无意识下就已经被恐吓得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安阳东一开始就料到让晏翊好好说话是不大可行的,立马夺了他的麦,取而代之道,“所以之前网上盛传过一个晚上的亲密视频完全是情人之间的正常举动,至于这件事为何会被人偷拍下来甚至于广而告之,我们一定会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我知道你们很震撼很兴奋,是,我们现在正在说的就是……陆恩行出柜了,他有正常交往的男朋友,请大家不要再恣意猜测,伤害他们想要守护幸福的无辜和天真,谢谢。” 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大神是同性恋已然被公众知晓,无论他本人承不承认都无法摆脱这个认知,可是安阳东大费周章地把他们搞来,就是为了给大神塑造一个固定的男朋友?可难道真这么简单就能解释清楚大神之前闹出的吸毒滥交丑闻么?一个有男朋友的Gay就能堂而皇之地吸毒滥交?哪一国的法律这样规定的!当他们是脑残智障么! 终于有人忍不住质疑道,“可这些并不能说明陆恩行之前吸毒滥交的事情就是理所应当。” 安阳东很有些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搞得那人莫名其妙背后一寒,深觉自己这是落入安阳东所精心布下的一张天罗地网中,一不留神被他当枪使了一回,很有些不愉快。 晏翊冷嗖嗖道,“那段完全不明所以的视频面世之时,我的震撼绝不亚于在座各位,可我不得不相信恩行,即便他一个字都不曾解释过,甚至是在警察局前俯首承认,因为,我们被偷拍的那天和吸毒视频是同一天,皆是四月一日,我认为,除非陆恩行会分|身术,不然单凭凡人的……单凭现今城市的交通工具,完全不可能帮助一个人来回穿梭于两个相差半个城市的地方,而旁人丝毫无从察觉。” 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记者们都呈目瞪口呆之姿,完全没法跟上上妖的思维节奏。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这世上有个人跟陆恩行长得一模一样,然后冒充他潜入ANE的地下盛宴,翻过身来栽赃得非常愉快淡定?那未免也太神乎其神了吧?双胞胎都还有性格差异,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 “用这种天方夜谭来洗脱陆恩行身上的脏水,你们不觉得太天真太难看了么?” 晏翊不甚在意地扫了那人一眼,却犹让人心惊肉跳,正是不堪承受移开目光之时,会场响起了晏翊沉稳在握的声音,“我们不似你们那般嘘声漫天不在乎道德良心,我们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势必有无法撼动的事实为凭证,嘴炮也是要荷枪实弹才能伤人的,你们简直不能再弱更多。” 安阳东虽然赞赏于晏翊现当代普通话越说越标准,可仍然怕他一怒之下惹恼了在场媒体,那到时候他们也只能干瞪眼了,于是只能再一次抢镜头似的夺走晏翊的麦,虚咳了两声,向已然颇有微词的记者们隆重介绍今晚的重头戏,“不信,大家可以猜猜看,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晏翊。” 说话间,厚重而深邃的黑绒幕布被缓缓拉开,露出不知在后面站了多久的傅雨尘以及……晏翊! 会场明显能听到一阵倒抽凉气的声响,整齐划一非常滑稽,戏剧性的一幕让小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全都是看看这个灰衣晏翊、那个白衣晏翊,纷纷表示当时就惊呆了,以至于无法表达内心震撼万分之一的记者们回家撰稿时,不约而同使用了同一个标题,史无前例地造成各大媒体网站当日的头条从内容到图片都是惊人地一致,那就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当时就震惊了”。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傅雨尘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擦着白衣晏翊的胳膊,用旁人无法听到的心声警告道,“缚灵咒可不是你随便就能挣脱的,更可况我亲自用雪悠的灵缚了你的,不要再横冲直撞地瞎闯,受损的只会是你自己的身体。” 白衣晏翊眼里全是怨憎和愤恨,腮帮子咬得死紧,仿佛一张口便能矫捷地撕烂敌人的咽喉。 谁能预料到会有这样措手不及的转变?他今晚原本就是得了晏翊的话,假扮成他去陪睡,岂料却是在正当高|潮心神俱灭的快感时候,着了傅雨尘的道,阴阳师的缚灵咒本就不容小觑,更何况这混蛋竟然还这样不惜血本,直接用自己的鬼灵来束缚他,真是太可恨的! “早就知道那上妖不好对付,却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愿意同你联手?真是丢尽了咱们妖族的脸面!” 傅雨尘笑道,“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再说,这个忙我只是在帮安阳东,并不是晏翊出面,你想多了。” 安阳东非常满意地欣赏着呆若木鸡的会场中人,忍不住提醒道,“所以说,各位觉得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晏翊?” 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呆了的小伙伴们顿时缓过一口气,互相拉帮结派窃窃私语着,所得结论却都是觉得眼前的场景根本就是幻觉、骗术,就跟那些近景魔术一般,就算知道那是骗人的,可仍然或愕然或气愤着想不明白他究竟在哪一步欺骗了你! “请问,我能摸一摸他么?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个一定是幻影!你们用了全息影像是不是?” 安阳东无奈而好脾气地笑着,“那你可得先向大家声明,你并不是我们的托儿。” 众人的目光顿时便聚焦到那人身上,最后协商的结论就是他们自己选择出了三个代表,上台去感受了一把真人秀,顿时个个吓得面色苍白,魂不守舍地走了回去。 热乎乎的,真的是活生生的人!那个跟晏翊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真的是人! 怎么会?如果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陆恩行已经是骇人听闻,那么此时此刻这两个一模一样的晏翊又是怎么回事?!LSE再强大,也不能整出两双一模一样的家伙出来呀!还是说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是世界太大,这一辈子两人相遇的概率几乎为零,所以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尼玛也太科幻太惊悚了好么! 众人的心理防线明显脆弱到即将崩溃的时候,傅雨尘稳稳开口说道,“这只是最简单的易容术而已,大家不要太天马行空,我祖籍湘南,对这古老而神秘之术也只是一知半解,所幸另一张面具他随身携带,三秒之内我便能给大家叫来陆恩行,你们信不信?” 安阳东诡异地察觉到,记者招待会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科普大讲堂,台下那一双双仰望而期待的目光,真的像极了求知若渴好奇心四溢的小学生们……挺诡异的,真的。 确实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傅雨尘带着许思捷转过身,像模像样地给他贴上面具,嘴里却是念念有词,眨眼便幻化出了陆恩行容貌的七八分,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比不上你的出神入化,可用来骗骗他们绰绰有余,好了,陆恩行,聚光灯给你。” 当许思捷转过脸来时,会场在沉寂几秒后,像是突破了极限一样,瞬间便爆发出了洪水来袭的怒吼,镁光灯丝毫不逊色于主席台上的灯光,直把许思捷晃得头晕眼花,人仰马翻的时候,晏翊沉静如水道,“所以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希望大家能还陆恩行一个说话,至于这个欺诈师,我们会交给警方全权处理。” 后来此事被敬称为“那件事”,更是当年最反转最玄幻最惊爆没有之一的大事件,影响之深更是娱乐圈自打白大人创办LSE后再没有过的,陆恩行作为事件核心人物被外界越传越神乎其神,深不可测的心机、坚|挺磐石的家世、无与伦比的人脉,堪称传奇,一度红遍海外,就连国际著名导演看到他的名字都津津有味地能够谈论起当时在国内掀起一场巨波的“那件事”。 然而,后来的后来,当陆恩行能够想起“那件事”的时候,却是除了后悔只剩后悔,他巴不得“那件事”从来不曾发生过,从来。 作者有话要说: 森森嚼着上妖大可不必再自称“本尊”...好想抽他有木有? 第57章 57、 反击(3) 易容替身陷害栽赃一经曝光,立时引起轩然大波,就在媒体积极进取猜测许思捷背后神秘大人物而沸沸扬扬的时候,安阳东稳操胜券般端坐在白大人办公室的沙发上,无声望着他。 昨天夜里安阳东聚集记者的消息他自然有所耳闻,只不过也觉得不过是虚与委蛇、苟延残喘,毕竟在他看来,那些证据都太过真实无从狡辩,也就没放在心上,直到内线将会场激变的事实传给他之时才恍然安阳东是来真的,然而那时候再运动关系已然迟了不止一步。 “禁锢他人人身自由可是犯法的,你最好还是赶紧放了刘兰芳。”白亦儒最起码表面看起来依旧稳然沉着。 安阳东耸了耸肩,“好吃好住的,他自己心甘情愿,又不是我强迫他的,倒是白大人你,用些不为人知的理由将他诓骗回来,如果被媒体知道了……” 白亦儒道,“我一没说二没写,心知肚明的事罢了,你就算捅出来谁也没法证明刘兰芳的行动是我指使的,你太天真,我只会觉得无趣。” “可最起码,现在白大人想我闭嘴的筹码已经从阿泰变成了刘兰芳,难道不能让我稍稍沾沾自喜一下么?” 安阳东太过自信,白亦儒绷紧浑身的力量,握着签字笔的手不免轻轻颤抖,呼吸继而变得少许紊乱和急促,“安阳东,别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 “正因为我也不想看到LSE出事,所以现在才回在这里跟白大人好声好气地商量,我希望白大人能够代表LSE出面向恩行道歉,你们找专人黑了恩行的后援团,本就打算连根摧毁他的信心和支援,实在不是过分了一点两点。” 白亦儒难掩愕然,“你在开什么玩笑?让我出面向陆恩行道歉?我还要不要脸?” “面子总归不是最重要的,当LSE在娱乐圈再没有话语权的时候,白大人这名号究竟还能剩几分影响力?”安阳东总是不紧不慢地步步紧咬,不算咄咄逼人却也足够人喘不过气来。 白亦儒有些失控地摘了眼镜,头疼烦躁地轻轻拍着自己的额头,压抑着怒气低沉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想让我让步只能是徒劳,别忘了,就算没有吸毒这回事,陆恩行身上可还背负着同性恋的污名以及间接害人的道德谴责。” 安阳东缓缓起身,出门前深沉地叹了口气,提醒道,“皇位总是会让人变得目中无人,亦儒,十年前你可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你越来越看不起我也就算了,可你好歹应该先查清楚陆恩行的家底,还有,陈卿不是你我能动的,让季向山收手,不要引火自焚。” 白亦儒心里拗着一口气,尽管多年商战的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刻应该果断收手,可一股无以名状的血性和固执生生阻断了他想要挽留安阳东的话,他只是想看看,就为了一个陆恩行,他们能把世界颠覆成什么样。 因为雪悠的缚灵咒依然有效,就算没有傅雨尘在旁,许思捷被关入警察局也丝毫不能兴风作浪,他并不诧异晏翊过来探监,只是等了大半天了,靳航却是丝毫要来看他的意思都没有,更遑论搭救。 晏翊一看许思捷灰败的脸色就知其心中所想,澹然道,“你现如今才是烫手山芋,他会现身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混了,死了这条心吧,对他,自始至终不都是你一厢情愿么?他既能那样待恩行,便定会这样待你,你早该清楚的。” 许思捷低垂着头,双手拷着银亮的手铐,才过了一夜而已,整个人早没了往日的光鲜,只不过阴沉的气场倒是丝毫没变,沉默了好一会儿,倏尔哑然道,“救我出去,我就解了陆恩行身上的咒术。” 晏翊对于许思捷这样配合非常之满意,漫不经心道,“今夜动手,只不过畏罪自杀的罪行怕是让你再无法以许思捷的身份现身,不过对于你这样本就无形的妖来说根本无所谓。” 小警察正好路过,看晏翊从探监室里出来,热络地迎上去,“好巧啊,那位大明星又犯了什么事?都说了你们出行必备笼子么?就是不听。” 晏翊嘴角隐隐一抽,很有些不自在地望着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蜜色,长而不细,很有力量,也懒得同他说那么多,不动声色地挣脱自己的肩膀,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小警察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撇了撇嘴,转身冲后头喊道,“大叔,能烦请您老速度快点么,老大叫开会就没见过你这么着急着作死的!” 不多时后面便传来一声一丝不苟的声音,威严地说道,“午饭都吃不好,现在公务员都是这么不要命的工作么?” 小警察同样抱怨着叹了口气,随即愤愤道,“还不是这社会人心太坏!禽兽那么多,小孩子能躲过一个也不定能躲过另一个呀,我就想不通了,毛都没长全的小娃娃玩起来有意思么?” 大叔警察终于从幽长的走廊那头走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瞥了眼小警察,面无表情道,“要不怎么是禽兽呢?” 小警察拍了拍自己的脸,抖擞着精神道,“也是,老大这么着急着开会,应该是上面来了新指示,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那人渣定罪,不过为了这事,居然让那个大明星背黑锅背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真是点儿够背的。” 大叔警察没再接话,而是没在意地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用一种看似不经意的拥抱姿势,带着小警察往前走了两步,随后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背影看上去非常之一本正经。 能让警察局临时紧急开会主要还得归功于陈卿陈大律师。 虽然附中极力封锁了消息,但是陈卿手能够到的地方几乎就已经是将事件的真相还原得丝毫不差。 跳楼的孩子今年也就十五岁,初三毕业班,课业繁重压力山大,原本就比较孤僻,更是找不到同病相怜的小伙伴发泄压力,开始发育后常年不见太阳,又不爱运动,一不小心长得越来越清秀阴柔,终于是在升上初三的时候被他们物理老师一眼相中。 其实那名物理老师从染指这孩子开始就已经游走在法律边缘,确实,对于未成年性侵律例中,事关未成年男孩的案例至今没有明确的法律条例,但是作为猥亵未成年人罪则是男女不忌,你敢做我就敢判。 而这略有些小聪明的物理老师每一次的接触都是一步到位,将人吃得渣都不剩,甜言蜜语外加师长尊严,小小年纪的恋师情节下,那孩子自然不会出去乱说,直到陆恩行的事越闹越大。 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对于同性恋这个世界接触得越多,越发觉得自己并不是世间唯一出奇的人,兴高采烈地跑去老师那里想要分享这样的喜悦,却发现自己倾心爱上的老师正在同另一个男孩子厮混,不成体统。 他的人生只冲动了那一次,狠狠踹开了教室的门,将骑在老师身上的男孩子拖拽下来,结结实实地奉上一拳,满含屈辱的泪水质问着老师为什么要背叛他。 得到的自然是所谓成年人的回答,残酷而冷血,彻底击溃了孩子所保有的最后的天真。 孩子跳楼前给那名老师写了份爱之深恨之切的遗书,而那份遗书在陈卿的神通广大之下,赶在校方察觉之前,在孩子的笔记本里翻了出来。 世上所有的人其实都耐不住查的,陈卿这一笔划下去,竟然心惊地发现这物理老师如今能够这样人模狗样地继续教书根本就是奇迹,因为这样的事它居然还不是第一次,而校方之所谓没能辞退这老师,完全是因为一些所谓成年人的原因。 有前科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有利的,陈卿不管不顾地将那名老师所有的过往全部兜了出来,完全不顾会不会因此得罪某个大人物,而与此同时,警局似乎也是收到了某个大人物的某项高级指令,吃饭时间紧急召集了一课警员,立马着手调查那名老师。 真相因此大白,孩子的死跟陆恩行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算生拉硬扯也只能算得上占了半分钱,然而陆恩行作为公然出柜的巨星,已然代表着“撑同志反歧视”的中坚力量,那半分钱的关系就算有人想拿来做文章,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同志会的拥趸者横喷至渣,根本活不过三分钟。 陆恩行在晏医生家享受了一顿美味的外卖,一通辗转的美梦,睁眼天明的时候,只能摆出呆若木鸡的懵然姿态迎接这个已经天翻地覆的世界。 心惊肉跳地回到家,正是要同晏翊算账的时候,不期然接到了安阳东的电话。 电话那头依然人声鼎沸,只不过不是嘈嘈之音,而是整齐划一的抗议和示威,隔着电话听不大清,只能听到安阳东声嘶力竭地吼着,“你他妈快给我过来公司门前,星星粉这是分分钟都要毁灭地球的节奏……喂喂喂……别挤我呀!……我他妈是恩行派,别乱打人好么战友们!……” 陆恩行对着突然掐断的电话,很有些茫然,晏翊打着哈欠起身,困倦地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茫茫然回头看到同样发呆的陆恩行,随口道,“晚上带你去解咒,你该多多休息。” “我得……先去拯救东东!” 乍一听到久违的星星粉,陆恩行心跳都停了半拍,总觉得恍如隔世,完全没法轻松愉快地接受那些老姑娘们的强势回归,他以为……他以为他已经被丢弃了…… 晏翊随手打开电视,碰巧了刚好赶上直播,安阳东所说的分分钟毁灭地球到底是夸张了点,但是分分钟毁了LSE倒是确确实实。 “二神,就算世界充满恶意,我们也会帮你更加恶意得反击回去!” “让二神久等了,亲妈团参上!!” “性别不一样怎么谈恋爱!二神,勇敢出柜乃是真偶像!!” “为二神讨回公道!LSE必须给说法!” “性向是个人自由,为捍卫人权而争斗到底!” “强烈谴责LSE落井下石,我们二神签约为演戏,不是为爬床!” “LSE出来对质,还二神天真无邪!” “恩行,我们爱你依然始终永远!” “二神,我们一直都在的,来迟了对不起!” …… …… 成千上万的星星粉将LSE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群情激愤,撑起各种白底红字的血腥惊悚横幅,耀武扬威。 陆恩行深深被震撼了,这一个多月以来被磨成金刚钻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狂乱地跳了起来,一种紧绷快要爆棚的感觉从那拳头大的心脏慢慢侵蚀全身,兴奋的战栗下,连光杆站着都耗尽全力,摇晃着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瞠目结舌地凝望着电视,好半天突然捂住自己的脸,半是哭半是笑的,诡异而惊悚。 晏翊面无表情地观望着电视里的人山人海,偏过头去扫了一眼失态的陆恩行,半是嘲讽道,“单凭你的智商,究竟是如何聚集这样可怖的人气的,当真是凡人的回路本尊理解无能么?” 陆恩行手掌下露出来的嘴角心满意足地弯着,傲然道,“你只是没能理解本大神无与伦比帅到没朋友的容貌,跟凡人的思考回路没多大关系的。” 当然,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就结束,遥远的芝加哥,由于恩行爸比的通风报信,那里正在上演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 哇呼~~每逢五一必患五月综合症,逃不过的...换言之,也就是玩物丧志终于啃完了电脑里所有的存稿...正式裸|奔中...欸嘿~~~【泥煤 话说,有哪位科学界人士能给科普一下蝴蝶类昆虫中有没同性行为的呀(⊙o⊙)【一眼看上去就好高深蓝后手欠百度后更加云雾缭绕的某只蠢渣奉上一颗真诚的心咨询着... 第58章 58、 狗急跳墙 芝加哥当地时间6月3日AM 8:13,即北京时间6月3日PM 8:58,再即陆恩行脑子发大水神不知鬼不觉下破口大骂自己亲生父亲“哪个狐狸洞里骚出来的”的那个极具历史记忆性的伟大时刻。 时间稍微后退一丁点,在八点的太阳普照着芝加哥干净整洁的街道之时,陆绍邦作为一辈子除了追求梦想时格外坚定外,其他事情从没做过主的软弱爸比,再一次极端势弱地被晏翊两句一忽悠就给陆恩行的事一字不差地捅到了恩行妈咪那里,造成的第一波影响就是让林祖娥手一抖不小心点到了某个鲜艳的叉巴,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追踪到的几组数据当即付之东流,渣都不剩。 林祖娥的肤色在白种人群中都算得上面若敷粉,然而实验室里同样熬了通宵的几名学生在那一天万分有幸却又万分不幸地欣赏到了林博士脸色由白转黑的罕有奇景。 其实陆绍邦并没有因此而挨骂,只不过同样没能得到林祖娥哪怕只有一个单字发音的回话,所以才会在聆听被挂断的手机忙音下越来越忐忑不安,终于忍不住给晏翊打了过来。 晏翊和安阳东都表示,不怕恩行妈咪闹事,就怕她不折腾,所以听了恩行爸比的不安询问,才会非常淡定,甚至可以说是满意: 妈咪果然比爸比靠谱得多。 其实林祖娥也没闹出什么惊天动地都能赶得上国际头条的重大新闻,只不过是在通宵成果毁于一旦之下,身心遭受重创,常年不健康的生活作息潜藏的巨大隐患终于一股脑爆发出来,再加上儿子在国内遭受到屈辱和歧视,一股气蹿上来血压飙升,眼前一黑彻底卧床休养,谢绝一切来访。 本来这也很正常,很能理解,可关键是基金会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两年多,始终目光如炬地牢牢瞪着林祖娥手里的项目,一旦有所突破必须得是人类两|性关系的重新诠释和定义,自然而然受到了来自全世界“撑同志反歧视”相关组织或是团队的密切关注,其中并不排除想要立法通过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某些国家代表。 林祖娥这一闭关可想而知造成的骚乱影响该是有多么的令人捉急。 一直到次日凌晨,都还有些不怕死的狂热分子包围在林祖娥的宅邸周围,伺机而动。 凌晨四点,也就是星星粉们酣畅淋漓热血澎湃地力挺自家偶像示威呐喊之时,林祖娥的私人博客上非常安静地发布了一篇篇幅不长却意味深长的博文,或者更适合称之为一段发人深省的质疑和反思。 “我这半辈子只去过中国两次,一次是我结婚,我嫁了一个中国男人,另一次是我公公去世,很遗憾婆婆去世时因为某些原因我并未能赶回去,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媳,同样我不敢妄称自己为一名合格的母亲,但我确实有一个快要三十岁的儿子一直生活在中国。” “只是今时今日我的孩子竟然在那里遭受了充满恶意的辱骂、责难和排斥,甚至是恶劣的栽赃嫁祸,枉背罪名,而这一切都是也只是因为我的孩子是名同性恋。” “这简直太让我失望和震撼了,那是一个如此温厚纯善的国度,几千年来那样博大的胸襟、悠久的底蕴却竟然连选择配偶这样完全发自个人的社会活动都无法一视同仁。” “当然,我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劝服全世界认同同性恋的合理合法化,因为首先我自己就不是一名拉拉,我也只是在三年前某次昆虫研究中偶然发现了一只雄性枯叶蝶的伴侣始终是同一只雄性枯叶蝶才开始深入了解昆虫同性恋这项研究,所有的研究成果也都是为了展示‘存在即合理’这一真理。” “然而,哪怕我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又能如何?我的孩子仍然因为同性恋的歧视在中国饱受委屈,细想之下,我的研究又有何意义?纸上谈兵罢了,完全没有丝毫实际影响力,倒不如就此作罢。” “而至于我的孩子,如果他愿意,我会将他接来芝加哥,背井离乡,远离故土,可至少在这里,他是自由的。” 此博文一经发表,立即在所有关注此项研究的众多组织团队中扔了一颗重磅炸弹,如果林祖娥心灰意冷彻底跟昆虫同性恋say goodbye,那么他们这两年的资金投入就完全白费了,而那些同某些国家代表有所牵扯关联的组织当年拍着胸脯大打包票,现在看来当时还不如一锤子砸穿自己的胸口,也好过现在娄子捅大了没得交代。 所以在某些急需要挽回体面问题的势力积极热情的组织下,那些纯百分百“撑同志反歧视”的协会组织当即一呼百应,不出四个小时就整出了浩大的声势,莫斯科、开罗、重庆、新加坡、波士顿、里约等先后组织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呼吁政|府承认保护同性恋这一弱势群体,而每个游|行队伍必须果断高举由汉字拼写成的横幅,全部都是支持陆恩行的豪言壮语。 这么给二神长脸的事二神自己是不知道的,他一接到安阳东的电话,连哭带笑地搁家里闹了会儿神经病,然后迫不及待地就要赶到LSE大楼前,而由于他表现得过于火急火燎,所以晏翊非常淡定地搂着他的腰直接瞬闪了过去。 陆恩行脚一着地就给晏翊推一旁去,干干打着哈哈,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直到确认四周没人看到,才清了清嗓子,人模人样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风流倜傥地去拯救东东。 晏翊盯着那故作镇定的背影,眼神幽深得格外值得考究。 陆恩行一出场,不但没能安抚疯狂的粉丝们,反而是让她们越发狂热,甚至大多数都开始嚎啕大哭,胡乱喊着一些根本听不清楚的话,搞得好像从头到尾这一个半月以来受尽委屈的人是她们而不是陆恩行一样,好惊悚,好壮观。 LSE所有的保安集体出动,外加警察局派过来维持秩序的警员,个个都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能阻止瞬间爆了战斗力的粉丝们,要不然就凭这阵仗,陆恩行勾勾小拇指,星星粉们就能徒脚踏平了LSE。 安阳东声嘶力竭喊得嗓子都哑了,粉丝是他召集过来的没有错,可他真心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到这么火辣失控的地步,耳鸣眼花地将手里的扩音器递给陆恩行,虚弱地示意他赶紧搞定这群疯婆子。 陆恩行摇了摇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竖起胳膊,当空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同时闭上双眼,微微侧过脑袋露出自己精巧的左耳,沉心静气似乎是在分辨聆听某段微弱而美妙的音乐。 晏翊在楼上好奇观望着,诧异地发现陆恩行只是一个动作,竟然就能在两分钟内让全场两千多人渐渐安静下来,鸦雀无声,然而细细去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欣喜、期待和藏了一肚子话似的蓬勃激动,只要让她们开口,唧唧喳喳绝壁能够说上三天三夜。 她们都在竭力忍耐,只为了陆恩行。 晏翊背靠着墙,一条胳膊搭着整面玻璃的实木围栏上,安静地看着,倏尔浅浅勾起了嘴角: 果然,当初的决定极为正确,陆恩行天生为王,全然便是为了备受宠爱而生……只是矫揉造作了不止一星半点,却又矫揉造作得让人格外热闹和愉悦。 这之后就是偶像和粉丝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暂按不表,倒是终于能喘口气的安阳东火速退居到安全线以内,抄起服务台的座机直接内线打给了万秘书,三秒后接通了白亦儒。 “你再不出面,就算我不告LSE恶意扭曲协约内容、故意伤人罪什么的,二神多到全中国哪个旮旯都能拉出一两个来的粉丝都能直接摧垮LSE,白大人,不要再固执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面对安阳东遥遥在上的胜利者姿态,白亦儒脸色铁青,甚至是屏住了呼吸,半分钟后没挂电话,而是果断连着座机一起摔了,并且将电话线扯得乱七八糟。 十分钟后,白亦儒自己没有出面,但是LSE的公关部门在处理陆恩行事件的时候明显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对此不光陆恩行就算是陆恩行的粉丝都非常之不屑一顾,但是安阳东却非常满意,毕竟白亦儒卯足了劲儿完全干得出来同归于尽的蠢事,能和平万岁才是王道。 当夜,晏翊带着陆恩行潜入拘留所的时候,陆恩行基本上已经很淡定了,且不论他脸上这一直不见好的疤到底是不是诅咒,可晏翊三番五次搂着他以一阵风都比不上的速度来回穿梭,他也不得不再一次将晏翊究竟是不是人这一终极议题拿出来咀嚼琢磨。 许思捷的状况比之中午晏翊探班的时候还要差一些,晏翊微微挑眉还没开口,就听许思捷用一种绝望中反倒平静的声音,淡淡说道,“他下午来看过我,难为他能够记得住我爱吃烤猪蹄,只是我一只都舍不得吃,你们知道为什么么?” “放心,烤猪蹄丰胸不长胖,不用担心身材走形。”陆恩行顺口就接了过去,许思捷忧伤的脸很明显抽搐了一下。 晏翊拍了拍陆恩行的肩,若有似无地扫了眼他结实平坦的胸部,幽幽道,“你倒是挺懂,也没瞧见甚效果,看来不可尽信。” 陆恩行一开始还没听明白,顺着晏翊的目光在自己的胸口来回看了好几次才顿悟,急得一口水差点喷死晏翊呛死自己。 许思捷很淡定地抽搐完,然后很淡定地无视了这个脑残无度的插曲,以设问句的形式自主自发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因为我知道他太多事。” “所以他才想着投其所好作为封口费?靳航也太穷了吧,干嘛送猪蹄?许思捷,你也太不值钱了。” 因为晏翊第一反应是靳航要杀人灭口,第二反应是陆恩行肯定又是一番别出心裁的猜测,第三|反应才是必须阻止他开口,凡事讲究先来后到,阻止摆在了第三位,出师不利,自然无法达成,只能含恨扶额,偏过头去无法直视陆恩行那一脸的嫌弃。 单凭他的智商,他究竟何来自信去嫌弃许思捷?当真是无知者无畏么? 许思捷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可惜没能成功,瞬间所有的忧郁消沉全部被驱赶出境,狠狠一眼刀子直刺晏翊,冷冷道,“解了我的缚灵咒,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解除诅咒,上妖大人,烦请您同样用最快的速度将这贱人弄走!我不想临死还要忍受他的白痴和蠢钝!” 陆恩行立马做出挽袖子的姿势,桃花眼丝毫不输阵地回瞪着许思捷,骂道,“你特么骂谁呢?哦,也对,在发现你居然他妈的就是那可恶的三儿这事上我的纯真善良还真就是表现出了白痴和蠢钝的特性,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天真和烂漫。” 许思捷就跟喝了一碗过夜的馊水一样,完全无法直视陆恩行的理直气壮,期间晏翊已经按照傅雨尘交待的方法解除了缚灵咒,雪悠累了一天两夜,终于得以解脱,刚及现身就直奔了出去。 晏翊略带防备地将脸红脖子粗的陆恩行护在了自己身后,示意许思捷道,“时辰不浅,速速动手。” 许思捷活动着经脉,使体内凝滞许久的气得以流通和活络,闻言掀起眼皮淡淡看了晏翊一眼,一翻手腕指尖便夹了一把短小精巧的匕首,闪着清幽的寒光。 晏翊直觉不太对劲,刚想着夺了许思捷掌心的凶器,蓦然惊觉后心一凉,身体陡然僵住,然而那插|入自己后心的尖锐异物并没有因为尝到鲜血而止步,反倒是分分艰难开垦着,毫不停留分分深入,直至没根。 肌肉被撕裂的声音伴着噗噗血泡声,剧烈的疼痛反而因为太过震惊失了真实感,耳畔只余下自己雷动如鼓的心跳,以及宛如死神召唤的冥冥之音。 察觉到身后之人松了手,晏翊忍住逼至喉间的血沫,一步步缓缓转过身来,在他身后,陆恩行微微抬起的左手掌心沾了鲜血,却犹未知觉,往日里明朗清亮的桃花眼泛着沉沉死气,就像是没了魂识的木偶。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时间AM2:08,盖被碎觉觉 两点半还是爬上来改错别字,我是有多蛋疼...轻微强迫不算症,但依旧威力无比要人命啊我操 现在说应该是前天存稿了却没改时光机,所以昨天那一章一直到晚□□点才发现,悲剧啊( ̄_ ̄|||) ,今天一定好好检查! 第59章 59、 八尾之怒 雪亮的匕首在许思捷手指尖划出流利的弧线,让人眼花缭乱,那种随心所欲的姿态和几分钟前心灰意冷的绝望心境根本就是迥然不同,他斜靠着斑驳惨白的石粉墙,玩味地欣赏着晏翊后背的血窟窿,咯咯笑道,“如果不是你杀出来碍手碍脚,单单他陆恩行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靳航迟早都得是我的东西,你太碍眼了,死在自己心爱之人手中,也算是小妖我孝敬上妖您老人家的,消受了吧。” 晏翊充耳不闻,额头丛生的细密冷汗凝结成豆大的水珠颗颗滚落,一双因为剧痛而闪烁的凤眸一瞬不瞬地对牢陆恩行失焦的双眼,轻轻唤道,“恩行……” 陆恩行仍然保持着微微抬手的姿势丝毫未动,对晏翊的呼唤更是全无反应,许思捷得逞地嘲讽着,“不过就是给傀儡术护了层障眼法,居然能骗得过两位上妖的法眼,小妖不胜荣幸。” 随着障眼法的消除,陆恩行左脸靠近唇边的那道浅红色的细痂渐渐剥落,露出了一个针孔一样大小的纯黑的点,正是种了傀儡虫后留下的。 果然,想得过于复杂反倒是忽略了最简单最基础的可能性,被摆一道也是情有可原。 晏翊心中暗暗叫苦,恐怕之后晏语知晓亦是同样的懊悔不迭,可事情已然走到这一步便再容不得继续恶化下去,只是,由他那颗内丹滋养了十来天的傀儡虫,究竟成长了多少,着实令人忧心忡忡。 “杀了他。”许思捷颇有些自得意满地吩咐着。 陆恩行就像是突然被上了发条的机械兵一样,一分分放下微抬的胳膊,手里赫然是许思捷替他凝化的又一个武器——通体透明晶莹的细长光剑。 晏翊脸色一沉,不眨眼地看着陆恩行抬起剑梢,一翻手掌不动声色地凝聚了一团幽蓝的光球,于掌心清冷孤寂地跳跃着。 许思捷挑眉,幸灾乐祸道,“您舍得杀他?” “舍不得,可本尊极是舍得杀你。” 话毕,电光石火之间迅速转身,手心的幽蓝光球暴涨两倍有余,最外层倏尔燃起熊熊烈火,赤艳骄狂,以最极致的杀气凛冽地切割着空气,气势汹汹便要直扑许思捷而去。 主人一死,傀儡虫自然消亡,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何乐不为? 然而正是千钧一发之际,许思捷惨白着脸忽而尖声叫道,“杀了你自己!” 晏翊心头一沉,慌乱之间奇经八脉流窜的妖气当即紊乱,不说掌心骇人的光球立时烟消云散,更是没做任何防卫措施,而是直接扑过去,徒手握住了陆恩行快要贯穿自己心口的长剑。 猩红的血顺着晶莹的剑身滴落在地,小小地溅起微扬的灰尘,凝固的血珠迅速蒙上一层浅灰,稍稍遮掩了其间狠戾的血气。 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晏翊难掩震惊,强大如他,有朝一日竟也会被他人威胁着,放弃自己的生命。 傀儡虫的指令非常直白,陆恩行没能杀了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打算放弃,锋利的剑刃割擦着掌心的锐痛让晏翊陡然回过神来,就看到陆恩行这不怕死地居然仍在固执坚持着将剑尖一分分刺向自己的心脏。 晏翊暗用妖力,轻而易举地齐腰震断了那柄血淋淋的长剑,再用定身术封住了陆恩行所有的行动。 只是一口气还未曾真正歇下来,许思捷再次逼近了一步,幽幽道,“上妖大人,定身术可定不住他那条舌头,小妖其实并不知晓咬舌究竟会不会死人,但若是陆恩行再也无法开口说话……其实小妖也挺喜闻乐见。” 晏翊甩掉手里的半截剑身,回头冷冰冰地望着许思捷,垂眸淡淡道,“你不过就是想要本尊的命,你放他出去,本尊随你处置。” 许思捷狡诈地勾起嘴角,沉吟片刻忽又摊手道,“罢了,上妖大人的深情成功说动了小妖,小妖性本善良,便为上妖再留一条后路。” 晏翊直觉有诈,警惕地观望着许思捷眼角眉梢的所有细节,沉默着示意自己允许他继续瞎扯。 许思捷微妙地感受到了来自上妖的俯视和高冷,小小的不愉快却是在自己突发奇想的聪明睿智冲击下明显弱化了许多,兴高采烈地建议道,“传闻中傀儡虫并非不可破解,若是二人真心相爱,来自爱人最心底的呼唤是能够唤醒心智迷失之人的,如何?这样拒绝创新坚持俗套的动人爱情故事可曾让上妖大人心动?” 晏翊没理会许思捷那一阵阵天翻地覆的狂笑,而是平静地说道,“若是他清醒了,死的便会是你。” 许思捷收住张狂的笑声,掩起眉眼的邪狷,敛音道,“届时必定悉听尊便。” 死活逃不过,倒不如放手一搏,拖延些时间倒也好,但求晏语能够察觉到异样,及时赶过来。 陆恩行恢复了自由,可没了最新指令,仍然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晏翊丢掉了浑身的防备,渐渐冲他张开了怀抱,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眉眼间是难以察觉的温柔,失血过多而逐渐苍白的嘴唇浅浅翕动着,冰冷却霸道地说道,“陆恩行,你需生生世世铭刻入骨,此间天地,能让本尊为之行至这一步的,惟有你一人……我爱你。” 说不上心中万分笃定,抑或是破罐子破摔反倒没有寄予太大希望,晏翊说完这一番听上去格外情真意切的表白,就再没了其他动静,只是静静张开双臂等待着陆恩行漫天撒狗血的投怀送抱,场面感人之深就连许思捷一时都没了声音。 微妙的静默之中,陆恩行缓缓抬起了头,眨了眨眼,渐渐聚焦的眼光便定在晏翊身上没再挪开。 纯澈光莹的桃花眼沾染着湿漉漉的水汽,朦胧模糊笼罩下,反倒更显欲语还休的矜持和赧然,晏翊起先不得不说很震惊,他原以为许思捷不过是扯淡,实未想到居然扯得这样有水准,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浅浅唤道,“恩行,过来。” 陆恩行清清淡淡地笑着,一脸的满足和幸福,弯着嘴角丝毫不矫情地就跑了过来,投怀送抱得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而且还大喇喇地喊着,“你笑得好恶心,叫我干嘛?” 此时此刻才察觉到就算自己告诉自己不要抱有希望,可事实上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希冀着,因此才会彻底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经松懈,后心的剧痛便撕心裂肺地传遍全身,痛得手指都在颤抖,眼前一阵阵晕眩。 晏翊轻轻扶着陆恩行的肩膀,回身强撑着望向许思捷,虚弱地笑着,“轮到你了。” 许思捷沉着脸,倒是未显慌乱,镇定地看着已然摇摇欲坠的晏翊,一分一分勾起嘴角,邪佞道,“上妖大人,兵不厌诈啊……” 晏翊唇边的笑意尚不曾褪去,甚至来不及做出心惊的面部表情,顿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凝眉茫然垂眸看去,一把染血的长剑已然刺穿他的胸腹,猩红的血滴顺着剑尖颗颗滑落,染了谁的眼,伤了谁的心。 死寂之中,陡然响起不疾不徐的拍掌声,刺耳又惊心,许思捷欣赏赞许道,“真不愧是上妖大人,不食人间烟火才能这样一颗真心向往着那些虚幻的感情,感动,小妖实在感动,哈哈哈,哈哈哈!” 晏翊看着那只差寸许就要逼近自己胎腹的长剑,细细抽着凉气,本就失血过多,二度创伤之下,体力率先不支,不得不退居到墙边,靠墙而立,随便一个移位便能将惨白的石粉墙染成刺目的猩红色。 “中了傀儡虫的人不可能在傀儡虫不死的情况下清醒过来,他既然已经清醒,傀儡虫必死,不可能,这不可能……”愤怒的质问因为虚弱而显得毫无气势。 许思捷止住桀桀笑声,眼神恶毒道,“这世间本就没有让人奋不顾身的爱情,上妖您是猪油蒙了心么,还是人间烟火食用过度脑子不够用,才会这样义无反顾、轻而易举地中了小妖的圈套?是,傀儡虫不死陆恩行不会清醒,可也正是傀儡虫不死,他才能装出寻常陆恩行的模样,不过就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居然这样轻易地让您相信了,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可不可笑都由不得你这低等的妖精在此胡说八道,不要再激怒本尊,对你不会有好处。” 晏翊勉力站着,尖锐的指尖深深嵌入墙中,用力之大甚至直接掀了小拇指的指甲盖,本就染满鲜血的手重伤之下惨不忍睹。 许思捷戒备地盯着晏翊,却是不动声色地已然靠到了陆恩行身旁,探手搂住他的脖子,阴邪笑道,“我没能得手的,你们也休想圆满,真心?爱情?说到底,杀你的是他,而眼下,即将背叛你的也是他。” 晏翊模糊的视线中,许思捷踮起脚尖和陆恩行吻在了一起,而陆恩行根本不曾抵抗,甚至是慢慢合拢双臂,将许思捷搂在了自己怀中。 不,决不允许! 晏翊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抬起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艰难地摸索到他们身旁,作势探手拉开陆恩行,岂料支离破碎的指尖都不曾触碰到他的衣角,却是被陆恩行手里的短剑震慑在当场。 傀儡无识,傀儡无心,无识无心反倒格外伤人,因为你本就知道他并非故意,所以就连生气都毫无理由。 所有的退让、所有的沉默、所有的不甘,都是为了羽化的蜕变,终结的爆发。 当许思捷终于察觉到危险之时,下一瞬整个人就已经被提拎着离开地面,用一种能够挤碎骨头的力量重重砸到了墙上,握着他后脑勺上的手像是拍皮球一样,就着他的脑袋一下一下敲打着墙面,咚咚的撞击声在沉默的收监室里格外瘆人。 最初的恍惚和惶恐过后,许思捷奋起反抗,捏诀直接幻化出一柄短刀毫不犹豫地冲身后刺去,趁着晏翊稍稍避让的间隙震开他桎梏的大手,迅速躲到另一头,背靠着墙,戒备而恶毒地瞪着他。 许思捷额头满是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染花了眼,脑袋沉重地泛着痛麻,脑壳子都要裂开似的,晏翊下手还真是毫不留情。 然而当晏翊回过身来时,许思捷彻底愣住了,无休止尽的恐惧和寒凉瞬间便侵蚀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和神经末梢。 晏翊的额间是一道鲜红的咒印,错综反复,连接两边的眉骨,沿着额角一直深入发际,狂狷而霸道,散发着浓重的煞气。 愤怒的敲打之下神志全无,尚且虚弱的妖力却陡然暴增,眨眼便恢复了原形,往日里清浅懒散的凤眼此时此刻一片通红,在雪白狐毛的映衬之下更显赤艳狂乱,眸子里毫无温度,只有毁灭世间万物的杀气和狠戾。 原形之下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收监室,大张的嘴巴里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愤怒的气息喷薄而出,带着无可比拟的强大和尊贵,吞噬征服着眼前的一切,狂躁的前蹄呈现攻击状态,随时随地能够撕裂敌人的胸膛,身后八条尾巴依次展开,气势恢宏,近距离的观望更是震撼人心,气吞山河。 许思捷觉得自己这下玩大发了。 他单知道晏翊是上妖,却不知道晏翊居然会是八尾。 八尾之怒,三界之内怕是谁都无法承受。 作者有话要说: 打成这样包子还能保住么( ̄_ ̄|||) 【实在忍不住自我吐槽 第60章 60、 所失去的 许思捷看了眼十步之外的房门,眼睛一转,将陆恩行拉到自己身前挡住狂化的八尾,自己琢磨着积极潜逃。 如意算盘打得好,却赶不上不按牌理出牌的疯子路数,陆恩行形如傀儡,却是在同八尾过了几招之后,体内本该寂然的内丹被激发出不可抵挡的威力,傀儡虫力量大盛,妖魔化的程度眼看着越来越深重,借了陆恩行的肉体还有许思捷的武器,越发得心应手。 酣战不下,胶着的战场不分敌我、难顾彼此,小小的收监室不出多时就被毁得乌七八糟,得亏的晏翊来之前事先布下了结界,不然这一打起来不要说这个收监室,就是整个局子都会不堪重击,毁于一旦,明天的头条又不用费心了。 许思捷正是要开门离开之时,被八尾一脚踹飞的陆恩行噌地就撞了过来,情急之下运用内丹之力,双脚蹬门整个人箭一样迅速就刺回到八尾眼前,这一下且不说有没撞伤许思捷,却是实打实地将唯一的门给撞瘪了,门锁彻底锁死,怎么也打不开来。 八尾太过庞大,威力虽然凶猛,却极难转身,陆恩行放弃了正面攻击,一闪身从八尾肚腹下钻了过去,在乱动的四蹄之间瞅准间隙,一举将手里的利剑连着八尾的左后脚一同钉死在地上,又趁着八尾不曾压扁他之前一个驴打滚矫捷地滚了出来。 八尾吃痛,仰天一声长啸,浑厚的声音震彻四方,四方的收监室首当其冲,就算捂住耳朵都无法阻止那股直钻入心的震慑和轰鸣,许思捷捂着嘴,一手扶着墙壁,头晕眼花之下一弯腰竟然首先支撑不住呕吐起来。 陆恩行没了武器一时也不敢上前,躲闪在八尾屁股后面就是不正面对视,八尾宽大的耳朵支愣起来,浑身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污得斑驳脏乱,后脚被钉住无法转身,寻不到罪魁祸首于是更加气愤,滔天怒意之下响鼻都带着灼人的热度似的,居然不管不顾直接穿过那柄长剑,生生拔出了自己的后脚。 陆恩行面无表情地看着重获自由的八尾,余光却是瞄着那尚自钉入地面的长剑,寻思着瞅准机会重拾武器。 显然当场最弱的已然换成了许思捷,双强争霸往往被毁灭的就是那个第三名,许思捷光是躲开八尾的追杀就已经筋疲力尽,更何况当他意识到他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反过来被陆恩行当靶子在用时,更是气得喉间气血翻滚,险些又吐了一次。 因为诱饵计划小获成功,在八尾兴致勃发地撕咬着许思捷一条胳膊的时候,陆恩行扑过去拔|出那柄长剑,一跃直接骑上了八尾的背脊。 脑袋够不到,脊柱同样致命。 陆恩行双手持剑,对准八尾的脊柱,屏息凝神,一声低吼猛地刺了下去。 直觉致命的威胁直逼而来,八尾不做他想,本能之下猛地侧身撞向一旁的墙壁想要将陆恩行撞翻,剑锋险险错开脊柱,可仍旧不可避免地直刺肚腹,没入三寸之时,陆恩行终于被撞了出去,八尾却并不敢掉以轻心,一个转身扑倒陆恩行,张口便要咬烂陆恩行的脑袋。 却是在利齿距离陆恩行额前半寸之时,陡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带着腥味的大嘴从脑袋上缓缓挪开,陆恩行面无表情地望着压伏在他身上那只威猛的神兽,奇异的是陡然消散的暴怒过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难言的忧伤和痛苦。 当第一滴带着温度的水滴在自己脸庞四溅生花之时,陆恩行觉得那一瞬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泛着深沉的钝痛,陌生却又如此忧伤。 “你如何便记不起我?而我……缘何又非要记得起你来?……这样的不公平活该是我欠了你的么?我的凡佑者,我的契约者,我的……爱人……” 陆恩行怔怔然地将望着,似懂非懂,面对变回人形浑身破败千疮百孔的晏翊,许久才平静地说道,“只要吃了你的心,我就能轻而易举拥有上妖的法力,万年不老。” 显然是有了魂识的傀儡虫所言,晏翊自然充耳不闻,浑身的血都要流光了,却仍旧想要挤出些来以示自己还活着,还不曾死,穿着出门的白衬衫上已然开出好几捧血红的荆棘花,交错缠绕,分不清彼此。 陆恩行一只手有意无意地翻弄着晏翊胸腹的几个血窟窿,柔弱而媚态地诱惑着,“给我……好不好?” 那双眼再不是原先的浑浊和茫然,却也不是陆恩行的清澈明亮,而是难逃一股初次为人的不自然和僵滞,那是傀儡虫的眼,再不是他的恩行。 晏翊缓缓倾覆过去,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陆恩行的眼皮,强迫他闭上双眼,不想再看到那熟悉到骨子里的眼里闪现着别个谁的陌生光芒。 “我只是想知道,你可曾有过哪怕一个瞬间,想过用自己的意志去对抗这突如其来的束缚和禁锢?你可曾有过哪怕一个瞬间,觉得自己能够对抗这不是你自己的自己?你可曾有过哪怕一个瞬间是……是认得出我来的……不要用剑指着本尊,这是他的身体,不许脏了他的手,你要的本尊自己取出来送你,滚出来,那里还有一具身体,配你足矣。” 许思捷断了一只胳膊,气息奄奄地躺在门边,傀儡虫虽有些嫌弃,可目下也只能屈就,惧惮着八尾的妖力,犹犹豫豫地化作一缕青烟眨眼便要钻入许思捷的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缕青烟即将触碰到许思捷之时,一股突然袭来的刚烈之风立时将青烟吹散,更加诡异的是,被打散的魂魄再也没能重新聚拢,交睫之间彻底烟消云散。 晏翊深深看了几眼身下昏迷过去的陆恩行,艰难地弯腿撑着膝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没喘几口气,忍不住激烈的咳嗽起来,即便是抬手捂住了嘴,依然无法阻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不知何时,收监室里蓦然多了一位青衫长袍之人,一头银色的长发不曾束起,只是在发梢处绑了一根皂带,手里是一柄铁骨绢面扇,彩云丝绣成的旭日青丘白狐图,诗由西王母所提,虽为女子却不失豪气,天上地下能握得起这柄铁骨扇的也就只有一人。 青丘狐族当家的,他四哥。 晏翊背靠着墙,努力站稳了身子,迷蒙的双眼看似望着他四哥,实则早没了焦距,一片模糊,在忍下喉间的腥气之后,扯着嘴角艰难地笑道,“若不是我激那傀儡虫去附许思捷的身,四哥是否仍旧不会现身?” 晏夏生得浓眉大眼,相由心生一点不假,眉宇间扑面而来的正义凛然之气无不昭示着此人实乃真性情,脾气火爆,只见他啪的一声收起铁骨扇,声音却是意外地涩然低哑,“阿翊,两百年前是我错怪了你,可此人是小七极难寻到的族人,你放他一条生路。” 晏翊心底止不住的失望,不禁好笑道,“果真是小七醒过来了么?今日我能活下来还真得好生谢谢小七。” 晏夏有些语结,半晌凝重道,“小七的身世就算爹娘不说,你也该是猜得到,权当是同情他孤苦无依不好么?” “晏夏!你是喜欢上了小七,所以才会说出同爹娘一样袒护的话,我喜欢我的四哥,不是你,把许思捷带回去让小七玩吧,我不需要你多费心,你当我是自家兄弟,就帮我叫晏语过来。” “勾陈被人追晏语一时脱不开身,不然她早该到场。”晏夏像是想到什么,微微皱眉。 “你着实早便知晓,可你不也同样眼睁睁看着我被个低级精怪威胁伤害?” “那是小七……” “是,那是小七拖住了你,他巴不得将我整得只剩一口气,你告诉他,他如愿以偿了。” 正因为是事实反倒无法反驳,他为了小七,晏语为了勾陈,却都是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自己的至亲兄弟,这世间关乎“情”之一字究竟有几分道理可言? 晏夏轻轻叹了口气,“阿翊,若是我现在取出这凡人体内的内丹帮助你恢复元气,你愿意么?” “不要动他。” 晏翊倏尔抬起头来,戒备而冰冷地瞪着晏夏,八尾的戾气还不曾完全散去,这一眼已然震慑力十足,就算是晏夏同样心有余悸。 沉默不言的僵持中,晏翊似乎渐渐明白过来晏夏想要表达的意思,浑身的防备卸去,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出的疲倦和颓败。 晏夏意味深长道,“你道是我心思变幻再不如从前,可我们还不是一样?真心最是简单易懂,不过就是心中最具分量的那个人变了罢了。” 晏翊昏昏沉沉地贴着墙角滑了下去,脑袋里一直像是有无数个小人正在械斗,吵嚷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不过眼下终于可以稍作歇息了…… 一念及此便再也不愿理会凡尘琐事,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陆恩行结结实实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尚在咀嚼脑壳子被人撬开是怎样一种销魂的滋味,耳畔忽而炸开了一道满是委屈尽显喜悦的复杂声音。 “恩行哥!!恩行哥!!你可终于醒了!!” 陆恩行嫌烦地撇过脑袋,无意识地抬手想要将那颗碍眼的人头推得远远的,没想到一惊一乍的呼声又来了一发。 “哎哟!疼!恩行哥,松手松手松手!” 陆恩行终于不堪忍受,一只脚从被窝里提出来,大力踹过去,怒骂,“阿飞,你他妈不能安静两秒么,吵吵嚷嚷着奔丧啊!” 方飞一屁股墩子跌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完全就是找不到边地发疯,陆恩行看着心里直发慌,心虚道,“我这一脚踹重啦?别给你踢到了啥奇奇怪怪的开关,到时候药都吃不好可别赖上我!不对,阿飞,你脑袋上这纱布是几个意思啊?就你这小身板还跟人火拼?” “恩行哥,你不记得了么?”方飞呈一脸惊悚状,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陆恩行。 陆恩行沉吟了片刻,总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一团,拧麻绳似的绞在一起,理都理不清,纷繁的记忆中忽而闪过一人的脸,惊得他噌地就坐直了身子,破口大骂道,“我操,他妈的刘兰芳居然敢占老子便宜!还敢把你打成这熊样!他人在哪里,削死他没商量!” 方飞一脸囧然的琢磨着“熊样”是怎样,随即带着明显的不满咕哝着,“东哥说息事宁人,既然LSE出面挺恩行哥,就不能把事情做绝,所以居然就这么轻易放了刘兰芳,实在太便宜他了!哼!” 陆恩行瞪着桃花眼,很有一副组织没有替他讨回公道的愤恨,“我、去!不行,我得去找东东,我必须去找东东,这混蛋的脑子浆糊换大便了么!” 眼看着陆恩行立马就要付诸行动,方飞心惊肉跳地看着那随着大神的动作震颤到现在的吊瓶,赶紧安抚道,“还好啦还好啦,恩行哥淡定!其实在放走刘兰芳前,阿翊哥悄悄揍过他了,真的,东哥告诉我的,不会错!” 方飞拍着胸脯,很自然摆出一副“东哥所言必是真言”的傲然模样,就有些接受不了陆恩行的茫然和无辜,显然质疑安阳东话语的可信度对于方飞来说还有些惊悚和惶恐。 “恩行哥,你不信东哥说的么?我觉得阿翊哥完全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陆恩行眨巴着眼,在方飞努力求相信的灼灼潋滟的眼光之中,很茫然地问道,“不是,阿飞啊,那个阿翊哥是哪位?”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忍不住自我吐槽第二弹:夫夫相爱相杀我去,陆恩行完全就是开挂的节奏,不过打成这样包子还是能保住的,请大家不要质疑,这确实是一个洞,闪瞎人眼的洞【我有BUG我自豪! 第61章 61、 所忆起的 陆恩行眨巴着眼,在方飞努力求相信的灼灼潋滟的眼光之中,很茫然地问道,“不是,阿飞啊,那个阿翊哥……是哪位?” 方飞一顿,忽闪着眼讷讷道,“阿翊哥,晏翊啊,恩行哥,你不会这么狗血睡了一觉谁都没忘单就忘了他吧?” 陆恩行同样眨巴着眼巴巴地望回去,“说得好像我脑子被雷劈过一样,我干嘛就得忘了他呀?再说,我根本不认识他好么?这刘兰芳也真是恶毒,给我下的什么药,睡得我腰酸背痛的?” 陆恩行活动着僵硬凝滞的四肢关节,扯动之下顿觉一阵阵钻心的痛,掀开薄被就发现自己从肚子到大腿根整块整块的淤青不下七八个,恐怖得看着就让人心酸,胳膊上一条深深的血痕,像是被某种大型犬科动物用利爪给挠了一下,触手之下后脑勺鼓着一个还没彻底消下去的肿包,至此,陆恩行才恍惚确定,自己这妥妥儿的就是重伤的节奏。 “镜子……阿飞,给我镜子!毁了老子英俊倜傥的脸,老子就是天涯海角都得追过去剁了刘兰芳!” 全身的伤都比不上一张脸,方飞很明显抽了抽嘴角,嫌弃道,“恩行哥,医院有镜子的地方只有厕所还有主任办公室,你要借哪里的?” 陆恩行飞过去一眼刀,吼道,“你不会去走廊上随便找个护士或是女家属借一下呀!十万火急好么我的阿飞!脑子缠了纱布都没能提升你的智商!” “缠纱布跟智商有毛线关系啊……” 方飞小声嘟囔着,陆恩行见他没动作,干脆就要下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兵荒马乱之间,房门那儿不知何时站了一人,喜闻乐见似的说道,“活蹦乱跳得还真是这么回事,没能卸了你一条胳膊也算老天没开眼,让你这渣滓给全乎着活了下来,啧,太遗憾了。” 华丽的声线,饱满的音色,搭配那阴阳怪气的语调,陆恩行脑海中瞬间就蹦出了一张风骚无限的脸蛋,愣了三秒后,一格一格抬起脑袋,瞪着抱胸倚着门框的那人,咬牙切齿道,“黑心杨,难为你还记得回来替我收尸。” 柏杨很遗憾地摊了摊手,叹气道,“我一回来看你居然还没死透,虽然紧跟着就打算回去,可好歹阿东千恳万求,我也就勉强留了下来,指不定你意志不坚定,招架不了来自那个世界的召唤,也就顺我心意断了气。” 陆恩行黑着脸,阴恻恻回道,“只能说明你在阴间混得不开,就凭你的智商肯定不懂给阎王爷塞金递银,所以阎王爷才听不见你日夜祈盼的心愿,实在是可惜可惜。” 柏杨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冷哼道,“蠢货,阎王爷不认得金子银子好么,他们用的都是冥币,羊皮纸做出来的,无知的人类!” 陆恩行不屑地呿道,“你最懂我知道,因为你见过嘛我也知道,你说这青天白日的,你一缕怨魂也不怕烟消云散!要不要我给你找个道士好让你早日投胎重新做畜生?” “O你妈的陆恩行。” “X你二爷的柏杨。” “你这傻X。” “你这蠢O。” …… …… 方飞绝望地发现,就算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以一种极为高大上的方式展开交锋,也无法掩盖他们只是纯碎看不顺眼彼此而在吵架的事实,你看,再怎么弯弯绕绕,夹枪带棒,最后都得直来直往地互相谩骂,简单粗暴才是最真理。 “能别吵了么……两位……喂……嘿……有人么……在听么……哎……东哥,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方飞,卒。 在激烈交锋的口水战中,终于出现了阵亡的第一批无辜牺牲者。 柏杨去年宣布隐退的时候,成千上万的粉丝或是哭晕在厕所,或是万言书恳请歌王收回成命,隐退事件闹得是沸沸扬扬,几乎不需要媒体去追踪报道,因为小白杨们自己就能手握第一线动向,再马不停蹄广而告之、普天同悲。 然而不过一年,就在轰动效应刚及落幕,粉丝们终于或多或少接受习惯了歌王离开的当下,柏杨就跟当年宣布隐退时一样,风风火火极度不负责任地再一次出现在公众眼前,风骚万千着耀武扬威。 柏杨没打招呼意外空降国内,面对热血沸腾的国内媒体,狂拽装逼地只说了一句话,“我的才能是属于全人类的财产,现在,我要用它去拯救自己的损友。” 慕名而动的媒体或是粉丝们目瞪口呆地欣赏着歌王潇洒转身的背影,老半天回不过神来,不过一夜,各种传说不胫而走,众说纷纭。 一说歌王还是不甘寂寞,看不下去国内一家独大的音乐市场,终于打算全面回归; 一说歌王从当年隐退到昨日复出都是任性至极的做派,丝毫不顾粉丝感受,我行我素到令人发指,不过如果他真得能够回来,必须得喜大普奔; 一说歌王真性情,好友陆恩行遭受指谪,能不顾自己当年宣布隐退所言,就算出尔反尔也要力挺好友到底,真是基情似海深; …… …… 陆恩行看着满天飞的报道,浑身恶心地感受着来自世界满满的沸腾和兴奋,一脚将搭在他腿上的那只臭脚给踹旁边去,鄙夷道,“基情似海深?不甘寂寞重新出山?放屁都比他们靠谱!说吧,在拉斯维加斯输了多少钱?至少得有八位数,不然宋明川才不舍得把你赶出家门,败家子!” 柏杨趴在地上,左手握着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看得出是些凌乱尚不成型的歌词,听了陆恩行的话也就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搁下笔,照着纸上的段子哼了一遍,似是满意地点着头,可又有些不满意地浅浅皱眉,表情之丰富完全能截下来做颜文字。 陆恩行知道柏杨工作起来完全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说了一遍也就不打算继续二次进攻,而是捧起剧本,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 不管怎样,《山河图》都得拍下去,只是当他伤愈终于回归片场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和一丝敬畏。 在他昏迷的那个星期里,坊间各种关于他的传闻早就五花八门,一个个拿出来听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最离谱的就是说陆恩行其实是某国王子儿时好友,更是王子多年倾心的对象,可是因为王子的国家并不同意同性恋合法化,所以才会一直致力于“撑同志反歧视”的合法化活动。 陆恩行在中国遭受种种屈辱让王子怒不可遏,在陆恩行的博士爹妈齐心合力下,终于鼓动了全世界撑同志组织团队的大游|行。 歌王的回归不仅仅因为他是陆恩行的好友,更因为歌王多年秘而不宣的伴侣和那位王子的国家有某些合作,双面驱使下,歌王才会毅然决然推翻去年自己的隐退誓约。 按照这一思路下来,也就能合理解释为什么许思捷会莫名其妙消失,连影子都找不到,而关于许思捷的所有信息居然都无法追踪查询,好像许思捷这一号人物从来就不曾出生在这个世间一样。 当红偶像小生一夜就成了透明人,实在不得不说是一种另类的惊悚,而警方就算搭进去了一间收监室,威严扫地,却也不打算彻查此事的暧昧态度不正是说明了这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成年人的原因么? 深不可测。 这还是娱乐圈里头一回出现用这样极端而诡秘的手段来对付丑闻的,再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说出大神半句的不是,所有论坛网站的黑粉同样在一夜之间被销了ID,所有攻击性的言论消失得渣都不剩。 后援团里现在整天吵嚷着的无非就是二神这回勾搭着歌王回归,小白杨们该如何好好答谢她们二神,就为了这事,小白杨们还特意和星星粉们联手举办了一场狂欢会,虽然没能在麦上听到歌王久违的歌声,可好歹歌王和二神同时现身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同样让房间沸腾了一夜,久久不能平息。 这次的丑闻再也没人胆敢公开议论,久而久之大家渐渐统一口径,称呼此事为“那件事”,而陆恩行瞬间由智商不稳定的智捉二神摇身一变成了深不可测的大人物,荣幸跻身娱乐圈不可得罪的人物排行榜第三名。 陆恩行觉得自己很有点冤,不过就是有些事他集结在了一起,表象看上去就像是他在暗中操控,可真的真的跟他没多大关系的,真的。 只是,除了“那件事”的影响剧组众人在面对他时多少有些惧惮和不自然之外,好像还有些其他的原因,让他们的态度躲躲闪闪,让人非常不愉快。 陆恩行大约知道个中原因,只是实在有些不太能够明白。 是关于晏翊。 可是这个晏翊的失踪,跟他到底有几百块钱的关系?为什么所有人在他面前一提到晏翊就像在说“这人死了,都是陆恩行害的”一样畏首畏尾的谴责和恐惧。 阿飞总是用那种半是忧伤半是恼怒的目光望着他,那样无声的谴责,搞得好像那晏翊真的就是被他开车撞死了似的,多大仇啊! 烦躁。 为什么会这么烦躁?以至于躲回自己家里,都觉得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家当然是自己的家,可他总有种陌生而诡异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家曾经不止他一个人。 鞋架上属于别人的鞋,玄关前并排的两双同款男士拖鞋,明显频繁使用过的厨房,阳台上的古朴藤摇椅,大床上的双人枕头,衣橱里大一号的衣服,浴室里的另一只牙刷,另一条毛巾,还有一条黑色发带。 另一个人生活过的气息强烈到陆恩行每每推开家门,都觉得心尖在发颤,那种陌生的惶恐让人几乎夜不能寐,理智告诉他日子没有任何不一样,可那种几乎嵌入骨髓的感觉却始终尖锐叫嚣着: 不,不该是这样。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肯定发生过什么。 所以他才会害怕回到那个属于他又或者应该是属于“他们”的家,过分的思考总是让他头痛欲裂,想到深处也只是一个朦胧的身影,隔着一层雾霾似的,近在咫尺却依旧看不清容颜。 没着没落的烦躁,不得而终的郁闷,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柏杨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厨房翻着冰箱,只发现了唯二剩下的两杯酸奶,忽觉庆幸而满足地扔了一个给陆恩行,混不吝地接道,“宋明川有那胆子把我赶出家门,老子就跟他拼命,我这次纯粹是捧着一颗真心回来挺你的,好心喂了驴肝肺。” 陆恩行呿道,“信你我就真是驴,啧,别喝,这保质期都过了。” 柏杨喝得正开心,翻过来一看还真就过了一天,眼看着陆恩行如临大敌的模样,顿觉嫌弃,“瞧你娇贵那样儿,大男人总不会死,女人一样婆婆妈妈。” “也是,我发现我还真就是近墨者黑,早当初我也是这么骂他来着,婆婆妈妈的,哈哈、哈、哈……”陆恩行顺口接道,却是笑着笑着突然没了声音。 话是他无意识说出口的,可那个“他”,他死活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这种明明亲身参与过却完全没有头绪的回忆能够将人逼疯。 柏杨看着陆恩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忽而小心试探道,“你搁我这儿住了都有两个星期了,真的不回家么?” 陆恩行斜了他一眼,“你这么一大把岁数还担心咱俩被拍到闹绯闻么?” 柏杨抄起手边的靠枕砸了过去,“绯闻你妹,好歹我比你大了八岁,一点都不懂尊敬前辈。” “我就是太尊敬你了,才会觉得闹绯闻完全就是扯淡,他们只会觉得你是我爹,乱伦现在国家明令禁止,没得写的,放心。”陆恩行轻飘飘地回道。 柏杨默默磨牙,心理建设下缓缓勾起嘴角,慈爱地笑道,“乖儿子,叫爹。” “爹。” 陆恩行毫不犹豫的回答倒是让柏杨顿了顿,随即怒起,“你丫就不能要点脸啊!” “要脸干嘛,老了还得打玻尿酸。” “……” 陆恩行明显无心犯燥地翻着剧本,柏杨眼色幽暗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倏尔起身离开,语重心长说道,“记忆会说谎,可是身体不会。” 没头没脑的一句却是让陆恩行浑身僵住,盯着剧本的眼神顿时四散,像是陷入了某种令人无法自拔的困惑和迷雾之中,虚幻的景致唯美得让人不忍心去戳破。 当柏杨从洗手间出来时,陆恩行已经不在屋里,柏杨看着地上像是被丢弃的可怜剧本,缓缓勾起嘴角,叹道,“乖儿子,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虐都虐不起来我是有多手残。。我去( ̄_ ̄|||) 第62章 62、 最重要的你 摆脱丑闻,而且还是用这样诡谲震慑的方式把陆恩行挖了出来,一时之间,蒙了尘的影帝头号瞬间被擦得干干净净,甚至被有心无意地又镀上一层厚厚的金鳞银甲,晃瞎人眼都不用赔医药费。 可想而知,随之而来的通告、片约该是如何的汹涌澎湃,陆恩行甩手干脆利落没心没肺,连累的也就只有安阳东,以及带伤上阵的方飞,脚不沾地头不挨枕地彻夜工作。 还有五个月和LSE的合约就要到期,依照安阳东的意思那就是续约也可以,可按照陆恩行的意思那就是不续约也不是不可以,态度一暧昧不定立马就急坏了LSE的部分高层们,沉不住气的隔三岔五就来预约一次陆恩行的档期行程,态度之谦卑连陆恩行都觉得他们不该这么自我掉价。 反观白亦儒就明显很有大将风范,而且比某些人有胆识有谋略得多,因为打从他不得不妥协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决定,续约的事不管陆恩行愿不愿意,反正他是不愿意。 陆恩行才懒得管LSE高层怎么掐,小半年后他就是自由身,凭着他的才能难不成还没个地儿养得起他不成? 但是LSE总归是沾了老东家的情分,面子里子该让的都得让一让,可梦皇就不能这么轻易地一笔带过了。霍麟归霍麟,自家师弟不能坑,但是对于钟文却绝不能心慈手软,那时候梦皇能够毫不讲情面地搁浅他,现在却又能觍着脸回来求续杯,当他陆恩行站街的鸭么?是可忍孰不可忍,哪怕最后算他毁约打起官司赔钱也绝不回头。 陆恩行风轻云淡地气跑了钟文当天,安阳东破口大骂他意气用事,只不过转天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四处活动人,充分准备着迎接钟文的一纸诉状,前前后后这都忙了大半个月了,早就精神恍惚,看谁都像一副叉腰要跟他吵架的阵仗,后背直发凉。 好不容易轮着一顿晚饭可以不用吃,争分夺秒想要趴一会儿,眼睛都没阖上,手机非常不懂事地响了起来,安阳东用一种想要投湖自尽的悲壮调调叹了口气,默哀三秒一鼓作气睁开眼,抄来手机一看,明晃晃的“陆恩行”三个大字却居然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看得多了说得多了,再熟悉的东西都会感到陌生,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现象,就像盈满则溢一样,总有你承受不住的时候。 安阳东恍惚地盯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看着,满眼困惑,直到一只手从他手里接走手机,他才终于给出点反应,茫茫然抬头望着站在床边那人。 白亦泰黑着脸接通电话,劈头盖脸地骂道,“大神求放过!能别再折磨东哥了么?他现在这样魂不附体神情憔悴智商低下很影响泰哥我的幸福生活好不好!给点人性成么?” 陆恩行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安阳东阴森的磨牙声,“白、亦、泰!你他妈才是智商低下!手机还我!” 霸气啊,这么长的一句话竟然也能瞬间抓住中心,重点吐槽,看来魂不附体也不尽然。 陆恩行挑眉听着那头闹哄哄的动静,没过一会儿耳边就传来安阳东冷然的声线,“又怎么了?” “我要关于晏翊所有的资料。” 安阳东有些诧异,“怎么就想通了?之前不还一直强调‘既然忘了就肯定有忘了的理由’么?矫情得我都看不下去。” 陆恩行叹气道,“你们说的我没有不信,但是既然那么辛苦都挺了过来,为什么非要在这最后解脱的时刻离开我?他既然要走肯定有他要走的理由,我又干嘛非得厚着脸皮去自取其辱?” “那现在你这样眼巴巴的又是想演哪一出?” “谁眼巴巴的啦?我只是不想自己像个傻蛋一样被人玩,说走就走说丢就丢,他以为他张起灵啊!” 安阳东嘴角一抽,很不合时宜地插道,“现在失忆的是你好么亲,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啥都想不起来晏翊才心灰意冷跑掉了,你说你怪这个怪那个就是不怪你自己,还要我说什么?” “……”陆恩行突如其来的怒气瞬间冷凝,沉默片刻后喃喃说道,“我也不是愿意才忘记的啊……我都已经忘了他了他居然还不愿意回来,他是想让我怎样……” 安阳东揉着都快皱成一团的眉心,一脚踹开贴过来求抚摸的白亦泰,起身边穿衣服边说,“回家等我。” 所谓哥儿们就是能够两肋插刀同时互插两刀的那种,白亦泰看着安阳东毫不留恋直奔哥儿们而去的背影,极端怨愤地抓烂了床板。 其实晏翊留下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张白纸黑字的签名也就只有《山河图》的拍摄影像,靳航最近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片场已经由赵华接手,取一些样片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陆恩行一瞬不瞬地看着屏幕上那衣袂飘飘的黑长直,眉目疏朗,面若冠玉,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微笑的、沉思的、恼怒的、悲伤的,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一样,千变万化的情绪却都带着天生傲然于世的尊贵和雍容,举手投足都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长得比我帅本来就不科学,居然还是我男朋友?我逻辑学不好,你不要骗我。”陆恩行眼睛都没从屏幕上挪开,干涩地问着。 从三月初陆恩行将晏翊撞伤带回家到今天一晃眼都已经过了四个月,现在回想来看就像是在玩儿似的,信息量之大完全就是颠覆三观。 安阳东神色复杂道,“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犹豫,不应该让你们纠缠得这么深,当时白大人让阿泰接手晏翊,我为了能将阿泰绑在身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却包藏着私心没有阻止你们,恩行,对不起。” 陆恩行摇了摇头,屏幕的亮光将他的脸闪烁得格外苍白哀伤,无悲无喜地淡然说道,“多少爹妈打得再厉害孩子不也还是手牵着手私奔了么?一人有一人的命罢了。” “可是就算我听你说了这么多,就算我一直死死盯着这个人的脸,我的心仍然没有任何悸动的感觉,这才是我最惶恐的,我明明应该喜欢他,我明明应该记得住他,可是哪怕现在他本人站到我眼前,我也只是会觉得‘他好碍眼,居然比我帅’,如此而已,这种整颗心都像是被掏空似的没着没落的感觉,让我发自心底感到寒冷和恐惧,宛如过客一样的虚空和苍白。” 陆恩行的声音始终没有起伏,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安阳东静静听着,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由此可见情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完全就是放屁,还是如果你当真下定决心,哪怕以后都想不起来也要一直追下去,我就带你去找晏医生。” 屏幕上陆恩行正形容悲痛地躺在晏翊的怀里,哭得无声无息却足够震撼人心,而晏翊也只深沉而怜惜地轻轻捉起他的手,笃定而可靠地说着“你还有我”。 我还有你,可是现在,你到底在哪里? 陆恩行无意识地点了暂停,凝视着那人如刀刻般深邃却又隐含柔和的容颜,郑重地点头道,“好。” 第二天傍晚决定去晏语家时,安阳东一路都很忐忑不安,他比较担心晏医生会有啥过激反应,没想到晏医生这么轻易地就让他们进了门,只不过半个小时之后安阳东还是万分肯定,晏医生果断怒了。 不想看到他们就不要让他们进门啊?!让他们进门了敢不敢不要无视得这么明显啊!!好歹这两只还是会喘气儿的好么!自己不说话也别搁对面影响别人说话的心情啊! 安阳东看着对面沙发自始至终都在翻杂志可就是不看他们一眼甚至就连一杯茶都没打算施舍一杯的女王样晏语,默默握拳很想捶墙。 陈卿是无奈了,他想倒茶来着,可晏语两条腿都架在他身上,愣是让他没敢挪开,刚要开口说上几句客套的话,晏语点掐得老准的肯定会有一声干咳,陈卿就尴尬了,坐着一动不敢动,话都说不好索性不再开口。 安阳东简直如芒在背,特别想摔门走人,反观陆恩行,倒是爆了大冷门,本就是最不可能淡定的人居然就这样格外淡定地坐到现在,连丝毫多余的眼光都没有浪费,始终盯着自己的鞋面,仿佛能看出金子来一样。 四个人一句话没有就这样尴尬地枯坐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鬼才知道他能够处理掉多少事务,就在安阳东耐心告罄之时,陆恩行刷得站了起来。 安阳东直觉自己的老心肝噗通一颤,很有些心惊肉跳地仰望着面无表情的陆恩行,就见他深深看了眼晏语,微微点头后转身就走,风一样不留痕迹。 安阳东愣了片刻,连忙起身追了上去,瞅着陆恩行略有些低沉的背影,遣词造句来回琢磨了好几回,终于开口劝道,“恩行啊……这个……” “我明天自己过来就行,你忙你的事,不用陪我。” 安阳东默默吞回了自己的话,他有些低估了陆恩行的决心和意志,又或者是低估了“情人间心有灵犀”这句话,这让他不由想到了上一次陆恩行天天堵在晏医生家门前引发的那场骚乱,能让陆恩行做到这一步的,这世间也就只有晏翊了。 晏翊啊晏翊,你没事跑个毛线啊! 夏转秋来,三个月以来,陆恩行推了所有的通告和片约,《山河图》在八月中旬杀青,晏翊只缺了一场戏所以找了个身形差不多的替演了,后期处理的时候再整备,陆恩行这段时间要不窝在家里,要不去录音棚录歌,要不就是在晏医生那里锻炼木头人的绝技,现如今早就连升九级可以直接去叫板庙里的主持方丈。 晏语依旧给他开门,依旧一言不发,陈卿都已经习惯了,为了避免来客无法上茶的尴尬,早就动用统计学概率原理推断了陆恩行每一天大概会在什么时间过来的曲线分布图,以便提前将茶水备好摆在桌上供陆恩行自己动手。 只可惜陆恩行压根就不领情,每次过来就盯着自己的鞋看,从板鞋一直看到凉鞋再从凉鞋看回到板鞋,持之以恒毫不动摇,这也算是另一种功力。 算算时间差不多,趁着晏语还没回来,陈卿慌慌忙忙地泡好茶摆上桌,果然不出一刻钟,陆恩行敲门而来。 只是今天的陆恩行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仔细去看却又看不出来哪里不一样,陈卿正是困惑的时候,一回神心惊地发现陆恩行并没有往沙发上坐过去,而是径直朝着客房走了过去。 喂喂喂,通灵么?还是阿语说漏了嘴?又或者只是误打误撞?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打开那扇门! 陈卿大惊失色地冲过去,张开手臂挡在门前,戒备而慌乱地看着神色淡漠的陆恩行,紧张道,“这、这、这……我表妹在睡觉,你不能进去!非礼勿视!” 陆恩行阴沉着眼,一脸蔑视地望着手忙脚乱的陈卿,忽而扯着嘴角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晏语不跟我说话么?” 陈卿明显一愣,有些茫然地忽闪着眼。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每天见到我啊,你这蠢货白痴,被自己老婆当面出墙居然还费尽心思地给我这情敌端茶倒水,我也真是佩服你的窝囊!你说你作为一个男人,在家一点主都做不到还活着干什么?这么没有大家长的风范难怪自己老婆在外面跟别人厮混,长着一张大众脸还这么没有危机感,我要是晏医生也得瞎了眼才会跟着你!说来说去你也就是一人生保险,出了意外才想得到你,你说你……” “够了!” 陈卿眼镜后斯文柔和的眉眼瞬间变得狰狞,一抬手掐着陆恩行的脖子将人拎了起来,暴躁而狠辣地说道,“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扯烂你的舌头,敲碎你的牙。” 陆恩行觉得这场景真他妈熟悉又滑稽,翻着白眼努力拍着陈卿强有力的胳膊,继续不作不死着激怒他,“我就说了你咬我啊?恼羞成怒只能说明我说的都是事实,有种你就杀了我!你看晏语会不会为了我杀了你!” 陈卿的双眼登时通红,嗜血的狂暴瞬间四溢而出,房门前方寸之地顿时布满浓重的杀气,他渐渐拢起手指,几乎能听得见指骨收缩的咯吱声,以及似乎是陆恩行颈骨断裂的惊悚声。 危险而不断升温的对峙静默之中,陈卿忽而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陆恩行的脚踝,用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将他倒吊起来,狠狠掼到了地上。 陆恩行感觉自己心跳飞速得就要跳出胸膛,陈卿的戾气他感受过一次,那种近距离接触死亡的感觉一辈子他都不会忘掉,眼看着自己的脸就要砸上地面,很有可能就这样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恢复现有的丽质和美貌,浑身冒鸡皮疙瘩的同时也不禁闭上双眼,心中给自己默默点蜡。 然而半分钟过去了,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陆恩行心有余悸地缓缓撑开眼皮,对着距离自己的鼻子不过半寸的地板,很有些劫后余生般扯着嘴角笑了出来。 “还是这样舍不得我死,我最重要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无意中看到一个评论说是有个作者更了三四十章收藏还不过两百好可怜的样子可是人家坚持填坑收藏直接爆表突破八千云云,我默默看了看我这六十章一百六的收藏,掂量掂量了自己的才能,实在没有办法被激励,相反下雨天外加大姨妈就这么玻璃心了,感觉自己就是弱爆战五渣完全无法回血,所以小伙伴们请允许我消沉两天....血槽满了一定回来继续更...安静滚走不用列队相送.... 第63章 63、 你儿子 《山河图》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国庆节的黄金档期全线上映,打着靳航执导的黄金招牌,外加影帝陆恩行以及新人王傅雨尘作为摇钱树,又有“那件事”风生水起的宣传烘托,票房首映破亿,所有院线加排时间表都赶不上粉丝们抢票的速度,有些狂热重度患者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狂奔电影院不厌其烦地怒舔大银幕,行为之疯狂无度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靳航和陆恩行却双双缺席了后续所有有关《山河图》的新闻发布会,靳航是不知所踪,谁都找不到他,而陆恩行则是一门心思地投入到《回忆成双》专辑录制中。 歌王柏杨亲自操刀,重新集结了当年的金牌团队倾尽心血只为陆恩行一人,不得不说歌王这次为了兄弟当真是把所有的家底都掏了出来,就差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摆到案板上向陆恩行怒表诚心实意。 可陆恩行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暴殄天物不识好歹的混账,专辑同名主打歌特意留到最后录制,就是为了保证初次涉足音乐领域的陆恩行能够一鸣惊人一炮走红,可是……!! “陆恩行,你他妈再给我摆张棺材脸读歌词当心我捏爆你的蛋!” 方飞顿觉三角地段一阵阴寒,上下牙不由自主磕了一下差点咬着自己舌头,抬头一脸惊悚地望着录音间里的陆恩行。 陆恩行不耐烦地皱着眉,原本偏国字的鹅蛋脸还算人模狗样容光焕发,这段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明显尖了不说,颧骨略微凸起,看着都显老,憔悴沧桑得非常适合去演文艺片里的忧郁颓废大叔。 带着血丝的桃花眼眼神不善地瞪着同样暴躁凶残的柏杨,静默而危险的僵持下,忽而扔了耳机,轻飘飘地说道,“不录了,回家。” 工作室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大神这样随心所欲,倒也不算慌乱,停下手里的工作睁眼都望着柏杨。 柏杨摘下平光镜,看着推门而出的陆恩行,忽而扯着嘴角冷笑道,“难怪你男人不要你。” 方飞一颗心瞬间沉入寒潭,恐惧得连恐惧的表情都摆不出来,歌王,乃这是赤|裸裸的宣战乃究竟知不知道!! 果不其然,在方飞心胆俱裂地注视下,陆恩行慢悠悠地退了回来,面无表情地望着柏杨,沙哑的声线下暗藏着一击必杀的威慑,“对不起,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 方飞赶紧扑过去想要挡住柏杨,只可惜被柏杨一手呼啦到一旁,脚还没站稳就听柏杨继续不怕死地回击道,“我说,你这么任性难怪你男人不要你,这回听清楚了么?” 陆恩行的神情突然变得非常怪异,他死死拧着眉心,握着门把的手指骨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泛着青白,于胶着的剑拔弩张中忽而问道,“我就任性怎么了?如今混到我这地位名声,不喜欢当然可以不做。” 方飞不离不弃地跑过来仍然螳臂当车地妄图制止柏杨,柏杨被他扰得很有些心烦,不由瞪道,“你没看见他这diao样啊,都是被你们惯出来的还敢拦着我?我今天不好好教教他什么是中华名族传统美德我就把柏杨倒过来写!” “本大神还缺人疼么?他俩一个黑心奸商一个游戏死宅,就凭这智商怎么可能逃得过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本大神的魅力?” “你现在这是无差别攻击是吧?方飞,咬他!” 方飞两手抓着柏杨的胳膊,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委屈地不行不行的,凄凄怨怨说道,“他说的也是实话,我说不过他,呜呜……” 柏杨气得头上都能冒出一阵烟来,恨铁不成钢道,“操,还真是人以群分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你们这智商都赶一起了集体跌负,不要贴着我我怕白痴会传染的,都给我滚出去脸靠着脸互相熏陶去!” “哼,无知的人类,单凭尔等凡人又怎可影响到本尊?不要拿本尊同给你比。” 完了,没得救了,程序紊乱了……陆恩行,该不会真疯了吧? 柏杨面色顿时煞白,难掩震惊,似是悲痛似是怜惜的复杂情绪从眼中一一闪过,不经意碰到方飞的手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当即紧握住颤巍巍说道,“药带了没?” 方飞摇了摇头,一脸沉痛道,“没用的。” 柏杨的心都碎了。 果然,陆恩行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他不应该再紧追不舍的么?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应该给他更加广阔的空间,更加温柔的体贴,恩行啊……恩行! “我可怜的恩行,哥哥我对不……哇哦?!” 柏杨推开方飞,挥洒着悔恨与疼惜互相交织缠绕的泪水,深情动容地直奔陆恩行的胸怀狂奔而去,只不过话没说完,陆恩行就已经一脸三急憋不住的表情,迅速关上门匿了。 柏杨心胆俱裂,一脚急刹堪堪停在门前,近距离欣赏着距离自己鼻尖不过两公分的玻璃门,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再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抚着狂乱的老心肝,很得意。 只不过不怕自己神一样的完美,就怕队友猪一样的不完美,最终在方飞一记精准有力而又刁钻的助攻之下,柏杨整张脸还是扭曲在了玻璃门上,很遗憾。 说不清之前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今天这一句话反倒轻而易举就勾起了那些尘封的回忆,但是陆恩行知道现在身体里汹涌澎湃的那股冲动,急迫而明确地告诉他,他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见到他。 三个月以来,光是《山河图》陆恩行看了就不下一百次,所有晏翊的镜头都是翻来覆去不厌其烦的看,那种着迷疯狂的程度堪称为骨灰级的粉丝都丝毫不为过,安阳东觉得,就凭陆恩行那股疯狂,就算他这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晏翊是谁,他这一辈子也都不会再忘掉晏翊是谁。 就像是对一个陌生人熟悉到了极致,忽而一个点醒,那些早就潜伏在记忆里不安的因子便迅速破除封印,倾巢出动,所有的回忆刹那间破茧而出,混沌迷乱,却是极致的欢愉和兴奋。 医生说忘掉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刺激,陆恩行在心潮澎湃地赶往晏语家的路上,总算想起了那足以刺激他忘掉所有的恐惧源头。 他伤了晏翊。 用一种他自己始终都在逃避的存在,深深伤害了晏翊,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始至终他其实都是清醒的,身体不为自己所控,可活在心中真正的自己却从未迷失,所以晏翊才会生气,才会不要他么? 他甚至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晏翊那满是悲伤的双眼,无奈却心痛地质问着,“你如何便记不起我?而我……缘何又非要记得起你来?” “我只是想知道,你可曾有过哪怕一个瞬间,想过用自己的意志去对抗这突如其来的束缚和禁锢?你可曾有过哪怕一个瞬间,觉得自己能够对抗这不是你自己的自己?你可曾有过哪怕一个瞬间是……是认得出我来的……” 能够带来伤害无非是因为他被他珍视在心底,而他却肆意践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晏翊。 他必须见到他,他必须告诉他,他有,他有过反抗,他有过挣扎,他始终都认得出他,只是他没有成功,而所有的遗忘都源自于他给予他的那些伤害。 他必须为自己的懦弱和胆小道歉。 只是他突然很害怕很担心晏翊究竟会不会原谅他,所以才会想要拼死一搏,用自己的生命去豪赌,而陈卿的怒点实在太容易掌控了。 到底是他赢了,不是么? 陆恩行满心肃穆地恭送着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死神,忽而狡黠地勾起嘴角,心满意足道,“还是这样舍不得我死,我最重要的你。” 陈卿的手仍然死死攥着他的脚踝,只不过眼前看不见的屏障必然是晏翊的杰作,陆恩行刚松了一口气,背后就传来久违的声音,醇厚得像是珍藏了多年的老酒,浓而不烈,香而不腻,悠远潺潺,令人心旷神怡。 “你又是何必?本尊如今的模样你不会想要见到的。” 陆恩行一脸淡定地激动澎湃着,哈哈笑道,“我知道三个月的思念足够让你瘦脱了人形,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变丑八怪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而且,以后我养你,保管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吃嘛嘛香。” 晏翊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笑,闷声咳了一阵,吓得陆恩行满脸惊慌,呼喝着叫道,“姐夫,姐夫快松手!我不喜欢晏医生的,真的!我喜欢晏翊,晏翊,不是晏语!” “你……不喜欢阿语?”陈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陆恩行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连忙应道,“不喜欢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诶……” 只觉心脏一紧,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陆恩行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然悬浮于空中,至高点给人的错觉就是下一秒自己就会在地上砸出个人形巨坑出来。 “不会吧……” “阿语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人都不是好人,该死。” 陈卿阴森恐怖地说完这一句扯着陆恩行的脚脖子又是准备一通强健有力的怒砸,陆恩行目眦欲裂地瞪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怒道,“我操,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呢!喜欢砸,不喜欢也砸!就没见过比我还要任性的!啊!!晏翊!晏……咳咳!咳咳!” 陆恩行在生死攸关百忙之中抽空精准定位找到了晏翊,顿时一口水呛嗓子眼,咳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 站在陈卿身后的根本就是八尾,面目凶残狠辣,眉心的咒印狂乱霸道,娇艳雍容,雪白的蹄脚蹬地跃起,体型庞大动作却很轻盈,瞬间将陈卿扑倒在地,前脚按住他的肩膀,巨口冲着眼神寒冷的陈卿喷发着足以翻云覆雨的怒意和威慑。 神兽的怒吼惊天动地,百里之内所有动物精灵全部四散逃逸,惶恐不安。 陆恩行在晏翊的结界保护下安然落地,惊魂甫定之时就看到不知何时陈卿已经双手捉住了晏翊,并且化出一柄长戟,趁着晏翊无法逃脱之时,已然欺身逼近他的背脊。 “不——!!” 十万火急之下,陆恩行甚至来不及多想,居然赤手空拳地扑过去,想要徒手爬上晏翊的后背帮他挡下攻击,凡人的手脚又怎么会让他这样称心如意,满心恐慌之际,又是一番风云变幻,陆恩行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卷走长戟的血红龙骨鞭,呆站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当场蹲下捂住脸,气喘如牛。 “我很辛苦地去扔垃圾,而你们却背着我打算直接把这里变成垃圾场,都活腻了是吧?” 晏语一回来陈卿立马就恢复冷静,百试百中从未失败,晏翊愣了半天还不打算恢复人形,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斜着眼睛也不知道究竟在看哪里。 晏语一边安抚着心灵受创的陈卿,一边骂晏翊,“你这庞然大物是打算坚持把这里变成垃圾场么?还有,自己的人自己搞定,陈卿算我,他归你。” 陆恩行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上下左右来回打量着晏翊,尤其是他那臃肿下垂的肚子,忽而摸着下巴困惑道,“你是不是……长胖了?” 晏翊平白紧张出了一身汗,闻言很难得地翻了个白眼,而晏语则是直接带着陈卿远离白痴源,避免不必要的传染。 陆恩行窃以为晏翊此时此刻的沉默完全是害羞,登时喜上眉梢道,“放心,就算你因为太过思念我暴饮暴食而胖了三圈,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变回来吧,就算我接受你是妖怪,这么心平气和地跟这个样子的你说话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说着居然还低下了头,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这羞涩究竟是几个意思为个毛线? 好半天晏翊忽而深深叹了口气,波澜不惊道,“抬起头来。” 陆恩行很听话地抬起头来,眉开眼笑地傻了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指着晏翊的大肚子笑得天崩地裂,“哈哈哈哈!居然是啤酒肚!居然是啤酒肚!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胖成什么熊样呢,居然是啤酒肚!不行,笑死我了!太搞笑!哈哈哈!” “这是你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表示我已经江郎才尽,手残智捉外加BLX,╮( ̄▽ ̄")╭ 这货到底该怎么HE啊,愁得慌 第64章 64、 奶粉钱 惊天动地的爆笑声中,忽而传来晏翊暗含怒气的阴森声音,陆恩行笑得在地上直打滚,挥着手说道,“儿子?我儿子?我儿子是啤酒么?哈哈!晏翊你是不是脑子最近被门夹过,我儿子?……什么!我儿子!!” 陆恩行终于反应过来,悚然一惊瞬间跳了起来,让晏翊觉得那一跳会不会闪断他的腰,恍惚之间就看陆恩行时而靠近时而后退,半晌才颤巍巍说道,“Are you kidding me?” 晏翊完全听不懂,但是陆恩行眼中的震惊实在太过鲜明刺目,让他原本的担心终于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失望和心痛,果然,就算他想起了一切,也没有办法再接受他,毕竟谁碰到一个能帮自己生孩子的男人都会觉得恶心的。 然而晏翊的垂眸消沉看在陆恩行眼里就是最为明确惊悚的回答,他捂住自己狂乱失了节奏的心跳,突然明白过来,晏翊没再逗他,只是老天这个玩笑开得太大,脑洞一开根本停不下来。 晏语紧紧将龙骨鞭握在手里,只要陆恩行敢踏出这个家门,她就将他打到他爹妈都认不出他来,玩火玩出人命来,是个男人都必须承担责任! 陈卿就是担心晏语跑出去坏事,从进了屋开始他俩就完全颠了个个儿,原本还是晏语在安慰他,眨眼就变成了他去安抚晏语。 哎,世事难料,谁又说得准呢? 姐夫在心里默默叹气,不过总归还是很看好自己弟媳妇儿的。 晏翊一边抱着希望一边否定着自己的所有期待,安静而越发冷漠地等着陆恩行转身离开,这样一想又免不得心生怨恨,既然已经忘了不要再想起不是更好,这样想起来一切却又无法接受他,是觉得他铁心无情,不懂何为伤害么? 陆恩行紧张得背都绷得死紧,他时不时咬住自己的下唇又松开,不一会儿又咬住又松开,完全出自下意识的动作没啥自觉,恍恍惚惚的,不知为何自己的手就这样随意地就搭在了晏翊肚子上。 晏翊浑身一震,想要退缩却是被陆恩行陡然出手拽住了胳膊,一时之间呼吸都有些紊乱,难堪地别过眼不想看到陆恩行眼中的嫌恶和恐惧。 陆恩行的手顺着腹部拢起的线条缓缓而动,肚子里的小生命似乎像是在表达对父亲先前那场比划的不满,隔着肚皮陆恩行能够明显感觉到小东西拳打脚踢的动作,不由说道,“他在踢你欸!你不疼么?” 晏翊声音有些发涩,淡淡道,“总有更痛的时候,这倒也算不上什么。” 陆恩行心里塌了一块,无休无止的愧疚和心疼瞬间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绞着疼。 不顾晏翊的阻拦掀开了他宽松的长袍,胸腹之间两道寸许的伤疤因为肚子变大的原因被拉扯成了一条直线,表面却有些凹凸,横陈在光洁的肚腹之上更显丑陋和难看。 陆恩行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顺着边线游走,却始终不敢去触碰那两道伤疤,好久才干干地说道,“对不起,后背的伤也不要紧了么?让我看看。” 晏翊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捉住了陆恩行的手,道,“你不用这么自责,本尊尚不曾弱到会败在区区傀儡虫的手里。” “不用我自责又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你在这里躲了三个月,我每天都来这里,为什么就能忍住不见我?难道不是在怪我么?” 陆恩行挣开晏翊的手,双手捧住他的脸不让他眼神躲闪,直勾勾地望过去,不允许任何逃避。 晏翊觉得陆恩行大概真得就是个谜,或者真的就是智捉的典范,颇有些自嘲般说道,“当初便是让你接受本尊并非人类就已经耗尽了本尊所有的耐心,若是再让你得知本尊甚至怀了你的骨肉,你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要远离本尊身边,责怪你这般轻易地被傀儡虫控制完全是无理取闹,可害怕你厌恶这样的我却是令人非常惶恐不安,与其被你抛弃倒不如两不相见,逼着本尊剖开这些血淋淋的肮脏伤口,你可满足……呜!” 晏翊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陆恩行更是罕见地居然这么好耐心地听了下来,不过显然不需要再听更多,因为他已经非常明白晏翊的心,非常。 陆恩行的动作说不上温柔,强硬地拉低晏翊的脑袋,不做犹豫地吻了上去,那一瞬间浑身通电的感觉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心潮澎湃和千恩万谢,顾不上细心的舔吻和吮吸,舌头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牙关试探着纠缠住彼此,交换着甜腻的唾液以及百日以来日夜浓厚的想念和渴望。 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最初的怔愣后,晏翊迅速取回了主动权,身高的优势让他的舌头在陆恩行口中无所忌惮,横扫之下陆恩行越发招架不住,沉醉痴迷,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动情之下晏翊情不自禁双手搂住陆恩行的腰,想要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却是深吻之刻被陆恩行慌乱地一把推开。 晏翊极为茫然地眨着眼,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陆恩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非常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从晏翊红润的嘴唇上挪开,脸红心跳地抓狂道,“你他妈可能有点妈、爸比的自觉!压坏了我儿子你赔得起么!” 晏翊诧异地撑大了眼眶,些许迷离的凤眼瞬间清醒,难以置信地望着陆恩行。 陆恩行的直觉告诉他别的事可以马虎,但这件事必须得说清楚,所以才擦了擦嘴,严肃认真地看着晏翊,挺着胸膛颇为自豪地说道,“我为我能够拥有一个儿子感到飞天遁地一样的兴奋和喜悦!嗯!” 晏翊傻不愣登地看着陆恩行,忽而再也忍不住弯着嘴角笑了起来,继而颤抖着肩膀捂住自己的脸,断断续续道,“陆恩行,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喂喂喂!” “可是,我喜欢。” 陆恩行勉强压住自己的怒气,斜眼睨着晏翊说道,“我发现你才是白痴,居然就为了这种很白目的问题困扰这么久,那可是儿子,谁都会想要的好么?怎么会有人不想要!我做梦都想要!你的智商看到都要传给我们儿子了,提前为你默哀,以后这个家还得是我做主才比较靠谱。” 晏翊抬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垂眸缱绻,笑得越发动人明亮,带着柔软的笑意淡淡说道,“可本尊总归是个男人。” “你还是个妖怪呢……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都已经人兽了这么久,就算我认识的人里还有人是死掉的鬼我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离奇的设定是我不能接受的?反正自从认识了你就在不断刷新三观下限,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还是很大不了的,我很自豪,真的,我他妈居然有儿子了!我这辈子居然还能有儿子?!我必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东东他们,我要摆酒!不对,我应该先结婚!可这里是中国,哦,我们可以去荷兰……” “冷静点,陆恩行。” “好,冷静,冷静!不行,亲爱的,我现在特别想亲你一口!” “……” 晏翊眉都没来得及皱起来,步子都没退踏实,陆恩行一个饿狼扑食已经攻了过来,捧着他的脸就奉上了自己的双唇,火热积极主动,非常之不矜持。 晏语挣开陈卿的束缚直接推门而出,叉腰吼道,“不要在我家打炮,地板会弄脏,滚回自己家去。” 陆恩行一口水差点呛死自己,弯下腰去咳得非常艰辛,晏翊头疼无语地望着这简直不是他所能想象的一切,颇有些萧索而低沉地回了自己房间,锁住门大概一时半刻都不太想出来。 这世上总有些事是你就算庆幸和喜悦也没办法一时之间承受得住的,比如被求婚啊什么的。 至于陆恩行为什么就知道晏翊在晏语那儿藏了三个月,晏翊曾经问过,陆恩行含糊敷衍地只说是心电感应到的,晏翊信他就有鬼,稍稍一想也就知道中间的猫腻,而姐夫本人自然不会作死地告诉姐姐,是他告的密。 陆恩行现在春风得意,面带喜色,让很多人看了又燃起了斗志,只不过他除了录歌之外,还是决绝地推掉了所有的通告和片约,因为他觉得他必须担负起一个合格父亲的责任,他需要照顾晏翊,更需要照顾他们的宝宝。 虽然安阳东当时觉得陆恩行的兴奋完全就是找到晏翊所以表现出了没吃药的相关症状,可是当他看到晏翊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晏翊原本还挺排斥陆恩行告诉其他人,毕竟这算不上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而且说出去影响太恶劣,但是陆恩行简直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不管不顾而又满脸自豪地向他的朋友们介绍他……的肚子。 方飞是愣了几秒,然后很凶残地扑过去求合照,嘴里碎碎念着“原来这样的设定真的是存在的,太令人兴奋了”云云,然后被陆恩行以骚扰孕夫为由给踢了出去。 柏杨的反应还算比较淡定,只是在他淡定地盯着晏翊的肚子看了好半天后,忽而幽幽说道,“这一手消息卖给报社大概就能还上赌城欠的所有债了,”自然被陆恩行列入威胁父子生命安全的头号敌人。 安阳东觉得他们身为人类同胞实在是太丢人,他肩负着整个人类的气度和胸襟,必须拿出足够的气场,他微微勾着嘴角,友好邦交似的摆出国际化的笑容,斟酌了半天,一本正经地问道,“什么时候生?” 晏翊一愣,摇了摇头道,“不知。” 安阳东立马摆出一副儿媳妇儿刚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的婆婆一样,表面关心别人实则自我炫耀似的说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不都说十月怀胎么?总归有个预产期什么的吧?”就差一句“我那儿媳妇儿如何如何”之类的。 晏翊脸色有一丝难堪,好半天尽量镇定沉稳地回道,“本尊亦是头一回,又怎会知道?” 那种似怒非怒、含羞带怨的模样成功电到了陆恩行,半张着嘴目光痴迷地望了晏翊好半天,就在想要奋不顾身扑过去的时候被方飞一把拉扯着清醒过来,回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方飞道,“怎么了?” 方飞嫌弃地说道,“恩行哥,口水,用这个擦擦吧,你太饥渴了。” 陆恩行脸上一热,龇牙咧嘴地拽过方飞手里的纸巾,胡乱擦了擦嘴,而后一脚踹开安阳东,警告道,“嘿嘿嘿,你这是精神施压,我警告你,离我老菩啊哦公远一点,听见没!” 安阳东一脸鄙夷地欣赏着陆恩行精彩的面部表情变化,柏杨已经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着瓜子说道,“请客啊,躲不过的,领证到满月,一餐都不能少。” 晏翊松开了手,陆恩行盯着自己瞬间通红的手背可怜兮兮地吹着气,精神力方面还不忘积极应战道,“必须啊,领证到满月,一个都不能少,你们的红包。” “Oh,what’s the fucking hell!居然忘了这一茬!有事先走不送谢谢!” 陆恩行一抬手挡住自己家的大门,阴森森地磨牙道,“你以为老子是吃饱了撑的带你们来搞参观的么?哼哼,已经看到了就不能让你们活着出门,奶粉钱,交者不杀!” 方飞弱弱说道,“恩行哥,我能自插双目么?” 陆恩行微微仰头,睥睨道,“你可以把整个脑袋都摘了。” “恶魔!吸血鬼!姨妈巾!资产阶级!”方飞泪流满面,只敢在心中破口大骂。 柏杨哭丧着脸,直接丢了张卡给陆恩行,并且右手竭力阻止着自己的左手去将卡拿回来,一脸悲痛道,“全在这里了,拿走吧拿走吧,把我女儿还给我!” 陆恩行非常好意思地揣自己兜里,冷笑道,“宋明川的卡还少么?回家让他再给你补一张。” “滚你妹的陆恩行,那是我的私房钱!宋明川把他名下所有的卡都锁了起来,那个混蛋畜生!” 陆恩行摸了摸柏杨的脑袋,凑过去小声地语重心长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媳妇儿能哄回来搂在怀里才是王道,你看看我,懂不懂?” 柏杨干巴巴地笑着,忽而从陆恩行胳膊底下溜了出去,幸灾乐祸道,“依我看,晏翊比较懂,陆恩行,fight。” 陆恩行一格一格地回过头,咬着自己的指甲,小心而讨好地看着晏翊,忽而笑得灿如春花,山明水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精心考量,安阳东最后一锤定音道,“对,就是奶粉钱!陆恩行,为了让我干儿子能够吃好喝好穿好,为了让晏翊能够有最高端的医疗设施看护治疗,你必须出去接活儿,就这么愉快地定了,明天我给你发行程表,阿飞,走,晚上要通宵!” 陆恩行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两人,很有些不好的预感,柏杨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而晏翊再一次揉着自己的额角,对这个满地一抓一大把脑回路不正常的凡人世界感到绝望以及一丝身心俱疲的庆幸。 果然,这些都是陆恩行的朋友,真的是一国的朋友,他突然有些担心自己肚子里这小家伙的智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觉得如果我老公能帮我生孩子我也会飞天遁地地感到兴奋和喜悦的,所以突然就理解了二神的行为模式╮( ̄▽ ̄")╭ 第65章 65、 阴阳师 产检之类高(diu)端(ren)大(xian)气(yan)的体验晏翊自然不可能同意,不翻白眼就已经是看在小家伙的面子上眼下留情,陆恩行心里不踏实,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天,终于是在某个夜里滚了两圈滚回到晏翊身旁,摸了把自己儿子建议道,“要不你还是搬到姐姐那里去吧?” 晏翊没睁眼,轻轻地揉着肚子,压下心口的难受恶心,皱眉道,“眼下你这样蹭过来倒是不怕伤着他。” 陆恩行不放心晏翊一个人睡,可是躺一张床上也还是无法安心,一开始是因为太过神奇太过震惊,看到晏翊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整夜整夜睡不着,后来习惯了整个人一放松,有天夜里居然横五竖六地差点一脚给晏翊踹地上去,虽然晏翊觉得没所谓,可是陆恩行却是后怕得之后每晚都是挨着床边睡,一寸都不敢侵犯过去。 陆恩行清楚明白晏翊嫌弃他小题大做,所以也不解释干呵呵地傻笑着,却又瞬间摆出严肃认真状,“我说真的,姐姐医术高超,虽然我不知道男人该怎么生,但我知道姐姐肯定知道该怎么生。” 晏翊轻飘飘地回道,“她自己都不曾生过,你怎得知道她知道?” “……”陆恩行顿了顿,一本正经道,“直觉……” 晏翊懒得多说,拍开陆恩行的手,翻了翻身,昏沉沉道,“睡觉,别吵。” 陆恩行张了张嘴,总觉得有些头疼脑热心慌意乱。 安阳东借着奶粉钱的由头,终于再一次燃起了革命斗志,打算毫不手软榨出陆恩行所有剩余价值,反正他觉得陆恩行都已经休息了这么久,所以面对自己制定出的高压行程表他一点都不会愧疚,对,不愧疚。 而因为陆续签约了不少广告、电影,多少还是由LSE出面公关应酬,所以陆恩行略一琢磨,和LSE续约的合同上也就签了字,毕竟当下能帮他赚更多钱的也就只有LSE了。 只是除了陆恩行的几个最亲密的朋友以及晏医生之外,几乎没人知晓莫名其妙失踪的晏翊又回来了,而且就住在陆恩行家里,所以当陆恩行家的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晏翊微微诧异之后,更多的是不愉快,陆恩行忘带钥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晏翊现在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都是在睡觉,尽管陆恩行做过许多功课,一再强调怀孕的人应该多做运动便于生产,但是晏翊向来当成耳边风,对于他来说,只有睡觉才能积蓄更多的力量。 傍晚四点,睡得正酣,只不过是耳力不凡,一声门铃就能将他从熟睡中惊醒,所以晏翊才拉着脸,很不情愿地起身,略带蹒跚地走到玄关处。 “你若再忘记拿钥匙,便不要再回来。”晏翊揉着微微发胀的额角,“咔哒”一声解开了门锁。 然而不过转身的时间,恍惚遥远的思绪瞬间回拢,浑身肌肉不由自主紧绷起来,精力高度集中,紧张到呼吸都刻意屏住,凝神戒备。 晏翊状若随意地顿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后,忽而沉沉道,“为何不出手?” 背后仍然是一阵沉默,晏翊缓缓回过身,在看到门前瘦弱纤细的男孩子之时,明显有些惊愕地微微撑大了眼眶。 “你是……不,你和傅雨尘不一样,你到底是何人?” 那男孩子有着一双特别大的眼睛,睫毛卷翘像是混了欧洲人的血统,只不过瞳孔却是最为纯正的黑色,像是两颗成色极等的黑珍珠,透着低调却极致的瑰丽。 他甚至没有带武器或是鬼灵,只是很随意地将两只手抄在裤兜里,睁着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晏翊。 晏翊觉得非常古怪而危险,很显然,这孩子身上散发着和傅雨尘一样修习阴阳之术的气息,然而那股气息之下却又暗藏着哪怕是他都不曾遇到过的力量,并非来自于三界之内自然纯生的力量,诡谲而隐秘,不为人知却不得不令人提防。 男孩同样若有似无地打量着晏翊,目光不出所料在他的肚子上逡巡了许久,忽而开口疑惑道,“肌肉松弛?内脏下垂?老态龙钟?” 显然还没有变声,声音有些稚嫩,却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甜甜的带着一丝天真,反倒像是冷漠入骨,少年老成。 晏翊收起无谓的试探,气势逼人地望着那男孩,凛然道,“是与不是,你这凡人大可一试。” 话音刚落,那男孩陡然宛如一支利箭般闪身欺了过来,眼底燃烧着纯粹危险的黑亮精光,面无表情道,“希望你值那个价。” 晏翊在心底划过一丝叹息,起手落式之间虽有些迟缓,但对付一个凡人的孩子应该尚且绰绰有余,他分了几乎一半的法力去保护自己的肚子,不出十招就心惊的发现,他那剩余的一半法力用起来居然颇有些力不从心。 晏翊的妖力足够运风为刃,然而那个男孩哪怕是自己的脸颊身体都被风刃割伤,都不愿意撤到安全范围,反倒有些不顾一切都要近身肉搏的破釜沉舟。 渐渐的,晏翊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意图。 随着男孩的手触碰到他身体次数的增多,他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体内气息变得不流畅,阻塞得像是当年妖脉尚不曾打通之时,一旦体内妖气的流通受阻,所有的招式必定逐步削弱,直至最后,他空有一身通天的妖力,却根本无法发挥出其中哪怕万分之一的力量。 “封印。”心念一闪而过,晏翊霎时收手,急速后撤远远离开那孩子,很不愉快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宋梓,阴阳师。”男孩用拇指蹭掉了脸颊上的血丝,面无表情地回道。 “不,你身体里还藏着更可怕的东西,单凭你一介凡人,居然能够封印本尊的妖力,这绝无可能。” 宋梓面上并没有太多变化,只不过眼神却是不自觉地望着地面,浓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全部的情绪,片刻后倏尔抬头,神色冷漠地说道,“你是妖又怎样?身体里流的不也是红色的鲜血?这世间,神、妖、魔、人,都有不可避免的宗法机理,而我就是为了毁灭这些宗法机理而生,不是封印,是毁灭,有人买你的命,放弃抵抗,不要坏了我的生意信用度。” 真是狂妄无知的凡人,晏翊不由勾起嘴角浅浅笑着,不以为意道,“说到底,你也只是……人。” 说罢一声怒吼已然化成兽型,气势磅礴地冲渺小的宋梓叫嚣着,完全不理会自己正在以大欺小,锋利的牙齿直朝宋梓的脑袋袭击过去。 宋梓明显很惊愕,委托人只说那人也许并非人类,却是万万没想到,他不光不是人类,他居然还是史上鲜少记载的八尾。如果不是趁着他出其不意之下成功封锁了他妖力的五成,恐怕他今天是要把自己交待在这里了。 晏翊的双眼狭长而锐利,染着血似的带着不详的赤红,八尾形态下,一举一动都能让整座大楼为之震颤,可想而知,陆恩行的家又该是何等不忍直视。 宋梓不敢再有一丝的松懈,他摘下自己左耳的红宝石耳钉,蓄势待发地像是刚及狩猎的幼豹,尽管犬牙仍旧稚嫩,却已然足够威胁猎物的生命。 缠斗一触即发,晏翊没有想过远距离拖延打消耗战,因为不说其他,光是他现在一人两命就完全不允许他无端消耗,速战速决的理念支撑下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八尾的妖力。 然而他仍旧是低估了宋梓的破坏力,并且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宋梓用自己的左臂为诱饵,成功用右手徒手抓住了晏翊,电光石火之间迅速出手结印,缚灵咒的威力就算是上妖如晏翊都不得不畏惧。 晏翊心中暗道不好,然而下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就已然变得迟钝,毫无攻击力可言,哪怕是咬着宋梓肩膀的牙齿都渐渐失去了力道,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梓从他巨大的利齿间扯烂自己肩膀上的肉,血淋淋地挣脱出来,而后势在必得地看着他,将自己的手贴向了他的心口。 心脏跳动的机制原理三界之内全部都一样,对于宋梓来说,停掉一颗心脏的跳动就像是呼吸一样信手拈来。 妖力几近被毁,晏翊被迫恢复了人形,躺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血污的面庞上染着灰尘,落魄不堪,他清楚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越发衰弱,像是地板冰凉的寒气都聚集到他周身一样,刻骨而恐惧的寒凉。 意识涣散之际,晏翊下意识地抬手摸着自己高隆的腹部,瞬间浑身一震,用尽最后的意志深深看着宋梓,恳求道,“给我一炷香的功夫。” 宋梓早就发现晏翊肚子的不同寻常,当即收回手,只是哪怕他心中诧异,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浅浅皱眉道,“你肚子里的难道是孩子?这不可能。” 晏翊没有理会宋梓的质问,而是凝聚浑身最后的妖力,以风为刃,简单粗暴地生生剖开了自己的肚腹。 宋梓这下可是结结实实骇然一惊,喷涌而出的浓腥鲜血将晏翊整个人都包裹上一层鲜红夺目的诡异色彩,像是祭台上肃穆庄严的活祭品,疯狂而执着地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最后的希望。 剖腹产应该算得上是现代科技给难产妈妈带来的福音,但是产科医生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并不提倡剖腹,然而还是有很多准妈妈奔着剖腹产看似弱化疼痛的表象依旧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它,当然,除了准妈妈,有些准爸爸相较于顺产也会更加偏向于剖腹,比如说陆恩行。 他觉得晏翊体内不可能会有产道,不然就太他妈惊悚了,雌雄同体不带他这么玩的,所以打从一开始他跟安阳东商量这事儿的时候,就一本正经地选择了剖腹,安阳东当时正在喝水,被这惊悚的话题以及陆恩行严肃的表情整得进退不得,脸色相当之精彩。 然而,无论陆恩行如何打算策划着晏翊最后生产的场景,这辈子就是到死也不可能想到他儿子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来到这个世界。 打斗的喧闹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晏翊是没有余力去张开结界,而宋梓似乎在结界这一块完全不在行,当陆恩行从别人家的电视上看到自家房子崩落破败类似恐怖袭击直播画面之后,惊得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褪去,一片惨白。 陆恩行赶回家的时候,晏语已经在场,他没有看到那个可恶的歹徒,就连晏语都没能抓住他,他唯一看得见的只有血泊中重伤破碎的晏翊,以及晏翊身边分不清是死是活的,他们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辣个小盆友是新文楠竹我会乱说?正在努力攒稿中....大概儿童节的时候会挖坑,小伙伴们记得来喝酒啊~~~【居然还敢写为阿妆的勇气( ̄▽ ̄)~■干杯□~( ̄▽ ̄) 第66章 66、 不许死 有大概三分钟的时间,陆恩行的脑子里是纯粹的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还存不存在,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想要干什么。 连最为自然的呼吸都不可避免被忘记,以至于被陈卿扇了一巴掌后,才猛然吸进一口气,随即剧烈地喘着气,贪婪呼吸着生命的美妙气息。 晏翊虚弱地睁着眼,面色凝滞,他之所以还留着最后半口气,完全是因为宋梓在看到这孩子之时软了心肠,刹那的迟疑破绽百出,才会被及时赶到的晏语重伤而不得不撤退。 他现在这副惨状,该是要吓到陆恩行了。 晏翊艰难地翕动着嘴唇,晏语神情肃穆地凑过去,听了好几遍才分辨出大概的意思,当即回头冲陈卿喊道,“送他回屋,晏翊不想看到他。” 陆恩行却像是脚下生了木桩,纹丝不动,眼看着晏翊口中鲜血喷涌,晏语的脸都黑了,正要上手动粗,陆恩行突然面无表情说道,“我肚子里不是养着他的内丹么?拿出来用啊。” 宋梓的异能说是毁灭,其实就是破坏了机制的循环系统,就好比水泵突然断了电,水依然在那里,只不过已经没有办法再将水抽出来,况且只要恢复通电,一切又会正常运转,看起来很可怕,杀伤力也确实不小,却绝不是死地。 只是晏翊伤得太重,妖力几乎消耗殆尽,就是再生妖力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日修养,更何况如今他以人类的羸弱肉身直接剖开肚皮取出了肚子里的孩子,损耗的元气已经不止一倍两倍这么简单的数量级可以去衡量。 面对这样让人绝望的致命伤,内丹又有何用?最多就是让晏翊在这样非人的剧痛折磨中再多几分钟的煎熬。 晏语脸色非常难看,只是哪怕心中清楚明晰,都不愿意向陆恩行过多解释,不只是不想让他体会同她一样的绝望和痛彻入骨,另一方面也是抱着天真的幻想,好像没有说出口的事就永远不会发生。 陆恩行站了好半天,见晏语依旧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猝不及防挣开了陈卿的手,噗通一声跪倒在晏语身旁,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肚子上游走,急切地说道,“拿出来!快点!这是他的东西,我还给他!” 晏语强自忍着,撑大的眼眶里全是泪水,眼底通红,她一把握紧陆恩行的手,深深地看着他,许久许久,缓缓摇了摇头。 陆恩行顿了顿,有些粗鲁地甩开晏语的手,站起身来眼神狠厉地俯视着她,森冷狂躁地说道,“你是医生,你必须救他,他是你弟弟,你必须救他!我不许他死!你听不懂么!你他妈快救他啊!把我的命给他还不行么!你倒是说话啊!动手啊!救他啊!你是哑巴么聋子啊还是手残!行,你不来,我自己动手!” 说着在晏语一头雾水之时,已经迅速钻进了厨房,晏语略一思索脸色登时剧变,来不及多想,当即闪身跟了进去,赶在陆恩行用水果刀捅破自己肚子之前,一挥鞭打落了他手里的凶器。 陆恩行彻底暴躁了。 他将厨房里所有的能挪动的东西全部摔烂,愤怒而撕心裂肺地吼道,“你这疯女人到底是想要怎样?见死不救很开心么?医者救死扶伤,你是喜欢上看死人还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理由?救他啊!电话……我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你给我让开!” 晏语没防备居然被陆恩行一掌推得直往后退,肩膀硌着厨房的墙角,痛麻的感觉瞬间像是过电一样流经所有经络末梢,叠加在心脏原本濒临爆发的痛苦之上,刹那间开启了闸门,宣泄而下的滔滔洪水淹没了一切。 “你以为我不想救么?那是我的亲弟弟!双生胞弟!是你这区区凡人能够相比的么?如果用你的命就能换回他的命,我必然毫不犹豫杀了你!可是你的命不值钱,我的命也不值钱,我们就算献上两条命都换不回他一个人!是我不救么……是我不救么!是我救不了!救不了啊!!!我救不了他……晏翊……晏翊!” 晏医生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成熟却又暴力的,却绝没有过眼下这样的绝望无助和撕心裂肺。 陆恩行捂住自己的双眼,滚烫的泪水灼烧着自己的脸庞,鼻塞之下仿若呼吸都变得奢侈和心痛,他看着痛不欲生的晏语,忽而感到眼前一黑,就像是天塌了一样,看不到一丝希望和光明。 还有谁?这天地之间,还有谁能够救晏翊?如果还有谁能够救他,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这辈子都吃素可以么?以后绝不乱花钱了可以么?一定日行一善可以么?下辈子不做人可以么?生生世世给那个高人做牛做马可以么?!有谁……有谁来救救晏翊……救救他…… 就在陆恩行两眼茫然思绪翻飞的时候,安阳东和方飞则是忙得不可开交。 陆恩行的住所一早就遭了曝光,眼下这里发生了这么危险恐怖的事情,不说记者们闻风而动,就是警察都不可能坐在警察局悠闲喝茶看戏。 所以当安阳东在拼了老命挡住记者时,再一次很有缘分地看到那个小警察,并赶在那小警察开口前,及时制止道,“我们不需要笼子。” 小警察眼神怪异地扫了安阳东一眼,随即充满嫌弃地说道,“你这人竟然好这一口?人模狗样的真没看出来,关笼子这么大尺度的PLAY偶然玩一玩就好,玩多了伤身。” 安阳东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自己喷死小警察。 大叔警察不出所料地存身在方圆三步以内,见缝插针似的补了一刀,“今天可以玩,人多,兴奋。” 小警察很受教地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这还是警察么?这真是警察么?人民公仆现在都上的哪一门子的职业操守课?!谁在帮他们上!方便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么? 安阳东瞬间走神又瞬间回神,风云变幻不过眨眼之间,面上仍旧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正派模样,义正言辞地说道,“上面拜托你们,这里也还是要拜托你们,让你们队友看紧点,一个人都不许放上去。” 说着将坚守的岗位立马交付到小警察手里,然后腾云驾雾似的眨眼没了影子。 当安阳东连慌带忙狂奔到陆恩行家里的时候,整个人有些发愣,吃不准该摆什么表情。 家里像是打过一场遭遇战一样,坑坑洼洼,破败凌乱,随处可见被打烂的家具摆饰,就连地板上都是不能直视的浓稠鲜血,刺鼻的腥臭味站在玄关都能闻得到,令人阵阵犯恶心。 陆恩行脸色惨白地站在厨房门口,一瞬不瞬地看着屋子里唯一穿着古装衣袂飘飘像是拍穿越剧一样的某个他不认识的人,一言不发,凝滞的空气透露着僵持的意味,很微妙。 晏语抱着孩子正在浴室清洗,陈卿得了指示不动声色地半遮着陆恩行,戒备地看着那人。 安阳东顺手关上门,开口打破了屋里的僵局,“晏翊呢?” 陆恩行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安阳东不由皱眉,就听那人不疾不徐地说道,“救与不救都是本王的事,已经同你这凡人没甚关系。” 安阳东就知道这是晏翊他们家的人,说话都是一个调调,一看就是应试教育下的产物。 陆恩行咽了咽口水,嗓子干得像是烧着一团火,可是口水流过的时候却并没有感到舒爽,反倒像是在伤口上撒了把盐似的,痛得无以复加。 这人一来就风驰电掣地取走了他肚子里的内丹,晏医生甚至来不及阻止,内丹从口出浮出来的时候,陆恩行恍惚觉得自己恐怕是要死了,那种被死神追上的感觉,仿佛骨头缝里都结着寒冰。 只不过,他没能随着晏翊直接死掉,而是毫发无伤地继续活着,难掩失落之时,就听晏医生有些慌乱有些狂喜地看着那人喊着,“四哥!” 陆恩行就知道,这人肯定知道怎么救晏翊,自然急切地寻求帮助,没想到得来的却是那人如此冷漠而又自视甚高的一句。 那人和晏翊长得不太像,浑身的气息更是相差万里,晏翊的俯视苍生中更多的是淡漠,而那个男人却是充满了压迫力,仿佛他正是万物之王。 面对他陆恩行很不自在,想了想,尽量镇定地说道,“这辈子已经生而为人,下辈子、下下辈子,如果可以我愿意生生世世给你做牛做马,请你救救他。” 安阳东脸色不由扭曲,一副看到珍禽异兽的怪异表情看着陆恩行,觉得现在这情况怎么就这么诡异呢?此时此刻放那些警察上来真的合适么? 晏夏对于陆恩行的卖身自然没多大兴趣,晏翊已经被长老接了回去,不管他救不救,长老们也都会救,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凡人居然会说出这样天真的话来,却蓦然发现自己无法笑出声。 不论神妖魔鬼,还是最为卑微最为平凡的人,都拥有着爱上另一个人的权利和幸运,甚至会有哪怕背叛全世界也要站在情人这边的傻蛋理想主义者,而就算他是神,他都无权去嘲笑这个天真的凡人。 然而,即便这样,陆恩行到头来也只能是人。 晏夏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救不救与你当真没有太大关系,为了自己也好,为了他也罢,你还是将他忘了吧。” “你是有多讨厌我?晏翊喜欢上我这样的凡人,当真让你们身为神之一族感到不可忍受的丢人和羞耻么?” 晏夏神色苍凉地回道,“本王并不曾觉得羞耻和丢人,本王只是觉得可悲,人妖殊途,你当真不懂么?” 陆恩行还要争辩,晏语将孩子安顿好,悄无声息地站了过来,神情凝重地解释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晏翊的伤少说得有三五个月才能彻底恢复,而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你,就算你们的孩子都已经不在人世,四哥让你忘了晏翊,也是为了你好。” 安阳东觉得自己听到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似的瞎扯淡,却又是那么真实的沉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陆恩行面无表情地望着地上那一滩血泊,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崩溃的时候,他却安心而满足地勾起了嘴角,浅浅笑道,“能活着比什么都好,能活着就好,谢谢你们,能够救他,他是我这一生的幸运,而你们才是他的奇迹,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们。” 晏夏没再说话,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晏语想要将孩子抱走,却是被陆恩行婉言拒绝,也只能满眼忧虑地领着陈卿先行回家。 安阳东应付着警察离开的时候,陆恩行依旧靠在窗边,看着遥不可及的天际,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去听杰伦的演唱会,蓝后被很多人吐槽他是个过气的明星,这里的小伙伴还有认识他的么请问...【怒不可遏啊我去<(-︿-)> 不出意外明天就是大结局啦!但是不知道演唱会听回来还又没时间码字,所以妹纸们一定要坚持住,就快要解脱承认这是个错了!fight!o( ̄ヘ ̄o* ) 第67章 67、再遇见(HE) 天刚入秋,说冷不冷的一副死狗模样,偶尔发个神经,也能热得路人狂竖中指。 距离晏翊离开整整五年。 陆恩行今天的行程排得很满,上午这一组代言一直拍到现在,这都快两点半了,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几口,方飞跟着就递了手机过来,“恩行哥,钟老师电话。” 五年的时间,在陆恩行身上没发生太大变化,可是方飞在说话行动方面却十足地成熟稳重了不少,五年来不管酸甜苦辣,从来没有动过转身的念头,始终如一地跟随着陆恩行。 真是瞎固执的臭小鬼。 最初的那两年,陆恩行就跟每天嗑药似的,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不倒铁人,电影电视专辑代言,有活就接,接了就没日没夜拼了命地上,风头大盛的时候甚至很没操守地抢了很多一线大牌明星的角色代言,面对媒体公众日益不满的苛责,仍然我行我素,浑不在意。 当时和LSE续约了五年,拼命三郎用了两年的时间捞足了本钱,顺便搭进去自己半个肾,终于在S市启动了自创品牌潮品店的第一家,之后的三年生意越做越大,今年终于顺当步入正轨,不仅内地连锁纷纷开张,甚至陆续攻占了香港、新加坡以及日韩等地潮流时尚市场,妥妥儿地问鼎亚洲潮牌先驱的宝座。 然而,陆恩行却从不参与Sky High品牌的形象创意设计,虽然他觉得自己形象好气质佳,但同时也觉得自己是个理性和清醒的人,所以他非常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在时尚创意方面完全没有概念的缺陷,并坚信认识自己的不完美正是逐渐变得完美的标志。 当初面对这一番大言不惭时,方飞只能翻着白眼抽动着嘴角,可是现在回头看过去,他突然很庆幸大神当年脑抽风,递手机过去时,他不经意扫了眼陆恩行的涂鸦,画面太美好,他实在不敢逼视太久。 等陆恩行挂了电话走回来,方飞实在憋不住,面色怪异地提醒道,“用这图,哈灿会杀了你的。” 说到这个哈灿还真是缘分,当初陆恩行接拍了一位网络红人的小说,开拍前不光是剧本,他还特意跑去看了看原作,意外发现书里的插话画得非常对他口味,让安阳东去打听,居然还是安阳东老同学。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陆恩行秘密地和死阿宅的哈灿勾搭上了,陆恩行攒够钱买断了哈灿所有的奇思妙想,Sky High酝酿了两年,终于顺利面世。 设计师哈灿不让老板陆恩行进工作室是Sky High所有员工茶余饭后的笑点,知情的都知道那是因为陆恩行的艺术美感实在是常人守备范围以外,哈灿一听陆恩行开口点评就觉得天崩地裂,完全丧失所有创作功能,这也正是陆恩行不参与设计的原因,更是陆恩行不能诉说的心酸。 方飞没觉得自己太残忍,陆恩行也只是愣了愣,眨巴着眼将手机丢到桌上,镇定自若道,“你知道个毛线,这是安习的周末作业,老子画技怎么可能真有这么差?什么眼光,啧。” 方飞盯着陆恩行若无其事的背影看了好半天,幽幽说道,“安习的作业都有他特有的签名,恩行哥,老实说,我觉得安习画得都比你好,不想嫌弃你更多。” “嘿,小兔崽子,今天是皮痒了是吧?滚去给东东打电话,告诉他我晚点再过去,我现在急着出门,你记得提前多点去幼儿园,再让我妈把安习掳走,我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天荒地老。” 顺便一说,林博士正在休年假中,因为她儿子明令禁止她靠近她孙子,所以她才会在孤独寂寞冷的情况下犯下了拐带儿童的恶行。 上个星期,陆恩行和LSE彻底say goodbye,下家还没找好,ANE包括梦皇都有意向,而安阳东知道这次果断留不住陆恩行,自然没多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还要养孩子,陆恩行五年前就已经跟LSE说拜拜了。 当初那件事过后,陆恩行软磨硬泡终于从傅雨尘口中得到了某些关键信息,尽管傅雨尘自己都查了大半年才有所眉目,可是最后告诉陆恩行的也就只剩下,这笔交易,买家是靳航,而另一方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的。 陆恩行私下找靳航谈过一次,连安阳东都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一夜过后,靳航就直接飞了米国,五年都没有踏回中国半步,而陆恩行同样很有默契地拒绝了所有海外的片约。 之后日复一日,毫无异样,然而今天,已经化身工作狂魔的陆恩行陆老板,却是推掉了下午和合作商的约谈,甚至是将接安习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方飞,由此可见,他一会儿的约会是有多么重要。 方飞看着空荡荡的化妆间,不禁皱眉,如果没听错,大神刚刚已经推拒了梦皇的邀请,难不成大神一会儿要去见的是ANE的陶总?可是签约也不用刻意趁东哥不在的时候呀,还有谁能让大神这么急迫? 不会吧……应该不会。 方飞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想了想给安阳东挂电话的时候忍不住说了自己的困惑,安阳东默了片刻,闷闷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想太多,我让阿泰去找找看,不会有事的。” 方飞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得真是时候,心神不宁地拾掇着,一晃眼不知不觉就已经三点了,幼儿园三点半放学,想想大神的忠告,方飞顿觉后颈一凉,慌不迭地跑了出去。 陆恩行在咖啡馆等了大概二十来分钟,终于有人坐了过来,他一抬头,有些遗憾地发现不是他想等的人。 “宋明川呢?” 柏杨推开侍者递过来的菜单,摘了墨镜神情严肃地盯着陆恩行,好半天才扯着嘴角说道,“你这么问我会误会你们有奸|情的。” 陆恩行回以淡淡的笑容,漫不经心道,“五十岁的老男人还有担心的必要么?我都怀疑他还能不能硬得起来,真正该吃醋担心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你。” 柏杨总觉得和陆恩行说话分分钟都是友尽的节奏,很不愉快地剜了他一眼,怒道,“你们背着我偷偷摸摸都联系了小半年了,能给点合乎礼义廉耻的解释么,兄弟?” 陆恩行深深看了柏杨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好吧,我告诉你,他硬不起来。” “陆恩行!”柏杨将墨镜重重拍到桌上,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咖啡厅陡然陷入诡异的宁静,柏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和困惑地问道,“陆恩行,你他妈到底想干嘛?毁灭世界么?” 陆恩行心不在焉似的搅着咖啡,不疾不徐道,“你和宋明川磕磕盼盼走了十三年,就觉得我和晏翊未满一年的感情是儿戏过家家是么?让他出来见我,不然,也许他会变得和靳航一样再无法回国也说不定。” 柏杨眼色一暗,沉声问道,“你究竟对靳航做了什么?” 陆恩行自从做了老板,在老谋深算吊人口味上发得心应手起来,恶意地挑起眉头,眼神发亮道,“想知道?” 柏杨顿了顿,突然有些怯地摇了摇头,啧了一声道,“明川有宗族聚会,所以我只是替他过来告诉你一声。” “是因为我查到的东西么?”陆恩行一瞬不瞬地盯着柏杨,眸中精光闪烁。 柏杨很不习惯这样低调却咄咄逼人的陆恩行,烦躁地皱了皱眉,“我怎么知道?他老家我又不能去。” 柏杨的不知情早在陆恩行的意料之中,可总免不得有一丝失望和躁动,总是这样在真相前被拒之门外,很伤自信和耐心的。 “把你捆起来不知道宋明川会不会老实交代,你说你他妈怎么就是我死党呢?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善良呢?捆了你多方便!” 陆恩行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一样,眼底一片赤红,走投无路一样愤怒而无力地瞪着柏杨。 柏杨觉得自己心口像是扛着一块大石头,颤抖着,既期待有人能够将它敲碎,同时又害怕自己的弱小的心脏也会随着石头一起毁灭。 他凝重地看着迫切需要被拯救的陆恩行,只能悲哀而苍白地说道,“就算你更上三层楼,也还是有第四层第五层的人能够压垮你,陆恩行,人想要活着就必须懂得退让和装傻。” 陆恩行一愣,垂眸凄凉地笑着,却是倏尔抬头,雷厉风行地泼了柏杨一脸的咖啡。 柏杨彻头彻尾地傻了,白色休闲外套瞬间变得肮脏,侍者慌乱地跑过来,柏杨也只是淡定地接过他手里的湿毛巾,却并没有冲陆恩行发飙。 陆恩行优雅地擦了擦手,闲闲说道,“你看,你忍是因为你爱宋明川,你想要化解我和他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再和解的矛盾,所以你必须得理解我的不忍,所有的执着顽固和螳臂当车也是因为我爱着晏翊,如果人生连复仇都坚持不下来,我连活着都失去了所有的意义,你想看我死么?” “就是不想看你死,所以才想要劝你不要再深究,可是显然,一旦你不再深究也就是你的死期了,恩行,你是要逼死我们这些人啊……”柏杨眼圈发红,眼底瞬间湿润。 “逼死你们干嘛?你们还得帮我照顾好安习,柏杨,当我是兄弟,就让我见见宋明川。” 柏杨抹了把脸,身上黏得要死,陆恩行下手还真是快狠准,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咖啡顺着脖子都已经流到了胸口,实在是太恶心了,可这样的恶心也比不上思想上的矛盾和举步维艰。 “我……” “阿爸!” 柏杨为难地不知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欢呼声,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小团子从他眼前闪过,接着手脚麻利地爬上了陆恩行的大腿,隔着桌子,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安……” “你是谁?年龄、身高、三围、家世,不许漏,通通报上来。” 童音一本正经地质问着这些高大上的词汇,震得柏杨的呼唤生生卡在喉咙口,上下不得,差点把自己憋死。 陆恩行擦了擦陆安习小脑袋上的细汗,惊讶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陆安习扭过小脑袋,嫌弃地瞪了他爹一眼,奶声奶气地叹气道,“我不在,后妈的质量肯定不过关,阿爸眼神不好,不能让你自己挑。” 陆恩行轻轻扇了扇他的脑袋,怒道,“谁特么教你的?带坏小孩子不用坐牢是吧!” “你自己还不是在小孩子面前爆粗口!” 慢一步匆匆赶过来的方飞气喘吁吁地吐槽着,不出所料又被陆安习赠送了两颗大大的卫生眼,“阿飞叔叔,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名字既然有一个‘飞’字,为什么每次都跑不赢我?你简直弱爆了。” 柏杨深切地体会到了10后的可怕之处,攻占地球,指日可待。 “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陆安习像是小恶魔一样清脆的声音激得柏杨浑身哆嗦,不过两年没见到,这小东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恩行!你他妈到底会不会教小孩啊!不会放着让我来!这熊孩子,嘴巴这么毒,长大了还不是要翻天啊!” 陆恩行抱着陆安习转了个身,面对面手把手地教育道,“姐姐不是随便谁都能叫的,你面前这位太老,早过了叫姐姐的年纪,乖,叫阿姨。” “我不!” 柏杨还没来得及反抗,陆安习首先不愿意了,陆恩行当即板脸瞪眼,“你敢!” 陆安习扁着嘴,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回道,“叫姐姐才不能给我当后妈,我不要后妈,他是姐姐,不是阿姨!” 在场三人脸色都是一变,柏杨起身去了洗手间,借口洗咖啡渍,方飞跟着他一起去帮忙,留下陆家父子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陆安习人小,脾气却不小,就算面对他老子的冷面冷眼,也依旧不懂妥协退让,力争挺着胸膛,强烈表达自己也有话语权。 陆恩行瞪了半晌,瞪得自己眼睛都开始发酸发胀,这才缓了口气,胡乱揉着陆安习柔软的头发,软下口气道,“谁告诉你阿爸要给你找后妈的?” 陆安习见他老子一温柔,就有些绷不住,眼泪哗啦啦地直往外冒,看得陆恩行心疼得不知如何,凑过去轻轻舔着,连忙安慰着,“别哭啊,我又没说真找,你哭这么凶人家还以为我是人贩子呢!” 陆安习哭了一通,抽噎着搂住他老子的脖子,脸贴着脸可怜巴巴地说道,“放学的时候,叔叔说阿爸在给我找后妈,还说找到了就不要我了!” “你阿飞叔叔脑子容易抽风你又不是不知道,听他瞎掰,脸都哭抽了,给我停一停!” 陆安习一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他老子的高级衬衫上,努力宝贝不哭着解释道,“不是阿飞叔叔,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叔叔。” 另一个不认识的叔叔?那个人怎么会知道陆安习是他儿子?又怎么就知道他在这里?这个地方他连阿飞都没有告诉…… 会是他么? 陆恩行眉头渐渐拢起,心思恍惚的时候,隐隐察觉身旁的光线起了变化,他有些茫然地扭头往窗外看去,突然觉得心跳漏了半拍,搂着陆安习的手都有些发抖。 晏翊站在窗外,隔着干净明丽的玻璃,眉目柔软地看着陆恩行,逆着光的方向,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祇,高贵雍容,倜傥风流,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唯独那双清幽的凤眼,永远闪烁着让人自甘沉沦的光芒,危险而魅惑。 陆恩行愣了很久,晏翊陪着安静地站了很久,最终陆恩行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角却是灿烂生花,乐颠颠地问陆安习道,“阿爸不给你找后妈,阿爸给你找个阿爹怎么样?” 陆安习显然看到了窗户外的晏翊,抽抽搭搭地点点头道,“得有这么漂亮才行,那些追阿爸的女人都太丑了,”想想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阿爸找到了阿爹,会不会不爱我了?” “怎么会?以后阿爸加阿爹,就有两个人爱安习啦!”陆恩行亲了亲陆安习的额头,眉开眼笑地赶紧抬头去找晏翊的眼神,害怕一个眨眼幻影就像是晨光下的泡沫,碎得干干净净。 然后就心惊而焦虑地发现,还真他妈就是人鱼公主的泡影。 陆恩行脸色登时惨白,抱着陆安习慌乱地撞开凳子,飞奔了出去,咖啡厅大门上的铃铛被震得一阵清扬的脆响,陆恩行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开封的心又是分分钟冰冻回去的节奏。 “晏翊……晏翊!晏翊!你他妈给我出来!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好意思躲么!给我出来!” 陆恩行跑出去,满大街人来人往,茫茫人海却最终找不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呼吸突然变得很困难,声音如鲠在喉,那个破口而出的名字就变得再也无法说出口,疼痛如跗骨之蛆,只会原来越深入,直到啃尽全身的最后一丝骨血。 不过五分钟,陆恩行却觉得自己就跟过去了五年一样,漫长而绝望,他想起来这些年自己深夜的孤独和无助,想到他和晏翊根本不在同一个时间轴上的悲哀凄楚,想到他这一生再也无法见到晏翊哪怕一眼的绝望和痛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活着,他只知道他必须要那些人为他人生的悲剧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和意义,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忘记晏翊,甚至是无端怀疑那段时光究竟是不是只是他一厢情愿荒唐的幻想和梦境。 他不能忘记晏翊,也无法忘记晏翊,陆安习长得越来越像他,他又怎么可能会忘掉他。 可是忘不掉就只能承受无休止尽的痛苦,他每夜每夜都要在已经支离破碎的心上刻上一刀,用以数着已过度过的日子,每夜每夜,整整五年。 面无全非满目疮痍的心,却是在五分钟前得到了前所有为的满足和宛如来自天堂神的救赎,也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他万万想不到,五分钟后等待他的却是这样让人疯狂的反转。 陆恩行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跳快得非同寻常,他有些抱不稳陆安习,只能缓缓蹲下将陆安习放下来,恍惚而虚弱地叮嘱道,“去店里叫阿飞叔叔出来,阿爸有些不舒服,在这里等你们。” 陆安习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爸的异样,小手小脚一阵风就钻进咖啡店,陆恩行茫然地盯着眼前陆续路过的凌乱脚步,突然觉得无与伦比的难过。 “不要哭,本……我在这里。” 陆恩行来不及诧异自己如此感性而诚实的表现,瞬间起身,瞪大了眼四处搜索着晏翊的身影,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惶恐,直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裤脚。 陆恩行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找了一圈,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比陆安习还要小的瓷娃娃正仰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小东西都还没到他膝盖! 虽然觉得很扯淡,可是那眉毛,那眼睛,那嘴巴,以及那副睥睨苍生的表情,陆恩行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疯狂。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桃花眼,看着自己的眼泪在那小小的脸蛋上溅开,抖着嘴唇喊道,“……晏……翊?” 瓷娃娃又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只是小脸上疑似羞涩的红晕出卖了他故作镇定的表情,看陆恩行半天没反应,不得不开口解释道,“因为妖力还不太稳定,所以时不时会变成这副模样,你必须得习惯。” 奶声奶气的可爱程度和陆安习不相上下,陆恩行再一次震惊地意识到,这两只可是父子啊!不行,总觉得放一起养很萌有没有! 陆恩行心中已经万马奔腾百花齐放了,只是这几年面瘫的功力练得炉火纯青,所以表面上丝毫看不出来不妥之处,晏翊一直仰头看着他,很有些累,加上这奇奇怪怪的样子,实在有些赧然,也就松了手,任由陆恩行自己消化。 消化不了撑死了虽然是个悲剧,却也只能是陆恩行的命了。 晏翊张开粉嫩的小嘴巴,倦倦地打着哈欠,然而一个哈欠刚打了一半,陆恩行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晏翊身板太小,摇摇晃晃没站稳,一屁股墩子坐到地上,很茫然地看着陆恩行,陆恩行同样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脚,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道,“实在是太他妈小巧玲珑了,没忍住,这感觉不敢太好,啧,坏了,这感觉……会上瘾啊……” 晏翊恍惚着反应了过来,眼色一沉,歪歪扭扭地爬起来,两下一扑棱就爬到了陆恩行的肩头,张开嘴巴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就咬了下去。 陆恩行吃痛,当即搂住晏翊想将他扯开,没想到陆安习刚好拖着方飞狂奔回来,一眼看到这体位,眼眶立马红了,尖叫道,“阿爸有外遇!生了小弟弟就不要我了!你这熊孩子,快放开我阿爸!那是我的专属怀抱!” 喊完也是没看清动作,小手小脚扑棱着就爬上了陆恩行另一边的肩膀,龇牙咧嘴地和晏翊摆开架势,展开了一场堵上男子汉尊严,主要是家庭地位的保卫战。 陆恩行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不由感慨,当初晏翊没怀上双胞胎还真是要烧高香谢天谢地。 作者有话要说: HE的掌声在哪里? 累死了已经,七点要起床码文到一点,小伙伴们看我这么勤奋能给点鼓励么?【抠脚中.... 匆忙之间诞生的大作啊我去,错别字自己纠错表瞎客气啊! 最近忙论文忙毕业忙派遣忙旅游忙写真忙演唱会忙聚餐忙吃忙喝总之就是很忙,所以关于宋梓的新文目前积极攒稿中,等开坑了还请小伙伴们继续去支持呀! 因为我每篇文开坑的时候都是很积极很急迫的,但是手残脑残最后都被被我写崩,虽然不坑是我的宗旨但是每篇都烂尾还是很让人心酸的【画个圈圈诅咒这个才华横溢的世界 虽然本来已经没心情不准备继续写了,但是听了杰伦的演唱会又突然觉得反正人只能活一次,挖坑祸害别人这种事这么开心怎么能够随便放弃?所以还是应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听自己喜欢的演唱会,写自己喜欢的人物,坑喜欢自己的妹纸【喂! 所以为了日渐进步,不再烂尾,还希望能跟随到我下个坑的姐姐妹妹们,能及时给出点评,不好就得骂,脑残就得喷,剧情的漏洞,走线的错位,都希望有人能够给我点出来,人总是看不到自己的缺点,我需要你们成为我的镜子,让我看清我自己 谢谢你们,好不好? ┏━━━━━━━━━━━━━━━━━━━┓ ┃{~._.~} 小说下载尽在 {~._.~}┃ ┃ ( Y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Y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_)-(_)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_)-(_)┃ ┃ 【逍遥使者2号整理】 ┃ ┗━━━━━━━━━━━━━━━━━━━┛